264 你答應陪我去醫院做產檢的
“其實什麼？”鬱晚安問，“你把我害成這個樣子，很高興是嗎？”
“我還沒來得及說，我可以從窗戶那邊離開的，你……”
“所以現在你還怪我多此一舉是嗎？”鬱晚安看着他的眼睛，鼻子慢慢的有些酸澀了，“我一直跟你說，這樣遲早會壞事的。可是你呢？你還是要用這樣的方式到我房間來……”
“我想和你說話……”
鬱晚安忍不住重重的捶了他的肩膀一下：“要是鬱晚柔的手再快一點，當着爸爸的面，揪出你就在我的牀上的話，喬慕宸，我這輩子就算是被你毀了！”
“不會的。”他說，“你這一輩子，我可以接手的。”
鬱晚安直直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喬慕宸和她對視着，目光慢慢的柔和下來。
他剛纔躲在被窩裡的時候，鼻尖縈繞着她的香氣，聽着她拼命的顧及着自己，心底的一角，頓時就軟了。
“晚安，你放心，我……”
喬慕宸剛剛說了幾個字，意思還沒表達清楚，就看見鬱晚安忽然捂住臉，無聲的開始哭了起來。
有淚水從她指縫裡面滑落下來，她死死壓抑着的嗚咽聲音，也傳到了喬慕宸的耳裡。
喬慕宸一下子就愣了，手足無措。
鬱晚安……好端端的，怎麼就哭了呢？
“你……”喬慕宸連忙起身從櫃子上抽出紙巾，緊緊的盯着她，“剛剛和鬱晚柔那麼千鈞一髮的對峙着，都沒看你膽怯過。怎麼現在什麼事都沒有了，你倒還……還哭了起來。”
昨天晚上鬱晚安喝醉了酒，也哭了好幾次。但是那種哭和現在的哭，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神志清醒的鬱晚安哭了……那一定是他做了什麼混賬事。
鬱晚安也不理他，繼續捂着臉。
喬慕宸遞紙巾過去，她伸手就推開。喬慕宸想給她擦眼淚，她也毫不留情的就給拍開。喬慕宸想說句話，鬱晚安轉過身去背對着他。
反正她就一直哭一直哭。
最後她哭得都讓喬慕宸沒脾氣了：“晚安，鬱晚安，你要我怎麼做？別哭了，我的心都要被你哭碎了……”
鬱晚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越哭還越厲害了。
她現在只要一想起剛纔的驚心動魄，心裡就止不住的後怕。
終於她放下捂着臉的手，恨恨的看着喬慕宸：“都是你！喬慕宸，你到底要害我到什麼時候？我做了這麼多，爲什麼還是甩不掉你？！”
“我怎麼會害你……”
“你還不是害我！”鬱晚安吼道，“你差點就害慘我了！”
喬慕宸看着她，忽然就伸手抱住了她：“好了，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快別哭了……”
他一邊耐心的哄着，鬱晚安卻像是發了狠似的，開始對他拳打腳踢，一拳一拳的砸在他身上，發泄着心裡的憤恨。
喬慕宸一聲不吭的受着，直到鬱晚安都沒有力氣再打他了，他才偏過頭：“好了，心裡舒服了沒有？”
“沒有！”
“那你再打我吧……”
鬱晚安推了他一把。
喬慕宸卻將她抱得更緊：“隨便你怎麼打我，我都願意受着。鬱晚安，你好好休息，我該走了。”
“你快點走。”
喬慕宸握着她的肩頭，低頭看着她的眼睛：“你等我，來年春天，你一定要等我。”
鬱晚安頓了一下：“明年春天……不是你和鬱晚柔結婚……”
“你只需要相信我現在跟你說的話，等着我，一定要等我，鬱晚安，我要定了你這一輩子了。”
喬慕宸說完，傾身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鬱晚安還沒反應過來，喬慕宸已經起身了。
他理了理大衣的領子：“對了。”
鬱晚安茫然的看着他，還沒有從他上句話裡回過神來。
喬慕宸走到窗戶邊，挑眉說道：“你的被窩裡……很香。要是有機會，能再久待一下，那就完美了。”
鬱晚安臉一紅，隨手拿起身邊的枕頭，就往他身上扔去。
喬慕宸閃身躲過，枕頭砸到窗戶上，又掉落下來。
他雙手抱臂，靠在窗戶邊上，靜靜的看着她，好像要把她的模樣刻在心裡似的。
鬱晚安被他這樣直勾勾的眼神看得臉紅，偏過頭去。
其實喬慕宸很想問一句，鬱晚安，你喝醉的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就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他想問，心裡癢癢的，可是又不敢問。
萬一鬱晚安察覺出了什麼端倪，追究到底的話，對他來說，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所以，還是憋在心裡吧。總有機會，總有機會可以問她的，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
房間裡安靜極了，等鬱晚安回過頭的時候，喬慕宸已經翻身上窗，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裡了。
鬱晚安看着這一切，愣了好幾秒，忽然從牀上起身，連鞋子都顧不上穿，往窗戶邊跑去。
她看着打開的窗戶，往上下左右看，都沒有看見喬慕宸的身影了，只有呼呼的冷風，吹得她眼眶乾澀。
原來他這段時間以來，都是這樣翻窗進來的。
也不怕一下子失手，摔了下來，到時候不死也得半殘，還會被保安當做小偷團團圍住。
這個喬慕宸啊……
看起來不正經，沒個正行，其實心思很深。
他到底想幹什麼？到底在做什麼？
鬱晚安關上窗戶，彎腰撿起地上的枕頭，只覺得整個人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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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下了一個星期的雨，偶爾夾雜着小雪，今天總算是放晴了。
這難得的晴天，又正好趕上週末。
對唐雨芸來說，這個晴天，是老天都在爲她慶祝。
因爲今天一早，護士給她送藥的時候，告訴她：“唐小姐，已經在辦理您的出院手續了。”
“真的嗎？”她激動的問，“那什麼時候能辦好？”
“很快的，您是ＶＩＰ病房，肯定會優先。”
沈峰在一邊削着蘋果，低着頭，聽着對話，一言不發。
涼城別墅裡。
席靳南難得睡到現在才起，已經是上午九點半了。
他一向是晚睡早起，不管是工作日還是週末。所以對於今天的異常，管家囑咐所有人都必須保持安靜，千萬千萬不能影響席先生的睡眠。
等他洗漱完，坐上餐桌的時候，廚房也開始端上早餐了。
他看了一眼手邊咖啡：“換掉，拿杯熱牛奶來。”
“……是，席先生。”
管家二話不說，親自去廚房拿了一杯熱牛奶過來。
席靳南伸手拿起，看着透明的玻璃杯裡的牛奶，卻沒有喝。
好一會兒，他才說道：“管家，等會兒，家裡會新住進來一個人。趙旭應該跟你說過。”
管家點點頭：“是的，我已經跟趙特助瞭解過了，是……唐雨芸小姐，對吧，席先生。”
席靳南把牛奶放下，側頭看着他：“你叫她什麼？”
“……唐，唐雨芸……唐雨芸小姐。”
“嗯。那以後就這麼叫吧，不要改口了。”
“是。”管家連忙暗暗記住，不敢出半點差錯。
席靳南頓了一下，才又說道：“去收拾一間客房出來，離涼落住的房間要遠一點，離我的書房和主臥也要遠一點。”
管家想了想：“那……那只有最末尾的一間客房了。”
“就那吧，讓人去整理好，”席靳南點點頭，“唐雨芸今天就會搬進來。還有，去聯繫一下趙旭，出院手續什麼時候辦好，我到時候會親自去醫院一趟。”
“席先生，讓唐小姐住最末尾的客房，好像不妥當吧……那裡光線不好，比較潮溼，而且……”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話了？”
管家連忙噤聲：“是，席先生，我馬上去辦。”
管家退了下去，只有傭人在餐廳一側站着，等候席靳南的隨時吩咐。
他靜靜的看了那杯熱牛奶好一會兒，才端起來慢慢的喝掉，開始慢條斯理的用着早餐。
每天送來的報紙就放在一邊，席靳南時不時的翻一下，一目十行的瀏覽過去。
等他吃完之後，管家也回來了：“席先生，趙特助說都已經辦理妥當了。您是要自己開車去，還是備車？”
“備車，我等會就過去。”
“是，席先生。”
席靳南推開椅子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外面。
“倒是個晴朗的好天氣，不過……可惜了。”
好風光和好天氣，都應該在去做心情愉悅的事情的時候，才最絢爛。
現在看來，在席靳南眼裡，不過是個諷刺。
今天開始，唐雨芸就要住進來了，會住多久……他不知道。
也許，要住到他和涼落離婚。或者，住到涼落跟紀時衍離開，對自己徹底死心之後吧。
總之……一切已經開始了，席靳南想。
坐在車上，席靳南一言不發。
今天這樣的好天氣，涼落也睡到很晚才起。
她吃了早餐，做了一些簡單的拉伸運動之後，接到了一個電話。
涼落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負責她懷孕期間的主治醫生打過來的。
她接通了電話：“你好，是要去醫院做檢查了嗎？”
“席太太，是的。今天是您來定期產檢的日子，我特意提醒您一下。您的寶寶已經三個月了，需要更多的觀察和了解，之後的這一段時間，可能您的孕吐反應會比較強烈了。”
“好，我等會兒就來醫院。”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讓席先生也一起來。寶寶的成長，你們應該很樂意看到。”
“我會告訴他的。”
涼落掛了電話，握着手機想了一下，沒有先打席靳南的電話，而是飛快的上樓，換了一身衣服。
她穿着厚重的羽絨服，把自己裹得像個圓滾滾的球一樣。
以前總覺得肚子扁扁的，不怎麼顯孕肚，這段時間以來，肚子倒是慢慢的凸了一點，雖然不是十分明顯，但是涼落看着這一點一滴的變化，心裡滿是爲人母的喜悅。
周叔看見她換了衣服，關切的問道：“太太，您要出門？”
“是去醫院做產檢哦，”涼落回答，“不是和紀時衍出門，周叔，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去吧。”
周叔這幾天老是在她面前唸叨紀時衍，讓她和他保持距離，多找些機會，和席先生多見見。
周叔一下子就笑了：“對，對，太太，這纔對嘛！”
“席靳南怎麼說也是孩子的爸爸，這點責任，他總該要盡的。”
涼落一邊和周叔說着，一邊撥通了席靳南的號碼。
這幾天席靳南都沒有來找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公司裡事情很多嗎？
她也猜不透他，反正他想來就來，不來就不來，也不是她能掌控的。
涼落也就沒往心裡去。她既然都已經從涼城別墅裡搬出來了，席靳南那邊……她也不會太過在意了。
不過那天晚上，他來找她，她在他懷裡快要睡過去的時候，她有隨口提過產檢的事情，說要讓他陪她一起去，一個人去醫院做產檢，太孤獨了。
席靳南當時一口就答應了，沒有半點猶豫。
畢竟孩子是兩個人的事，她不能一個人承擔吧。
涼落握着手機放在耳邊，聽着“嘟——嘟——”的聲音，擡眼看了一眼時間，耐心等待着席靳南接聽電話。
等待的過程，顯得格外的漫長而無聊。
涼落走到窗戶邊，另外一隻手無意識的扯着一邊的窗簾，有一下沒一下的拉着。
手機裡依然是“嘟――嘟――”的聲音。
司機開着車，聽見席先生的手機一直在響。他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發現席先生正拿着手機，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屏幕，有些出神。
但是卻遲遲不接電話。
司機收回目光，明白什麼不該看，什麼不該問。
席靳南的目光近乎熾熱的看着手機，似乎能通過屏幕上不停閃爍的那個冷冰冰的名字，看到一個鮮活靈動的涼落。
她打電話來了。
在他那天早上離開之後，時隔好幾天，她終於記起他來了，打電話了。
她是想他了，還是有什麼事要和他說？
他該不該接這個電話。
眼看着呼叫時間就要超過一分鐘了，席靳南眉眼一動，指尖滑向了接聽。
“喂，涼落。”
席靳南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準確而清楚的叫出她的名字，涼落愣了一下。
感覺這幾天她沒有聽到席靳南的聲音，有些勾起心底隱隱的悸動和期待。
見鬼了，她期待什麼？不過是他叫了一聲她的名字而已。
涼落把一直在不停肆虐窗簾的手收了回來：“席靳南……”
“嗯？”
他依舊是淡淡的，言簡意賅，不願意多說一個字。
“我找你有事，你現在……方便嗎？”
席靳南輕聲回答：“你說。”
“上次……就是上次……”涼落忽然變得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是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意思，“我跟你說過，如果有時間的話，陪我去醫院做產檢，你答應了。”
席靳南渾身一震，握着手機的手，忽然就用力收緊。
原來她找他，是爲了這件事。
他當初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的時候，就能預想到，總有一天會發生。
席靳南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涼落現在看不到他的表情。
否則，還得費心思去僞裝自己，太累了。
“噢，產檢。”
“是。剛剛醫生給我打電話，說了很多，提醒我今天該去檢查了。孩子已經……快滿三個月了。”
涼落說完這句話之後，長時間的沒有得到回覆。
但是她能聽到席靳南綿長的呼吸聲，一下，一下。
“喂？”
當涼落等不及的聲音再次傳到席靳南耳朵裡的時候，他纔回答了她。
“現在……沒有時間。”
涼落一愣，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空？你……”
席靳南怎麼會沒空！？
他再忙，挪半個小時的時間出來，陪她去一趟醫院，是一件很難辦到的事情嗎？
涼落在心裡想了無數遍可能，千迴百轉，最後不願意再去深想。
席靳南也一直沒有再出聲，他想再冷硬的說些什麼，可是喉間一緊，感覺已經發不出聲音來了。
算了，這樣簡單明瞭的直接拒絕她，已經讓她心裡難過了。
涼落她現在……肯定很受傷，再在她的傷口上撒一把鹽的事情，他無法做到。
因爲她是涼落，只因爲她是涼落。
“好。”涼落最終輕聲說道，“我知道了。”
他沉沉的應道：“嗯。”
涼落一句話都不想再說，準備去掛電話的時候，發現這通電話，已經被席靳南給掛斷了。
他是有多怕這通電話耽誤他一點點的時間？
涼落看了一眼窗外，轉過身，低頭站在那裡。
不對，事情……好像有哪裡不對。
席靳南哪裡是沒有時間，分明是不想抽出時間陪她去醫院做產檢。
他不想。
只有席靳南不願意的事情，沒有席靳南不想做到的事情，何況只是這麼一件小小的事情。
涼落覺得很委屈，淡淡的失落和惆悵涌上心頭。
既然他不願意，那爲什麼，當時她提起的時候，他要回答得那麼爽快，那麼的毫不猶豫？
好像，她就是他的中心，他努力的終點一樣。
看來，晚安喝醉酒說的話很對，騙人，都是騙人的。
大騙子。
涼落收回手機，揉了揉酸澀的鼻子。
她輕輕的拍了拍肚子：“寶寶，是不是懷孕的女人情緒都容易不穩定，很輕易就受影響啊？不然，爲什麼媽媽這麼不喜歡哭的人，碰到這麼一點點點點的小事，就想哭呢……”
的確是小事。
對她來說，還是對席靳南來說，都是一件可以忽略不計的小事。
可是，往往這樣的小事和細節，才真正能體現出，他到底愛不愛她。
在她需要他的時候，他沒有來，那麼以後……也可以不用出現了。
涼落本來可以不用這麼難過的，自己去醫院又怎麼樣呢。
她難過的，是席靳南的出爾反爾。
她難過的，是席靳南答應她的事情，無論大小，他總是沒有做到。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