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人已經決定離婚，甚至雙雙在離婚協議上籤了字，只差一張離婚證的情況下，莫毅的叫法並無不妥。
葉卿卿長睫垂下，淺淺的應了一聲。
莫毅嘴脣翕動，稍頃才幽幽道：“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葉卿卿不語，只揚了揚手中莫毅送過來的協議，態度不言而喻。
他親眼看着葉卿卿在右下角簽了名字。
莫毅登時就不說話了，輕吸了一口氣，緩緩帶上了門。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朦朧的夜色下，莫毅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站立着的金髮男子身上，他停頓了下又極快的收回視線。
車子經過男人身邊的時候有意放緩了速度，旋即猛然加速。
男人神色舒朗，脣角笑容不變，似是已經猜到他此番過來是爲了什麼。
Bright的眸子看着葉卿卿亮着燈的房間落定了很久，才緩緩擡起步子向另一邊走去。
他一向聰明，知道什麼時候應該有什麼樣的行爲，在收買人心這一點上一直收放自如。
如果真的是送離婚協議，葉卿卿的思緒定然亂極了，他實在不適合現在這個時候去刷存在感。
不過......
Bright灰棕色的眸子微閃，向來溫潤的眼角泛上寒涼。
根據這幾天的表現來看，他的Moon似乎真的對時慕霆有格外特殊的感情。
他脣角微微挑起，面露狠意。
他怎麼能允許他的Moon和別的男人濃情蜜意呢？
夜色漸濃。
慕氏集團依然是燈火通明。
最頂層的總裁辦公室內煙霧繚繞，時慕霆下巴上的胡茬冒出了點兒頭，他面不改色的吸了一口煙，沉穩的語調和現在稱得上頹廢的氣息一點兒也不相稱。
“爺爺，卿卿最近拍戲很忙，等她忙完了我就帶她回老宅看你，而且慕氏最近和Sun的合作已經提上日程，我也抽不出多餘的時間。”
“有王媽和時然在家，你照顧好自己。”
莫毅推門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忍不住微怔了下，在這段時間時慕霆格外難以捉摸的脾氣下，他現在的平和讓莫毅幾乎熱淚盈眶。
不過他心中也清楚這只是暫時的，掛了電話他就還是他們陰晴不定的總裁大人。
時慕霆鮮少有這麼耐心的時候，從通話內容基本就能猜出是誰打過來的電話。
應該是老爺子想夫人了吧。
莫毅想說的話徹底嚥了下來，剛準備退出去，就見到時慕霆陡然楞在原地，稍頃指尖一頓。
他循着時慕霆的動作看過去，就見到時慕霆把燃到指尖的菸頭向後退了些許。
時慕霆的語氣依舊波瀾不驚：“好，等江林訂婚的時候我一定帶卿卿過去。”
莫毅擡眼。
婚都離了你還怎麼帶？
他倒是沒有說出來，時慕霆也早就發現了他，耐心的陪着老爺子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才掛斷電話。
電話掛斷，他臉上淡然無波的表情莫名就讓莫毅覺得蒙上了一層薄涼之意。
時慕霆嗓音沉沉，叫人難以捉摸其中情緒：“怎麼說？”
莫毅低下頭，斟酌了一會兒才道：“葉小姐已經在離婚協議上籤了字。”
聽到“葉小姐”，時慕霆的神色一滯，重新點了支菸，夾在手中，卻並沒有繼續抽：“繼續。”
莫毅道：“葉小姐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情緒，開心沒有，難過沒有......”
他其實有些忐忑自己這番說辭到底能不能過得了時慕霆這一關，然而他仔細回想了一下葉卿卿的表現，發現這其實是最好的形容。
要麼就是她真的無感，要麼就是她太會掩藏情緒。
莫毅心中惴惴。
時慕霆很久沒說話，就在莫毅在在思考是不是要在多加點什麼內容的時候，時慕霆已經略微擡手，示意他出去。
莫毅如釋重負，走出門才深吸了一口氣。
左深似乎早就在等着他，見到他出來立刻上前摟住他的肩膀，金絲邊框的眼鏡襯得他溫文爾雅。
只是如今的溫文爾雅中憑空生出了幾分狼狽的感覺。
“左深？”
左深充耳不聞莫毅疑惑的語調，視線四處掃了掃。
發現一片燈火通明中實在不是一個方便說話的地方，索性拉着他向下走了幾層。
莫毅又叫了聲他的名字。
左深這才推了推眼鏡，幽幽道：“我餓了，你不是也在外面等了一天。”
莫毅沉默，由着他拉着自己走。
走到一半，左深的話匣子就有些收不住，他有些疑惑的嘟囔道：“老大到底是什麼想法？”
莫毅疑惑：“嗯？”
左深幽幽道：“他和太太的離婚協議是我親自過目的，但是你知道吧，明明是他凌晨的時候把我叫起來加班讓我今天敲定離婚協議。”
他默了下，給莫毅看了眼自己通宵熬出來的黑眼圈：“但是今天我把離婚協議交到總裁辦公室的時候，我覺得那一瞬間老大不但想撕碎離婚協議，甚至還想掐死我。”
“所以你說，老大對夫人......葉小姐到底是什麼感情？”
如果說喜歡，怎麼會離婚。
如果不喜歡，那又何必這麼個態度。
以往左深也極少這麼跟莫毅討論時慕霆的事情，然而實在是這兩天高強度的工作搞得他頭大。
莫毅是親眼見過Bright咄咄逼人的，衝擊力比語言要強得多，因此聽到左深的話，他眼神閃了閃，道：“老大大概自己都不知道誰對他最重要。”
左深沉默了一會兒，道：“他遲早會後悔的。”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莫毅沒有反駁左深的話，輕嘆了口氣，並不準備在這件事上多說：“到底是老大自己的決定，不是我們能干涉的。”
左深頷首：“也是。”
就是他覺得這七位數的年薪，拿的比起往年格外艱難。
兩人一路說笑，話題到這就此打住，轉了個彎兒開始說起無關痛癢的話。
僅一門之隔的林雅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聽到腳步聲和談話聲徹底掩去，才徹底放鬆下來。
左深和莫毅她雖然接觸不多，但是兩人稱得上時慕霆的左膀右臂，他們的聲音她肯定不會聽錯。
剛剛他們無意中透露出來的信息裡面的信息量太大了！
林雅捂住脣，拿起手機試探性的給楚漓之發了條消息：“漓之姐姐，時爺是不是和葉卿卿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