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女官,你退下。”許久之後,東太后才似找到自己的聲音,語氣裡毫不掩飾噴薄欲出的怒氣。
周女官低眉順眼的行了一禮,起身退出殿外時,還頗爲擔憂的看了夏候琳一眼。其實在周女官看來,夏候琳可比皇都中那貴族大戶出來的女子更好,貴族大戶的後院水太深,明爭暗鬥養出來的小姐,能好到那裡去,然而夏候琳則不同,她生於民間,長於民間,所經歷的是在後宅鬥爭之外,不像後宅婦人那般目光短淺,更不屑那些骯髒手段,再加之天機山莊莊主的身份,若能與之和樂相處,皇上的帝位定然穩如泰山。不過這些都是周女官的想法,不能代表西太后,她最終只在心中嘆息,希望夏候琳看在東方皓的面子上,多多忍讓。
夏候琳待周女官退下後,這纔看向西太后道:“不知太后召臣女前來,所謂何事。”
西太后並沒有立刻開口,而是盯着夏候琳,目光陰沉不定,眼前的女子與定國公夫人高宛像極,卻又不同於高宛的溫婉清雅,若單論美貌,夏候琳是合她要求的,但想到她的所做所爲,西太后只覺心中更加煩燥,到底是山野中長大的,沒教養就是沒教養,即便如今手握天下之財富,依然改了不她身上的粗俗氣。
西太后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那個風華無雙的兒子,怎麼就會看上這麼個村姑,再想到這丫頭跑去替東方明珠求情,讓東太后母女團聚,又想到自己被東太后一家人耍的團團轉,便氣的肺都要炸開,因此看夏候琳的眼神好似要將她吃了一般,“你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東方明珠是因爲你才被廢了封號,你以爲跑去皇帝那裡求個情,東太后和東方明珠就會感恩於你嗎?真是不知所謂,你自己找死,別連累哀家的皓兒。”
自西太后對自己表現出不喜後,夏候琳就沒再指望西太后對她的印象改觀,人就是這樣的奇怪,一旦對某一個人或是某件事生了厭惡之感,這種情緒便不會輕易的改變,只會對某個人或某件事越發的反感,所以西太后這毫不留情的話說出來,夏候琳無半分難過,只勾起脣角毫不在意的笑道:“西太后這是着惱東太后,否則臣女的這一舉動,不說能討得您的歡心,至少也能令您心中舒服一些。”
西太后聞言,眼神一跳,心中不禁心虛,不過她倒底也是從後宮這個紅粉戰場浴血拼殺出來的,定力還是有些,面上未顯露半分,只冷聲斥道:“你在胡說什麼,東太后多年來對哀家照顧有加,哀家爲何要着惱她,你不要在這裡挑拔我們兩宮的關係。”
“我是不是胡說,西太后心中最是清楚,至於東方明珠的事情,我還沒有自以爲是的認爲,如此就能討得東太后的歡心,之所以這樣做,不過是想東太后明面上欠我一個人情罷了,我相信這份憋屈夠東太后難受一陣,也算是爲西太后您出了口氣不是。那天的事情,幸好東太后他們別有計劃,將您的計劃擱置沒用,否則讓東方皓知道,只怕你和他那僅存的一點母子情也保不住。”
東方皓是西太后的死穴,晁帝雖然也是她的親生子,但自幼不在她身邊長大,母子之間雖無隔閡,卻不親近,而東方皓由她一手撫養長大,原本母子關係親厚,卻因爲三子東方翊的事情而與她離了心,如果再讓東方皓知道她心心念唸的設計了一出毀他未婚妻清譽的陰謀,只怕他們的母子情真就徹底斷了,因此夏候琳的話一出,西太后便失態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厲聲道:“夏候琳,你敢!”
夏候琳卻是冷哼一聲,不爲所動的悠然道:“您大可以試試我敢不敢,東太后倒底比西太后您瞭解我那麼一點點,知道我的性情不會受任何人控制,所以才另起心思,想將我推給北堂塵,她只從北堂塵那裡拿到她想要的便可。”
“東太后她想要的是什麼?”西太后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問出這句話來,只是這話一出,她便驚覺自己失言,急急剎住話頭,只無比厭惡的盯着夏候琳。她果然沒看錯,這丫頭不但粗俗,而且還惡毒,這樣品行不端的女子,如何配得上她那麼出色的兒子。
“東太后想要什麼,您與她多年姐妹,怎會不知她心思!西太后,我最後再提醒您一次,好好做您的太后,享您的尊榮,不要攪合到東太后的各種算計裡,否則等待您的是您將再失去一個兒子。”挑了挑眉,夏候琳突然神情變的冷凝,尤其是在說最後幾句話時,語氣中的威脅之意非常明顯。
西太后早年因爲孃家無人,在宮中生活困難,曾總被高級的女官或者內侍期負威脅替他們辦事,所以被人威脅可以說是西太后的逆鱗,這些年來,都無人敢碰,這次夏候琳有意觸碰,西太后竟是蹭的起身,臉色猙獰扭曲的難看,雙眸陰戾的盯着夏候琳咬牙切齒道:“你這個惡毒的丫頭,你竟敢威脅你未來的婆婆,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孝道,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
夏候琳卻是起身款款行至西太后身旁,伸手強行將她按回坐位上,卻笑靨如花道:“西太后,即然您如今知道我惡毒,以後就不要來招惹我,否則惡毒的我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夏候琳說完,便端起桌上的茶杯遞給西太后,就在這時,殿外響起鳥叫聲,夏候琳聞聲,眸底閃過一抹暗芒,卻見西太后的眸底閃過一抹得色,一反常態的伸手去接茶杯,就在她的手要碰到茶杯時,夏候琳卻是移開了茶杯,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叫了東方皓來看我如何你對這個未來婆婆不敬,想借此挽回兒子的心,西太后娘娘看來是不嘗些苦頭,不知道服軟。”她說完,便將茶杯放回桌上,復又道:“看來我需要再去一趟御書房,請皇上宣文景天進宮。”
西太后的確派人去了皓王府傳信,所以她剛纔喝退周女官去殿外守着,就是要周女官在東方皓出現時,給她個提示,原本她估摸着時間差不多,正好夏候琳又願意近她的身,便想着藉此用這仍還燙的茶水燙傷自己,反正燙傷在這裡,這裡又沒旁人,誰會相信她爲陷害自己未來的兒媳婦,而燙傷自己,原本一切都計劃的好好的,夏候琳卻突然放下了茶杯,並說要面見皇帝,宣文景天進宮,她一時心慌意亂,這一遲疑,夏候琳已經拉開了殿門,周女官未及防備,看着夏候琳,似是明顯鬆了口氣,而兩人堵在了殿門處,正好擋住西太后的視線,因此連東方皓進入院子也沒看見,只氣急敗壞道:“夏候琳,你給哀家站住。”
正好這氣敗壞的一句話讓東方皓聽見,周女官也在此刻發現東方皓,心道一句完了,垂頭擔憂的行禮道:“奴婢給王爺請安,王爺萬福。”
“免禮。”東方皓的薄脣冷冷吐出這兩個字,隨後視線定在夏候琳的身上,見她無恙,最後雙眸才移向殿內的西太后,看着西太后目瞪口呆的神情,他眸底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很自然的伸手握住夏候琳的手,然後跨步進入殿中向西太后見禮道:“給母妃請安,母妃萬福。”
被自己的兒子撞上那一幕,西太后心中擔憂不已,因此神情有些惶惶的道:“皓兒快快免禮。”
“不知道靜兒做錯了什麼,或者說錯了什麼,惹的母后發這樣大的脾氣!”東方皓擡眸,定定的望着西太后的雙眸,話語是關切的話語,只是語氣卻是質問。
想到夏候琳那一句句的威脅,西太后臉色一白,很快又恢復如常道:“沒有,是母妃不好,認爲靜兒在明珠的事情上沒有盡力,一時言語過激了。”
這話東方皓倒是相信的,自己的這個母妃,素來愛做些討好東太后的事情,她會因東方明珠未能恢復封號而怨怪夏候琳也不是什麼奇事,這時便聽夏候琳道:“西太后,七公主當初的所爲,得罪的可是謝姜兩大家族,如今能這麼快的解除禁足回宮陪侍在東太后身邊,您可知道我頂了多大的壓力?”夏候琳說到這裡頓了頓,她看了東方皓一眼,才復又道:“容我說句您不愛聽的,七公主不是您生的,你對她再好,她難道能忘了自己的親孃嗎!德妃與婉姐姐姐妹情深,她是您的兒媳,難道她在您的眼中就是個外人嗎?”
“母妃,靜兒做事素來最有分寸,您還是不要爲難於她纔好。皇嫂是您的兒媳,自入宮以來,對您孝順有加,難道嬌縱從未真正尊敬過你的東方明珠纔是你的親人嗎?”對於自己的母妃這麼的拎不清,東方皓已經徹底的心寒,但她終究是自己的母妃,他不能不敬,所以每每只能言語勸導。
西太后雖然有時候犯糊塗,卻也知道親疏有別,是以自謝婉瑜入宮以來,她始終疼惜有加,一是因爲自己的兒子鍾情她,另一方面是謝婉瑜的家世,是她最爲滿意的,她的父兄不但手握兵權,而且都是人中之龍,是難得的將才,又受皇上信任和器重,她知道謝婉瑜在德妃的位置上坐不久,只要她一朝懷孕,必將登上皇后寶座。
她也清楚東方皓和夏候琳的一番話並非指責她對德妃不好,而是在暗示,謝家乃百年功勳之家,皇室絕計不能讓謝家受了任何的委屈,而在謝婉娉的事情上,錯在東方明珠,如今這麼快解了禁足,夏候琳已然是頂着壓力,若她再苛責就顯得蠻不講理了。
西太后今日本就不佔任何理,又有把柄握在夏候琳的手中,已無任何優勢可言,如今有臺階可下,便順着東方皓的話道:“你們說的對,是母后思慮不周。”
“母妃能想明白就好,我和靜兒還約了特洛伊和艾莉絲,這便先告退出宮。”東方皓沒想到這次西太后倒通透了一回,心中雖納悶,也沒過多計較,向西太后行了禮,便拉着夏候琳退出了養寧殿。
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西太后頓時虛脫的跌坐進一旁的椅子中,周女官原本想伸手扶西太后一把,終究還是遲了一點,所幸西太后沒有受任何的傷,她悄悄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勸道:“太后娘娘,您還是放寬心吧,王爺心中還是孝順您的。”
對於周女官的話,西太后全然沒聽進耳中,只不停的搖頭嘆息,“娶了媳婦忘了娘,這還沒成親,就那般護着她,若是成了親,只怕連親孃是誰都能忘個一乾二淨,哀家怎麼這麼命苦。”
周女官看着西太后自怨自憐的神情,幽幽嘆了口氣,夏候琳的好話她不敢說,不過借夏候琳讓西太后歇了再鬧事的心思還是可以的,因此她斟酌了下說辭,才輕聲道:“太后娘娘,恕奴婢多嘴,如今您該想的是如何修補母子關係,自翊王的事情後,王爺常年不在皇都久留,而夏候小姐的出現,則是您與王爺修復母子情的一個機會,奴婢以爲太后娘娘現在要想的不是如何拆散王爺和夏候小姐,而是如何能重拾昔日的母子情。”
周女官這番話可謂說到西太后的心坎裡去了,這些年與東方皓離心,就是西太后最大的心病,以往東方皓在皇都,無論她如何的修補與他的母子關係,都似在做無用功,如今看東方皓那麼在乎夏候琳,若從夏候琳身上着手,想必會有所成效。西太后明白周女官的意思,只是想着要討好夏候琳,她心中就極是不痛快,“讓哀家去討好那個野丫頭,她還不配!”
“太后娘娘,是母子之情重要,還是面子重要?”周女官見西太后其實已經有所動搖,便又加了一記猛藥。
自然是母子情重要,當然這話只是在西太后的心中過了遍,西太后只垂着眸,什麼也沒說。
周女官也懂得適可而止,西太后心中自然分得清輕重,她再多言就顯得刻意了,因此便識趣的閉上嘴,退至一旁靜候。
出了皇宮上馬車後,夏候琳看了眼東方皓,笑道:“西太后早年在宮中無權無勢,要撫養你們兄弟三人,並讓你們平安長大,只能依俯於東太后,這些年東太后雖然做了不少傷天害理之事,但對於西太后及翊王和你,還是頗爲寬和的,至少沒有刻意打壓,讓你和翊王變成紈絝皇子,西太后念着這份恩情,也屬人之常情,過去的事情已然過去,能放下就放下吧!”
將夏候琳摟入懷中,大手輕輕的幫她順了順柔亮的黑髮,東方皓嘆氣道:“靜兒,謝謝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對母妃百般遷就,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聽了他最後一句話,夏候琳不禁羞紅了臉,小粉拳在他結實的胸前捶了一下,嬌嗔道:“誰是你的妻。”
“自然是你了,咱們早已訂下婚盟的,雖未行過大禮,但你在我心中,就是我的妻。”與她十指相扣,東方皓溫柔道。
“對了,等特洛伊和艾莉絲啓程回國後,咱們就和姜大哥、婉姐姐一起回小林村,陪着他們在歡樂谷玩上幾天,然後咱們帶上星矢和玥兒迴天機山莊,那裡距離雪山近,嚴夏也涼爽,正是避暑勝地。”夏候琳想到自己的計劃,覺得應該提前告之他一聲,好讓他有所準備。
“這自然是好的,天機山莊猶如世外桃源,我也想和你還有孩子們在天機山莊過一段平靜日子。”東方皓現在是一門心思都放在了懷中的小女人身上,她到那裡,他便要跟到那裡,一刻也不想與他分開,如今國泰民安,朝堂上的事情也無需他操心,正好可以告了假,出去逍遙一段日子。
去天機山莊的事情商定好,夏候琳頓時鬆了口氣,在他懷中尋了個舒服的位置,便閉上了眼睛。待醒來時,已在定國公府自己的臥室裡,抱她回臥室的自然是東方皓,不過這會並不見他在身邊,想必有事先行離開了。
特洛伊和艾莉絲又在皇都玩了近十日,把好吃的,好玩的都吃了一遍,玩了一遍後,終於定下回國的日子,並向晁帝告辭,將特洛伊和艾莉絲送走,夏候琳和東方皓又應謝夫人相邀,去了謝府,又在皇都耽擱了兩日,等姜清乾告了假,一行便坐馬車回小林村去了。
回到小林村後,已經農曆六月中旬,他們離開小林村已有月餘,早前還在皇都時,夏候琳便讓魅影在山莊客棧給姜清乾和謝婉娉安排好住處,親自將他們送上山,等他們都安頓好,夏候琳才下山,然後魅影將這一個月來歡樂谷的進出帳交給夏候琳,她翻開隨意看了下,短短一個月,竟然有五萬兩的純利,當然這隻限於雲城而來的客人,若是歡樂谷的宣傳能傳遍東漢,相信用不了多久,歡樂谷會成爲一個真正的遊玩勝地。
因爲趕路回來,第一天夏候琳讓姜清乾和謝婉娉好好的休息,而她也利用這一天的時間,看完這一個月織坊、霓裳閣等輔子的帳本,次日自然是進山狩獵,看着姜清乾與謝婉娉大大方方的共剩一騎,東方皓羨慕的不得了,這樣親密的行爲,他和夏候琳也只能私下裡做做,成親真好。
姜清乾也是騎射能手,他與東方皓一天下來,打了不少獵物,留下足夠燒烤的,其他的獵物東方皓便讓隨從送去了山莊客棧的酒樓廚房,這就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
夏候琳和謝婉娉則利用下午的時間去了一趟農園和果園,摘了不少新鮮蔬果,晚上的燒烤他們幾人吃的非常高興,之後的幾天,就是四處探險,還有品嚐山莊酒樓的特色美食,日子過的很快,轉眼姜清乾和謝婉娉來小林村有七天了,這次兩人玩的盡興,第八日便告辭起程回皇都去了。
送走姜清乾,夏候琳與東方皓便收讓春曲他們收拾行裝,準備過兩日出發去碧江城,由水路出發去天機山莊。只是一行人還沒有出發,丁奶奶在家中暈倒的事情傳到夏候琳的耳中,夏候琳帶着春曲和冬吟趕去了丁奶奶家中,經冬吟診斷,丁奶奶是染上熱風寒,爲方便照顧丁奶奶,夏候琳便將丁奶奶接回了自己家中照顧,好在冬吟醫術高超,不過兩三日丁奶奶的病情已大有好轉。這天午後,丁奶奶喝罷藥便睡下了,夏候琳纔回到書房,春曲便來報,“小姐,丁公子來了,在堂屋用茶。”
夏候琳倒沒料到丁磊會在這個時候回來,放下手中的書,出了書房就往堂屋而去,與丁磊大半年沒見,他似乎黑了一些,更精壯了些,在夏候琳打量丁磊時,丁磊同時也在打量着夏候琳,他早從丁奶奶的家書中得知夏候琳的身世,及掩藏美貌這一事,今兒見到她人,頓時怔住,長這麼大以來,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美麗的姑娘。
“靜兒……”東方皓的出現及話聲令丁磊回過神來,他忙退至一旁對東方皓行禮道:“草民丁磊參見王爺千歲,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平身吧。”東方皓知道這丁磊和丁奶奶曾對夏候琳和小明玥幫助良多,心中存了感激之情,因此對其說話時,語氣也親和不少。
“謝王爺。”丁磊起身,想到此來的目地,便目光急切的看向夏候琳道:“靜好,我奶奶如何,病情可有好轉?”
“丁大哥放心,冬吟精醫術,有她在,丁奶奶是不會有事的,如今病情已大有好轉,你先去看看丁奶奶吧!”夏候琳對他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隨後側首對身側的春曲道:“你帶丁大哥去看看丁奶奶。”
待丁磊跟春曲退出堂屋,東方皓拉着夏候琳坐下,關切的問道:“我記得你曾提過,這丁磊師承無痕先生?”
“是的,不過你怎麼想起問這個?”夏候琳點了點頭,有些納悶的問道。
“無痕先生眼高於頂,無數人想成爲門下弟子,可他一生僅收了三名弟子,大弟子和二弟子分別於十年前和七年前病逝,丁磊能入他的門下,足見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知道他心中可有抱負?”東方皓看得出來丁磊並非池中物,終有一天會一飛沖天,成就不世功勳。
夏候琳何等聰明,只從東方皓詢問的話語中,便聽出東方皓的意圖來,想到之前與丁磊聊天時的對話,她點頭道:“男兒志在四方,丁大哥自然也是有抱負的,只是丁奶奶畢竟年紀大了,他放心不下,也屬人之常情。”
東方皓聞言,點了點頭道:“先帝以孝治天下,他對祖母孝順,是心存孝道,對孤女幼兒施於援手,這是心存善意,聽說他與村人一起進山打獵時,從不丟下同伴,這是心存義氣,我相信無痕先生看重的弟子,必定是忠孝善義皆有之輩,他若因丁奶奶而所有牽絆,抱負無法得以施展,實在是可惜。”
“其實這些事情都好解決,丁奶奶以前是織女出身,織造手藝非常的好,可以安排她在雲城的善安堂教孩子們織布,徐香梅和林雪蘭也在雲城,她們也可以就近照顧丁奶奶。一會兒丁大哥回來,我與他說說,若他同意,少不得需要你爲他做一番引薦。”夏候琳可不希望丁磊錯過這一次的機會,忙將自己的想法跟東方皓說了。
東方皓聞言,笑了笑頗爲無奈道:“你即有心幫他一把,我又何懼錦上添花,我會根據他的意願,來決定他將來的去向。”
兩人正說着話,丁磊折回堂屋,夏候琳便熱情的招呼丁磊坐,等春曲給丁磊奉了茶,夏候琳看了眼東方皓,才笑着開口道:“丁大哥,丁奶奶剛吃了藥,便睡下了,你過去時,她應該沒醒吧!”
“可能是藥力的作用,奶奶睡的很熟,我也沒敢打憂,不過看她的氣色不錯,我便放心了,謝謝你爲奶奶做的一切。”丁磊看着夏候琳,語氣無比感激道。
夏候琳笑了笑,輕聲道:“我永遠不會忘記那最艱難的日子,你與丁磊對我和姐姐的幫助,及這些年來,你和丁奶奶對我和玥兒的照顧,若非有你們,我與玥兒只怕早已餓死,那裡還有如今的榮光。”
聽了夏候琳的話,丁磊笑了笑,側首看了眼東方皓,隨後試探的對夏候琳道:“我剛纔遇見徐嫂子,她說你和王爺原是準備離開,卻因爲奶奶的病情而耽擱下來,如今我已回來,你們若有急事處理,便快些啓程吧!”
“我們只是打算迴天機山莊,早幾天晚幾天也沒多大影響。”夏候琳怕丁磊心中太過自責,忙出言寬慰,隨後又似想到什麼,便問道:“丁大哥,之前我與你說的事情,你可有認真孝慮,其實丁奶奶你也不用擔心,我可以安排她去雲城的善安堂教善安堂裡的孩子織布,而且香梅和雪蘭都在雲城,也可以就近照顧丁奶奶。”
初聽夏候琳的話時,丁磊還沒會過意來,待說到丁奶奶他才猛然醒悟,想到之前與夏候琳的一次深談,又聽她將奶奶的去處都安排好,他隱隱有些心動的開口道:“若靜好你能幫我安置好奶奶,我自然希望能上戰場,爲保家衛國出一份力,只是這幾年邊關平靜,朝中已久無徵兵,我口中所謂的保家衛國便成了一句空話。”
夏候琳聞言卻不言語,只扭頭看着東方皓,東方皓這纔開口道:“雖然邊關無戰事,不過爲防外敵入侵,邊關的將領日夜操練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你若真想投軍,我可以寫一封薦信給你,只是你毫無建功,去了軍中只能從無名小卒做起,你可願意。”
丁磊一聽說東方願意爲他寫薦信,當即激動的起身謝恩道:“多謝王爺引薦,草民願意,只要能進軍中,草民已極是開心。”
“春曲,去備筆墨紙來。”見丁磊答應,東方皓便對春曲吩咐道,春曲盈盈一笑,轉身去了書房,不多會便端着文房四寶來到堂屋。
夏候琳親自爲東方皓研墨,東方皓笑吟吟的望了她一眼,提筆揚揚撒撒,不過片刻一封推薦信便好了,他待紙上的墨跡幹,便摺好放進信封中遞給丁磊道:“這是我給靖疆大將軍謝承陽的推薦信,你拿着此信去他軍中找他,他自會妥善安排。”
丁磊一聽說自己將去靖疆大將軍的軍營,頓時激動不已,謝承陽年方二十三,十四歲隨父出征,那年肅西王聯合西靖大皇子謀反,謝承陽親率一百親兵趁夜潛進西靖大皇子的營中,未驚動一兵一卒,取下大皇子首級,而隨他同去的親兵依他命令,將營中儲存糧草盡數焚燬,並且連夜潛進肅西王封地肅西城潛伏,爲之後鎮國公攻打肅西城時與之配合憂亂城中軍心,令鎮國公大破肅西城的同時,避免了不可必要的傷亡。先帝得聞喜訊,龍心大悅,當即下旨封謝承陽爲靖疆大將軍,成爲東漢有史以來最年少的將軍,謝承陽一時成爲東漢的傳奇人物。
夏候琳沒見過謝承陽,不過聽過不少他的事蹟,據說這位少年將軍治軍嚴明,待軍中將士親如兄弟,在軍中與他們同吃同操練,生活上極是檢樸,如今丁磊有幸在謝承陽的軍中歷練,她自然是高興,便恭喜道:“丁大哥,靖疆大將軍威名遠播,希望你去了他的軍中後,能一展抱負。”
“我自會好好珍惜這次的機會。”丁磊欣喜的應下,小心翼翼的接過東方皓手中的信,仔細的貼身放好,這份慎重,令東方皓相當的滿意。
又過了兩天,丁奶奶的病痊癒,夏候琳讓王武送丁奶奶去雲城,丁磊自然是同行。處理完丁奶奶的事情,夏候琳便讓春曲他們收拾行裝,準備次日出發去碧江城,從碧江城坐船走水路前往天機山莊,路程至少縮短一半不止,最快十天就能到,以前選擇坐馬車,夏候琳是怕長時間坐船,兩個孩子吃不消,而這次選擇走水路,實在因爲如今已經七月酷夏,坐馬車的話,必定極熱,相反水路更舒適一些。
因爲天機山莊裡什麼都有,除帶一些夏候琳他們慣常使用的東西,其他的也不必帶着,是以不過半天東西便收拾好了。傍晚才吃過晚飯,夏候琳與東方皓帶着星矢和小明玥去了院子後面的河灘上散步消食,盛夏的天黑的遲,看着夕陽將天際染成橘紅一片,夏候琳不禁感嘆道:“青山綠水也有青山綠水的好,這裡的環境真是美。”
東方皓聞言,笑着點頭道:“你在此住了幾年,對這裡倒是有很深的感情,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回來小住。”
夏候琳放任星矢和小明玥到小溪邊去玩,自己則看着他們無憂的笑臉,感慨的開口道:“這裡或許沒有皇都的繁華,卻有皇都沒有的質樸,我不喜歡勾心鬥角,皇都是權力的集中地,每每我看着那些命婦們坐在一起,看似聊天,卻句句帶刺,你來我往,不把對方刺的無言以對便不罷休,這有什麼意思,說句話還有那麼多彎彎繞繞,難道不累嗎?”
東方皓自然能明白夏候琳話中的意思,便嘆了口氣道:“你的心思我能理解,要你與那羣人周旋,真是委屈你了。”
夏候琳卻是笑了,“你這是什麼話,我自己的身份更改不了,這種應酬是必不可少的,我們應該慶幸,不用長年累月的呆在皇都裡,只是偶爾那麼一次兩次,倒也無所謂了。”
見她如此豁達,東方皓心中動容,上前將她擁入懷中,輕聲許諾道:“靜兒,你放心,只要我在,許你一世無憂。”
“有你這一句一世無憂,我此生足矣。”夏候琳輕輕圈住他精瘦的腰,將臉貼在他的心口,甜蜜的應了一句。
就在兩人濃情蜜意的時間,匆忙的腳步聲傳來,東方皓不悅的皺了皺眉,鬆開夏候琳,轉身問道:“出什麼事了?”
來人是夏歌,臉色有些不太對勁,她對着兩人施了一禮,才輕聲道:“徐理正一家來訪,想見小姐。”
“不見,將那一家人趕出去。”一聽說是徐理正家的裡的人,東方皓便陰沉了臉道。
“阿皓,雖然江氏和徐小蓮的品性低劣,但徐叔卻是個實誠人,他來找我,必定是遇上棘手的事情,咱們不能不問原由,就趕人離開。”夏候琳及時阻止了夏歌,並耐心勸道,她知道東方皓厭惡徐家人,是因爲上次徐小蓮的險惡用心,連帶着對徐福也沒有好印象。
“那你回去處理吧,我在這裡陪着孩子們,將他們打發走了,就儘快過來。”東方皓實在不願意去面對徐小蓮那張醜陋嘴臉,便退讓了一步。
“好,我處理完那邊的事情就過來,你看好孩子們。”叮囑了東方皓一句,夏候琳便帶着夏歌回院子去了。
堂屋裡,徐福一家安靜的坐着,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愁雲慘霧的,好像經歷了什麼倒黴事情,見到夏候琳,徐福的臉上頓時閃過一抹希翼之色,忙起身迎上道:“夏候小姐,對不起,這個時間來打憂你。”
“徐叔請坐,不知你與家人過來找我所謂何事?”夏候琳率先在主座落了坐,並直奔主題道。
徐福並沒有馬上回夏候琳的話,而是先看向江氏,最後視線越過江氏看向徐小蓮,然後眸中的神色變的複雜起來,好一會後,他才侷促的看着夏候琳道:“夏候小姐,本來這事我們不應該找你,可是我真的是沒辦法了,小蓮被在歡樂谷遊玩的一富家子弟沾污了身子,如今已經有了身子,她還是未婚的姑娘,這傳出去可是要沉塘的,我知道你手中人脈廣,想請你幫忙查查拋棄小蓮的人。”
夏候琳聞言,一雙美眸暗含厲光的看向徐小蓮,她纔不相信徐小蓮不知道男子是誰,眼下徐福求到她這裡,她不能張口就推拒,因此想了想纔開口道:“徐叔,你既然求到我這裡,我自然是要幫這個忙的,不過有些話我得說在前頭,我只是幫忙查出那人是誰,至於其他的事情,不是我的責任,需要你們自己去協商。”
一旁一直垂頭喪氣的江氏聽了夏候琳這話,倆綠豆眼裡頓時放出一抹精光,臉上卻笑的諂媚道:“靜好……不,夏候小姐,這個我們自是明白,只請你幫忙查出那個男人是誰,其他的絕不敢麻煩夏候小姐。”
江氏綠豆眼中閃過的那抹精光,夏候琳並沒有錯過,她眸底閃過一抹冷色,面上卻不動聲色道:“徐叔,我手中握的情報網什麼事也瞞不住,到時候如果查出來這事是男女雙方兩廂情願,而某人又算計着打我的主意,你可別怪我不顧你徐家的臉面。”
夏候琳這話是提醒徐福,同時也是警告江氏和徐小蓮母女,這是她看在徐福的面子上,給江氏母女唯一的一次機會。
“我知道,我斷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徐福雖然從夏候琳的話中聽出警告來,不過考慮到自己的女兒還不是那等不知兼恥的人,便又放心道。
“那就好,你們先回吧,我會盡快給你們消息。”夏候琳心中根本不信徐福的保證,江氏是什麼人,只怕她這個外人,都比徐福要了解,因此也不想多說,只開口送客。
將徐福一家送走,夏候琳轉身去了書房,並讓春曲將魅影叫來。春曲去了片刻便回,她身後還跟着魅影。事情魅影已聽春曲說過,因此進書房行了禮後,他不等夏候琳開口,便皺起眉頭道:“小姐,徐小蓮的事情,屬下認爲你還是不要插手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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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更新又遲了,親們不要拍我,抱頭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