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不用綠瑤多做解釋,只要朝那漆黑的甬道看上幾眼,我便已經什麼都明白了。
任誰也想象不出,這個看上去很是陰森的甬道,竟然都是用人的屍骨堆砌而成的!
這些人骨屍骸,全都和我在之前見過的一樣,通體漆黑如炭,一些發亮的地方甚至還和金屬之類的材質有些相仿。
我們幾個站在洞口,眼全都傻掉。
恐懼瞬間貫穿了大家的身體,鑽進了每一個細胞。叫衆人無不駭然色變,後脊樑骨冰涼。
人羣中,也唯有我還算見過如此世面,我便打着膽子上前仔細觀察了一下那些屍骸。
起初,我還以爲,這些屍骸可能是和泥土什麼的混合在一起的,細看之下,才赫然發現,這些屍體居然全都是緊緊擠壓在一起的,完全就是人磚!由於年深日久,他們互相擠壓變形,好些地方都已經變得跟石塊相仿似的了!
我的老天,我不禁毛骨悚然,雙腿發顫。
原來,擺在我們面前的,並不是一條由人體堆砌而成的甬道!更準確地說,這條甬道,只不過是從死人坑底挖出的一個大洞而已!
我不明白,如果真的如此,那麼,這裡該得有多少死人?還有,這些死人都是屬於什麼年代?又都是因何而死的呢?
但見這些屍骸中,男女老少都有,大部分都還有着乾涸的肌肉,褶皺的皮膚,身上的毛髮也基本沒有損毀。更甚的則是,他們身上的衣物,也有很大一部分保存了下來!有的身上穿着類似羊皮的衣服,有的頭上纏着類似麻布的頭巾,有的還佩戴着獸骨製成的飾品。
不管是衣物還是屍骸,他們均呈現出一種猙獰的黑炭狀,不知是時間太久發生了變質,還是這些屍體早先被什麼人給精心處理過?
而看這些人的面相,似乎和中原地區的人類存在着很大的區別,他們顴骨非常大,臉比較平,而且頭顱和身軀也比現代人要小許多。不過,我卻無法確定,這個所謂的小,是經過了時間的消磨後變小了,還是從前的時候就是那樣小?
“老爸!快告訴我們,這都是什麼情況?快啊!”綠瑤顯然嚇得不輕,此刻她完全相信了他老爸之前的話並不是危言聳聽。
老教授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顫顫巍巍地拿捏似的說道:“我也沒進來過!不知道啊!”
我們幾個頓時汗顏。
“你沒來過,怎麼知道我們都出不去了?”綠瑤大急。
“嗯……讓我想想……或許還是有機會出去的,但是機率可能不是很大!”
郝教授的話,叫我們如墜霧中。我則心裡尋思,這老頭兒是不是老年癡呆了,說胡話來着?爲什麼剛纔言辭鑿鑿地說出不去了,這會兒卻又改了口?是怕我們太過絕望,說的瞎話嗎?
老教授咳嗽幾聲,看樣子是想將他知道的東西都告訴我們,但可惜他還沒有開頭,姚娜卻率先打斷了他,衝衆人說:
“我想,我們還是先進去,再說吧!”
就像是應驗似的,姚娜的話音未曾落地,我們就感覺到腳底下忽然傳來一陣令人不安地顫抖。而兩秒鐘後,我們頭上赫然傳來了咔嚓的岩石碎裂聲。
看來,此地依然危險,不宜久留!
“我們得走了!”我說了一句,但我知道大家心裡發憷,便沒有把話說成“我們得鑽進去”之類。
那個時候,我發現姜嘯天的訊號,就在這條甬道深處。我琢磨着,既然他還活着,那麼無疑說明這條路看上去陰森恐怖,但安全還是沒有問題的。
於是,我在又說了一句“走吧”之後,便率先低着腦袋走進了這死人洞穴。
甬道寬約兩米,但高度卻只有一米七八的樣子,因此,走在裡面,必須時刻矮着身子才行。
其他人陸陸續續地進洞後,我這才發現,眼前的甬道在裡面並不是唯一的一條,沒走多遠,我們眼前就出現了許多交叉路口。
而且,我似乎還聽到了通道深處傳來的某些嘈雜聲音。我登時想起,我們目前的危險,除了不被砸死外,還有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敵人呢!
於是,爲了以防萬一,我便叫姚娜準備好了武器,以防眼前會忽然殺出敵人來。
當然,不用我說,姚娜也已經警覺地發現了情況。
我琢磨了一下,還是領着大家往更爲偏僻的地方走去。我們一幫老弱病殘,哪裡能和那些士兵血拼?
剛進去的時候,由於心情複雜,緊張得要命,因此並沒有仔細觀察周圍的情況,到了後來,我才又發現了一些問題。
按道理來講,我們在這麼深的屍體堆裡穿梭,又沒有任何照明,四周圍應該是暗不辨物的纔對。可走了這麼久的我們,卻在視線上一直沒有意識到有什麼障礙存在。
儘管四周圍比較黑暗,但我們卻可以清晰地看清眼前的任何情況。
這可真是邪了門兒了!
我琢磨着,是不是因爲這些屍體本身會發光?可是,我們看到的屍體全都猶如黑炭,哪裡可能發光呢?
大概其往深處走了一刻鐘的樣子,由於身後一直沒有什麼動靜,我們懸着的心也逐漸放了下來,腳步也稍稍慢了一些。
大家夥兒似乎都有點掩耳盜鈴的味道,明知道身邊全都是死人,卻全都只是看着前方,而不去瞅兩側的洞壁,言談中也極力地避免着談及與我們近在咫尺的死人!
看上去,我們都很淡定。但每個人的心裡,則就難說了!
我心裡就一直在暗暗驚詫着,我們跑了這麼久,可依然沒有跑出這片屍山屍海,可見,這裡的死人之多,恐怕不是數以萬計,以及十萬計能打得住的吧?
上百萬的屍體,這該是何等的壯觀?
我正想着,不料身後再度傳來了隆隆的轟鳴聲,接着,在我們頭上則傳來了一種令人恐怖到幾點的撕裂聲。
我滴個親孃,這個甬道一旦坍塌,那我們豈不就都變成了那死屍中的一份子了?
危機感再次叫我們快速朝深處狂奔而去,可我才奔了兩三步,隨着洞頂處嘎然發生了一陣劇烈的抖動,繼而從洞頂處有一具屍體撲拉一下就張開了他的手臂,將我親密地攬在了他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