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姐，我會處理好的。”對方點點頭。
“去日本做修復手術的事情……”
“容小姐，您放心吧，夫人已經安排成購物旅行了……”
緊接着兩個人都走出了樓梯間，開着的半扇門也咣噹一聲合上了。整個人樓梯間陷入了黑暗，只有應急出口指示燈閃着幽幽的綠光。我當時覺得整個人都要凍僵了，寒意從腳底板慢慢滲透到血液裡直達五臟六腑——原來容清淺只是在方天宇面前演戲，她不但早就安排好了流產手術，還預定了去日本做修復手術……用一個早就做好打算要放棄的孩子，換方天宇在景容資產評估報告上簽字……真是高明啊！
就因爲那次無意見識過容清淺爐火純青的演技，我再也不會被她無害的白蓮花嘴臉矇蔽了。一個連小生命都可以當做籌碼運用自如的人，一個對自己的孩子都如此殘忍的人，還能對她抱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呢？當時我以爲自己已經見識到了容清淺的手段，但是今時今日，我看到楊程錦拿給我的這兩份病例時，我才發現，容清淺比我想象的要厲害得多——
容清淺當時確實做了流產手術，但是各項檢查結果表明她是宮外孕，手術合併摘除輸卵管。也就是說，容清淺不能正常懷孕，不是因爲身體受寒，而是因爲摘除了輸卵管。但是，她巧妙地把不能自然受孕這筆爛賬記到了喬奕諶頭上。當然，與容清淺自己描述相符的那份病例顯示，她還是個未經人事女孩兒……看來她的日本之旅是挺成功的。不過這件事情仔細想想，真是挺噁心人的。
“做什麼呢？”喬奕諶端了一杯泡泡牛奶走進來。
我啪的一聲扣上電腦，順手把u盤拔下來裝進口袋裡：“沒做什麼……”
“在看什麼怕我看到，嗯？”喬奕諶把我抱起來，自己坐到大班椅上，順勢把我放到他的腿上。
“不告訴你。”我固執地衝喬奕諶搖搖頭，從那天喬奕諶跟容清淺的對話中，不難聽出，喬奕諶對這件即使不是百分之百了解，但也不至於完全不知道。我不想讓喬奕諶知道我在查容清淺，更不想解釋這個病例是怎麼來的。
我以爲喬奕諶會刨根問底弄清楚我在看什麼，可是並沒有。喬奕諶只是看着我喝了牛奶，然後把我弄回臥室‘睡覺’。可能是對我有事兒瞞着他多少有些不滿，這覺睡得快要給我折騰散架了。
第二天我是靠強大的意志力從牀上爬起來的，衝了個熱水澡之後纔打起了點兒精神。我剛走出浴室，就看到某隻體力變態好的怪物剛跑完步在換上班的衣服。
“寶貝早。”喬奕諶一隻手系襯衫的鈕釦，另一隻手把我圈到胸前吻了吻我的額頭。
“早。”我從衣櫃裡選個條領帶，喬奕諶很配合地稍稍傾身過來。我動作麻利地幫他打好領帶，然後又理了理他的衣領：“好了。”
“謝謝寶貝兒。”喬奕諶笑眯眯地吻了吻我的嘴脣：“以前看到電影裡妻子給丈夫打領帶，或者送丈夫出門上班感覺特別矯情，享受到這種待遇才發現，其實還不錯。”
“……”我在心裡翻了無數個白眼，難道我被鄙視了？
“這是什麼表情，我的意思是我喜歡你這樣做！”喬奕諶捏了捏我的臉頰。
“嘁。”我哼了一聲：“油嘴滑舌！”
“穿這個，我喜歡這件。”喬奕諶把他看中的黑色小洋裝拿過來遞給我。
“你覺得我上班穿這個合適？”我有些無語地看着喬奕諶。
“合適啊，我的小秘書自然是我覺得合適就合適。”喬奕諶衝我笑笑，一副特別欠扁的嘴臉。
不過老闆都說合適了，那就是合適唄。我直接把那條花苞裙連衣裙套在身上，喬奕諶幫我拉好了開在後面的拉鍊。我又伸手拿了一件米色的小外套挽着，下樓去吃早餐。
“少奶奶，您要出去啊。”蘭姨一邊擺好早餐一邊問我。
“嗯，上班。”我點點頭。
“那我給您帶些點心當零食。”蘭姨笑着說。
“把每天上午吃的補品糖水也帶上。”喬奕諶交代了一句。
“好的少爺。”蘭姨點點頭進了廚房。
“你乾脆讓我把蘭姨帶上得了。”我也是被喬奕諶打敗了。
“提議不錯。”喬奕諶居然衝我拋媚眼。
“你覺得我還有必要去上班嗎？”上班帶個保姆照顧左右，你見過嗎？反正我是沒見過！
“願意去就去，不願意去我養你，多大點兒事兒呢。”喬奕諶完全是一副不服你來咬我呀的表情。
好吧，我服了。我出門時拎着一隻手提袋，裡面裝了幾樣點心、冰糖雪蛤還有水果，我覺得有了這隻手提袋，我中午根本不用去吃飯了。庭院裡停着兩輛車，前面那輛是老趙開的，阿誠和張麗都在後面那輛車裡。呃……這是怎麼個走法？比較合理的是，喬奕諶坐老趙的車，我坐阿誠的車。但問題是，我跟喬奕諶對‘合理’的判斷標準一向有偏差。
老趙一早就站在車子旁邊等着，看到喬奕諶攬着我的腰走過去連忙打開了車門：“少爺早，少奶奶早。”
“早……”我偏過頭看着喬奕諶：“我覺得我們分開走會比較合適。”
“爲什麼？”喬奕諶絕對是明知故問。
“因爲你是有未婚妻的人啊！”我找了個絕妙的理由。
“我的未婚妻……我都不惦記，你一天到晚把她掛嘴邊兒上做什麼？”
“……”我竟無言以對。
我深吸了一口氣，窩進車子裡閉目養神。喬奕諶伸手把我的頭壓在他的肩膀上，人體靠枕確實舒服。
我出現總經辦時，大家都客客氣氣地跟我打了招呼，有那麼幾個資歷深的‘老人兒’臉上難掩失望。我沒來上班這段時間總經辦的行政秘書這個位置一直空着，負責的工作也是由甄昱跟辦公室主任林麗分着做的。但這個位置必然要有人坐，所以覺得自己有希望內部競聘上崗自然打起了主意。我的出現無疑讓人家的計劃落空了。
“昕姐，你可來上班了，這一個春節過的都找不着你了。”宋媛跟着我進了辦公間：“問你啥時候來上班，你總是說過些日子，這日子一過就是半年多，我真是服了……”
“沒想到你還挺想我啊，忘記每天陪我加班的悲慘日子了？”我把手提袋放到一邊，掃視了一遍我的辦公間。
“乾淨吧？我每週都進來打掃一次呢，一塵不染的。”方媛獻寶一樣地說。
“謝謝。”我坐下來一邊開電腦一邊問：“公司最近都有些什麼重要的工作？”
“嗯……在建的龍府二期工程、城南購物中心招商、還有就是最近還在企劃階段的翠湖那邊的地皮，究竟是建商鋪還是建小區企劃部提了好幾套方案，喬總好像都不太滿意。”方媛拍了下腦袋：“最重要的我倒是給忘了——拍賣行那邊正在籌劃秋拍，據說有好幾件價值上億的拍品會在這次求怕秋拍上展示拍賣。”
“哦。”我點點頭。
方媛說的這幾項工作都是大項目，就算要我跟甄昱、林麗三個人分管，每個人至少也要管一項。從理論上講，應該把拍賣會那一攤交給我，對拍賣會這一塊我比甄昱和林麗都要了解得多。可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最後交到我手上的是翠湖那塊地，首先要選定一個利益最大化的開發方案。
我揉揉額頭，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會跟喬奕諶說我要管拍賣會那項工作。可是現在……工作這麼分配肯定是喬奕諶授意的，我雖然摸不準喬奕諶爲什麼這麼做，但應該是有他的考量。上次喬奕安讓我去看東西喬奕諶就不許我去，我估計八成是他給喬奕安下了什麼絆子，怕我參與進去攪亂了他的計劃。
喬奕諶坐在總經理這個位置上，在別人看來是風光無限，其實苦不堪言。要籠絡各方勢力以壓倒性勝利扳倒喬奕安，還要提防容振堂背後****招。我跟喬奕諶那樣啪啪地打容清淺的臉，老狐狸能嚥下這口氣纔怪。現在的盈嘉呀——內部風起雲涌，外部血雨腥風。既然如此我跟喬奕諶必須得擰成一股繩，我倆如果不互相扶持，那真要被整死了。
我把企劃部遞上來的幾個關於翠湖的開發方案都看了一遍，怎麼說呢……中規中矩的，都沒大錯但是也沒亮點。我把那幾本文件丟在一邊，還是下午去那邊親眼看看吧，萬一有什麼閃光點呢。我看了下表，就快到午休時間了。我捏着昨天楊程錦拿給我的u盤去了影印室，我要把容清淺病例都打出來，找個合適的機會露給她看一下，讓她給我老實點兒。
我拿着印好的病例從影印室出來，體會了一把什麼是冤家路窄——跟陸子航走了個面對面。
陸子航看到我，原本波瀾不驚地目光陡然寒涼起來，眉毛簡直要打結了：“你怎麼在這兒？！”
“工作。”我下意識地把手中的病例攥緊了一些。陸子航看到我的動作，一把從我手裡把文件夾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