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青人總是有虛榮心的。
老猴兒們一臉你不加入妖神宗，我就跟你急的巴結模樣，讓葉青非常受用這種誇獎。
當然葉青在極度興奮之餘，也不忘這羣老猴說過的三十種天地生養血脈中，有指玄蛇一份。
照這羣老猴流露出的意思，天地生養血脈，除了那種自甘墮落，提不上檔的小滑油子。
其餘稍微有點上勁心，都妥妥內招入門。
指玄蛇冰玄月，從見到黑蛟第一面開始，就流露出想加入妖神宗的迫切心思。下次回去，可以把它也帶來。
“可以考覈了麼？”一旁妒忌不行的風凝玉，打翻醋罈子般出聲。
“神武境的仙玉螳螂？不錯不錯，第一道天賦你考覈過了，你從那道門進去，就是下一道考覈的地方。”老猴們選擇性打量風凝玉幾眼，又指了指大殿邊緣的一處內門。
小天甲海龍屁顛屁顛上前自報家門，老猴們臉上的笑容不見了，看來關係戶到哪兒都不受待見。
風凝玉走了半路，回頭問什麼不讓蛟龍一起去？
幾個老猴連連擺手：“就它這天賦和血脈，考一百次也是穩過，不用考不用考。”
“憑什麼？”風凝玉以一種皇族式的傲慢，拒絕參加考覈：“血脈！血脈！血脈高貴，就能高我一等？那好，你讓它跟我打一場，我到要看看是血脈厲害，還是我的兩把折刀厲害。”
“它不去，我也不考了！”風凝玉顯得很亢奮，毛頭是種對準快被捧上天的黑蛟，直接忽略了毫無存在感的小天甲海龍。
這……
老猴們陷入了難題。平心而論，神武境六重修爲的風凝玉，同樣是它們不想錯過的十罕遇的良才美玉。十七歲神武境六重，哪怕擱妖神宗也是非常罕見。
在老猴們眼中，蛟龍和它。就像西瓜和木瓜，木瓜丟起來，絕對心疼。
“不就考覈麼，對我來講，也就翻掌觀紋，三爪捏田螺的難度。”葉青不想還沒入門。就因爲自己，而鬧出一大堆的不愉快。
參加考覈就是了。
“很好！”風凝玉冷冰冰地瞪住了黑蛟，他的目光就像是撕開血肉的利爪，噴吐着咄咄的寒光：“我到要見識見識，世間最尊貴血脈，能考出個什麼幺蛾子。”
葉青控制黑蛟蹭！蹭！蹭！一頭鑽進那扇通往考覈地點的大門。
風凝玉迅速跟上。獨留那幫老猴在那兒你看我，我看你。
“唉～這可如何是好？”
其中一隻壽毛最長的老猴直拍毛茸茸大腿，哭喪着臉：“蛟龍一參加考覈，我們就算想幫它作弊也沒法幫。它纔多大點兒，鐵定過不了這關考覈。”
“我剛去了涅槃山，天鳳大人她不在。”
那個剛剛從外面趕回來的老猴抓耳撓腮：“蛟龍過不了下一關考覈，那就得一直學習到通過考覈爲止。天鳳大人知曉。肯定罵我們。”
“唉～天鳳大人定下的規矩，不可破呀！”
隨後～
倆掐架的妖族徹底傻眼了……
他們或許在來之前，設想過無數種會遇到的考覈，但絕沒想象到是這種情況。
百丈高，千丈長的巨大房間內，竟稀稀疏疏端坐了，不下五百名形形色色的各種妖獸。最小的有孩童身高地小白狐，最大有不亞於天甲海龍笨重身軀的銅山蠻牛。
幾隻老猴捧着線裝書籍，拎着長鞭，正抑揚頓挫的站在巨大牆壁下面。給這幫妖族們上課……
房間四周，是恐怖數量的書架，和恐怖數量的書籍。
“第二道考覈，考人類文化課。”有個掐着壽毛的老猴鑽進來，乜斜着眼。皮笑肉不笑地瞪住風凝玉：“妖族種類數以億計，語言亦以億計。不同種類之間溝通不是雞同鴨講嘛？所以想要修仙，第一步就得學習人類語言和文字文化。”
“人類俗話說數有奇偶，人分賢愚，我們妖族更是如此。遇到那些蠢的，能把眉毛都氣掉。你看這些，當中最老甚至還有二十年前入門考覈的弟子。”
“考了二十年文化課？”黑蛟瞠目結舌，就算是頭豬，也不至於學二十年也考不過吧？
妖神宗每月開山收徒一次，這個月只有他們仨來報名。往大里算，平均每月有五個妖族前來報到，二十年，也就一千兩百名弟子。
眼前房間內，有五百名弟子。除掉第一道天賦考覈被剔除的朽木，剩下的弟子，有五百名被卡在了第二道文化考覈上。
光從這裡，就能片面地領略到妖神宗收徒是多麼苛刻。
“小螳螂，別怪我事先沒提醒你。有些時候，一萬個時辰的瞎努力，也敵不過聰明人半刻鐘的琢磨。我們妖神宗是世間大宗，講究的是文、才、禮、德、智、謀、全面素養。”
“腦子不好的我們可不收，你先想好了，是決定在這上幾年文化課，還是立刻髮捲考覈？”
“當然，這些是對血統不好的妖族要求。”這個老猴臨了補充的話，也不怕傷人自尊。
它幾乎是明着告訴風凝玉，因爲它與蛟龍的資質天差地遠。蛟龍就算瞎琢磨半個鐘頭，也趕得上你一天刻苦修煉的效果。
“立刻、髮捲！”風凝玉斬釘截鐵。
能修成神武境六重，沒大天賦大智慧，不是說笑話麼？
它要狠狠拿文化課，來打蛟龍的臉。讓它意識到，血統除了可以用來得瑟之外，任何用處沒有。
“沒問題，這月就你們仨來報名。考卷多到用不完，你寫錯了我直接給你換新的。”老猴打擊人的水準和它壽元一樣高，看着風凝玉一雙骨刺手刀，笑道：“事先說明，字跡要工整，還不許用神念控筆。”
黑蛟在一旁差點笑抽筋，不許用神念控筆，那用兩把刀夾着毛筆寫字嘛？
風凝玉的纖細身軀劇烈顫抖着，費了可大的勁，才勉強忍住抄起手刀，將這老猴戳成窟窿的衝動。
“蛟龍先你不要急，考不過還有下次。”老猴目光一閃，再次換上了和藹可親的神色。
黑蛟點點頭，隨後耳朵裡忽然響起一道略顯生硬的聲音。
“裝作什麼都沒聽到，我正用傳音神通傳音給你。”老猴嘴脣紋絲不動，一臉子古板老學究的正氣：“放膽兒去考，這次考不過，我們給你開小竈，用不了一年穩過。”
……
老猴去佈置考場了，留下蛟龍和風凝玉大眼瞪小眼。
他們這邊氣氛沉默起來，那幫腦瓜子不怎麼靈光的妖族，卻有不少充滿了躍躍欲試的目光在閃爍。
妖神宗每月只舉行一次文考，這羣學人類語言文化學到吐的妖族中，至少有一百開外的數量，都是每月必考族。
考場很快佈置好了，每人一張菜園子大的黃褐色紙張考卷。
考卷巨大無比，裡面的字跡同樣巨大。可字跡再大，也抵不過這份能活活把人嚇死的巨大考卷。
考場邊上，一溜串擱了至少上萬只毛筆。
各種尺寸，千奇百怪的形狀。
那幫考試老油子都自備毛筆，只要黑蛟和風凝玉在裡面挑挑揀揀。
平心而論，妖族中，最適合寫毛筆字的當屬猿猴一族。它們天生就和人類外形極爲相像，五個指頭寫毛筆字不要太爽，妖族中書法大師也多出自它們這一族。
蛟龍算是屬於中等，三根爪子握起毛筆，怎麼地也比風凝玉強。
“偷看其它弟子考卷，和用神念神通作弊者，立刻逐出妖神宗，永不招收。”老猴擺了座十二時辰沙漏，苦着臉說可以開始了。
考場內頓時一片咬筆桿，抽冷氣聲音。
每月考覈題目自然不可能雷同，讓天生智慧是硬傷的妖族，來參與到這個世間最聰慧的人類一族中，都只有讀過幾年書的知識分子，才能完成的考題。
其難度本身就是燭火斷鐵，雞啄米倉。
可話又說回來，妖族天生在智慧上有短板，若連這點學習毅力和信念都沒有，又何談去修仙，去站在這個世界的最頂端看風景？
類似樹木折斷的聲響，從考場一角傳來。那隻體形最大的銅山蠻牛，審題結束後，滿頭黑線地丟掉蹄子中斷筆，默默退出了考場。
接下來的時間裡，上百名妖族考生，有的開始咬筆桿，有的開始啃試卷，有的開始喝墨汁，有的一邊罵娘，一邊歪歪扭扭填寫試卷。
黑蛟那邊遲遲不肯動筆，因爲他肚子都快要笑疼了。
瞧瞧這都什麼題目……
算學題！
十乘三、百除五、千減四百五……
更笑人地是，有些妖族竟從身上薅草樣拽下大把毛髮，在那兒玩起了草莖算籌把戲。而那些光溜溜不長毛的妖族，則一個勁地用妒忌和羨慕目光死死看着那些毛髮。
算學題下面是理解題，也就是用白話解釋出一些成語的意思而已。
【堅定不移】、【窮兇極惡】、【一路順風】……
然後是五經裡的要意，考卷中摘錄的還都是那些比較淺顯的句子。
下面的更笑人……
說地是一段關於人類的刑案，讓這幫妖族來斷案！
這些題目，跟巨靈宗的考題比起來，簡單到讓人髮指。
好想裝作不會，可惜葉青用腳指頭去考，也能考個滿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