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其他家族主事人面對衛覬如此癲狂一幕之時的驚詫，陳尚只是愣了一瞬間，老臉就出現了一抹笑容，然後端起茶杯開始看熱鬧，說實話，這是陳尚第一次看清衛覬。
楊亮被衛覬懟了一句之後，面色猛地一沉，但腦子卻迅速運轉了起來，而一旁的王昶則饒有興趣的看着衛覬，他也明白了衛覬在幹什麼，很大膽，但確實是破局的方式。
“王家的給遞個臺階如何？”衛覬傳音給王昶說道。
“剛殺了山陽王氏的人，就來找我們王氏主家，這可有些過分。”王昶帶着些許的不滿說道，然後話鋒一轉，“我家臺階可不便宜。”
“衛家缺錢？”衛覬帶着完全不同於面上肅殺的清亮之聲，傳音給王昶說道，“再說我的劍法如何？”
“挺強的，至少在一羣人之中挑了唯一一個能殺的殺了。”王昶不鹹不淡的回道，然後起身開口，“衛家主這麼說就過了吧，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咱都是文明人。”
王昶一邊說着，一邊招呼外面的侍者將死掉的王謙拖出去，三世三公又如何，死了也就是這樣了。
這種行爲讓周圍各大家族主事人，皆是有些迷茫，當然這裡面也不乏故意裝迷茫的。
楊亮這個時候同樣反應過來，衛氏是故意的，畢竟這一圈人，楊氏不能動，太原王氏不能動，陳郡袁氏不能動，二崔不能動，那就動一個能動，這羣人裡面誰能動，那當然是山陽王氏了。
打阿爾達希爾主意的就這些家族，靠口才，今天就算是諸葛亮來了也說服不了這羣人，更何況這羣人帶了所有看熱鬧的世家來了。
那些看熱鬧的世家都是這幾家的勢，衛氏要被壓住了，那今天就不是吐點血就能了結的事情，甚至這六家一人分一塊之後，那些跟過來的世家，也都能多多少少佔點利益。
就跟八國聯軍分大清一樣，爲什麼到最後連比利時，丹麥，挪威，瑞典，這種國力遠不及大清的渣渣都能分到一塊蛋糕，說白了不就是被壓住了，任人宰割嗎？
衛覬是可以接受出血的，畢竟他也知道自己衛氏的實力肯定頂不住這幾個玩意兒，但他們家至少能頂其中一家，而且在有陳曦直衝通道的情況下，他們就算是和楊家拼，也有拉着對方去死的底氣。
一開始衛覬可是奔着出血來的，可這血還沒出呢，就發現遊戲規則變成目前這種情況，還真要讓自己這個家主去死？
衛覬倒是不怕死，畢竟漢朝有很多時候都是家主自盡，然後就此了結，可現在玩的這個套路貌似是自己撲街了其他家族還要搞自家！
那還扯什麼，找一家殺了，然後讓那些並沒有實質利益關係的家族冷靜冷靜，明白一下這件事是不是他們能摻和的。
之後直接給剩下的幾家挑明，談可以談，你們想割肉也可以，但想將我家分了，那你們也就做好給我家陪葬的準備。
至於說王謙，衛覬說的那句手滑了真不是開玩笑，衛覬其實一個都不想惹，可身上帶着血進門，除了陳氏的陳尚老爺子和司馬氏的司馬鉞明事理果斷收回眼神，其他家族都想看他衛氏的猴戲。
那就給你們看個猴戲，主事人而已，殺就殺了，還是那句話，他們衛家家主都可以死，你王謙還不是山陽王氏的家主呢！
王謙被拖出去之後，陳尚伸手將楊亮拉坐下，而楊亮這個時候其實也已經明白了前因後果，罵了衛氏兩句殺才之後，也順勢坐下。
同樣衛覬則被崔顥一陣好說歹說，強行按到了座位上，而這個時候原本準備撿便宜的世家，看衛覬都有些躲躲閃閃。
他們是來撿便宜的，不是來看這種死人的戲碼的，哪怕腦子轉得快，在場能如陳尚這羣人的也只有寥寥數人，能瞬間反應過來這種事情，並且捋清前後因果，作出正確選擇的，都足夠作爲家主了。
“換個地方吧，我去給曹司空說一下這邊事情，大家先散了，畢竟在別人的地盤上。”司馬鉞在崔顥將衛覬按入座位之後，果斷站出來對着所有人招呼道。
這個時候自然沒有人拒絕，畢竟這氛圍都成這樣了，還談啥，談崩了，怕是當場就得動手了。
故而很快一羣人就散的七七八八了，也就留下數家人坐在這裡。
曹操那邊在聽到集會那邊發生的事情之後，嗤笑了一聲，他從聽說衛覬殺過來，就覺得這事有些懸，不想居然是如此。
“子許啊，看來不是衛家族老看不起你，而是伯覦在危局的時候確實是強於你。”曹操看着一旁的衛茲說道。
“哼！”衛茲撇了撇嘴，但最後還是沒有反駁，衛茲從一開始就沒想過還有這種處理方式，他之前做好了衛覬撲街，自己去主持這件事的準備，不想還能如此。
“去吧，好歹也是你們衛氏的事情，給伯覦站臺去。”曹操推了推衛茲說道，曹操對衛茲極佳，畢竟衛茲一直是不離不棄，故而曹操看在衛茲的面上並沒有敲打過河東衛氏，當然也沒幫忙。
不過今次的事情算是衛氏的大事，曹操本着自己不打壓，不幫忙的想法，衛茲好歹也該去給族兄撐撐場子。
“不去。族中的老傢伙就沒拿我當人。”衛茲不滿的說道。
“去吧。”曹操又推了兩下衛茲，然後打發曹昂和衛茲一同前去圍觀，畢竟衛覬在來的時候通知了曹昂，那麼曹昂就該去處理這件事，更何況他們曹氏是東道主，外加也有資格圍觀。
衛茲最後還是去了，畢竟衛覬已經在亂局之中找到了正確的路線了，他作爲衛氏另一支的家主，就算什麼都不做，至少也得去站臺。
等曹昂和衛茲抵達的時候，大廳裡面該來的都來了，連之前沒參會的文氏和教宗都親自過來。
這個時候在場的這些人，纔是真正有資格圍觀這件事的人，當然除了文氏和教宗，其他人基本對於這件事也都心裡有數了，衛覬已經趟出來了一條路了。
“山陽王氏那邊我已經通知對方重新派遣一位主事人過來了。”曹昂微微躬身對着衛覬說道。
“讓讓，我坐這邊。”衛茲不爽的對着衛覬說道，衛覬乾笑着給衛茲讓了半邊座位，半點之前的煞氣都沒有，畢竟他們河東衛氏和陳留衛氏的族老一直拿衛茲當靶子，終歸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自家人。
“我就是來旁聽的，你們就當我不存在。”衛茲盤坐在衛氏的位置，將衛覬擠到另一個座位，然後一副冷漠的表情。
在場的幾個家族主事人，對此嗤之以鼻，你不來我們還信。
“人來齊，現在也沒外人了，有什麼想說的都可以。”陳尚蔫了吧唧的喝了口茶，倚老賣老道，畢竟這羣人之中就他年紀最大。
實際上這場討論陳尚基本都能猜出結果，在衛覬果斷擊殺山陽王氏，然後一羣人遞臺階、拉架的時候，結果就註定了大半，衛氏能比之前少付出很多。
有足夠的實力，佔據足夠多的東西，這是應有之理。
“太原王氏對阿爾達希爾那邊沒啥興趣。”王昶神色平淡的說道，“也並不想像那邊發展，就這樣。”
太原王氏心就沒在中亞，和阿爾達希爾動手？開什麼玩笑，太原王氏現在可勁的積攢資源準備跳出中亞這個圈子，他們可是派遣了不少的人手去非洲進行探查，根本沒心思在中亞搞事。
“多謝。”衛覬抱拳一禮，而其他家族都詭異的看着王昶，王氏的行爲總是讓人看不懂，不過其他家族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王氏開口之後，二崔，楊氏，陳郡袁氏也都陸續發言，這三家是需要一部分阿爾達希爾的版圖的，他們也都有其他的想法，但短期內他們還是需要在中亞這片地方，故而阿爾達希爾的版圖很重要。
“我感覺他們就像是在菜市場買菜一樣。”教宗小聲的對着文氏說道，“明明是很大的事情，爲什麼會被他們搞成這樣。”
“因爲他們都很強，又都不想動手。”文氏撇了撇嘴說道，這個時候誰願意拿出本錢和別家拼命，一個個都藏着掖着，等正確的時間動用，真幹一架，兩敗俱傷，恐怕都得哭上百年。
“呼，這樣一來就差山陽王氏了。”衛覬勉勉強強和三家人達成了協議，雖說大家都不算滿意，但這個磋商已經確定了大方向。
至於說沒來的山陽王氏是什麼想法，我們幾家已經商量的差不多了，你家來了按手印就是了，反正這羣人沒有一個願意爲山陽王氏出頭的，畢竟衛氏已經挑明瞭，真當我們家族撲街了啊。
故而一羣人就默認王謙白死了，畢竟山陽王氏不可能爲了一個主事人和衛氏開戰，就像衛覬要是死了，衛氏也不會爲了衛覬去和別的家族開戰，畢竟這個時期，每一份力量都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