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神國。
基路伯國際大學。
高級人才宿舍。
葉文森慢慢地站了起來，他聽着手機裡傳出的掌聲，彷彿在聽着九州國億萬人的吶喊。
他在窗前踱步，看到窗外一隻鳥兒飛過。
走廊裡忽然傳出凌亂的腳步聲，他還沒有去開門，便看到手機亮了一下。
打開，是一條短信。
“尊敬的葉文森博士，祖國需要您！——九州國元老會。”
短短的一句話卻似乎含有千斤重量，讓葉文森定住，遲遲地邁不開步。
砰！
門被推開，一個青年人闖了進來，他神色倉促，看見葉文森，說道：“你收到短信了？”
“是的，收到了。”葉文森輕輕點頭，他看向青年人，萬千情緒從雙目中收斂，“你也收到了？”
“嗯。”青年人說，可他的語氣有些奇怪。
葉文森知道這個老朋友有其他話說，便輕笑幾聲：“振遠，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柳振遠舔了下嘴脣，開口道：“文森，剛剛總領在演講的時候，我收到了凱爾斯教授的電話，嗯，比九州國元老會的短信要早。”
葉文森微笑着：“嗯，凱爾斯教授說了什麼呢？”
柳振遠說：“他說今年年底會給我基路伯大學的教授職位，並允許我進行神物研究......實驗材料是天使神庭的聖水，至少有一立方米！”
葉文森沒有說話。
柳振遠面色不自然，接着說：“你知道，凱爾斯教授是我們的導師，我非常尊敬他，我也非常熱愛神物的研究，如果能拿到天使神庭的聖水，我會非常開心......”
“所以你打算繼續留在天使神國是嗎？”葉文森平靜地說。
“是的。”柳振遠吐出這兩個字，接着說，“你知道，我妻子她也非常喜歡天使神國，而且她信仰上帝......”
“你不用和我說這些。”葉文森說道，“振遠兄，我尊重你的選擇，我們每個人都有做出選擇的權力。”
柳振遠擡頭，與葉文森澄澈堅定的眸子對視。
他忽然有種錯覺，面前這個和他競爭了十幾年不相上下的老同學、老同事在此刻忽然超越了他。
他有些羞愧，不敢說出下面的話，可他答應了凱爾斯教授一定要勸葉文森留下，於是他說了出來。
“文森，凱爾斯教授希望你留下。”柳振遠說，“他說會親自帶你去見座天使基路伯，並且得到五斤聖水，說實話，我有點小嫉妒，文森，你考慮下？”
“夠了，振遠兄，”葉文森轉過身，背對着柳振遠，“我是一定要回去的，你不會不理解，這些年我回國了上百次，而你只回去過兩次。”
是啊，夠了。
柳振遠低下頭，嘆了口氣。
他早知道他勸說不了葉文森的。
這個傢伙，向來對那個積弱的國家充滿感情。
可是爲什麼呢？
柳振遠忍不住問了出來：“爲什麼？你回去沒有設備齊全的實驗室，沒有上千萬的薪酬，沒有上億的研究經費，也沒有神物聖水......你是個天才，在這裡可以取得更大的成就的！”
葉文森正視柳振遠，他沒有說什麼，卻露出了一絲微笑。
那微笑讓柳振遠感到熟悉又陌生，似乎是在以前看到過。
驀地，柳振遠想起來，二十年前他看到過這微笑。
那是駛往天神神國的輪船上，年過八旬的京城大學老師將一沓錢交給了二人，用沙啞的聲音說：“文森，振遠吶，你們兩個是我見過最有才華的學生了，這是老師一生的積蓄，在國外別虧待了自己......”
兩人接過錢，眼含熱淚。
他們的確需要錢，雖然是公款留學，可天使神國的物價太高，生活方面只靠公款是不夠的。
“別說謝的話，老師只想你們學成歸來嘍，來看看我老頭子，如果有可能，帶一點聖水，”老師露出癡笑，“那東西，咱們九州可沒有，我很想看一看吶。”
柳振遠從回憶中醒來，發現自己眼眶不知什麼時候溼了，他走出去，留下一句話。
“文森，代我看看錢老師......”
柳振遠的腳步聲遠了，葉文森轉身看着空蕩蕩的房門，站了許久。
......
翌日。
“天神神國基路伯大學九州裔芯片科學家張濤因抑鬱症自殺身亡！”
“羽蛇神神國巴里亞大學九州裔核物理學家齊雲天在高速遭遇車禍意外身亡！”
“大和國大和大學九州裔各國神靈史學研究專家薛報國遭遇煤氣爆炸重傷身亡！”
“天使神國密西大學九州裔神武製造專家林爲民在前往港口途中遭遇輪船爆炸身亡！”
“......”
一條條紅色的信息登上報紙和網絡熱搜。
葉文森的妻子面色蒼白地問丈夫：“文森，這是怎麼回事？張濤前幾天還和我們參加科學聚會，怎麼突然就......”
葉文森收拾着資料，平靜道：“昨天留學生羣裡的回國志願，張濤報名了吧？”
妻子一怔兒，目光充滿擔憂：“是的，他很活躍，還和那些不願回國的人吵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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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明白了嗎？”葉文森擡起頭，看着妻子，“小涵，天使神國的人不願我們優秀的科學家回去，甚至不惜暗殺他們......說真的，我沒想到他們會這麼殘忍。”
“那我們還回去嗎？”
“留在這裡我們隨時會被殺害，”葉文森搖搖頭，“對於天使神國的人來說，我們如果不爲他們效力，最好是死人。”
“怎麼辦？”妻子有些慌了。
“等吧。”葉文森放好揹包，看向遙遠的東方，“憑我們自己的力量，我們回不去的。”
“等誰？”妻子疑惑道。
“等國家。”葉文森說。
砰！
房門被推開，兩名背生雪白雙翼的天使親衛軍闖進來。
“葉文森博士，你因涉嫌研究非法項目被逮捕了！”一名天使親衛軍冷聲說，“不要試圖反抗，不要出境，更不要發表不當言論，否則我們無法保證你和你家人的生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