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課堂結束，衆人很快散去。
李素髮現，這近一千人，幾乎沒有任何的交流，哪怕認識也僅僅只是點了點頭，就直接離開了。
顯然這會兒衆人已經沒有心思在交談方面了，全部都急着回去嘗試，根據那畫中之人的姿勢進行練習，以求儘快入門。
而此法，特殊就特殊在這裡了。
這玩意，不修行到最後，不深入進骨髓，除非兩者之間的差異實在過於巨大，連表面功夫都沒辦法維持，不然的話想要發現不對勁，幾乎都是最後了。
而前期出現不對勁，基本上不會被認爲是功法的問題，只會被認爲是自身的問題。
畢竟這玩意，它並不是一堵牆，橫在所有人的面前。
而是漏了風的門，雖然每一層都會堵住一些，卻始終會有人能走下去，等到最後，想要水到渠成，把所有門都給打開的時候，才發現你已經被那些門給套死了。
想到這裡，李素並沒有急於離開，而是站在原地，默默的等學堂當中的弟子數量減少。
反正他目前不打算修煉，打算先收集足夠多的信息。
你還別說，這洞天，真的很適合收集信息，並且還是那種簡直不要太多的，四周圍到處都是，密密麻麻。
哪怕他此刻腳下踩着的青磚，上面也有特殊的紋理在交織，因爲過度濃郁的超凡物質，而被顯現了出來。
所以，他索性低頭，直接看起了腳邊青磚。
等到一塊看完後，再走上去，讓開腳步看起了別的。
就這麼一塊，一塊，一塊，等到近千人的弟子都走的差不多了，李素也將這間課堂裡面的青磚看了個七七八八。
差不多一個時辰，看完了青磚的李素開始看樑柱，看講臺，看牆壁，一切能看的，有紋理的，都被他一一照進自己的眼眸當中，到最後他甚至於走上了講臺，從上面開始向下俯瞰，總之在看了差不多三個時辰過後，他才走出了自己所在的學堂。
站在學堂之外，他又看了起來。
學堂的牌匾啊，草地啊，盆景啊，瓦片啊，李素都沒有放過，將其紛紛記憶了下來。
這一看，可就久了。
一直到天黑了，李素都沒能離開學堂。
到最後，他累了，找了個能夠靠臥的地方直接坐了下來，就那麼以天爲被、以地爲席，閉眼瞌睡。
畢竟，即便說是建築，紋理不多，但那麼大的數量下來，他的心神還是相當疲憊，本來的境界已經不見了，靈魂似乎回到了築基的水平。
不一會兒，李素就睡着了。
“白老，陸仟叄佰玖拾玖號在課堂看了一天的環境，然後直接在那裡睡下了。”
“看了一天環境？然後倒地就睡？”被叫做老白的中年人忍不住一臉詫異的擡起頭，雖然他欽定李素悟性超凡，直接從一開始就認定其爲種子，還是被對方這個操作弄得一愣。
很快，老白揮了揮手道：“不用管他，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雖然不明白李素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但能在短短一個時辰就察覺這功法存在問題，天賦就超乎想像。
要知道截至目前，直接發現功法有問題的，一個也沒有。
雖然存在着一些個並沒有一開始就修煉功法的人，但他們和李素不同，他們並不是看完了功法之後，發現有問題，而是從一開始就認爲功法有問題。
幾乎在衆多弟子紛紛離去，開始修行後，就選擇上門，進行詢問。
雖然比不上李素這種直接能看出問題的，也算相當優秀了，畢竟他們的行爲在一定程度上，可是在懷疑學堂給出的權威。
修行，毫無疑問是一件非常自私的事情，別人根本插不了手，敢做出這樣的懷疑，本身就是一種非常了不起的心態，比起那種只會按部就班的傢伙而言，要好的太多。
畢竟，從一開始就說了，這是在開闢一條新路，若是完整的，怎麼會說是新路？又怎麼會提開闢二字？
想到這裡，老白微微嘆了口氣，“可惜，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若是真能開闢一條新路，或許還有辦法，若不然的話。”
一夜過去！
第二天一早！
李素精神飽滿的醒了過來，然後他就立刻開始了昨天沒能完成的功課，將整個學堂附近所有的一切都看了個遍。
做完一切後，他回到了之前睡了一夜的位子上，在正午時分，又睡了過去，一直到天黑過後，才醒來。
睜開眼睛，李素眼眸落在了被黑夜覆蓋的學堂之上，雖然和白天沒有多少不同，但進入夜幕過後，學堂周圍的紋理，無疑還是發生了一些變化，李素全都沒有落下，一一看在眼中。
就這樣，一天，兩天，三天。
李素就這麼走走停停，不分晝夜，困了就地瞌睡，醒了又四處張望，等到餓得不行了，他找到食堂所在，跑去吃飽喝足後，又回到了原地，繼續看了起來。
他怪異的舉動，無疑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要知道上萬弟子，雖然做的事情大多不盡相同，但還是有一些相似之處。
唯有李素，打從一開始，就格格不入，怪異至極。
好奇歸好奇，倒也沒什麼人可以上前，和他討論，畢竟能被選入這裡的人，就沒一個是簡單之輩，天賦、悟性都極其恐怖，對自己認定的路，都充滿了各種想法與方向。
當然，最重要的是相比起別人如何，他們這些弟子首先要做的是自身入門，達到學堂提升要求，加入到另一個階層去。
也就是說天驕堂，成爲重點！
於是乎，一個月間，就在衆人陸續進階，完成第一套工作修行，顯現出紋理的時候，只有李素，依舊趴那兒瞅着拱橋的下面，還在觀察。
這麼多天下來，學堂部分差不多快要看完了，想要繼續，就得去其它地方。
比如說藥圃、丹堂、符殿等等地方，還有長老們的住所等等。
要是可以得到權限的話，李素還想到外面去走走，去將整個洞天都給看看，山川地勢，草木河流，各種靈獸等等。
想歸想，李素並不急。
畢竟時間還很多，也不需要擔憂外面，這片奇異世界的光陰和外面並不一致，哪怕十年，外面也不過一分鐘而已。
而戛然而止就更久了，足有百年光景，他有足夠的時間慢慢進行下去。
當然，該避免的，也得避免，比如說三宗弟子用血淋淋的教訓換來的禁忌，李素自然不打算觸犯。
很快，學堂這邊再度熱鬧了起來。
天驕堂即將開始！
所有弟子都可以參與，根據其考覈表現的結果，能否加入其中，一旦加入，權限方面就會得到極大的提升，傾斜在自己身上的資源也能大幅度提升。
先天就極其強大的存在，哪怕不修煉，每天消耗也很巨大，虧得這片天地靈氣濃郁到肉眼可見的地步，若是在九州那種靈氣稀薄的地方，三五天左右就能將人生生餓死。
如今開始修煉了，就更別提了，這新功消耗頗大，想要繼續提升，資源必須豐富才行，不然那一套套動作，根本就吃不消。
那麼第一種姿勢的九種變化，就已經讓不少人每天都得吃一些東西才能堅持。
考覈，很快開啓了。
不多時，一個千人的天驕堂新鮮出櫃了，裡面的大多是都將第一個姿勢修出了一些名堂，並開始拓展功法的傢伙。
期間，李素也看了一眼挑戰的情況。
基本沒什麼價值，他們雖然修行的不錯，特別是獲得千字資格的傢伙，那功法還真就被他們練出了一些名堂，其身上已然開始呈現出部分紋理了。
他很快選擇離開，畢竟在他眼中，這些人修行的情況，不能說是一塌糊塗，只能說是簡直不能去看。
放眼望去，都是問題，一些個直接如同篩子一般，全身都是破洞，看着紋理華光四色，實則全都是洞，根本沒有多少威力。
這不，被人一拳擊潰了，打倒在地。
就目前情況而言，三五年，不，二三十年估計是別想有什麼成果了。
於是，他趁着弟子們前去觀看，看哪些人能跨入天驕堂的時候，李素去了一趟宿舍，這可是相當難得的機會，之前大部分都住着人，他不好進入，這會兒正好。
可惜，是個萬人間，想要看完，得不少時間。
一次評選下來，李素看了還不到百分之一。
好在這樣的評選幾乎每月都會進行一次，能者上，不能者退，他有的是時間，慢慢消磨。
就這樣，一眨眼，就是八年！
天驕堂，另選已經超過九十六次了，最強的一批人，已然將新法修煉到了第十套姿勢的地步，裡面真出現了不少強者，已經不在單單只是修煉了，有很多人已經開始上臺挑戰，通過和對手之間的碰撞，來提升感悟了。
八年時間，變化很大。
各種小羣體，派系，紛紛出現。
印證了那句話，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組織，就有團體，就有立場。
八年間，死掉的弟子也不在少數。
有些是死於廝殺，有些是死於禁忌，有些則是死於走火入魔。
整體氛圍嘛，不算好，但也不算壞，主要是和李素想的一樣，始終有人進步，最近已然有人開始突破第十套姿勢，進入第十一套了。
並且形成的紋理也極其驚人，璀璨，其實力已經在超越一般層次的金丹，堪比陽神超絕世了。
就這情況，再有個兩三年，應該就有人能夠突破到最後一層，開始去練習第十二套姿勢。
當然了，種種變化，並不包含李素。
截至目前，他依舊沒有修煉，始終在到處觀看，並且來來回回的將學堂附近，包括食堂、宿舍、藥圃、丹堂、符殿等地方，看了不知道多少遍。
因爲他獨行特異的舉動，還得到了一個雅號。
觀光人！
是的，他不是來修行新功，開闢新路的，而是來觀光，裝模作樣的。
畢竟，很多地方，他已經看了不止一遍了，你說是在修煉？在頓悟？一開始還有人信，八年過去了，鬼才回信。
別說學員了，就是長老們，也開始露出懷疑之色，沒辦法老白可是在一開始就給了對方最高評價，並且直接放開全部資源傾斜，讓他自由行動，即便說他用的都是最低資源，也沒去過別的地方，這反而使得李素在他們心中越發顯眼，覺得對方不過是在裝模作樣。
事實上，就是老白自己，都有些開始自我懷疑了。
難不成這小傢伙在來之前，聽到過某些消息了？才故意說出那番話？要不然怎麼可能會整整八年，一點動靜也沒有？
對於外界的目光，李素始終平靜，他之所以反覆不斷的觀看，可不是浪費時間，故意裝蒜什麼的，而是天有白晝，地分四季，加之二十四氣節不斷變化，看八年，奇怪嗎？不奇怪！
準確的說，雖然他看了八年，學堂附近依舊還沒看完了。
嗯.！
輕輕吸一口氣，李素緩緩擡起了自己的頭，看着擋在自己眼前的幾人，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們的確把李素要看的東西給擋了，但卻不是李素看過來，被擋了，而是他們刻意的站在了自己面前，將他的目光給擋住了。
這明顯，是在找茬了。
“嘿，觀光人，都看了八年了？你看出點什麼來了嗎？分享給我們聽聽啊！”其中一人笑道。
旁邊人哈哈一笑，“想來，一定是心得無數，體會深刻吧？”
“對對對，必是如此，觀光人，走，去比武臺較量一下，讓我看看你的實力。”
一羣人臉上帶着嘲諷之色，看着李素的目光滿目鄙夷，對於這個做作之輩，他們早都看不慣了，修不成就修不成，在這裡裝什麼裝？真以爲裝裝樣子，就了不起了？
如今的學堂，可不是最初。
不僅是各大派系分部完畢，身份差異也早都豎立。
之前這傢伙橫在路上，將他們這一派的天驕擋住去路，不但沒有行禮，還很橫穿而過，無視了他們一脈的天驕。
他們的天驕雖然大度，但卻不意味着他們這些跟隨着能視而不見。
小子，你最好有所悟，不然今天就給我死在比武臺上！！！
獨行特異，那是天驕才配擁有的特權，不是隨便一個阿貓阿狗都可以隨意踐行的事情，阿貓阿狗這麼弄，那不叫獨行特異，那叫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