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嶽古!難道是天華宗那位姓岳的知天境?” 嶽古的聲音傳遍整個月輪宗,頓時,所有人爲之譁然。 絕大多數人都開始恐慌,猜測肯定是黃山昨日殺了天華宗門人,這嶽古過來報仇了! “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怎麼會找到這裡的?不是已經毀屍滅跡了嗎?” “早知道……昨天就應該逃啊!” “通通給我閉嘴!”林冰也是手腳發軟,只想立刻躲到黃山身後,讓黃山出面。 可是她是一宗之主,必須得出面負責。 深吸一口氣,她神色變得鎮定下來,腦子飛快運轉。 “聽這姓岳的口氣,好像並不確定是我們殺死他的人,既然如此,且見機行事!你們都注意點,一不小心,就全部被殺,你們知道的……”林冰忽然說道,“走,我們一起出去迎接‘貴客’。” 衆女怯生生的,不敢去,可你推我,我推你,不去也不成了! “原來是天華宗嶽前輩到訪,晚輩林冰,這是晚輩門下長老、弟子,在此恭迎前輩!前輩快請進!”林冰款款上前,大大方方地行禮。 或許是太過怕死的原因,這些弟子膽戰心驚,可表面上一個個恁是一臉自然之色。 當嶽古目光掃向她們時,她們也只露出恭敬之色,並未有一個驚慌失措的。 “嗯……全是女弟子?”嶽古落地,大步朝她們走去,笑呵呵地問了句。 “是。”林冰堆笑。 嶽古摸了摸下巴,玩味地看着她。 頓了頓,嶽古繼續問道:“我且問你,昨日可曾見過有我門下弟子打此經過?” “貴方門下弟子?”林冰故作茫然,急忙說道:“嶽前輩煩請稍等一二,待晚輩問明護山弟子……前輩請到裡面上座?來人,看茶,記着,泡八百年雪溶王。” “是!”立刻有弟子去忙活。 嶽古不置可否,負手而入。 大殿裡,嶽古也大咧咧坐了主位,林冰等人小心翼翼陪着。 底下弟子們大氣不敢出一下。 當然,這是正常反應,任何轉靈境修士只要不想死,都會在知天境修士面前夾着尾巴。 嶽古手指敲着桌子,等着林冰告訴自己結果。 同時他也在仔細觀察這些人的表現,看有沒有什麼疑點。 畢竟嶽古也是仙道修士,不像魔道那樣喪心病狂,肆無忌憚。 如果找不到疑點,嶽古也不可能說寧錯過不放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這些人殺光了再說。 “嗯……難道跟這個宗派無關麼?”嶽古眯了眯眼睛。 片刻後,一個弟子匆匆上前回稟,回道:“啓稟前輩,昨日我等在山腰處巡邏,確實看到一個修爲高深的前輩帶了幾個同道,從旁經過。” “哦?說說她們的體型特徵。” “是!”這人有些結巴地描述一番,然後說道:“不知,不知他們是否是貴派弟子……” “嗯。”嶽古沒有說話,只是頷首。 林冰立刻輕喝:“有你問話的份嗎?還不下去!” “是!”這人慌不迭地退下。 正好雪溶王茶端上來,林冰親自接過,雙手奉上,笑呵呵地說道:“
嶽前輩,您請用茶,這山野之地,晚輩也沒什麼好招待的,還請多多見諒。” 嶽古下意識端過茶,笑呵呵地說道:“八百年的雪溶花已經很珍稀了,林宗主不必謙虛……嗯,好茶!” 他喝了一口,將茶杯放下,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 忽然,他對林冰一聲厲喝:“茶是好茶,可你居然騙我!” “啊……”林冰本就緊張得不得了,被他這一下,差一點點就先下手爲強了。 坐以待斃被殺,林冰可不甘心。 不過她硬生生壓抑了這種衝動,後退幾步,僵着臉顫聲道:“前,前輩,您這話何意?” “你說呢?”嶽古一臉冷笑。 “晚輩……若是晚輩有什麼招待不週的地方,前輩您大人大量,請多多原諒。”林冰低下頭,畏畏縮縮地說道。 嶽古就這麼看着她。 過了好幾個呼吸時間,嶽古纔將目光移開,落在其她人身上。 所有人誠惶誠恐,心裡嚇得要死。 也許,下一刻,這姓岳的就會發一個大招,把在場人殺光? 是生?還是死亡? “呵呵,我的意思是,這雪溶花怕是不只八百年吧,你爲何要騙我?”嶽古淡然一笑。 “……”林冰吞了吞口水,其她人也一身冷汗,又鬆了一大口氣。 “對了,你們這裡的護山大陣,頗爲玄妙的樣子,是誰佈置的,可不可以出來交流一二?”嶽古忽然又道。 “啊,這……” “不方便?” “不是不是,那是我們請來的一位客卿,花了很大代價,他才幫我們佈置的陣法。此時他正在後山閉關……療傷,晚輩立刻派人請他過來。”林冰朝一人使眼色。 那人立刻就去後山,見黃山石室大門緊閉,來回踱步了幾下,還是忍不住上前傳音輕喚:“單黃道友?你現在方便嗎?” “單道友?單……他不會事先逃了吧?”這人一慌。 也不怪她會這麼想,主要是知天境太可怕,換成她是黃山,估計也會悄悄溜走。 小命最重要。 嶽古就在大殿等着,要是等久了,絕對會生氣,甚至會生疑——焦慮之下,這人咬咬牙,打算強行將大門打開。 就在這時,門自己轟的一下開了。 接着黃山一臉溫和地從裡面走出來,說道:“找我何事?” “嶽,嶽古……天華宗的知天境找上門來了!宗主現在正陪他說話,宗主說您是受傷了,在療傷,然後那個嶽前輩說對您佈下的大陣感興趣,叫我來請您過去……”這人戰戰兢兢地說道。 她雖然和黃山一樣真虛境,身份平等,但也下意識用了敬語。 “沒打起來?那就是沒確定是我們乾的,對吧。嗯,我知道了,這就去見他。”黃山說着,一揮手,將李青鸞和剛剛突破,還沒來得及體會突破後是什麼感覺的黃淼一起收入天子令內部。 而後他一聲悶哼,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毫無血色,一副元氣大傷的樣子。 “……”望着黃山巍巍顫顫,一副有氣無力地從身邊走過去,這人目瞪口呆。 這纔是真正厲害的演技啊! 比起他,自己這一夥人演得也忒遜了……
黃山磨磨蹭蹭,走了好一會兒纔來到大殿外面。 “咳咳咳……”黃山劇烈咳嗽間,走進去,遠遠的,看到嶽古,便急忙一提氣,小跑過去,咧嘴一笑:“晚輩不知嶽前輩來訪,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嶽古上下打量黃山這張陌生的臉孔,居然站了起來。 然後他才說道:“哪裡哪裡,單道友這是受了傷療傷嘛。我這冒昧請你出來一敘,倒是唐突了些。” “晚輩惶恐,前輩快請坐!” “哈哈,一起坐。” 嶽古對黃山這麼客氣,其實也很正常。 他是把黃山當成一個陣法大師了! 修行者當中,無論是煉器、煉丹還是符籙、陣法,只要十分精通的大師,都很受其他修士尊敬。 黃山如果真的是個陣法大師,又跟嶽古無冤無仇,嶽古第一念頭自是結交拉攏於他。 所以纔會這麼客氣。 至於黃山的臉,在輕水郡時頂的是另外一張,這裡是這一張,都不是本來樣子。 嶽古也壓根看不出來。 黃山也一點不緊張,大咧咧坐下,和嶽古聊得不亦樂乎,只經常都會咳嗽幾聲,那咳嗽之劇烈,好像要把心都咳出來似的。 月輪宗衆多修士望着這一幕,都涌出一股荒誕怪異的感覺。 她們表面上卻不敢表露分毫,靜靜地聽着,看着。 嶽古當然沒工夫和黃山閒聊,三句不離陣法一道,試圖從黃山這裡請教一二。 黃山睜着眼睛說瞎話,故意營造一種高深莫測的語氣,嶽古聽了一會兒,都沒聽出重點,眉頭不由一點點皺起來。 他倒沒覺得黃山不懂裝懂,還以爲黃山這是不肯分享心得,忒小氣呢。 “單黃老弟,我對你佈置的護山大陣特別感興趣,不知老弟可否親自演練一下陣法威力,讓爲兄也開開眼?”嶽古稱兄道弟。 “能獲得嶽前輩的青睞賞識,是我單黃三生有幸啊!來來來,這邊請!晚輩立刻爲前輩演練陣法。”黃山打了個哈哈。 幾人同時起身,往外走去。 黃山和林冰對望一眼,林冰擠了擠眼睛。 黃山微微一笑,飛快地做了個且脖子的動作。 林冰心裡一咯噔,差點叫出聲音——“不會吧,他難道……” 在林冰看來,只要嶽古沒發現破綻,那在糾纏一番後,自會離去。 大家相安無事,豈不妙哉? 可黃山這手勢,貌似是要對嶽古下手啊! 膽子太大了!膽子太大了! 林冰也見識過黃山那套千殺大陣,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但也知道肯定十分厲害。 但再厲害,也不可能殺得死知天境吧? 一旦嶽古從裡面衝出來,那整個月輪宗不都要跟着黃山陪葬? 黃山何必要冒這麼大風險?讓他走了不是更好嗎? 林冰心急如焚,腿肚子連連哆嗦。 真想立刻將黃山拉到一邊,鄭重警告他不要亂來。 但她沒有這個勇氣,只能眼睜睜望着黃山帶着嶽古來到後山。 “前輩!請看!”黃山側身,咳嗽幾聲後,做出“請”的姿勢。 他臉上的笑容是那麼的親和,實際上殺氣已在體內醞釀到頂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