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滲血的金棺
大雨傾盆中，趙子良擡棺而行，跟隨在沈林身後。
這幾天他確認了沈林沒有拋下或欺騙自己的意願之後，也算是找準了自己的定位，這幾天主動接下了看管鬼母的重任，只要能找到葑門村，趙子良不介意做些粗活累活。
用一句比較通俗的話來說就是，掙錢麼，不寒顫。
“你發現了什麼？”趙子良嘶啞着喉嚨問，在深夜的山村中發出這種聲音極爲詭異，驚退了四周不少動物。
“算是吧。”沈林的步伐不停，暴雨中的十分泥濘，邁不動步子，這讓他不得不發動鬼域開拓出一條道路。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三叔公說的那些話，哪怕他老眼昏花成那個模樣，依舊喃喃自語那句話，這說明那句話本身對他就十分重要，隱藏着重要的信息。”
趙子良深以爲然的點頭，這話沒什麼毛病，一個人癡呆到一定程度依舊念念不忘的事絕對是他內心深處最深的執念。
“他說他是長壽村人，不是葑門村人，起初我以爲他是當年葑門村事件的親歷者，因爲意外搬遷到長壽村，恐怖讓他後半生對葑門村的大多數事情守口如瓶，不敢爲外人道也，這件事也成了他心底最深的執念，以至於他老眼昏花到這個地步，也念念不忘。”
趙子良點頭，被遮掩的臉龐露出疑惑的表情，這句話本身貌似沒什麼問題，這麼分析也似乎沒什麼毛病，一個癡呆的老人可能想表達什麼，可他如今的狀態讓他大概率是含糊不清的表達，也就是說這句話本身大概率是錯亂的，硬要分析，可能分析不出什麼。
“然後？你懷疑葑門村本身距離我們不遠？甚至就在長壽村附近？”趙子良疑惑出聲。
如果是這樣那他們這幾天的冤枉路幾乎是白走，他們找了周遭很多地方，唯獨長壽村附近沒找過，這是燈下黑的結果。
大雨中，沈林前行的身子終於停下了，冷靜中夾雜着智慧的雙眼看着後方的村落閃爍出無法言說的光芒。
“不，還要更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趙子良的步伐也停下了，似乎是想到什麼，他猛地回頭，藉着大雨想要看清自己走出的村落。
與此同時，沈林冷冽的聲音就像是穿破黑夜的那支利劍。
“長壽村！就是葑門村！”
這是個極爲恐怖的想法，這意味着他們曾經與那個恐怖的村落近在咫尺，甚至在睡夢中如果有半點差池，他們已經被厲鬼吞噬殆盡。
高層次的鬼域是向下兼容的，你無法察覺到它，它卻可以輕而易舉的影響到你。
復甦中鬼郵局的那些信使便是這樣遭的殃。
如果沈林預料不差，他們這四天幾乎時時刻刻處於生死的邊緣，這想想簡直恐怖。
沈林的眼神在雨夜中閃爍着不一樣的光芒，他看着眼前熟悉的村落畏之如虎狼。
他猜測當年葑門村事件應該有部分村民活了下來，夾雜着部分外來者在消失的封門村舊址上定居，並逐漸建設成爲如今的長壽村。
三叔公大概率是當年活下來的人之一，他還在這裡等待的原因不詳，可能是想查清楚當年的一切，可能是純粹的人老了，迴歸故土讓他更加安心。
更有可能是當年那位出手的馭鬼者對他們交代了什麼，讓葑門村那部分倖存的人在此守着，也算是禁止外來人口進入，誤打誤撞開啓淪落爲鬼村的葑門村的一種手段。
一切都有可能。
越深入葑門村事件，對曾經的一切知曉的越多，沈林越發感覺這個古怪村落的恐怖。
一個被前代馭鬼者封禁乃至還要安排守靈人的鬼村，其中的恐怖可能超乎他的想象，而鬼當鋪正在借他的手開啓這一切，他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你的意思是，葑門村就在眼前，只是我們看不到？這算什麼？厲鬼的能力？還是某種特殊的鬼域？”
能成爲馭鬼者的沒有傻子，尤其還是趙子良這種獨狼，從沈林的話中他敏銳的猜到了什麼。
“厲鬼的能力百變，我們知道的還太少，鬼域本身也有高下之分，如果把鬼域劃分爲十個層次，那麼葑門村所屬的層次至少在第五層乃至更高，那幾乎是跨越了次元的差距，哪怕他就在我們面前，我們也感覺不到。”
沈林緩緩將鬼域的一部分信息和盤托出，他不介意在這個時候跟趙子良分享這些，葑門村內部的恐怖超乎想象，高層次的鬼域壓制下鬼相的鬼域所能發揮出的作用可能微乎其微。
爲了避免趙子良在這個過程中做出什麼蠢事驚擾到了村子裡沉睡的厲鬼，也爲了取得趙子良的一部分信任，沈林選擇透露一部分信息。
果然，聽完這話的趙子良身體微顫，馭鬼者對於厲鬼的認知大多來自於自己一次次在生死之間的摸索，且大部分認知都是十分模糊的概念，鮮有沈林這麼清晰的講述。
這讓趙子良越發感覺到沈林的不凡。
“不可思議。”趙子良不禁出聲感嘆。
“可如果是這種情況，雙方之間的差距大成這樣，你又怎麼開啓去往葑門村的路？”
沈林緩緩向前從趙子良手裡接下鎮壓着鬼母的金棺，將手緩緩放在那座金棺的蓋子上。
“就像是一把封閉的大門，你有兩種辦法打開，以絕對的力量強行破門，或者找到鑰匙。”
趙子良懂了，沈林手裡的就是鑰匙，一把厲鬼的鑰匙。
“現在，讓我們看看傳說中的葑門村長什麼樣子吧。”
“砰~”
棺材輕輕打開的聲音在雨夜中傳遍四周，沈林暗紅色的鬼域直接籠罩了周圍的一切，他只敢將金棺開啓一個小小的縫隙，可饒是如此，棺內隱藏的恐怖也讓趙子良心底發毛。
他就像聽到了猶如野獸一般的嘶吼，那隻掀開一絲縫隙的金棺當中有什麼東西急切的想要出來。
暗紅色的鬼域涌動，沈林用盡全力在鎮壓着一切，完全復甦的鬼相鬼域層次再度提升，他試圖通過鬼域層次的壓制來讓鬼母無法掙脫。
可，意外出現了！
就像是大雨過後的迷霧，一絲絲灰白的氣息從沈林鬼域的邊緣開始瀰漫，那是來自厲鬼的侵蝕，沈林的眼神中露出了驚駭。
他本以爲如今的鬼相哪怕拿鬼母沒辦法，憑藉金棺的封鎖與鬼相的鬼域，最起碼能造成片刻的壓制，直至葑門村受到鬼母的感應而出現。
可眼前的一切幾乎讓人無法理解，鬼母的兇戾遠超沈林的想想，按照這種侵蝕的速度，只需要一分鐘不到，鬼母就會完全侵蝕鬼相的鬼域，並徹底的從金棺當中掙脫。
“幫忙啊！”沈林怒吼。
趙子良如夢初醒，眼前的恐懼讓他腦子裡有些發矇，他感覺得到，那金棺裡所鎮壓的那隻鬼比他曾經所遇到的任何一隻厲鬼都要兇戾，那種可怕程度足以讓趙子良半夜從噩夢中驚醒。
“艹！”
趙子良大吼一聲向前，被包裹的身體猛地用力探出猶如野獸一般的鬼爪。
他深知如今不是推辭或者膽怯的時候，哪怕是現在逃也無濟於事，這棺材裡的厲鬼如果脫困，他將沒有任何反抗餘地，趙子良深知這一點。
金棺的縫隙在一點點變大，就像是那小小的縫隙讓厲鬼的力量得到了宣泄，一股無與倫比的力道從金棺當中傳出，趙子良的抵擋堪堪讓這股擴大的趨勢慢了幾分，可終究是杯水車薪。
也正在這時，面前出現了無法理解的事情。
破舊的長壽村就像是被什麼詭異的力量扭曲了一般，在虛幻中沈林似乎看到了又一個村落的影子。
那是一個被籠罩在幽暗深處的村落，無法窺見全貌，沈林從那漆黑如墨的黑暗中聽到幾聲孩童的嬉鬧、鄰里的笑罵，甚至還有幾聲女人的哭泣。
一個消失了幾十年的鬼村當中出現這樣的場景本身就不符合邏輯。
恐怖，說不出的恐怖。
葑門村的一切猶如海市蜃樓，讓人在虛幻中感受現實。
出現了！趙子良心中一喜，一切正如沈林推測的那樣。
下一秒，趙子良心中的欣喜變爲驚恐，金棺那幽暗的縫隙當中緩緩滲出了紅色的血液，腥臭的氣息瀰漫四周，透過那猩紅色的血液浸染，趙子良甚至看到了一雙灰白色的眼睛。
那一眼讓他靈魂戰慄，巨大的恐懼將其籠罩，彷彿下一秒就會化爲屍體。
艹！沈林幾乎要罵出聲，鬼母的掙扎比他想象中的要劇烈的多。
“你來摁住棺材，我來想辦法！”
話音剛落，暗紅色的光芒閃動，下一秒沈林出現在那滲血的縫隙旁邊，咬了咬牙，包裹着暗紅色光芒的右手猛地向金棺內部探去。
黑暗中他似乎觸碰到了什麼，褶皺的皮膚，腐朽的屍體，隨着怒吼，顛倒鬼的能力爲之爆發。
終於，那滲出的血液停頓了那麼半分。
也只是那麼半分，趙子良抓住了時機，淪爲半鬼的趙子良宣泄着渾身的力道，伴隨着沈林右手骨頭的龜裂，金棺終於應聲而合。
大雨傾盆中，兩人癱坐在地，狼狽的喘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