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亂的線條畫上,那白髮的身影蹣跚着步伐朝着現實的裂縫緩慢前進。
孫侯的視線在畫上不斷的移動,終於他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關鍵的點。
有沒有可能鬼頭顱就是被這根鬼棒召喚來的?
想到這一點,孫侯擡頭望了一眼,上方發爆炸聲越來越激烈了,現在整片火域都在震盪。
可能已經進入最後的階段,再不做點什麼就來不及了。
可關鍵孫侯該如何插手,或者說他一個普通人如何來扭轉這一邊倒的局勢。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試一試,先將鬼頭顱弄進來再說。
想到這裡,他開始向着風暴外圈走去,他記得鬼頭顱好像是在這個方向。
火焰風暴外圍,鬼頭顱依然在不停的想要進入這片火焰風暴,就算是已經被燒成了一個骨架也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
孫侯看着這一幕有些猶豫,他記得這鬼頭顱可是會咬人了。
他站在旁邊,有些不敢動手。
“別撞了,我帶你進去。”
孫侯猶豫的出聲道,他不知道這鬼頭顱能不能聽懂他的話。
這一幕要是讓其他馭鬼者看到了,絕對要笑掉大牙。
要知道,鬼就是鬼,並沒有人類的情感,妄想讓一隻鬼聽懂人的話,簡直是癡人說夢。
可奇怪的是,這顆鬼頭顱聽到孫侯的話,卻真的停了下來,眼眶中的火焰彷彿此刻有了神色,望向了他。
“真的聽得懂?”
孫侯懵了,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而且這隻鬼和剛纔好像有些不太一樣了。
那瞳孔中的火焰彷彿真的有人性一般。
他脫下自己染血的白大褂,小心的將那顆頭顱包了進去。
見到鬼頭顱沒有任何反應他鬆了口氣,抱着鬼頭顱就朝着火焰風暴中擠去。
突然,他感覺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排斥着懷中的鬼頭顱。
下一刻,他被這股狂暴的力量直接給推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
直接抱進去行不通!
孫侯掙扎着爬起來,他回頭望去,那白髮的身影此時已經能夠在視野中情緒可見了。
而那幾個空間中也越來越清晰了,有恐怖的氣息在逐漸瀰漫出來,現實空間的裂縫也越來越大了。
望着這一幕孫侯咬了咬牙又衝進了風暴中,但下一刻又被彈了出來。
這也許鬼頭顱對火焰中心的那隻鬼有着極大的威脅,它在排斥着鬼頭顱的進入。
孫侯意識到這一點,但他此刻也沒有了辦法,帶着這隻鬼頭顱進不去啊。
突然他想到什麼,抱着鬼頭顱順着火焰風暴的方向開始擠了進去,這一次他成功了,沒有再次被火焰風暴排斥。
因爲大部分的火焰都被孫侯抗了下來,而鬼頭顱產生的排斥也和風壓保持住了平衡,他以一個傾倒的怪異姿勢朝着風暴中心慢慢挪着進去了。
那骨棒的敲打聲越來越響了,孫候知道自己此時接近了風眼中心,他勉強的擡頭向上看去。
那中心的人影越來越亮了,都快結成一團火球了,那骨棒在風暴中搖搖欲墜,彷彿下一刻就要失去力量了。
“能不能成,就看你的了!”
孫候望着上方危機的一幕,將鬼頭顱從衣服中拿了出來,抱在了懷裡。
他在等機會,這火焰風暴中心的排斥力很強,他怕鬼頭顱一丟出去就會被捲走。
下一秒,他抓住火焰風暴停滯的一剎那,
將鬼頭顱一腳給踢了上去。
風暴中央,那根骨棒彷彿有了什麼感應,一棒就朝着鬼頭顱打來。
這可把孫侯嚇了一跳,難道自己猜錯了,鬼頭顱和骨棒並不是同一方。
不過,下一刻孫侯便放心了,那鬼頭顱碰到了骨棒竟然輕易的融了進去,彷彿兩者原本就是一體了。
骨棒,不,現在應該叫鬼棒了。
孫侯看着那鬼棒前端的紋路,正是那鬼頭顱的樣子,只不過現在鬼頭顱和骨棒合二爲一了。
接着,這根骨棒發威了,在與鬼頭顱合一之後,它也擁有了鬼頭顱的能力。
面對連鬼域都能夠咬斷的牙口,那團火球的防禦被一點點的撕碎了。
那鬼棒吞噬着火光,一棒一棒越來越猛!
終於,那火球中心的人影被一棒打落了下來,被風暴不知道捲到什麼地方去了。
而此時,隨着這場火焰風暴的平息,所有的火焰重新點燃了大地,火域終於停止了震動。
孫侯把那張紙拿出來看了一眼,卻發現那隻滿頭白髮的厲鬼此時已經沒有了身影。
那隻恐怖的厲鬼逃出了火域?
孫侯被嚇的冷汗直冒,那隻厲鬼明顯已經入侵到現實世界中去了,也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現在也只能希望有關部門能夠早點找到控制住那隻鬼了。
突然,他見到不遠處有一個身影在爬起來,他定睛一看,這個人影竟然還是個外國人。
黃髮藍瞳白皮膚,可是外國人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看他的裝束,還是一個僱傭兵。
但是很明顯這個人已經死了,孫侯見到他摔下來肢體已經扭曲,卻仍然能夠用一個扭曲的姿勢站起來。
他的右眼很奇怪,有着一團火焰在燃燒,而且在孫侯望向他的時候,那隻充滿火光的右眼也在望向他。
孫侯頓時感覺到不妙,但已經來不及了。
那具屍體右眼中的火焰瞬間滅了下去,而孫侯卻感覺右眼突然無比的劇痛。
像是有一團火焰在燃燒。
孫侯意識到,那隻鬼眼正寄生在自己的右眼中,而且有一股陰冷的意識在入侵自己的腦海。
他倒在地上劇烈的掙扎,這痛苦根本不能用言語形容,那股陰冷的意識彷彿要將他的意識全部抹去。
那些美好的記憶,那些支撐他不斷前行的理念,所有關於人性的一面,都在被一雙無形的手撕碎。
它想要自己變成一隻鬼的軀殼,這怎麼能行!
啊!
孫侯崩潰的大吼着,與這股意識在對抗,但是,真的是太痛苦了。
所有關於人的一面都在抹去,孫侯不願意成爲一隻厲鬼。
“施主,穩定心神,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突然,他聽到一個莊重宏偉的聲音,同時感覺到手中彷彿多出了什麼東西。
一瞬間,孫侯感覺腦海中佛音陣陣,像有無數人在爲他誦經祈禱,那本來被撕碎的人性在一點一點被扯回來了。
那些原本模糊的記憶,慢慢的變得清晰了。
他睜開眼睛,只覺得右眼有些異樣,而此時那根鬼棒卻正握在自己手中。
發生了什麼?
“施主是大夫?”
正當他覺得疑惑的時候,他卻看見面前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在說話。
這道身影手捏佛印, 卻身穿一件破舊的僧袍,看起來是一位非常平凡的僧人。
“大夫?”
孫侯有些疑惑,他記得醫生在很久之前,確實被稱爲大夫。
難道這僧人並不是現代的人?
“施主大善。”
那僧人見孫侯點頭,迴應道。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孫侯揉了揉腦袋,此時只覺得頭痛欲裂,彷彿腦袋被什麼東西狠狠攪了幾下。
“此方火域乃關押惡鬼之地,貧僧無能,未能與惡鬼抗爭到最後,無奈只能自封長眠與此。”
那名僧人緩緩說着:“此次火域遭遇突變,幸得施主援助,才讓世間倖免於難。”
“可是好像還有一隻厲鬼跑出去了。”
孫侯道。
“時也,命也!”那名僧人接着道:“此乃世間必遭之劫,解鈴還須繫鈴人。”
“這一切,還得施主去解。”
“可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孫侯道。
“非也,施主已經擁有常人所不能,但這既是施主之幸,也是施主之難!”
那僧人迴應道。
“怎麼說?”
孫侯疑惑道,這僧人講的太深奧,他有些聽不太懂。
“此目乃惡鬼眼也,嘗因此眼使亂天下,幸有八方義士併力,將其剝出,一分爲二。”
僧人指了指孫侯的右眼,接着道:“今此目已與火域同化,火域不能囚,唯有此棒相衡。”
“然所用此棒,需有鬼力,後人性缺也,大慈悲集衆生願力方可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