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他不僅來了，還坐在這種在他看來極不衛生的大排檔跟高歌一塊兒用餐。
感情真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至少沒有遇見高歌之前，他還是有自己的底線跟原則，遇到高歌之後，他所謂的底線跟原則，每一次都在因爲這個女人而變化，他對她的遷就，連自己都看不過去了。
高歌伸手口罩往下拉了拉，笑着道，“以前上學的時候，每到周天放假，就會跟同學一塊兒過來，每次必來這家大排檔，我上學那會兒，這老闆還是個帥小夥，現在都成大叔了。”
上學時候……
慕雲澤捕捉到這幾個字眼，眸子微微眯了眯，“這是你跟蘇靖歡經常來的地方？”
高歌動作一頓，點頭，“來過幾次，我們上學時候多窮，來這裡吃一頓就不錯了。”
慕雲澤……
他臭着臉，不爽的表情表現的不要太明顯，可即便是這樣，也沒有起身離開。
高歌微微有些訝異，若是以前的慕雲澤，聽見她這麼說，定是要翻臉走人的。
她欣喜於慕雲澤的變化，更多的卻是感動。
她偏頭笑了笑，好一會兒，才低聲道，“騙你的，我沒帶他來過這裡，一次都沒有。”
慕雲澤一怔，表情說不是高興還是羞惱，咬着牙道，“你嘴裡能不能有句實話！”
高歌低笑，“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想後悔啊，那就退貨唄。”
總裁大人繃起臉，“用過了，怎麼退？”
高歌……
這個“用過了”真是一語雙關，高歌低聲罵了句“幼稚”，臉頰卻是紅了一片。
沒多大會兒，叫的菜就上了，臉大的盆放在中央，旁邊盤子裡是剛剛點的烤串，高歌將袖子往上挽了挽，抓起一根，就開動了。
慕雲澤左右看了看，抽了一雙一次n筷子，一手拿着竹籤，一手握着筷子，慢條斯理的將竹籤上的肉擼下來，而後夾起來放進嘴裡，細細咀嚼。
這種燒烤攤上的烤肉，除了味道竄，完全嘗不出一點羊肉該有的鮮美，肉質都燒老了，真不明白這女人怎麼能每週來一次，高歌的品味，如果真要用一句話來形容，大概就是雅俗共存吧，她可以高貴的像個女王，也可以自在的像個市井小民，完全隨n而活，這樣的人，到哪裡都是兩眼的存在，因爲不被束縛，所以活得灑脫，而這份灑脫，在跟他在一起後，已經收斂太多太多，他以前怎麼會以爲高歌不愛他呢，如果不愛，以她的n格，何至於對一個人曲意逢迎？
“喂，擼串就是要拿着吃啊，你以爲這是西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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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歌遮着嘴，小聲道，“周圍人都在看我們呢，你再這樣，我就要被認出來了。”
慕雲澤擰了擰眉，放下筷子，淡淡道，“我不餓，你吃吧。”
高歌見他真不動筷子，這纔不再捉弄他，幫他將肉串擼下來，“吃吧吃吧，你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慕雲澤笑了一下，這才重新開動筷子。
小樣，還耍脾氣。
高歌嘀咕了一句，開動筷子。
一份麻辣燙，三十串烤串，兩人吃的七七八八，結賬時候總共才花了不到八十塊錢，這絕對是慕雲澤吃過的，最廉價的一頓飯，卻意外的暖心。
上了車，高歌突然拉着他的胳膊，輕聲道，“慕雲澤。”
慕雲澤扭頭望向她，“怎麼了？”
高歌垂了垂眼簾，“我想回宏實高中看一看。”
慕雲澤微微怔住。
宏實高中是高歌的母校，她在那裡讀完高中，考進了s大，這麼多年，都沒再回去過。
慕雲澤開車到高中門口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校門口的老大爺翹着二郎腿坐在門口聽着收音機裡的豫劇戲曲，一條腿盪來盪去，好不愜意。
慕雲澤要拉着高歌進去，高歌頓住腳步道，“現在高中有門禁，不好進。”
慕雲澤勾脣笑了笑，什麼都沒說，拉着高歌走徑直走到門口。
老大爺瞧見老人，皺起眉，“幹什麼的？”
“給學生送點東西。”
總裁大人面不改色的扯謊。
老大爺看了看他倆空蕩蕩的雙手，“東西呢？”
“在心裡。”
高歌……
老大爺……
總裁大人慢悠悠道，“我常年在外工作，前兩天剛回來，就想趁着這個時間來看看孩子，明天又要出差回去了。”
這高中是半封閉住宿n高中，不少學生都住校，兩週放一次假，有些離家遠的學生甚至一個月才能回去一次，所以有不少家長會抽時間來學校探望學生，送點吃的，生活費什麼的，這不奇怪。
老大爺看了看慕雲澤，覺得他這年紀，有個十來歲的小孩兒實在有點匪夷所思，但是他這張臉太過正氣，一點不像是說謊，他猶豫了一下，看向高歌，“那這位是……”
“我老婆。”
高歌的打扮看上去更顯小，老大爺一怔，下意識道，“二婚啊。”
慕雲澤……
高歌憋笑，隱忍着情緒，道，“我們倆過年的時候剛結婚，孩子一時間接受不了，不肯回家。”
老大爺聽完倒是有些憐憫了，“現在這小孩兒有思想主見着呢，你得跟他商量……”
老大爺嘀嘀咕咕說了一大堆，這才放他倆進去。
等進了校門，走遠了，高歌才噗嗤一聲笑出來。
慕雲澤黑着臉，咬牙，“你還笑！”
高歌將大衣的帽子也扣在腦袋上，擡眸笑眯眯的看着慕雲澤，“大概老大爺覺得你就是個暴發戶，而我說不定就是被你這暴發戶勾引的狐狸精。”
“你可不就是個狐狸精。”
慕雲澤嘀咕一句，上前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怎麼突然想回學校了？”
高歌沒說話，一直走到場的時候，高歌才低聲道，“如果你從小一塊兒長大的發小，做了一件傷害你的事，你會不會原諒他？”
“那要看是什麼事，以及他這麼做的初衷。”慕雲澤拉着她坐到場旁邊，法國梧桐下的石凳上，“有些情非得已，不得已而爲之的事情，有迴轉餘地，但是有些事情，卻是一點步都不能讓，比如背叛，比如刻意爲之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