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冗長,二人走了一個多時辰纔出去,已到了山外。
“唐兄,剛纔那人究竟是誰,也太嚇人了。”程茜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唐風月笑道:“那人叫陰骨神魔。本來他向我索要你,被我拼着性命不要拒絕了。”
程茜一見他無賴的樣子,就知道他在說謊,沒好氣道:“仗義的唐少俠,你想要我怎麼謝你?”
“以身相許如何?”
程茜哼道:“唐兄,這也是朋友間的玩笑嗎?”
“當然,我對你的心一日不變,你便不能去死。”
二人花了好久走出山外。找當地樵夫一打聽,此地距離玉臺小鎮約有兩日距離。
幸好樵夫熟門熟路,對二人指明瞭一條捷徑。稱只要沿這條捷徑走,一日便可趕到。
二人道謝一番,連忙離開。
“咦?姑娘,那樵夫的長相你記得嗎?”
走出幾十米,唐風月忽然一皺眉。
程茜驚奇道:“被你這麼一說,我似乎忘了那名樵夫的樣子。”
二人對視一眼,轉身回頭。前方直道上,哪還有那名樵夫的身影?
……
月圓之夜,玉山之巔。
無數的武林人涌入,將玉臺峰擠得水泄不通。
玉臺峰四周凸起,中間是一塊平地。武林人站在四周,圍成一大圈,恰好能清楚地觀看將在中心進行的一場大戰。
“張兄,你來了。”
“王兄,好久不見。”
一些早到的武林人彼此打着招呼。終年平靜的玉臺峰,此時變得分外熱鬧。
“看,血影教的人來了。”
一大波人指着從山下走來的一羣血衣人。
這羣血衣人均是面含煞氣。被風一吹,身上的血腥味遠遠傳開,讓許多人暗自皺眉。
“今夜將有大事發生。我看血影教不會放唐風月下山了。”
一些人自動遠離血影教,低聲說道。
隨着時間推移,越來越多的人上山。其中不乏一些傑出的江湖精英。
唐風月與意我行的一戰,牽動最大的便是他們的同輩人。
三絕槍之名,早已傳遍武林。作爲公認的一流天才,兩人間的對決,自然吸引了一大批同樣優秀的人前來觀戰。
風吹雲散,圓月高掛。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天殺槍來了!”
一大片目光循聲看去。自動分開的人羣中,一個冷目青年與美麗女子相攜而來。
冷目青年身材剛健,氣度沉穩,一對眼眸彷彿深藏無窮殺氣,讓人心驚膽顫。一條巨大的布囊被他背在身後。
美麗女子綵衣飄飄,一臉癡癡地凝望心上人。
“小心,我等你勝利歸來。”美麗女子池中月說道。
意我行點點頭,一個縱身,飄落在中間下凹的石臺上,閉目等候。
不少年輕人眼中精光閃閃,握緊了手中兵刃。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今夜另一位主角唐風月,卻遲遲沒有出現。
“那一夜唐風月獨戰而去,究竟到了哪裡?”
“當時有乾屍與暗月閣殺手,他莫非已經遇害了嗎?”
這一刻,人們幾日來的擔心再度浮現。
如果唐風月真的不幸被殺,意味着今夜一場大戰將遺憾收場。武林,也就此少了一位傑出天才。
人羣中,顧家三子對視一眼,皆閃過一絲笑意。
唐風月,他早已化成鬼了。
月上中天,已近子時,玉臺峰衆人心情焦慮。
意我行緩緩睜開眼睛,低聲道:“看來,你真的失約了。不能與你一戰,是我天殺槍極大的遺憾啊。”
他邁開步伐,準備就此離開玉臺峰。
衆人傻眼,一場萬衆期待的年輕對決,難道要以這樣虎頭蛇尾的方式收場嗎?
“意少俠,稍等。”
這時,一個濃眉大眼的國字臉少年跨衆而出:“風弟一定會來的。你若無聊,不妨讓秦某領教一下高招。”
少年手持鐵棍,表情淳樸,竟是百花城護衛秦暮。在他身邊,站着一身紫衣,面容妖嬈的紫夢蘿。
二人得到禁令,不得離開百花城,卻在日前偷偷跑了出來。
“你……”
意我行看着秦暮,腳步微頓。
對他來說,與高手較量永遠是人生的一大樂事。雖然錯失了唐風月,但如果有其他人來挑戰,倒也能稍稍彌補先前的遺憾。
人羣議論聲響起時,秦暮一個跨步,已落在意我行的對面。
這個淳樸忠厚的少年,誓要爲唐風月爭取趕來的時間,爲他擋一陣風雨。
“一個朝廷小小護衛,居然敢挑戰天殺槍?真以爲參加過什麼十三城大比,就能上得了檯面?”
一些人面露輕視。
武林高手,向來看不起爲朝廷效力的武者。
但人們很快便愕然發現,高傲的意我行居然解下了背上布囊。難道這突然冒出的小子,值得他認真對待不成?
秦暮舉棍相迎,道:“意少俠,請。”
意我行不言不語,眸中微閃精光。
呼!
秦暮當先一棍砸出,氣勁隨着棍子散開,瞬間遍佈意我行四周,困鎖他的行動。
意我行揮動巨大布囊。
鏗鏗鏗。
一陣金屬交擊聲中,意我行半步不退,流勁波及四方。
秦暮舉步,鐵棍高舉,猛然一劈而下。
譁。
彷彿虛空被劈成兩半,這一棍營造出漫天棍影,層層疊疊朝意我行砸去,似乎沒有力盡的時候。
棍影中,意我行的手彷彿裝上了機關彈簧,總能最及時地擊向棍法最薄弱之處,將其擊潰。
而流散的棍勁,向着四周爆開,將中間平臺炸出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石坑。
衆人第一次變色。
意我行的防禦手段固然震撼人心,顯示其高深的武學修養。但秦暮的棍法威力,也足以讓武林同輩人動容。
“棍化蒼茫!”
秦暮高喝一聲,一束灰色的橢圓形光芒從棍中衝出,蔓延向四周,彷彿一棍砸開一片新的天地。
恐怖的力量,讓輕視他的人再一次動容。
意我行眼眸微亮,舉布囊相迎。
砰!
裂聲一響。
意我行腳下,四周十米內土石崩裂,炸成一片飛灰。
“好高明的卸力御氣之法,將棍勁引導至地下,自身卻只承受很小部分的攻擊。”人們驚歎連連。
一棍未完,一棍又起。
秦暮縱身一躍,全身精氣神盡都凝聚於這一棍中。
“長空悠悠!”
一束巨大的棍影沖天而降,狂暴的力量,令在場許多同輩人面色大變。
意我行笑道:“有意思。”
手中布囊忽然炸裂。月光下,一截冰冷槍鋒閃爍逼人的寒光,彷彿沉澱着一段可歌可泣的武林往事。
“天殺槍!”一片驚叫。
這曾跟隨着徽山上那位老人,征戰武林的絕世槍鋒,再一次耀目而出。
意我行手持天殺槍,氣勢渾然一變,一槍朝上直刺巨大棍影。
轟!
棍影轟然破碎,秦暮晃神,連退數十步方纔穩住身形。
“意少俠槍法過人,秦某遠遠不敵。”
秦暮壓下心中震撼,心服口服地說道。剛纔他感覺一抹槍尖擦着他身體而過。如果不是對方留手,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意我行淡道:“這套棍法注重殺伐,與你的氣質嚴重不合。你空有一身絕頂天賦,卻未遇明師。”
秦暮抱拳道:“多謝賜教。”
四周衆人則十分訝異。意我行對秦暮的評價,竟是這樣高。
秦暮退下後,一些自恃資質超凡的年輕人躍躍欲試,紛紛跳到中心平臺挑戰。
可惜連續幾場,這幾人連讓意我行出槍的資格都沒有。
“清音閣伏虎前來賜教。”
終於有一個十二門派的出色年輕人出手,乃是在青雀湖時,與唐風月有過一面之緣的伏虎。
伏虎號稱清音閣年輕一輩第一人,赤手空拳,散發着猛虎般的氣息。
砰砰砰。
意我行竟棄槍不用,以拳頭對決伏虎。
二人交戰數百招,人影交疊間,內力暴涌,險象環生。
“伏虎拳勁!”
伏虎一聲大吼,拳芒破空而去,彷彿一頭老虎虛影咆哮。
意我行雙手揮動,一拳更比一拳快。與此同時,兇猛的伏虎拳勁通過他的卸力之法,巧妙轉移到地上,將土石震開一絲絲不斷蔓延的縫隙。
又是數百招。
伏虎收拳後退:“意兄,在下無法勝你。”心中難以平靜。意我行乃槍道天才。但他的手上功夫,居然不弱於自己。
何其恐怖的天才!
這一刻,就連一向心高氣傲的伏虎,也對意我行生出佩服之意。
連番大戰,意我行橫掃羣敵,無人可櫻其鋒。
“不愧是天殺槍,同輩中少有人能敵。”
“傳說只是傳說,但事實,卻比傳說更驚人。”
人們驚歎間,紫夢蘿下場挑戰。
這時,顧家三子中的顧知白突然笑道:“這位紫姑娘,你與秦兄一手挑起對意兄的戰鬥,是想耗費意兄實力,爲你們的朋友唐風月製造優勢嗎?”
紫夢蘿嬌笑道:“你有什麼想法?”
顧知白說道:“你們所有人都挑戰意兄,太不公平。不妨就讓在下領教紫姑娘的高招吧。”
唐風月,你死了不要緊,但我仍不會放過你生前的朋友。哈哈……
顧知白胸中暗藏殺機,渾身真氣內斂,一掌拍向紫夢蘿。
紫夢蘿手持紫色短匕,全力迎戰。
顧知白以一套摘星掌法聞名年輕一輩,出招間內力霸道,招式直取對手要害。修爲稍差一點,便會被他逼至絕境。
紫夢蘿如今晉升先天一重,加上唐風月所傳御風步,戰力大增。但數十招後,開始捉襟見肘。
“摘星望月。”
顧知白手一探,內勁隱而不發,逼得紫夢蘿嬌軀踉蹌,等她回身,對方全力一掌已經拍來。
“顧少俠手下留情。”秦暮見狀,大喊一聲。
顧知白暗自冷笑,手勁不減反增。
紫夢蘿駭然間,月光下一抹光影如貫日白龍,直衝而來。
這一刻,意我行眼眸中神光大綻,天殺槍湛湛而鳴。
嗤!
剎那間,鮮血噴濺,顧知白驚慌後退,手掌出血。在他身後,一杆黑槍刺入堅硬石壁,槍桿不住搖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