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琳臉色一變,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人多的方向衝去。
人羣中,肉肉雙目緊閉,臉色發青在倒在幾個下人的手臂裡,胸前的衣衫濺着血紅色的血跡。
夏雨琳大力推開擋路的人,抱住肉肉,大叫:“馬上送肉肉回去,同時叫大夫來——”
她的聲音一落,一直不見蹤影香三就像從天而降一般,突然就出現在她身邊,抱起肉肉,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轉瞬就衝到了人羣之外,而後往葵園的方向奔去。
夏雨琳緊隨其後。
她衝到葵園時,熟識毒物的奶孃已經在給肉肉初步解毒了。
因爲其他人都去宴會上幫忙的緣故,此時,葵園就只有她們幾個人,夏雨琳道:“肉肉真的中毒了?中了什麼毒?”
奶孃把初步的診斷結果告訴她,她聽了以後,沉着臉,低聲跟奶孃說了幾句,奶孃微愣過後,點頭微笑:“就按小姐所說的去做吧。”
這時,唐聽和阮青也衝進來:“肉肉少爺怎麼樣了?”
夏雨琳勾勾手指頭:“唐聽,我請你馬上去辦一件事……”
唐聽聽後立刻道:“我馬上去辦。”
而後,夏雨琳揹着手,在正廳裡來回踱步,等着還沒有趕到的夏夫人等人。
幾分鐘後,外頭響起一片急促雜亂的腳步聲,夏雨琳嘴角一勾,終於來了啊!
爲首的是夏夫人,她一臉着急,還真的有那麼一點擔心愛子的模樣。
“肉肉怎麼樣了?大夫呢?大夫來了嗎?”她一進門就急急地問。
“老夫來了……”大夫從她的身後擠過來,看了幾眼之後,往肉肉的房間走去,“老夫現在就去給四少爺看病。”
夏夫人剛想進去,夏雨琳就攔住她:“母親大人,肉肉中了嚴重的毒,狀況很不好,咱們就不要進去了,讓大夫好好給肉肉看診吧。”
夏夫人白着臉:“肉肉……不會有性命之憂吧?”
夏雨琳一臉凝重,沒有馬上回答她,這時,唐聽從房間裡走出來,手裡捧着一件染了大量血跡的衣服,一臉沉重地道:“小姐,我剛纔給少爺換了衣服,肉肉少爺吐了很多血,情況很不好……”
夏雨琳從他手裡搶過肉肉的衣服,撫着上面的血跡,眼睛紅了,雖然沒哭,那份擔憂與傷心,卻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現場因此安靜許多。
夏夫人嘆着氣,當着一大批跟過來看熱鬧……呃,關心肉肉的賓客的面,拉起她的手:“落葵,肉肉一看就是有福氣的孩子,你不要太難過了,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那是,我的寶貝孫兒當然是大福大貴的命。”伴隨着一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響起來,衆人紛紛讓開一條路,夏老太太拄着柺杖,在兩名嬤嬤的攙扶下進來。
她會對肉肉的態度產生轉變,願意給予肉肉一個“夏家四少爺”的名分,不僅是因爲得到消息說肉肉具有強大的超能力,也因爲她暗中找大師給肉肉測命,大師說肉肉長大之前雖然命途多桀,給身邊人帶來不少麻煩,但長大以後就是旺家旺財的命,能保佑身邊的人安康福祿,她這才最終下定決心,絕對不會讓這個“旺旺小子”離開夏家。
夏夫人立刻讓座,扶着夏老太太坐下。
“就算肉肉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也不能讓他白白受這種苦。”夏雨琳抹了抹眼睛,將染血的衣服往桌面上一拍,大聲道,“肉肉可不是吃壞了東西,而是中了毒,而且是很厲害的毒!當着母親和奶奶的面,我要給肉肉討一個公道,將下毒的人找出來,加以嚴懲!”
剛纔局勢混亂,救人第一,誰也沒顧得上問責,但現在肉肉正在診治,調查事情經過、尋找罪魁禍首就成了當務之急。
不等夏夫人說話,夏老太太就拍案,厲聲道:“誰害了我的寶貝孫兒,我絕不饒他!”
而後,她站起來,先衝在場的賓客行了一禮,緩聲道:“各位,宴席上出了這樣的事,讓各位受驚了,老身代表夏家向各位賠個不是,眼下,咱們需要關起門來處理家事,還請各位回到席上吃好喝好,老身晚些再過去向各位賠禮!”
她都這麼說了,賓客們也不好意思留在葵園裡看熱鬧,紛紛安慰了老太太后走出去。
但不知何時跟過來的戰王爺和侯爺沒有走。
戰王爺道:“本王也想知道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作惡,還請老夫人、夫人讓本王旁觀作證。”
夏家恨不得跟他的關係親近一點,再親近一點,哪裡捨得趕他走?再說了,萬一最後查出來下毒的人是身份顯赫的賓客,到時還需要這位幾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作證,所以,夏老夫人和夏夫人不僅應承,還對此表示了感謝。
而後,夏夫人囑咐大少奶奶去招待賓客後,轉頭看向留在現場的下人:“剛纔是誰陪在四少爺身邊侍候的?給我站出來,把事情經過說個清楚!”
幾個小廝和丫環站起來,結結巴巴的:“是、是咱們陪在少爺身邊……”
爲了表示對肉肉的重視,減少夏雨琳的干擾,剛纔的宴席上,都是夏夫人拉着肉肉的手在接待客人,肉肉的身邊,也都是夏夫人的人,入娣等人根本沒有機會靠近肉肉。
接下來就是一系列地詢問和調查,因爲現場人太多、太熱鬧,而肉肉不停地吃了很多東西的緣故,這些下人沒說出什麼線索和所以然來。
夏雨琳冷眼旁觀,心裡覺得查出來的可能性太低了,畢竟,那樣的場合與環境,能夠下毒的機會太多了,沒有監控錄像什麼的,她又不在肉肉的身邊,隱在暗處的香三的視線一定也被來來往往的人羣給擋住了,想找出是誰下的毒,太難了。
她說得那麼強硬凜然,無非是想給所有人一點顏色和警告,心裡完全不指望能找出兇手。
但是,在第n名下人說完話後,一個小廝結結巴巴地開口了:“我、我看到祥、祥安往四少爺喝的那杯果汁裡放奇怪的東西……”
“你血口噴人!”祥安激動地衝出來,給了這個小廝一巴掌,“我根本沒做那樣的事情!你再污衊我,我饒不了你!”
小廝捂着臉龐,不敢面對他,看向夏夫人,委屈地道:“夫人,小的跟祥安無怨無仇,只是實話實說,請夫人明查……”
“小飛,既然我跟你無怨無仇,你爲何要如何污衊我……”
“我沒有污衊你!你敢說四少爺毒發吐血的時候,你不是站在四少爺的身邊嗎?你敢說你沒有機會下毒嗎?你雖然跟我沒有仇,可你對四少爺向來不滿,經常說什麼四少爺在外頭死掉,一輩子不回來最好之類的話……”
祥安大怒:“小飛,當着老夫人和夫人的面,你可不要亂說,污衊人是要坐牢的……”
“閉嘴!”夏夫人猛然拍桌子,喝斥住他們的吵架,厲聲道,“剛纔小飛說的那些話,還有誰看到了?”
現場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有幾個人下人怯怯地舉手。
“我、我看到祥安偷偷地往四少爺的杯子裡放東西,我沒在意,以爲是不小心掉進去的……”
“祥安平時經常在背後罵、罵四少爺……”
“你、你們竟然聯合污衊我!”祥安大叫,跪下來,“老夫人,夫人,我在府裡多年,對大少爺忠心耿耿,絕對不會做這等險惡之事啊……”
夏雨琳突然道:“唐聽,阮青,我們馬上搜他的身!”
唐聽和阮青立刻上前,一個制住祥安,一個在祥安袖裡、懷裡摸索起來,而後從他的懷裡掏出一些小丸子來。
夏雨琳道:“挑一粒丸子放進茶杯裡,喂他喝下。”
唐聽立刻拿起盛了水的茶杯,放進一顆丸子,準備喂祥安喝下。
這時,夏之瑜突然衝出來,一把將杯子打翻,大聲道:“這丸子好像是用來殺狗的毒丸子,不可以隨便喝。”
夏夫人的目光閃了閃:“這話怎麼說?”
夏之瑜道:“家裡養的那些狗不知怎的經常發瘋,前陣子還咬了大哥幾口,大哥就讓人制作了這樣的毒丸子,若有惡犬不對勁的,就用這種毒丸子毒死。”
祥安大叫:“夫人冤枉啊——小的根本沒帶這些丸子在身上!一定是有人將這些丸子偷偷塞在小的身上,用來栽贓陷害小人的……”
“閉嘴!我自會查清原由,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再大聲吵鬧,就掌你的嘴!”夏夫人斥喝着,“來人,拿這些丸子去試試,看是不是真的有毒!若是有毒,就拿給大夫看看是不是四少爺中的毒!”
幾個下人立刻拿了這些丸子去試。
夏雨琳冷眼旁觀,觀察着現場的人,隱隱看出了一些端倪:那個“證人”小飛是夏之瑜的小廝,“嫌疑人”祥安是夏之璧的親信,給小飛“作證”的那幾個人,有的是夏之瑜的人,有的是夏夫人的人,有的雖然不是夏之瑜母子的人,但他們的目光從一開始就不斷瞟向夏之瑜,而夏之瑜也在暗中給他們眼色,他們恐怕也是夏之瑜的人吧?
是夏之瑜指使自己的人下毒,然後嫁禍於夏之璧嗎?
夏之璧雖然也是人渣,但這個人心在官場,家裡的事情只要跟他沒太大關係的,一概不予理會,他對肉肉的生日宴會再怎麼排斥,也不至於將剛回來不久的肉肉當成眼中釘,急着在這時候下毒吧?而且,這種毒下得也很沒有水準,夏之璧再笨,也不會笨到這程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