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寒之所以鬆開了手，正是因爲張落英的妝容和自己在恍惚間看到的有些不同。若是相同的，那麼就證明，這個張落英不知道是用的什麼手段，有一種蠱惑人心的能力。
但若是不同，周瑾寒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的緣故？不然清醒過來，爲什麼看到的張落英依然是好好的，和平常沒什麼不同？
他站在屋檐下沉吟了一會兒，轉身回去查看小屋中有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重點自然是香啊、炭啊這方面的東西。
檢查了一遍，洗漱間沒有點任何的香，更加的沒有炭盆，這都五月份了，怎麼會有炭盆？
周瑾寒低頭看了看自己，很整齊，並沒有……他自己都有些無語了。
沉吟了一下，馬上又去看了看書房的日晷。他從外面回來，進書房的時候曾經看了一眼，是子時二刻，而現在，還不到子時三刻，也就是說，自己恍惚的那種狀態，時間很短，幾乎可以說是一瞬間。
那麼這種一瞬間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沒有令人疑惑的香料味，也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自己難道是莫名其妙的就迷失了心智？
周瑾寒看了半天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澡也沒有洗，還是回內院了。
唐妤霜在睡夢中，迷迷糊糊的感覺到有人在解自己的衣帶，她含糊的叫了一聲：“王爺？”
有人在她耳邊輕聲的叫着：“嗯，霜……”
她睜開眼睛，眼前的人神情看起來有些煩惱，眉頭蹙着，雋秀的臉上全都是不安，只有她能見到的不安。她一下子清醒了，用手輕輕的摸着他的臉：“你怎麼了？聽着聲音好疲憊，別……明天吧……”
話還沒有說完，嘴脣已經被熱情的攻佔了，人也被迅速的帶入到了那迷離眩暈的運動中……
……
“霜……”他低沉的嘆息還在她的耳邊縈繞，她卻已經疲憊的睡着了。
周瑾寒起身去了裡屋洗漱，這時候才覺着剛剛從前院回來之後，那種不舒服的、身上好像被水蛭纏住的感覺終於消失了。
雖然他還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中了什麼邪，但是他現在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並沒有迷失，根本沒有被那個張落英迷住。
他和唐妤霜親熱的時候，滿心滿身都很投入，渾身的血液，汗液，甚至於每一寸的肌膚，都知道這是霜，自己的霜，他那個時候，根本沒有一丁點兒想到過別的人。
躺在浴桶中，周瑾寒很鬱悶，到底怎麼回事？
……
清晨，外面的鳥叫聲很亂，而且是非常多，周瑾寒睜開眼睛，就看到唐妤霜已經坐起身，正拿放在角落的衣裳，自己面前是一片光滑白皙的，線條柔美的背。
他一伸手便將她重新摟的躺回了自己的懷裡，吃吃的笑，翻身就將她壓住了。
“等等，等等！”唐妤霜躲着自己的嘴，低低的尖叫笑：“你先等會兒……我問你！你昨晚上到底怎麼了？”
周瑾寒俯頭親着她的脖頸，聽到這話含含糊糊的笑着問：“什麼怎麼了？”
她雙手把他的臉捧起來，免得這個人說話也是心不在焉的，看着他臉色嚴肅了一些：“你昨天看起來很不安，我看到了，你好像是有什麼心事……是不是松江府的事情很爲難？”
周瑾寒原本都忘了，猛地又被提醒了，一下子平躺下了，琢磨着要不要把自己的這種情況告訴她？
突然一個念頭又閃現出來，他忙睜開眼看着她道：“妤霜，我覺着……有些不舒服，你幫我……”
‘診診脈’還沒有說出來，唐妤霜已經大驚失色的坐起來，馬上用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診了一會兒，又趴在他心口聽了聽，好半天，又繼續的診脈。
周瑾寒很配合，他是真的希望診斷出來自己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唐妤霜診了半天，才奇怪的道：“挺好的……並沒有什麼不對，你的心疾應該是已經大好了，如今都……”喝酒騎快馬什麼的，全都不影響了，基本上應該說，病情已經完全好了，除根了。
當然她還是不希望周瑾寒今後沒了顧忌，於是話沒有說完，然後問周瑾寒：“你有什麼不舒服的？”
周瑾寒躺在那裡，不自覺的就眼眸含笑看着她：“就是有時候會覺着恍惚了一下，好像是……迷失了心智一樣？”
唐妤霜一聽大吃了一驚，這很嚴重的！慌忙的想要重新診脈，想了想又輕輕拍着他：“快起來吧，我仔細給你檢查一遍。”
說着自己趕緊的起來穿衣，去小屋洗漱。
周瑾寒便也跟着起來了，想要做的早間運動沒有做成，不過正經的看看自己有什麼問題也好，不然自己一直困惑着。
夫妻倆洗漱了，收拾乾淨，唐妤霜去搬出來自己的藥箱子，將自己的一套自制的工具拿了出來，仔細的給他診斷了一番。
診斷完了，搖頭：“沒有什麼不對的，你也許是太累了，在松江府這幾天，晚上都是什麼時辰睡覺的？”
周瑾寒想了一會兒，道：“子時過後……”
唐妤霜就看着他搖頭：“人太疲累的時候，有時候會出現幻覺，恍惚，神志不清什麼的，只是一瞬間就好了，倒是不要緊，多休息。”
身爲大夫的話說完了，下面該說身爲娘子的話了，態度已經嗔怪了起來：“做什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累？朝廷的事情，慢慢做好了，那些公務是永遠做不完的，何必把自己整的那麼累？你又不能掙個什麼好東西回來！”
周瑾寒被埋怨了，還是笑了，用手撫着自己的心口，想想，這幾天確實是有點累過了頭，其實剛剛跟唐妤霜說子時過後睡，都是小心的說早了的，前天晚上，他是凌晨寅時才睡的，如果這種事情換成了以前，怕是連心疾都要犯了。
也就是說自己是累過了頭，恍惚之下產生了幻覺？
但是爲什麼幻覺裡會有張落英？難道就是因爲她當時在跟前？但頭一次見到的時候，那種情形又是什麼？那一次自己可沒有累過了頭。
周瑾寒看向了門口，目光清明，心中也明鏡一般的亮了起來。那個張落英，也許真的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