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雲輕輕嘆了口氣,鄭重的看向楚夕顏道,“我沒有想要騙你!真的!這一切,只是個意外!”他用兩副面孔活着,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而是有數十年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今生他還會遇到一個讓他動心的女子?
“意外?呵呵!”楚夕顏苦笑一聲,整個心仿若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似的痛。是啊!這一切只是個意外!她意外便從高樓墜落了,意外便穿越了,意外便穿到了這什麼蕭家五小姐的身上,意外便被人算計了,然後再意外的與他相逢了?“對你來說,這一切都是意外,我也只是個意外,對不對?”
呵呵!楚夕顏心痛的連站都站不穩了。她竟然還幻想着,在這個不是那麼浮躁的時空,翻過兩座山去看一個人,只爲說一句,我想你了!沒想到,這一切竟然只是個意外,只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很好!很好!
“不!不是這樣的!”雲輕起身一把抓住楚夕顏的雙臂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說我們兩個人的感情是個意外,而是說,你走進我的生活是個意外!不不不!也不對,我是說……”
“放開我!”楚夕顏猛的用力將自己從雲輕,或者說是鳳染天的手中掙出,也打斷他的話道,“你不用解釋!解釋便是掩飾!我想靜一靜!讓我靜一靜!”
事先,在做晚膳之時,她便已想好了如何循循善誘,如何揭開雲輕所佩戴的人皮面具?可她卻沒有想到,事情太過順利!順利的出乎她的意料,她甚至什麼都還沒有問,他便都已經說了!這全然失控的態度,讓她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該問些什麼?那些早就準備好的問題早不知躲去了哪裡?
“靜一靜?呵呵!”雲輕輕笑着向前一步想要將向後躲的楚夕顏再抓住,可此時,那些迷魂粉的藥力卻在安神香的催化下已經開始發揮效用。他才走了一步,身子便一個踉蹌,緊跟着退一軟,整個人便跌倒在地上。
明明他心愛的女子就在眼前,可他竟然連擡一下手臂的力氣都沒有了、都沒有了!他能看到的只有她淺紫色的繡花鞋和同色的裙裾!而且,他覺得他的眼皮也愈來愈重,仿若千鈞!
“夕顏!我知道你這樣做是有什麼話想要問我,若是有什麼話你就快些問吧!”雲輕強撐着那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的睡意道,“昨夜我一夜未眠,今日又忙了一天,怕是要撐不住了!”
糟糕!雲輕的話讓楚夕顏瞬間清醒過來。今晚,雲輕是出乎意料的配合,酒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菜更是一口不落的吃,這藥的分量本就比她預期中重了一些!再加上,她忘了昨晚他一夜未眠,看眼前這情形,他怕是真的要撐不住睡過去了!那怎麼辦?她還有那麼多的疑問想要問他?
“我不管你究竟是鳳染天,還是雲輕,但我告訴你,若是你真的敢睡着,以後,以後我絕對不會再理你!”楚夕顏一時無措,
看着那地上躺着的人無理的叫道。
“好!”地上躺着的人卻沒有絲毫脾氣,“你說不睡,我便不睡!昨日,若不是二皇子的事突然打斷了我的話,也不會有今晚的事了!所以,所有的一切,昨日我原本已經打算告訴你!如今,你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好了!”
楚夕顏咬了咬脣,看着鳳染天愈來愈迷離的眼神,知道他是真的睏意上來,當即席地而坐看向他道,“那你究竟是雲輕還是鳳染天?”
“呵呵!”雲輕輕笑一聲,閉上了眼眸,可瞬間,他又猛的睜開。雖然,他不知道剛纔楚夕顏說的那些話是真心的,還是在嚇唬他,但他不敢輕易冒險。“我是雲輕,也是鳳染天!雲輕,是母親爲我取的名字,她希望我可以在任何的情況下,都可以雲淡風輕、寵辱不驚!”
“而鳳染天是我自己取的名字!鳳字,源於我母親的名諱,蘇丹鳳!之所以叫染天,是因爲,”說話間,雲輕的眼眸又輕輕合上,不過幾乎就在睫毛扣上的瞬間,他又強撐着分開,“是因爲我父王想要做的事情與辰陽王所差無幾!他想要我染指天下!”
染指天下?楚夕顏驚得嘴巴都快合不攏了!親安陵王竟然也意圖謀反?這可真是太令人驚悚了!難怪雲輕要用兩張面孔行事,這種事情,倘若別人得知一點風聲,那怕都是萬劫不復吧?
不等楚夕顏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雲輕已又掙扎着努力道,“從小,我父王便告訴我,說如今這天下原本應該是他的!是皇上霸佔了屬於我們的東西!所以,我們要討回來!可從小我母親告訴我的,卻與此截然相反,她告訴我,告訴我……”
雲輕的眼皮再一次垂下,才一息的功夫,他又努力睜開,帶着些許驚慌的看向楚夕顏,見她神色未變,這才又繼續他的話道,“我母親告訴我,皇上是天下最好的人!是天下最重情義的人!讓我今生,即便不願爲朝廷效力,也決不可做出任何不利於、不利於皇上的事情!”
“你父親和母親的關係,是不是不太好?”楚夕顏忍住自己心中的震驚,向雲輕問道。否則,一對夫婦,怎麼可能有這麼截然相反的觀點?
“或許吧!”雲輕抵抗着那時刻要侵吞了他的睡意道,“在我的印象中,他們一直相敬如冰!不是賓客的賓,而是冰冷的冰!從我有記憶以來,母親便住在佛堂!我幾乎沒有見她與父王有過任何的交談,不過,也可能是他們相處在一起的時候我不在他們身邊!”
楚夕顏有些不明白,看這情形,雲輕的父親和母親明顯是同牀異夢啊?既如此,這兩人爲什麼還要成親?爲什麼不和離?可這些事情,她估計雲輕也不清楚,於是便撇開了這個話題,“那你現在,是不是在以鳳染天的身份,在做謀逆的事情?”
“沒有!”雲輕的答案卻出乎楚夕顏的意料,“這些年來,我在浮雲城,離皇上也
算是比較近,我覺得,他好像並不像我母親說的那般有情有義,但更不像我父王說的那樣冷酷無情、陰險奸詐,所以,最終,我選擇了不作爲!”
不作爲!唉!楚夕顏不由輕嘆了口氣,一邊是母親的叮囑,一邊是父親的期望,怕是也只有不作爲才能算是兩不辜負吧?“所以,你才一直裝病,對嗎?”
聽到楚夕顏的輕嘆,雲輕不由勾了勾脣角,鳳眸中閃過一絲笑意道,“你是在爲我嘆息嗎?”不給楚夕顏回答的機會,他已又繼續道,“我身爲世子,若想不作爲,也只有裝病這一條途徑了!不過至此之後,我便整日無所事事,與是便以鳳染天的身份暗中成立了天青閣!”
“那,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戴的人皮面具?”所有人見到鳳染天和雲輕後都沒有懷疑過,她估計雲輕戴人皮面具的時間怕是已經不短了!
“從我踏入浮雲的第一天開始!”或許是被睏意侵擾,或許這是太過久遠的回憶,雲輕的聲音輕飄飄的,好似在低喃一般!
“那個時候,你不還是小孩嗎?”楚夕顏一臉的疑惑道。對雲輕的事情,她還是略略知道一些的。
他三歲起,便被帶入了浮雲城!名義上,皇后說是因爲對雲輕甚是喜愛,所以讓他住進浮雲城,方便閒暇時能夠隨時召見。可實際上,誰都知道,這只不過是一種冠冕堂皇的說辭。事實上,是皇上不放心安陵王,故意將雲輕釦押在浮雲城做人質的!
“是啊!”雲輕的眼皮再一次合上,可瞬間隨着他再一次用力睜開,一絲血跡也從他的脣角滲了出來。
“你,你做什麼?”楚夕顏驚呼道,她看得出,剛纔是雲輕用力咬破了他自己的舌頭!
“我,我不想睡着!夕顏!有好些事情,我怕萬一和你說不清楚,以後就沒有機會再和你說清楚了!”雲輕的鳳眸上染上了一抹苦澀。青嵐早就勸他和楚夕顏說清楚,可他卻一直想要找一個合適的時機,結果,呵呵!卻是如此的造化弄人,讓他在一個最不合時宜的情況下說出一切事實!
雖她恨雲輕或者鳳染天欺騙了她,可此刻看着他脣角的血跡,她的心卻依舊會痛、會不捨!她扶着梨木圓桌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靠窗的長案邊,將那已經燃了一半的安神香澆滅。
之後,她又一跳一跳的跳到雲輕身邊,再次席地而坐,看向躺在地上的某人道,“對了,青嵐是不是根本就不會醫術?”
“你發現了?”安神香熄滅之後,雲輕才覺得昏昏沉沉的頭腦稍稍清醒了那麼一丁點,轉眸看向楚夕顏問道。
楚夕顏點了點頭,“我給了他配置雪參玉露膏的單子,讓他找藥。其中有一味藥是玉葉,可他卻拿回來的是竹葉,這種低級錯誤,一個醫藥學徒可能會犯,但一個真正精通醫術的高手卻絕對不可能出現!所以,那日我便對青嵐起了疑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