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姐果然好膽氣!”那戴斗笠的男子嗓音低沉道。說話間,他唯一的左臂便緩緩摘下了頭上戴着的斗笠。
“顧思然?”楚夕顏不由驚了一下。雖然看到那戴斗笠的人是獨臂時,她想到了顧思然,可卻怎麼也沒有料到綁架唐芙的人竟然就真的是顧思然?隨即,一股怒氣不由浮上她的臉龐。她當即冷笑一聲道,“哼!看來我當初做了一件蠢事!我不應該放了你,而是殺了你!”
“你還不如殺了我呢!”顧思然驟然起身嘶啞着聲音向楚夕顏咆哮道。他還沒有向她討要一個公道,她便已然這般先發制人了?
“哼!”楚夕顏又瞥了一眼唐芙,強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向顧思然道,“你可知你綁架的這女子是誰?你放了她!有什麼事衝着我來!是我自己錯看了你,有什麼後果我自己承擔!”
“錯看了我?楚夕顏!楚小姐!這句話是不是該由我來說?”顧思然的眼眸閃爍着怒火,環顧左右,雖未看到有什麼人陪楚夕顏一起來,但他依舊不敢放鬆警惕!
他揮手將一把匕首擲到楚夕顏面前道,“楚小姐不是說什麼事情都衝着你來嗎?你若是即刻自刎在我面前,我便放了唐芙!你的命本就是她哥哥所救,如今你還給她妹妹也算是理所應當,你覺得呢?”
說話間,顧思然已又將一把匕首抵在了唐芙的脖頸之處,向楚夕顏逼迫道,“我的耐心有限,快一些!或者,楚小姐的那些話只是隨便說說,而事實上你對她的生死卻毫不在意?”
“等一下!”眼見唐芙的脖頸上出現一條紅線,楚夕顏忙叫停道。她一邊緩緩蹲下身子去撿顧思然扔來的匕首,一邊心思急轉道,“你來了浮雲,蕭婉歌怎麼辦?誰來照顧她?難道你就不怕別人欺負她、嘲笑她?還是你口口聲聲所說的愛着你的表妹都是假的?”
“你還有臉跟我提她?”一聽楚夕顏提起蕭婉歌來,顧思然當即激動起來。他揮舞着手中的匕首道,“我們都已經躲起來了!與你、與蕭家,與任何人都再無瓜葛!爲什麼,爲什麼你就是不肯放過她?虧得當初,我還相信你的一片好心,每日裡對你感恩戴德!我真後悔!我真後悔!當初我就是瞎了眼,才相信了你這蛇蠍之人的話!”
“你說什麼?”楚夕顏不由怔住,此刻顧思然的憤怒、不屑、悔恨毫不做假,“蕭婉歌,她出事了?”
“呵!”顧思然冷笑一聲道,“都這個時候了,楚夕顏,你還有必要如此惺惺作態嗎?你這樣真令我瞧不起!將匕首刺入你的胸口,快一些!”顧思然說話間便將自己手中的匕首再一次往唐芙脖頸而去。
“她對蕭婉歌的事毫不知情!”伴隨着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顧思然手中的匕首就在快要觸到唐芙脖頸的時候,莫名的夾着唐芙的幾根髮絲脫手而飛。顧思然還來不及轉身
,整個人卻已僵住,不能再動彈一下。
“唐芙?”見及時出現的雲輕舉手間便將顧思然制住,楚夕顏才衝向唐芙道,“你沒事吧?”說話間,楚夕顏便已用銀針解開了唐芙的穴道!
“多謝楚姑娘!”唐芙活動了一下手腕起身向楚夕顏福了一禮道。
“不必多禮!你此次也是受了我的牽連,是我應該向你道歉的!”唐芙向楚夕顏一道謝,楚夕顏反而有些無措起來,“如今我已不住在二皇子府,你不如就搬到……”
“多謝楚姑娘的好意!”不等楚夕顏將話說完,唐芙便打斷道,“經了此事之後,我已有意離開浮雲,就不勞煩楚姑娘了!告辭!”又向楚夕顏行了一禮之後,唐芙竟然一轉身便走了!既沒有問顧思然爲何要綁架她?也沒有問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唐芙是個聰明人!”楚夕顏不由向雲輕感嘆道。真正聰明的人不是事事洞悉,而是難得糊塗!見雲輕頷首,楚夕顏這才轉眸看向被點了穴道的顧思然,“顧思然!無論你信與不信,蕭婉歌的事都與我沒有關係!我若真心想要殺蕭婉歌,當初就不會救她,也不會放你與她一起離去!”
“真的不是你?”楚夕顏如此一說,顧思然不由有些疑惑起來。不過,若不是楚夕顏,還有誰與蕭婉歌有仇呢?
想到此,顧思然又冷笑一聲道,“哼!若不是你,誰還會縱鼠傷人呢?可憐我表妹身上的傷纔剛剛恢復,便又被老鼠啃咬的體無完膚!”一想到當時蕭婉歌的慘狀,顧思然的心不由就開始滴血了!
被老鼠啃咬的體無完膚?老鼠!又是老鼠!她註定是與這老鼠槓上了!
楚夕顏輕嘆了口氣道,“就在不久前,蕭府四小姐蕭婉清的孿生姐姐蕭影也被老鼠活生生咬死!而我,若不是蕭婉清的幫助,此刻怕已因縱鼠殺害蕭影的罪名而被關進了大牢,或者已被梟首示衆!”
“哼!沒有抓到你,那是因爲老天瞎了……”負氣的話還未說完,顧思然便頓住了,“你說什麼?”
“我說若不是蕭婉清的幫忙,前些日子我便已成了縱鼠殺害蕭影的兇手!”楚夕顏將自己的話再次重複了一遍道。
“真的不是你?”顧思然對楚夕顏的話不由又多信了一分。若真的是楚夕顏,她又何必費盡心思與自己解釋這些?如果縱鼠傷人的是她,蕭婉清又怎麼可能會幫她?還有蕭家孿生女的事情,他也從未聽說過。
楚夕顏重重點了點頭,“無論你信還是不信,我一直以爲你與蕭婉歌現在應該是比翼雙飛,生活得很好!”
顧思然沒有再說什麼,神情卻黯淡了下來,若這一切不是楚夕顏所爲,那究竟是誰?是誰如此殘忍的殺了蕭婉歌?殺了一個已千瘡百孔、與世無爭的人?
“如今,那縱鼠的人,不僅是你的仇人
,也是我的!所以,你能不能和我說一下蕭婉歌的事情?”見顧思然臉上的憤怒變成了迷茫,楚夕顏才問道。問完,她又轉眸看了一眼身旁的雲輕。
雲輕當即會意,揮手爲顧思然解開了穴道。
顧思然的身形搖了一下,便頹然的癱坐在地上,“那日,我去市集上爲表妹買她最愛吃的棗泥糕。可等我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她大睜着眼睛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滿身的傷痕,那本就面目全非的臉龐更加慘不忍睹,而且當時還有一隻肥胖的老鼠正在啃噬她那殘缺的臉!”
“我當即便衝了過去,將那老鼠狠狠摔死!可是,我卻救不了她!到下葬的時候,我都沒有辦法合上她的眼睛,因爲她已沒有眼皮!我知道她是死不瞑目!我發誓一定要爲她報仇!”顧思然嗚咽着道。每回憶一次當時的情景,便是將他那無法癒合的、血淋淋的傷口再一次狠狠的扒開。
“將她安葬之後,我渾渾噩噩的過了好幾日,這才又勉強打起精神,將所有的事情細細思索了一遍。除了你,我想不到任何人!”顧思然紅着眼睛望向楚夕顏。
“唉!”楚夕顏嘆了口氣,她若當初有心要殺蕭婉歌,又何必放顧思然回去?只是蕭婉歌的死,別說顧思然會懷疑她,如果她是一個旁觀者,怕是也要懷疑自己吧?
雖然她是第一個被老鼠啃咬的受害者,但之後的每一個被老鼠啃咬的人,除了蕭影之外,都可以說是她的仇人!而且,每一個人的結局都逃不脫一個死字!這讓誰看,從哪看,都像是她在以牙還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報復!
想到這裡,楚夕顏忽然愣住,去年在棲霞鎮,蕭婉歌出事之後,她也迷茫過,遍尋不到兇手!而那時,雲輕懷疑了重蓮,她初始還不信,可最後重蓮哭着向她坦白了一切,她說她要爲她報仇!
爲她報仇?當年縱鼠咬她的人,紅蓮死了,綠蕊死了,採菊死了,採荷也死了,蕭婉柔死了,如今,蕭婉歌也死了!她的仇,的確算是報了!想到此,楚夕顏不由一陣心驚,如此看來,那最有嫌疑的人應該是重蓮啊!
一想到重蓮,楚夕顏就不由想起前幾日她自己推演所得出那個結論。重蓮?不!這不可能!重蓮答應過她,沒有她的吩咐不會再動手!重蓮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她,旁人她不敢說,可蕭影的死,明明是要置她於死地?重蓮要置自己於死地?這怎麼可能?一定不是重蓮!
而且,前幾日雲玄耀說了,當初若不是重蓮跑到他面前痛哭流涕的求藥,他的雪參玉露膏是不會給她用的!是重蓮救了她的性命,讓她恢復了容貌!
還有,在她穿越來之後,每日裡都是重蓮悉心照顧她,告訴她蕭家盤根錯節的勢力,將她每一次入口的食物驗毒!每一次都小心翼翼,生怕她出什麼事?這樣的人,怎麼會害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