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昂貴的化妝品、華麗的衣裳與金錢的支撐,姚夏如的姿色黯淡不少。不過,她在秋寶面前依舊維持昔日的驕傲,淡淡瞥兩人一眼便進酒店找自己人訂的位置。
“好巧,你們居然來這種地方吃飯?”樑婉婉的口吻不陰不陽,笑得坦蕩大方。
子桑和秋寶向她打招呼,道賀新年。
然後,秋寶望着老態畢現的樑婉婉微笑道:“婉姨,好久不見了。”
人生如戲,在座的誰不是演員?
樑婉婉笑着點頭,“確實好久沒見了,你倆越來越有錢了。”回頭衝孃家子侄們歡快道,“還不快向人道賀?人家大把錢等着派,一個個趕緊的。”
她的孃家人正一臉鄙夷地看着秋寶和子桑,聞言方纔醒悟過來,忙將身邊的小孩推出去。
大過年的,對方又是一對小年輕,臉皮薄,諒他們不敢不給。給少了可以狠狠數落取笑一番,多了就狠賺他們一筆,反正自己人不吃虧。
於是,門口一連串孩童興高采烈的賀新年聲,賀完之後一個個眼巴巴地看着秋寶兩人。
子桑沒理他們,反而望向一旁的小胖子姚冬偉。
“這是小偉吧?我還沒見過呢。”他錢多也不能亂撒,尤其對方是他家親愛的仇人的孃家。
秋寶也看着姚冬偉頗感嘆,“對,就是他,好久沒見我都不認得了。”
一羣小孩被無視,家長們不爽了,“哎,你倆眼瞎哪?沒看見一堆孩子等着要紅包?”並示意小孩們上前拉人大腿。
子桑將秋寶拉開些,皺眉看着小孩們扯自己褲子,“誰家的小孩?沒點兒家教。”不悅地瞥一眼門口的迎賓,語氣不爽道,“看見客人被無端糾纏也不出來阻止?什麼服務態度?叫你們經理出來。”
財大氣粗,久違的暴發戶氣勢又出來了。
排成兩行看熱鬧的迎賓頓時傻眼,吶尼?不是認識的?
經理就在大堂,聞聲忙出來看看。
樑婉婉見兩個小賤種大有不怕丟臉的架式,忙揮手對經理笑呵呵道:“不是不是,開個玩笑,都是一家人。”
秋寶在旁裝傻充愣,一聲驚呼:“哎呀婉姨,這是你家人?我以爲是街邊的小乞丐,他們要錢的樣子好可怕喔!子桑,我們不站這兒了,省得又被來歷不明的人纏上,進去吧。”
大家已經是撕臉的關係,誰有興致跟她玩虛的?要臉?自己被人說勢利不是一次兩次了,看誰噁心誰。
見樑家人被氣個半死,子桑憋笑點頭,“好。”
兩人正要往酒店裡邊走,險些被噎死的樑婉婉哪裡肯讓?非扳回一次不可。
“哎,你們等等,小偉,你這孩子傻站着幹什麼?快叫二姐二姐夫。”不信她還能抵賴。
誰知姚冬偉不合作,甩開她的手大聲嚷嚷:“她又不給我錢花,叫什麼叫?”
秋寶忙上前摸摸他的頭,同樣被甩開卻不在意,“哎唷,小偉對不起啊!二姐沒見過你怎麼給你錢花?缺錢嗎?來來來,二姐馬上給。”說罷馬上掏錢包。
姚冬偉的臉色纔好看了些,但語氣頗不善:“二姐,我上次去你店裡要錢,他們不給就算了還拿掃把打我,你快炒了他們。”
秋寶一臉歉意,“那可不行,店的老闆不止我一個,全是他們親戚,炒不了。”打開錢包一看,才幾張紅牛,便問子桑,“你有沒現金?”
男生的錢包當然有現金,雖然他習慣刷卡。
子桑把錢包裡的三千塊現金一起遞給她,“等等……”往周圍的人羣瞄一眼,立馬出來一人大步上前。
“有沒現金?”子桑問他。
“有。”對方馬上掏出一小沓。
子桑數也不數便遞給秋寶,那人退到旁邊站着,一副貼身保鏢的樣子,看得旁人有的暗中嗤笑其暴發戶的派頭,有的咋舌不已直呼遇見土豪。
只有樑家人不以爲然,想當年,他們家樑大小姐也是這個派頭,不必大驚小怪。
秋寶一本正經接過,然後衆目睽睽之下一併遞給姚冬偉,“只有這麼多了,自己藏着花,要是被你媽搶了我不給了啊!”
呵呵,那一小沓紙鈔至少一萬以上。
樑婉婉本來挺開心的,不料被秋寶的話戳中心窩窩,臉色頓時變得難看極了。
她虎着臉剛想說什麼,卻聽姚冬偉開心地唷呵一聲跳起,揚揚手中的一沓鈔票,“謝謝二姐二姐夫,下次沒錢我再找你們要,拜拜~”
揮揮手,在一衆表親羨慕妒忌恨的目光中轉身跑掉,晚飯都不吃了。
樑婉婉氣得幾乎暈厥,兒子拿着一沓鈔票如此張揚,招賊是小事,最怕遭匪人惦記出人命。就算是多慮,臭小子錢一到手馬上能給她耍沒了,多浪費啊!
她顧不了那麼多忙追出去,邊跑邊嘶聲喊:“小偉你等等,小偉——”
今晚請孃家人吃飯兼買單的是樑婉婉,現在她人不在,樑家人生怕要自己買單不肯進酒店,吆喝着自家小孩氣呼呼地走了。
至於姚夏如,完全被人遺忘在酒店裡。
秋寶見此情形,不由得輕笑出聲。
子桑拉過她的手,語氣溫柔:“進去吧。”
“嗯。”秋寶笑了笑,與他十指緊扣。
這就是他留着樑家人沒徹底清理的目的,任小青梅將之當猴耍。
不光是秋寶討厭樑婉婉,與他更是仇深似海。因爲姓樑的,他兒時最好的小夥伴纔會無聲無息地死去,說不恨是假的。
快刀斬亂麻的報復方式只能逞一時之快,鈍刀慢割才能解心頭之恨。
暴發戶退散,兩人重返普通小市民模式進入酒店,剛纔送現金來的那個人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
速度之快,給人一個剛剛什麼都沒發生的錯覺。
人羣漸散,露出來到很久的秋家二老和石氏一家,望着兩小的背影無聲嘆息。
只有一個人不在狀況——
“敗家的死丫頭,子桑怎麼也跟着她胡來?有錢不曉得孝敬自己人反而給那賤人?果然是養不熟的白……”說到這兒她噎住了,因爲身邊的親人朝她怒目瞪視。
秋蓮略心虛,同時不甘心地嘀咕,“我又沒說錯,她就是敗家。”
腿邊的石子貝揚着小臉,輕扯她的衫角,“媽,誰是死丫頭?我怎麼沒看到?”
“不就是你……”秋蓮險些脫口而出,被石晉龍厲眸一瞪,話到嘴邊只好又咽下。
石晉龍拉過小女兒,哄道:“走,貝貝,趕緊和姥姥進去找姐姐玩。”
“哦。”石子貝乖巧地拽着姥姥的手,一蹦一跳往裡走。
女兒死性難改,秋家二老無奈地搖搖頭,和石晉龍並肩而行,把秋蓮一個扔在身後頭也不回。
“哼,你們等着,我早晚揭開她的真面目。”
秋蓮氣惱一跺腳,本想掉頭就走,後來想了想,最終也進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