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兒今天怎麼這麼晚?”太后雖然詫異雲心槿的遲來,但是最詫異的是,一直以來她都避開別人,現在倒是選在這個時候來了。掃了一眼兩個一直居心*的淑妃一眼,太后當即心下了然。她是老了不管事了,但是這後宮裡面,哪裡不是她的人,這個小賤蹄子想要玩花樣,還不是這麼容易。
“臣婦昨日聽聞孃親傷寒臥病在*,但是臣婦卻不能伺候在旁,所以夜不能寐,最近槿兒因爲自己的事情,沒有和孃親聯繫,昨日猛然得知孃親病了,心急如焚,所以今天特來,想要懇請太后娘娘批准雲心槿回家看望母親。”
雲心槿突然噗通地跪在了大理石板磚上,聲淚俱下地懇求着太后。而含淚的雙眸只是直直地看着太后,對旁邊這兩道略帶犀利探究的雙眸置若罔聞。
“蘭月,把你家小姐先扶起來,這雖然開春了,可還是天寒地凍的,不要傷了膝蓋,落下病來。”太后朝着蘭月說道,然後又繼續,“槿兒啊,哀家也知道你擔心明珠,可是你現在身子骨也不好,府裡也有人照顧着,待會哀家便命太醫過去,好好診斷一番,你還是先等明珠身體好了些,纔回去看看,免得過了病氣。”
太后婉言拒絕,她果然是提起二太太了。平靜了這麼久,她還料想她已經沒膽子有別的想法,這回看來,還是養不熟啊。只是進的來,就沒那麼容易能夠出的去。
雲心槿早就料到太后會拒絕她,她也沒打算是真的能夠出得了宮,但是今天怎麼也不能讓她們都這麼好過。孃親病了,都是因爲太后的惡毒,現在還要拿藉口推脫,真是讓人好不氣憤。
“爲人子女,父母身體不適,伺候在旁乃是應該。經此王爺離逝一事,臣婦更覺得親人的重要性,不想更生什麼遺憾。”這一話,說的真情流露,臉上的哀傷任是讓人看了都心生不忍。“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雲心槿再也不想有這樣的遺憾,懇請太后恩准。”
說到這份上,要是太后還不能讓她去見二太太的話,大家就不如撕破臉吧。反正她惹急了她,大家一起沒好處得了。
太后的臉上一沉,她這是給了幾分好臉就上臉了吧?而見到太后心生不悅,太后忽然來了一計,如果等着太后她動手,不如她先下手爲強。
“這胤王妃爲人孝順,這關心母親也是情理之中,而且胤王妃也在這宮裡住了好些天,按道理她這麼一個剛剛帶着喪的女人進宮,已經是不利,會衝撞了母后的鳳體,母后關心胤王妃,所以多加照顧,但是長此下去,還是不怎麼合規矩。”淑妃一話,分外在情在理,連宮裡面的規矩都扯了出來,讓太后臉色更沉。
雲心槿低垂着眸,眼底偷偷地劃過笑意,她可是什麼都沒有做。這宮裡什麼都沒有,大家都是利字當頭。不過,這樣正合她意。太后要軟禁她,那她就搞得個宮裡亂七八糟,至少她不能稱心如意。
“畢竟,宮裡乃祥和之地,雖然說母后不介意,可是胤王妃現在畢竟是要守喪,對皇上的龍體也不吉利的。”想了想,淑妃又道。她這一回幫了雲心槿出宮,如果她到時候不履行諾言告訴她胤王的秘密,她自然會有她好看。
“放肆!”猛地,太后右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椅背,好啊,她們是了不起了吧,居然想要聯合着對付她一個?什麼衝撞鳳體龍體,她們當天她是傻子,老糊塗了吧。“你們這麼說,是說哀家不懂規矩,是在說哀家不顧皇上的身體安危了吧?”
太后盯着淑妃和雲心槿,她還以爲她們已經本事到,不害怕了,這麼了不起,就自己起來。雲心槿倒是無所謂,心裡還是想着怎麼才能見上二太太一面。太后不讓自己出宮,不如就試着能不能讓孃親進宮得了。
“母后息怒,臣妾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關心母后和皇上的身體,如果母后不高興了,就權當臣妾沒有說過!”淑妃求饒告罪着。雖說太后不能真的拿她們怎麼樣,但是在這宮裡,太后還是相當的有權力,皇上也對她相當的敬重,沒有到了絕對的時候,還是不能輕易翻臉。
“哼,你可以沒有說過,但是哀家不能夠沒有聽過!你現在是有本事了,這宮裡,就算哀家不在了,還有皇上,你們這些在他們面前,不過也就是個下人奴才,主子還沒有說話,奴才倒是自作主張了,真真是無法無天了!”向來高傲慣的淑妃,被太后這般一說,臉上青白交錯。
她是個奴才,她兒子娶一個奴才,算是什麼!
“太后息怒,淑妃娘娘也是因爲同情槿兒而已,還請太后不要生氣。如果真是被氣着了,還真是臣婦的罪過了!”雲心槿出言當着和事老,淑妃經過這次,怕是再次懷恨在心了吧?“臣婦還是不放心孃親在府裡,如果太后不想雲心槿出宮,還請太后開恩,讓孃親進宮,臣婦和孃親獨自在僻靜的宮殿裡,不會影響到太后和皇上的鳳體龍體。”
這樣一說,太后的臉色終於是緩和了些,冷哼了一聲,“以後認清自己的本分,不要妄想一些不該妄想的,這輩子還沒這樣的福氣!”
“槿兒啊,哀家也知道你孝順,既然這樣,哀家就讓人下去安排安排,讓明珠進宮,也讓你能夠陪着,明珠伺候哀家這麼久,哀家也是知道她疼着你念着你,你可是要好好的,纔不讓你娘擔心掛心!”太后想了想,終於是鬆了口,吩咐人下去準備。
“雲心槿謝過太后娘娘恩典!”雲心槿連忙跪下來,朝着太后謝恩着。但是,太后最後一句,顯然是有所威脅,她怎麼樣好好的?就是好好的聽她的吩咐,好好的按照她說的去做,孃親纔會沒事。果真是吃果果的威脅,太后抓着這一個不放,讓她也沒辦法!
“好了,哀家乏了,都下去吧!”處理完之後,太后斜斜地靠在椅背上,伸手掃了幾下,讓她們下去。這些個人一個個不安好心,想要她死?還沒那麼簡單。
“太后,可真是要接二太太進宮?”等人全部都走了之後,高公公才機警地來到太后的身後,給她錘着背,一邊試探地問着。他能夠混到這個份上,少不了是會察言觀色,太后剛剛顯然是很不悅,但還是允了胤王妃。
“雲心槿不是個善罷甘休的主,有時候不有所退讓,只會適得其反。就讓她見着着阿蘭,也沒什麼大不了,在宮裡她就是翻天,也翻不出哀家的手掌心。反倒是那個女人,竟然按捺不住,想要爬上哀家的頭,想要當這宮裡的第一人,真是不自量力!”太后冷哼一聲,憤憤地道。
高公公在旁白諂笑着回答。“這宮裡的事呢,都在太后您老人家的手掌心,就是淑妃她們再怎麼謀算,也都是在太后您的算計之中,只是這宮裡越來越不安寧了,也是因爲儲君沒有定下來的緣故!”
高公公忽然話鋒一轉,到了話題的關鍵。但是良久卻沒有聽到動靜,心下頓時一驚,連忙跪了下來,猛磕着頭,“娘娘恕罪,老奴多嘴了,老奴多嘴了!”
高公公驚惶地求饒着,額頭磕在石板上,砰砰地響着。
“好了,以後記着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太后出言喝止,“只是,你說的也對,儲君不定,動饒的是國本,但是皇上嫡長子沒有,要挑選適當的人還不是那麼容易。”
高公公跪在地上,不是很理解太后的話,她這麼突然地又跟他議論起儲君來,這他是該回答還是不回答好。
“那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兩位皇子都不行?”高公公疑惑地問着,太后不是一直屬意着錦王的嗎?看來主子的心思還是挺難猜透的。
“胡說,他們兩個就算不行,但也還是皇上的子嗣。只不過錦兒爲人太過極端,做事不懂得圓潤轉彎。而曜兒雖然內斂,但是卻跟得淑妃太多,只懂得算計陰狠,不懂得怎麼才彰顯一個君王風範。哀家雖然和老夫人一直爭鬥,但是也是爲着龍天着想,不想它毀在哀家一脈手上。”太后頗爲煩惱地說着,兩個孫兒她自當屬意錦兒,可是一直以來,他卻只想着拉攏權勢,不懂得怎麼才能夠讓羣臣自動的追隨,這一點上就不夠了。
高公公在那邊聽着,眉目飛快地旋轉着,心裡想着怎麼才能夠跟得上太后的心思。
“此事以後再議吧,最近的事情太多,且先看看胤王手中的信物是否被雲心槿藏起來了再做定斷。”太后擺擺手,忽然定神看着前方,但是雲心槿現在這樣,怕是就算知道,也不肯輕易妥協,得想個別的法子才行。
高公公點了點頭,便扶着太后,往內殿走去。
“小姐,剛剛好險,我差點以爲太后她就要生氣了!”回到西廂房之後,蘭月才還心有餘悸地想着,還好最後沒事。不過就是淑妃和太后兩人慘了些,被當着別人的面,讓太后那樣的數落。在宮裡就算是她們這樣的貴妃也還是被人壓着啊,難怪她們都想着成爲蘇麟。
“她的確也是生氣了!”雲心槿淡淡地回答,太后是明着衝着淑妃她動怒,但是也是在讓她不許再提出宮這回事,後來還明着拿孃親威脅她。“你下去吩咐準備一下,讓孃親等下進宮能夠用得上。”
現在她就是擔心着二太太不知道怎麼樣,昨天聽太后說還是要臥病在*,現在倒是有讓她折騰了。想着,心裡面就擔心了起來,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差錯。
蘭月點了點頭,便快步出去準備。
而院子之中卻還站着太后派過來的星悅,雲心槿本是不想理會,但想到這人是太后派來監視自己的,就覺得像是多了一個監視器。
“你出去吧,這裡不用你伺候了!”雲心槿頭也沒擡,冷冷的吩咐。
但是對方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不僅沒有出去,反而還走到了自己的身邊,一聲不哼的站在了她的跟前。
“讓你出去,聾了嗎?”帶着薄怒的低喝,卻沒有將人喝退。微微的怒火從雲心槿的心底升起,現在被人軟禁,以爲自己是連個丫鬟都治不得了是吧!
霍地站起身來,只是頭剛剛的一擡,整個人卻呆愣了好幾秒,看到面前這張毫無瑕疵,精緻絕倫,見過一次便無法忘記的面容,雲心槿忍不住整個人顫抖了氣啦。
蘇陌胤,他竟然還敢出現,還敢這個時候出現,還敢……
一時間,所有的思念,怨怒,不平等等都涌上了心頭,這人憑什麼說消失就留下半句話就消失,說出現就出現在她的面前,憑什麼!
而且,他都能夠站起來了,卻也沒有告訴自己,算什麼!
“槿兒,我來跟你解釋了!”蘇陌胤微微的一笑,那比星子要璀璨,比古潭要深邃的眸子含着濃濃的思念。多日來,自己這壓抑難受的心,總算找到了安放的位置了。
“解釋什麼,誰要你的解釋,你給我滾出去,再不出去我就喊人了……”只是,雲心槿的話音還未落,臉被一雙修長如玉的手捧住,一股溫熱的氣流把她給籠罩了起來,所以憤怒的聲音也都被淹沒。
良久,直到雲心槿微微掙扎,渾身無力,只能靠在蘇陌胤的身上時,才把她放開。
“槿兒,我不是故意隱瞞你的!本來我也是猶豫不想用假死這個辦法,但剛好宮宴那日雲心蓮來挑釁,所以我纔將計就計用了這個法子。夙絕給我準備的藥有讓人昏迷,同時造成假中毒的作用,所以當時我是的的確確的昏迷過去了。後來不告訴你是因爲胤王府當時太過的亂,四處都有着蘇麟的眼線,到最後我只能夠偷偷的告訴你一點點消息。”
見到雲心槿慢慢的冷靜下來,蘇陌胤又道,“至於過了這麼多天才出現,是因爲一方面毒還未曾解清,一方面是我要進入皇陵裡面。”
說道皇陵,蘇陌胤面容一凜,渾身蔓延着陰沉之色。
“皇陵?到皇陵幹什麼,該不會你真想嚐嚐躺進去的滋味!”雖然怒意漸漸的平息,但云心槿仍舊忍不住諷了一句。這人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居然還都沒有告訴她,他知不知道,當她以爲他真的中毒的時候,是真的快要嚇死了!
“因爲我懷疑父皇母后的遺體並不在皇陵!”蘇陌胤眼角透着陰鷙,聲調徒然的低了好幾度,“而我到了皇陵查看過,果真發現,棺槨裡面都是空的!”
聽到這,雲心槿也嚇了一跳,先帝先皇后的棺槨裡面都是空的?這怎麼可能!
那先帝夫婦的屍首去了哪裡呢?還是當年根本沒有下葬,又會不會還有存活的可能性?可是孃親不是說過了,皇后剖腹產下小皇子,這怎麼還有活着的可能呢?
越想,雲心槿就覺得越加的詭異,“這是怎麼的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只知道事情變得越來越奇怪了,事情像是被蒙上了一層層的迷霧,一會看到這個,一會看到那個,可就是看不清楚,沒有辦法辨別事情的真假。”蘇陌胤語氣有些陰鬱,得知皇陵的秘密的時候,他也是大吃一驚。父母已經離開多年,如今屍首失蹤,這讓他如何能夠心安。
“這應該就是蘇麟的陰謀吧?”雲心槿想了想又道,“他當初篡位,肯定是有所依仗的,不可能找不到屍首就這麼放心的,看來這蘇麟還真是藏得很深。”
既然蘇麟篡位,就必然會確定先帝夫婦真的死了,不然不會就這麼罷休。這樣想着,雲心槿又覺得有些失望,原想找不到屍首,說不定先帝還會活着。
不過既然活着,又怎麼可能放着蘇陌胤不管呢。
“是的,所以這還是得在蘇麟這邊下手,所以我會暗中盯着他的。”蘇陌胤說完,才又正色的看着雲心槿,“所以槿兒,這件事我不是故意要瞞着你的。”
看着雲心槿的臉色沒有原來那麼的陰沉,蘇陌胤連忙的道歉。
“你說不是故意就不是故意的了?你說你不是故意,就能夠當着事情沒發生過?反正胤王已經死了,太后也準備着給我賜婚,這不是我要想的問題!”
雲心槿低垂着眸子,掩過眼底的情緒。說實在的呢,自己的怒火老早就過去了,但卻不代表就會這麼簡單的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
居然讓自己害怕擔心那麼久,以後以爲一句道歉就能了事,整天都這樣先斬後奏的話,她有多少顆心可以隨便這般驚嚇呢!
所以這一次,絕對要讓他好好的知道厲害!
“那個老太婆休想!”蘇陌胤咬着牙冷聲哼道,抓着雲心槿的手也變得重了幾分,“我現在就帶你走!”
這是他的女人,那老太婆竟然敢擅自的將槿兒的婚事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走?我不走。”雲心槿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不是她真的意氣用事,而是她的孃親還在太后的手裡。而且她要是真走了,蘇麟跟太后一定是第一時間發現端倪。到時候蘇陌胤想要暗中查什麼事情,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雲心槿暗恨,自己真是被面前這傢伙給迷惑了!明明是氣得要死了,現在還在擔心他。
“槿兒!我知道之前我沒有及時告訴你是我的錯,我保證以後做什麼決定都第一時間告訴你,這一次就別跟我鬥氣,我們先離開這皇宮。”蘇陌胤臉一緊,用力的攬着雲心槿,生怕她這一次是真的決定不理他了。
“誰有空跟你鬥氣!”見到蘇陌胤緊張的樣子,雲心槿算是找回點心裡安慰,沒好氣地道。“如果我失蹤了,那我娘怎麼辦?我之前就已經試過逃走了,結果還沒出城門就已經被太后給用計逼了回來。現在她沒有找過多的人監視我,就是因爲抓住了我的弱點。”
“而且,就我們現在的狀況,要是我真不見了,你猜他們會想到什麼?”
“槿兒,難道你願意和我分開?”聞言,蘇陌胤的臉色好了一些,可是仍舊是眉頭深鎖。雖然不過是分開了幾天,但對他而言已經是很久很久了,他實在是不想再受這樣的煎熬。
“沒有辦法,這是你自己想到的辦法,只能夠你自己收拾這爛攤子咯!”雲心槿眨了眨眼睛,無所謂地道。這回知道後悔了,可是已經遲了!
“槿兒,你這是故意的!”見狀,蘇陌胤無奈的嘆口氣,星悅雖然是自己的人,但是他卻不便長久的待在宮裡,不然總會引起懷疑的。而這丫頭這樣做,一部分是爲了自己着想,一部分也是爲了懲戒自己。
想到現在這般的騎虎難下,蘇陌胤忍不住又後悔,早知道就不該想這樣的破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