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沐汐瑤的脣接觸到那碗湯藥的時候,就聽見嘭的一聲,莫守跑了進來,眼底帶着幾分慌張之色,道:“剛纔皇上下了皇榜……”
沐汐瑤端着藥碗,臉色帶着幾分疑惑,看着莫守如此慌張的樣子,不禁好奇道:“什麼皇榜?”
“說是與二月初二,將璟王爺賜死……”莫守說完,只聽見‘嘭’的一聲……
沐汐瑤看着掉在地上的碗和灑落在地上的湯藥,臉色微微一白,而後點了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小姐,您……”莫守看着自家小姐這樣強裝鎮定的樣子,心下有些難受。
“你先下去吧。”沐汐瑤再次的揮了揮手,而後想到端木璟那日在牢房內的話,她的內心便告誡自己,他活該,他死有餘辜,自己也沒要他命。他的命是皇上要的,跟自己無關。至於救他,就更不可能了!
想到這,她握緊拳頭,開始讓自己鎮定。
也許,他死了,自己還能想一想他的好,沒錯……
夜已深,沐汐瑤卻怎麼也睡不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牀鋪的上方,心中卻想着某人就要死了,那種感覺讓她心中不爽。自己還沒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自己爲何讓他死?
閉着眼睛,她的心中始終堵着一口氣,不清楚自己這口氣的原因。
一直迷迷糊糊的到了天亮才睡着,沐汐瑤加上最近幾日身體一直不舒服,所以又有些低燒。可是鑑於她知道自己懷孕,目前也沒打掉孩子,便讓莫守熬了點薑湯,在中午起牀的時候喝了些。
再次醒來的她,神清氣爽了不少。她想過了,既然自己不打算認識端木璟了,那麼他的死活跟自己沒關係。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她準備留下來,然後帶着孩子和莫守一起離開。
“小姐,沐府上下的家丁奴婢都已經齊了,您想做什麼?”莫守扶着沐汐瑤出來,而後好奇的問道。
“好,帶我過去吧。”沐汐瑤點了點頭,跟着莫守一起到了沐府的前院。
沐汐瑤看着聚集在那裡的人,便跟莫守走了過去。衆人見沐汐瑤和莫守一起過來了,這才停止議論紛紛,開始安靜了起來。
“小姐,不算我的話,下面是二十六人,其中,十二人是丫鬟,十四人是下人。”莫守輕聲道。
“嗯,我讓你準備的呢?”沐汐瑤點了點頭,問道。
莫守:“……”
拿出了一個布袋子,莫守眼底帶着幾分猶豫。
“拿過來吧。”沐汐瑤拿過袋子,而後開口道:“今日,我把你們大家招過來,就是想跟你們說,感謝你們陪了沐府這麼久,在沐府這個時候還守護在這裡。如今,我爹已經沒了,沐府就剩下了我。前幾日皇上派人來送了些補償,我便將這些東西換了銀子,希望你們大家拿着這些錢回家鄉或者去什麼地方,還能夠你們生活的。”
“小姐……”
“大小姐,您要我們離開啊?”
“大小姐,老爺和您對我們大家都這麼好,我們不走……”
“對,不走!”
沐汐瑤搖搖頭,嘆了口氣,道:“如今時局不同,你們留下來,可能幫不上什麼忙,還有可能會連累我,所以,你們必須要離開,就當是爲了沐府……”
“這……”
“難不成沐府有什麼災難嗎?”
衆人都交頭接耳,不是很理解。
沐汐瑤看着衆人都是如此,心中也是很感動,道:“沐府今時不同往日,璟王爺如今要被賜死,而老爺也不在了。一直護着沐家的太皇太后也仙逝了,這沐府便會墮落下來,你們離開沒什麼不好,誰也不清楚明天會怎麼樣。”
“我們聽小姐的!”
衆人一聽也全都點了點頭,沐汐瑤見狀,輕聲道:“現在,你們都過來,一人領一袋子銀子,離開這裡吧。”
衆人排好隊,沐汐瑤便將事先分好的錢袋,分給每個人。
每個人看了之後都很暖心,因爲錢袋裡的銀子足夠是她們三年的工錢了。
“大小姐,你給我們這麼多錢,那您怎麼辦?”終於有下人和丫鬟們都好奇的問道。
“沐府還有些,你們放心吧,拿着錢都去做點自己的小買賣,不要想着做下人了,伺候人的活不好做。該成家的成家去,該回老家的回老家去!”
沐汐瑤分好錢,便揮了揮手,而後轉過頭,不看大家。這些人,有些在沐府待了有些年頭了,她將她們當成是自己的家人,看着她們走,她也不捨得。
大家收拾好東西出來,便一個個的前來拜別沐汐瑤。
沐汐瑤眼眶通紅,眼淚也終於在他們一聲聲的‘大小姐珍重’中落了下來。
她點了點頭,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回頭看她們,直到,身後再無聲音……
“小姐,她們走光了。”莫守低着聲音,輕聲叫自家小姐。
沐汐瑤這才慢慢的回過頭,看着偌大的沐府再無一人,沐汐瑤的眼底帶着幾分淒涼。
“小姐,奴婢會一直跟着小姐您的,您不要趕走奴婢。”莫守急忙的在沐汐瑤盯着自己的時候,出聲聲明自己的想法。
沐汐瑤輕笑,上前摟住莫守,小聲道:“莫守,這沐府就你和我了,以後要辛苦你了。”
“不辛苦。”莫守見沐汐瑤沒有打算要趕走自己,便連忙笑了笑,眼中都是滿足。
“咦……”莫守突然看見沐府進來一個人,再看一眼,居然是馬鵬,沐汐瑤和莫守二人對望一眼,隨後見馬鵬很是鄭重的走了過來,在距離沐汐瑤不遠處跪下。
“馬鵬,你這是……你怎麼不走?”沐汐瑤連忙輕聲問道。
“小姐,我馬鵬是獨身一人,沒地方去,也不想走,這沐府這麼大,就你們兩個姑娘家,我想來跟着小姐守着沐府,就當個勞力就行了,小姐不用給我工錢,管飯就行,或者說讓我馬鵬有個地方住,三餐溫飽,還能有個事情做,不會閒着我。”馬鵬字字句句帶着幾分鄭重其事,沒有半分哄人的感覺。
“……”沐汐瑤看着馬鵬,而後嘆了口氣,點了點頭道:“好吧,你若是留下來,也可以。以後沐府就我們三個人了,凡是都是自己動手了。若是有一和莫守離開,你便來看着沐府吧,在這裡生活,也不至於沐府變成廢棄的園子。”
“好!”
莫守和沐汐瑤都是一笑,看着馬鵬道:“那馬管家,你起來吧?”
馬鵬臉色一紅,這才撓撓頭,站起身,見兩個姑娘看着自己,便連忙道:“我去打水,燒水……”
“聖旨到……”一聲尖銳的太監的鴨子嗓穿透在了沐府門前,而後,小李子拉着臉道:“怎麼沐府都沒人來迎接一下咱家?”
“原來是李公公啊!”沐汐瑤連忙和莫守上前,而李公公見了二人便揚起手中的聖旨,說道:“皇上有旨,沐大小姐接旨吧?”
“汐瑤接旨……”沐汐瑤連忙跪下,等着李公公傳旨。
而李公公只有一句話,道:“皇上有旨,傳沐家大小姐進宮,侍奉在皇上左右,欽此……”
沐汐瑤:“……”
錯愕的瞪着眼睛看向李公公,沐汐瑤半晌沒有回過神,就那麼跪在那裡,不說話。
“小姐,小姐?”
“沐大小姐,接旨吧……”說完,李公公將手中的聖旨揚了揚。
沐汐瑤回過神,壓住眼底的慌亂,看着李公公道:“皇上,還說什麼了?這聖旨是什麼意思?我進宮?侍奉在皇上左右?”
“沐大小姐就別裝傻了!皇上說要補償沐家,覺得是皇室虧欠沐家的,所以便已經下了聖旨,想要封沐大小姐爲皇妃,這可是沐大小姐您的福氣,第一次有人成過親還能做皇妃的!這算是皇上對沐大小姐最好的榮耀了……”李公公說完,臉色帶着幾分譏誚之色。
“不,我不做皇妃,李公公回去告訴皇上……”
“放肆!豈有你拒絕之理?皇上已經下了聖旨,你就是做也得做,不做的話就是抗旨不尊,要砍頭的……所以,沐大小姐,你最好考慮清楚。”李公公說完,冷着臉看着沐汐瑤。
一側的莫守連忙拉過沐汐瑤,搖搖頭,轉頭看着李公公道:“李公公,定是我家小姐太高興了,這才一時之間有些語無倫次。喏,這個您拿着……”
李公公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莫守,掂量了一下自己手中這簪子的份量,這才輕斥一聲,道:“好吧,咱家這就回去交差,至於沐大小姐,就自己考慮清楚吧,你要記住,皇上的話,就是天命,你沒有反抗的能力就只能坐以待斃!”
沐汐瑤:“……”
坐在那裡看着李公公的離開,沐汐瑤的腦海一片空白,而後她輕聲道:“莫守,你現在去找洛王爺、玄王爺和仇公子,看看他們在嗎,我想找他們商量一下。”
“是。”莫守看着手上的聖旨,猶豫了一下之後將那聖旨遞給沐汐瑤,想了想,便匆匆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