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跟對頭握手(下)

羅凌再一次感覺到了世界的狹小,似乎在前臺活躍的,蹦來蹦去就是這麼幾個人物。沙魯這個所謂的外交使臣,兼職的工種還真是有跨度、有懸念。

在羅凌感嘆的同時,那邊,走過來的沙魯正操着流利的魔族語同褒姒交涉:“魅力無窮的尼詩拉,聽說有意外的訪客?”說話間,沙魯那月牙般的眼眸向羅凌這邊瞟了不止一眼。

“見聞淵博的沙魯,既然看出了某些端倪,爲什麼不一齊分享呢?我們可是達成了同盟協議的。”只看沙魯那神情,褒姒就知道,這傢伙一定是有所發現。

在褒姒面前,沙魯感覺從來就沒佔到過什麼便宜,“可惡的恩瑞耶絲小婊子!”沙魯暗自詛咒了一句,用他那小鼻孔不爽的噴着氣,“它好像是傳說中的兇骷髏。”

“兇骷髏?什麼存在?我竟然沒有一點印象。”褒姒的眼神始終保持着那種蕩媚的勾魂攝魄,這種妖冶的魅力,是連惡魔也無法輕易拒絕的誘惑,假如它有一定的地位和悠閒時光的話。

沙魯帶着幾分不耐的哼哼道:“也許你會想起沙朵尼斯是如何死的……”沙魯確實打心底討厭這個電眼亂射的魔女,它明明知道那是一種致命的誘惑,卻偏偏心癢難耐,更可恨的是,他知道以自己的實力和地位,就算全力以赴,也是不足以獲得這位魔女的芳心的。

“你是說至高城主事件?”褒姒不自覺的壓低了聲音,神情也沒有之前那麼從容了。

沙魯撇了撇它的鮎魚嘴,“你還知道其他的沙朵尼斯?”

“那你說,它會不會是那位的使者?”褒姒看了一眼仍在那裡對峙的羅凌,細聲問沙魯。

“當然不會,兇骷髏不會象任何一個對象臣服。”

褒姒鬆了口氣,“我們的麻煩已經夠多的了,希望我們不必和這傢伙大打出手。”

“那得看它想要什麼,還有,它是否具備談判的基本智慧。”沙魯說。

“在懷疑別人的智慧前,先檢查下自己的腦袋是否被巨巖砸過,你們要嗡嗡多久?象毒蠅在吵鬧。”羅凌用字正腔圓的魔族語向沙魯和褒姒這邊喊。只是因爲他的嗓音獨特,而顯得有點怪異。

聽羅凌這樣說,褒姒和沙魯都明顯的輕鬆了不少,魔族語講的這麼好,且知道用形容詞彙,說明已經具備了高度的自我意識,這就有了談判的基礎。兇骷髏雖然獨特了點,卻也算惡魔的一種,惡魔都是講求實效和利益的,很少有‘因爲莫名其妙的原因就挑起可以讓自己毀滅的戰端’這樣的事情發生。

沙魯攤開爪,手心向前,朝羅凌走去,這在惡魔中代表‘我沒拿武器’,是虛僞的善意和誠意的表達方式。

“從哪裡來?怎麼稱呼?”沙魯問的很直接。

“你是從哪顆蛋裡生出的?”羅凌的回答更直接,這句話的意思在惡魔中代表:你媽是怎麼生你的!

褒姒一臉黑線,沙魯的交涉技巧真的是一塌糊塗,哪有對敵意還未消除的陌生人直接刨根問底的道理!她攔下氣的眉毛直挑的沙魯,向羅凌道:“閣下,可以給我幾句話的解釋時間嗎?”

“我已經聽你們囉嗦了很久,你最好能說些有用的內容。”羅凌刻意的讓自己在說話時,始終保持着一種緩慢的節奏和滄桑的韻味,他覺得有必要把握現在扮演的這個角色的心態、語氣和舉止。沒有一個血骷髏不是經歷過漫長時間的洗禮的,它們不可能象現代辦公樓精英一樣連說話都在追求高效。但,不喜歡說無用的廢話,卻絕對有可能。

“我們被困住了。”褒姒解釋道:“這裡沒有魔能,我們只能通過有限的手段維持戰力。而且到了夜晚,這個世界將復活。”

“復活?!”羅凌對這個概念還不是十分明瞭,但他確實感覺的到這裡的‘潔淨’,沒有魔能,一點都沒有,完全像是幾年前地球的絕大區域。另外,他能感應到一種能量在保護着這裡的建築,非常特殊,特殊到他可以肯定自己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

羅凌思忖了一會兒,然後很隨意的揮了一下爪,血芒爪影閃現,咔嚓!不遠處支撐巨大牌坊的柱子被自中間切成了若干段,就像是用五把刀同時切割荷藕那般輕鬆,然而,那被切碎的部分尚未落地,便又重新長回到了柱子,就彷彿電影膠片在倒帶播放一般。呼吸之間,柱子便恢復如初。

羅凌之所以做這個實驗,是因爲他發現,之前跟用黑刀的年輕人戰鬥時刨碎的那片土地,同樣恢復了原狀。

褒姒適時解釋道:“我們懷疑,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是能量幻像,而不是這裡的真實面貌。這是一個以某種能量和法器爲核心的幻境。”

聽褒姒這麼說,羅凌感到壓力徒增。他已經很謹慎了,未曾想,還是在不覺間入了局、掉進了陷阱。這個陷阱不但在技巧法門和能量的形式及運用不被他所熟悉,就連規模,也大到他有生一來第一次見。湖泊、沙丘、宮城、太陽,有人竟然在這裡創造了一個自成一體的世界,而有如此改天換地威能的人,很有可能已經被他囚禁。

羅凌瞅了瞅沙魯,又看了看褒姒,道:“你們的意思是,我們先一起破解了這個幻像陷阱?”

兩人點頭。

“你說這裡是能進不能出?”羅凌又問褒姒。

“是的。”

“可你是怎麼通知它們前來支援的?”羅凌指了指褒姒身後的一名熊人。

這下褒姒知道了,就是這些熊人在行動時除了紕漏,引來了這個明顯屬於生力軍的怪物!她回頭狠狠的剜了隨行來熊人們一眼,回頭微微一笑:“只是按照行動計劃,若干天如果我們不能出去,就會有援軍抵達。”

羅凌點點頭,不再說話,扭身跳進水裡,不緊不慢的向來時的方向游去。

“這是怎麼個意思?”皮膚白涅的年輕人忍不住問褒姒。

“它去證明是否真的已經被困。”褒姒轉回頭看着羅凌遠去的身影,又加了一句:“只相信自己的混蛋,而且很聰明。”

“真無趣!”沙魯聳聳肩,同一直微笑不語的嘎爾迪一起,帶着那票長的如同山精海怪般的小弟,順着來時的路往回走,雷殿的營地在另一個方向,要繞過五米多高的宮牆一角,才能見到。

“你不等它回來一起談談合作的事?”褒姒問。

“你不是說它很聰明嗎?一個聰明的、且人單勢孤的人會做‘和我們合作,等問題解決後被我們幹掉’那麼蠢的事?它是一定會回來的,然後耐心的等待,知道我們加起來的實力也不足以威脅到它,纔會蹦出來……”沙魯頭也不回,邊走邊說,愈說愈遠,直到拐過宮牆角消失不見。

“呸!”褒姒身邊的年輕人衝着沙魯消失的方向狠狠的吐了口唾沫,眼神中盡是兇戾和不屑。

褒姒仍是那副還算平靜的表情,她掃視了屬下一眼,揮手道:“都回去休息。”又對年輕人道:“王鐸,監控的工作只能是勞動你了。這裡的環境,還有這個太陽,實在是讓人討厭。”

叫做王鐸的年輕人,已經換了一副堅毅英挺的表情,溫聲道:“有我在,請放心的休息。”話說的很滿,彷彿在幾分鐘前被羅凌一爪打的變了臉色的根本不是他。

褒姒擠出一個笑容,“那就有勞了!”心中卻對這個充滿了不屑,尤其當她無意中想到羅凌的時候,就更覺得,同樣是人類出身,這個王鐸軟爬爬的,最拿的出手的,恐怕就是虛張聲勢。不象羅凌,有種難言的氣質,就算站在不同立場,甚至敵對立場,也可以讓人心存一絲敬意。

羅凌並不知道,他在褒姒心目中的形象,遠勝於稱的年輕英俊的王鐸。就算知道,也沒有心情沾沾自喜,因爲他正在面對一個非常殘酷的現實:他確實被困在這裡了。在那個他曾刻意記錄過位置的地方,有的,只是堅硬的岩石,實實在在,如假包換,而原來的水道入口,消失無蹤了。更麻煩的是,幽影位面的空間門也無法開啓,因爲這裡根本沒有魔能配合他完成這個術。而且這個世界就彷彿一塊極度乾燥的海綿,任何一點能量釋放,都會迅速分散化解,消融於無形,就象褒姒說的那樣,大家身體中的魔能就那麼多,用一點,少一點。

“難怪連仇敵都握手言和了,這地方,果然是處處透着古怪!”除了有這樣的想法,羅凌還有一個別人沒有的、讓心情不自覺沉重的理由,那就是,被他囚禁的,很可能是惟一一個能充當嚮導的存在。“親自堵死了最後的活路,然後跳進陷阱,這種感覺實在太他媽棒了!”羅凌不知是該哭還是該怒。

再懊悔也得面對顯示,羅凌知道,現在最寶貴的就是能量。他可以不飲水,不進食,因爲他不需要象正常人那樣爲細胞提供養分,他的消化系統的唯一用途,可能就是生成一些簡單的正常細胞,爲冒充普通人提供一些幫助。除此之外,吃喝成了只爲滿足精神感覺的一種需要。他象一塊耐用的蓄電池一樣,在身體中儲滿了能量,但這能量,並不是無窮無盡,鬼知道要在這裡被困多少天,其中又會發生怎樣的事。

羅凌最終決定呆在水裡。水對其他人來說是種環境限制,對他來說卻等於是有額外的能力加成。在水中,他有把握應付沙魯勢力和褒姒勢力的聯合進攻,當然,是現在這種情況下。褒姒雖然只是簡單的說,到了晚,這世界會復活,但羅凌卻聽出了惡戰連連的味道,想必,這幾日來,沙魯和褒姒它們的消耗都不小。

就在距離岸邊百多米遠的一條水榭過道下邊,羅凌撤去了不斷消耗能量的兇骷髏武裝,隨後在湖沙裡挖了一坑,然後象甲魚般埋身於其中,進入了一種低消耗的冥思境界,他身還有些小傷,並且跟胖子一戰,精神力損耗也不小,利用這個機會補充顯然很適宜。

紅日西斜,很快只留下天邊的一抹晚霞,如同塗抹的胭脂,又彷彿燃燒的棉絮,紅的讓人心醉,讓人留戀。

黃昏,很完美,沒有風,沒有沙塵,那延綿的沙丘在最後的一抹陽光中,黃澄澄的如同金子,在已經發了深的藍天映襯下,愈發顯的誘人遐思。清澈的湖水平滑如鏡,無波無浪,安寧的如同已經睡去。就連那烏青的宮宇,也都被塗了一層金色,富麗堂皇的彷彿是另一種形式的瓊樓玉宇。

隨後是深沉的夜色,但天黑的並不純粹,天的盡頭還有一絲光線存在,這光將好大一片天空照成了次第加深的青黑色。慢慢的,這抹亮線也消失了,天地如同被潑了墨,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月黑風高殺人夜,羅凌以爲,好戲要開鑼了。然而,事實並非如此,沒有異動異象也沒有異響,風也徹底死去了般感應不到一絲,整個世界都是那麼的靜謐荒寂,靜的讓人可以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月亮升了天空。

彷彿突然之間,這個世界都被頭頂的弦月的月光完全照亮了。沙丘不再是金黃的顏色,而是清冷的銀白,宮城更是泛着清寒的藍,如同結了薄薄的冰霜,深幽的韻味不覺間多了數分。氣溫驟降,湖起了霧,這氤氳的水霧先是朦朧了朦朧了延伸入湖的水榭,之後,竟一路向岸侵蝕,遍佈了沙窩子裡的整個宮城,這樣一來,宮城就不僅顯得深幽,而是鬼氣森森了。

咕嚕嚕……水聲作響,湖底有一串串氣泛,就像金魚缸裡卵石之下的供氧器在工作般,持續不衰,清澈的水,銀色的月,使得水底的能見度並不比白日差多少,無數串氣升的樣子,在水中看起來,景象奇異,彷彿湖水即將沸騰。

事實,羅凌倒是感覺這湖水更有可能冰結。短短的幾分鐘內,水溫急轉直下,已經降了十度,並且仍在持續下跌,感應超常的羅凌發現,這湖水中一白天吸收的光熱,似乎都被那些出現的毫無道理的氣吸了去。

羅凌在湖底呆不住了,湖沙一旋,他象只水母般,身體一縮一彈,整個人便無聲的破浪而,直浮水面,然後,他看到了讓他終生難忘的一幕。

清冷的月華中,有無數晶瑩的光芒從空中緩緩降落,就彷彿是羣星在下凡,沙丘那邊因爲遠,他看的不是很真切,單說這湖面,當這杳杳而落的光降下,竟然紛紛暗自於湖底泛起的氣對應,不入水,而是象被水不斷破裂所帶來的能量吹浮着懸在那裡,雖然有淡淡的水霧,但漫天的星光落湖不墜,這一幕仍是極美的。

時間不久,以這些光亮爲核心,竟然吸起了難以計量的湖水,紛紛凝成了人形。那內中帶着光的水人,一個個惟妙惟肖,比羅凌在哈爾濱看到的冰雕人物又不知剔透了多少倍,完美了多少倍,彷彿每一個水人,都是獨具匠心的傳世之作。

無聲的,整個世界突然亮起一道極閃,就像是在黑暗的車棚裡猛的亮了一下白熾燈。隨着這一亮,羅凌眼中的水人不再是水人,而是全部變成了真人,衣衫鞋襪、毛髮皮膚、神情動作,無一不真。

湖面的水霧已在不知不覺間被壓的只緊貼着水面飄,象是舞臺模仿仙境而涌動的乾冰,那些以星辰爲魂魄,以湖水爲身體的人,準確的說,所有在湖生成的女人們,有說有笑的湊在一起,踏着浩渺的水霧,仙子般象宮城的方向而來,一時間香影攢動、裙帶飄蕩、衣袂翻飛,好不熱鬧。如果此刻有幸從天俯瞰,就能發現,那些亭臺水榭,此刻全都被利用了,這些明顯是中國古神話中仙子宮裝打扮的年輕女人們,形成若干人類,在月華下輕搖蓮步、飄逸如飛,匯聚,並沿曲徑直向宮城而去。羅凌還隱隱看到,那些沙丘,也有大量的‘人’向宮城而來,只不管,似乎全是男人。

“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土變的。我怎麼就沒想到這句話原來這麼實在呢?”此刻,任何言辭都不足以描述羅凌的心境。超級全息投影,海市蜃樓成真,還是仙家法門、大變活人。羅凌象不出他所看到、所聽到、所感觸到的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來的,就象他對這個神奧世界背後所代表的真諦一無所知一樣。

面對這樣的情景,羅凌實在不能不心生敬畏,可他又知道自己不能心生敬畏,輸了心,輸了信念,就等於輸了。

岸此時已經大打出手,畢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象現在的羅凌這樣,做到氣息一閉,能量隔絕,生機全無,跟個死物一般。再者,羅凌看褒姒它們的樣子,似乎是有意劫殺這些入宮的星人。

羅凌聽到了清叱,聽到了嬌喝,看到了婆娑的身影和匹練般的劍光,那些靠近戰團的女子,手只是在空中一撈一探,便多了一柄銀芒燦爛的利劍,然後仗劍衝殺而,身姿矯健妙曼,劍法犀利多變,竟然個個都是不弱的劍手。

“她們在說什麼,怎麼一點都聽不懂,該不會是:哪裡來的下界凡人,竟敢冒闖仙宮……”羅凌頗爲惡意的想着,象塊爛木頭般靜靜的飄在水裡,遠遠的觀戰。讓他頗覺心中寒意叢生的是,這些星人,除非戰事已經波及到了自己,否則,對旁邊十幾米之外的殺戮竟視而不見,繼續說說笑笑的結伴而行,甚至還懂得繞開戰團,此情此景下,讓羅凌只覺得這些個個貌美的人,心腸竟是如此冷酷,且莫名生出‘天仙境的神仙,是不是也是這般涼薄冷漠’的想法。

一羣對一大羣,精英組合的公司聯合軍佔有明顯的質量優勢,尤其是有白天補充進來的十幾名熊人的加入,使得整體戰力再一個檔次,看似被人多勢衆的星人合圍,卻始終掌控着戰鬥的節奏和主動權。那些劍女對他們,就彷彿是套路武術和散打搏擊的對抗,而且玩散打搏擊的這方還穿着頗爲優良的甲冑,對於劍女們神妙的、暗藏機鋒變化的劍術,毫不懂欣賞,一副鐵定心牛嚼牡丹的架勢,拼着硬扛幾下,逮住對方直接捏扁揉碎,招式動作相當的殘忍粗魯。

星人的喜怒哀樂與真人完全無二,就連死時的哀叫和那亦驚亦怒的神情,也顯得極爲真實。只是一旦死亡,身體即化作了本質的水,如同裝在一層薄薄囊袋中的水被摔擲於地般破碎開來,濺溼了一大片土地。

“這種戰鬥毫無意義!”羅凌聚精會神的看着形勢一邊倒的戰鬥,總結出了這樣一句話。這些星人讓他聯想到了修羅水域的水怪,羅凌總覺得它們的存在是以靈魂爲引,然後通過某種秘術或幻像呈現而塑造出來的傀儡。先不說被公司聯合的人殺死的這些星人,在死後根本沒有靈魂釋放,但就從數量的角度是看,也是殺不勝殺的,這樣消耗下去的結果,只能是被這些傀儡活活累死。

戰鬥大約過了一刻鐘之後,終於發生了一些變化。那些繞道而行的星人,進入了宮殿。一間一間,宮殿逐次亮起了,只是這的光芒是幽綠色的,雖然看起來頗爲壯觀,但給人的感覺確實森羅鬼殿般陰寒滲人。

這時參與戰鬥的劍女已經所剩不多,公司聯合的人更是加了力的屠戮,眼看戰鬥即將結束。

吱呀呀!宮城那邊六米高、四米寬、米許厚的大門在讓人牙酸的聲響中洞開,一隊看不到後尾的、五人並列的長戈甲士邁着整齊的步伐,從門後開了出來,一出宮門,本來高豎的長戈便被放低,矛頭向前,甲士們在邁步前進的同時,開始了隊列的橫向擴張。前邊的人很自然的分散,讓後邊的插入空擋,如此重複,直至形成一堵五十人的人牆,之後,後隊的長戈從前排人的肩頭斜探而出,同前排平舉的長戈形成一道刺陣,戰陣一成,所有結陣的甲士便齊齊發出一聲高吼,然後象一撥黑色的浪潮,朝公司聯合的人掩殺了過來。很難想象,百人在急奔時,步伐、步調整齊的竟如同一人,踏着青石板的地面,發出轟!轟!的聲響,如同戰鼓在敲擊,人雖不多,卻生出一股悍然無畏、兵鋒犀利的軍隊氣息。

第一波甲士同公司聯合的人還有百十米遠的時候,隨着宮殿方向‘嘣’!的一聲弓弦齊震聲響,超過三千數的箭矢升空,如暴雨般向着公司聯合的人傾瀉而下。羅凌離岸不算太遠,加視力極佳,因此看的真切,這些飛來的箭矢,不是實體,而是一道道細長的閃電,在皎潔的月華下,散發着藍紫色的光,如同超大型的禮花彈爆開般燦爛奪目。

羅凌只是看了一眼,便瞬間計算出了這些閃電箭的覆蓋位置,及飛落的時間。也許是熟能生巧,他對這些戰鬥數據實在是太敏感了。同樣,他也能極迅速的計算出,衝鋒的第一波甲士與公司聯合的人接觸的時間。然而他得出了一個相當歎服的結論,在這些閃電箭覆蓋射擊公司聯合的人所在的陣地兩秒後,長戈甲士們的衝鋒將抵達。這絕對算的是一次精密配合,除非公司聯合的人根本無視箭雨,否則,長戈甲士的衝鋒壓制將會最大限度的發揮威力。

更令羅凌歎服的是公司聯合的應對策略,豕突狼奔如鳥獸散,本來緊密的戰團,竟然頃刻之間分崩四散,個個腳底都彷彿裝了專用彈射器,速度快的如同一顆爆炸手雷的迸濺的彈片,眨眼之間,原來的陣地便一個鬼影兒都找不到了。

嘶嘶……三千電箭落下,在水淋淋的地面,化成一片延綿燦亮的電網,長戈甲士們直直的衝進了電網中,然後駐步收戈,對身下蔓延的電弧,完全無視。對於四散的敵人,他們只是給於目無表情的注視,並不追趕,未久,有短促而節奏緩慢的鐘聲從宮城方向傳來,長戈甲士們便收攏了隊形,開始返回。

在此之後,公司聯合的人如同真的退散逃逸了一般,竟再無聚集。長戈甲士收隊回宮,宮門並不關閉,而是有五十乘的騎隊殺出,對宮殿周圍百里內大肆搜索。羅凌數了數,光是對着湖泊的這個方向的宮門中,就至少殺出了三十支騎隊。這些騎士並非象那些長戈甲士般全身甲冑,而是帶着羽盔、臂環,穿着露腹的青銅胸甲、露腿的甲葉戰裙,蹬着至膝的青銅靴,一手拿着米長木柄的青銅鈹,另一手執着幽綠色光焰燃燒的火炬,胯下的坐騎最是特別,竟是身形碩大、毛色光滑的劍齒虎,那一雙雙虎眼,在火炬光芒的映襯下,放射出噬人的精芒,看去兇性十足。

人喊虎吼,奔走驚塵,炬火連綿如龍,鈹甲森然放光。宮城周圍,竟是遙相呼應的騎隊巡遊,聲勢極爲浩蕩。

羅凌也不清楚雷殿的人和公司聯合的人跟這些遊騎隊有沒有戰鬥過,這種敵勢強橫的情形他也不好肆意亂竄,不論被哪支騎隊瞄了,亂戰一場都不划算,有那力氣還不如一探宮城。

當然,一探宮城也要分時段,夜裡的宮城無異於龍潭虎穴,至於爲何公司聯合以及雷殿的人白天不去探索,非要在晚阻擊這些星人,羅凌就不得而知了。他無意與兩方勢力聯合,自然也無法共享有用的情報信息,一切都要自己摸索探尋,好在知道了能量的重要性,這讓他清楚的意識到,這次冒險,尤是考量耐性和定性,最忌心急妄動。想了又想,他最終還是決定待到白天再說,於是乾脆連地方都沒動,聽了一會兒宮城中傳來的緩慢而悠揚的鐘磬樂聲,便乾脆重新潛回水底,繼續冥思打發時間去了。

度過了並不算難熬的夜晚,第二日,天光大亮後,羅凌悄悄從水底浮。

微風、如洗的藍天,還有那一輪蓬勃的朝陽,幾年前並不覺得多麼特別的景色,現在卻能帶來無限感慨和不錯的心情。

羅凌又看到了聯合公司的營地,仍在那裡,昨天晚那裡還是戰場來着。爲何對那塊地方情有獨鍾呢?羅凌不會認爲聯合公司選這片地方做宿營地,是因爲緊鄰湖泊,地面平整。最簡單的推斷,莫過於在白天,那些沙丘有問題,只有在宮城的周邊纔是安全的。這個推斷必須靠他自己證實,羅凌想,反正自己不打算再去招惹這兩個勢力,親力親爲是免不了的,那麼,今天,就先從沙海的勘探開始好了。

打定主意,羅凌開始潛游向岸。如果這裡的日也是東起西落的話,那麼,他的方向是北。宮殿建築羣的整體構架是坐北朝南的,湖泊在宮城的西邊,宮牆外的空地是公司聯合的駐地,而在南邊宮城正門的那個方向,駐紮的是雷殿的人。羅凌打算從北面岸,然後通過沙丘,迂迴到宮殿羣的北牆,進內探索。

一切都超乎尋常的順利,沒有突然的問候,也沒有突來的襲擊。就連岸後,初時也並未發現什麼異常。直到羅凌試圖繞到一座延綿的沙丘背後,向東行走時,問題出現了。走着走着,好端端的,沙子竟然開始下陷,並且速度越來越快,範圍也不斷擴大。

“流沙?可流沙應該出現在沙海中,而不應該是沙丘啊?”羅凌已經來不及細想,因爲他腳下的整座沙丘都因爲擴大的陷落而開始塌陷,並且看那趨勢,似乎會波及到更遠的地方,給樓齡的感覺,就彷彿沙丘下有個巨大的地下空洞被他踩漏,而發生了連鎖反應一般。

羅凌不捨得花力氣懸浮,一路縱掠跳躍,向前飛竄,在他身後,凡是曾落腳的地方,都開始了下陷,就彷彿這裡的沙丘都是浮灰堆就,丁點外力就會產生莫大的影響。等羅凌一口氣跑到宮城北牆下,回頭再望,他走過的地方,赫然已經成了一道深度頗爲了得的沙溝,附近原本的地形,完全爲之改變。

“看來,除非會飛,否則,探索沙丘的邊界,將是一種很危險的舉動!至少白天是這樣的!”

將沙丘的問題拋在了腦後,羅凌飛身縱宮牆牆頭,宮牆雖高達五米,卻不足以盡看宮城中的景色,放眼所見,全是殿堂、房屋、塔樓、亭廊……如果挨個的轉,每個三五日,怕是很難轉變,就這,也只是走馬觀花的看看,若是再細心些,怕是得花數倍於此的時間。

羅凌腳下略一使力,嗵嗵!聲音沉重。這宮牆竟也是一根根烏青堅木搭砌而成,堅木根根都是一米見方,排列整齊,嚴絲合縫,且用木楔鎖死,從裡至外厚達三層,有橫架的三角檐,木瓦層疊,光澤隱隱,以羅凌目力,自然能看出這些瓦片規格尺寸精細無比,誤差是以毫米爲單位的,他沿着宮牆,連走了幾百米,並且細細觀察,並未發現這宮牆並無段落重複,這才罷手。這細節讓他有了這樣一個推測,就算這裡的一切都是奇異幻境造假所來,那麼,它也是模仿得來的這宮城建築。也就是說,這宮城,確有實物。否則,就算有每秒過億次的超級計算機幫助推衍運算,也不可能造假出一個這樣龐大的、卻無任何細節重複的宮殿羣來。

空空一座宮城,靜的讓人發慌,而且整體格調也十分凝重陰沉,那氛圍更象是一所牢獄。宮城中有花圃,有林園,也有山石、小橋、曲徑、水潭、水道。只是這裡看不到一點生命的跡象,那些曾經的奇花異草,都已枯萎死去多年,那些水潭、水道,也早已乾涸枯竭。

對此,羅凌一點都不感到奇怪,同時他也沒心思去研究這宮城存在於沙海之中、死水之畔的合理性,他一直以來絞盡腦汁考慮的核心問題只有一個:他要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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