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看不到的威脅(上)

在隕星幻境戰鬥了十一日後,羅凌終於可以回家了。這些日子以來,他無時無刻不牽掛着家中的妻子,只是在最後蒼炎的轉變中,完成了轉瞬千年的歷練,思念的情緒在時間的河水中被反覆沖刷,變得沉澱、內斂,還多了一種淡淡的遙遠。

象每個一夜之間似乎擁有了無盡壽命和強大力量的少年一樣,羅凌也曾在蟲聲低鳴的夜,躺在草坡上,枕着雙手,望着彷彿有無窮奧秘的星空,臆想當自己經歷了百年、千年的歲月之後,當物是人非、滄海桑田,自己的心是不是會蒼老到無慾無求,或者成爲一個古怪、孤僻、偏執的妖物。

現在,他找到了答案。一個人經歷了那麼漫長的歲月,只會有三種結果,一,生無可戀而選擇永眠。二,完全喪失自我成爲徹底的瘋子。三,象他目前這樣,因爲有凌駕於一切之上的信念,而得以繼續存在。

事實上,除了信念,沒有什麼是不會改變的。信念就是意志的至高法則,是自我的最初也是最終座標。信念不毀,就是經歷再多的歲月,再大的變化,自己仍是自己。

邢娟並不知道她的丈夫這次回來,已如時光倒流一千年的再聚。象每一次羅凌超時未歸一樣,她感到焦慮不安。這是個瘋狂的世界,而羅凌面對的,往往是瘋狂中的噩夢。

不同的是,現在的邢娟已經比從前更堅強,她沒有顯露出哪怕一絲憂心忡忡的樣子,她讓小青和小紫相信,也讓自己相信,羅凌的強大,足以讓他這塊地域的任何危險,大家需要的,只是耐心等待遲歸的勝利。

“對丈夫有信心,對自己有信心。你們能這樣想,讓我感到自豪和安慰,不愧是我羅凌的妻子。”充滿了溫馨氣氛和花草芬芳味道的花房裡,羅凌在靜靜的聽完了小青和小紫你一言、我一語的傾訴之後,以讚歎的口吻加以鼓勵。

幾個小時前他回到家,在經歷了一番情感宣泄的擁吻以及團圓飯之後,三女的情緒終於平靜了下來,十數人的相思擔憂之苦,讓熱情的小青和溫婉的小紫對羅凌特別癡纏,兩人都膩在羅凌懷裡,嘰嘰喳喳傾訴情感,邢娟就坐在羅凌的對面,看着羅凌,似乎怎麼也看不夠。一家的主心骨回來了,她感到如釋重負,心中寧靜而滿足。

“哥,這次的冒險是不是又是驚險萬分?”小青仰着臉問羅凌,呼吸時的熱氣噴在羅凌臉上,有種淡淡的香。

啵!在小青柔嫩的嘴脣上輕啄了一口,羅凌道:“假太陽、假月亮、假世界。這次的冒險地是一個深在地下世界的迷宮。驚險自然是有的,不過更多的是讓人意想不到的事和物。這可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完全可以當作睡前故事慢慢講。”

“地下迷宮?那裡是不是到處都是溼漉漉的、讓人壓抑到喘不過氣來的洞穴?”另一邊的小紫眨着眼睛問。

“不,那裡是一個大到看不到邊際的空曠世界,有深藍色的大海和象火焰般燃燒的光雲天空。我已經決定了,等我把手裡的幾件事處理完,咱們全家就去那裡玩一趟。”

“哦……”小青象個孩子般歡呼一聲,又重重的吻了羅凌一口,“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也有些迫不及待了……”羅凌盯着小青那真絲睡衣中一蹦一跳的玉兔,曖昧的說。

小紫羞紅了臉,邢娟亦喜亦嗔的白了羅凌一眼,小青雖也一臉嬌羞,卻像只驕傲的小孔雀般挺了挺胸,自己的身體能讓丈夫着迷,她感到歡喜和自豪。

接下來自然是很香豔的家庭娛樂節目,激情、宣泄、還有餘韻中的愛撫,沒有什麼方式能比這更直接的感覺到彼此的需要、依戀和愛。雖然,對現在的羅凌來講,因修煉而使得靈魂力量增強的快感要遠遠超過做愛,而尋找刺激的方法更是多的十個指頭數不過來,但他還是很主動的索取,以及滿足他的妻子們。這不僅僅是因爲丈夫的責任和迅速提高三女修爲的需要,也是他精神上的一種需要。

就如同他現在仍會按點進食,並隔三差五的親自燒幾道可口小菜一樣,享受性愛,這是他的偏執,一如老巫妖莫格古格口中所述的那種活了很久的生命的守舊習慣。

當然,事實上,這次幻境的冒險絕不是那種廢棄的礦坑裡,剿滅一窩變異怪物那,得兩塊能量晶石那麼簡單輕鬆。王鐸的一刀實實在在的扎穿了羅凌的心核,雖然對於能量體構造的羅凌並不能構成真正的致命傷害,但要想完全恢復,一年的悉心調養,那是必須的。

羅凌從一開始就打算對三女隱瞞一些真相。他覺得,有些沉重的東西,由他來揹負,就足夠了。還有一些東西,已經不是邢娟她們所能理解的了和需要理解的。比如說羅凌第二天拿給莫格古格看的那塊璀璨到如同夢幻存在的刺棱晶體。

作爲隕星幻境的三件寶貝之一,這顆被羅凌稱之爲‘黃金核心’的晶體,是當初整個幻境的能源供給裝置。羅凌用黃金來形容它的價值,用核心來點明它的重要,可見,在他心中,這晶體是真正的寶中之寶。

“這也許是因爲我受了人類現代文明知識的影響所致。”羅凌對莫格古格道:“能源,是一切可能的基礎。雖然這顆晶體在短時期內的實際用途,只能是轉換太陽的能量並製造不屬於魔能系的能量,但我始終認定它是最有潛能可挖掘的寶物。”

“雖然我沒有親眼見到另外兩件寶物,但我仍可以肯定您選擇的正確性。”莫格古格對羅凌的尊敬與日俱增。如果說,以前他讚美羅凌的強大,只是一種迎合和恭敬的表現,那麼現在,尊敬已經開始是發自內心的感受了。

老巫妖並不清楚羅凌經歷了什麼,不過,羅凌身上那種歲月積累沉澱的氣息他確實再熟悉不過。他感覺到了羅凌實力的再次飆升,或者說,是層次的提升。要知道,這是要比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困難的多的多的事。同時,羅凌也再一次證明,他確實無愧‘善於創造奇蹟’這幾個字。

“在我漫長的生命中,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物質。”莫格古格很難得的用了感嘆的口吻,而不再是往日的聲音平板,毫無情緒變化。他凝視着將方圓百米照耀的一片光色迷離的黃金核心,良久,才轉頭對羅凌道:“主人,它是我見過的最神奇的物質之一,我懷疑即便是神,也沒有能力創造這樣的物品。我覺得,它的珍貴之處就在於它本身,您提到的非魔能系能量轉換,應該只是一種針對性的運用,它的真正威能遠不止於此。”

“嗯!我對它充滿了好奇和期望。看來,要想了解它的秘密,從那個遠古精魂下手,會快捷一點。”

“主人,我感受到了您身上洪荒的氣息和靈魂系力量那特殊的波動。恭喜您的進階,想必您已經有了神奇而強大的本命火焰。”

莫格古格這麼說,勾起了羅凌的興趣。“你怎麼知道我有了本命火焰。這難道是每個進階修習靈魂系的必然?”

“是的,主人,以您之前的高階位實力而進階靈魂系,本身就意味着本命火焰的點燃。沒有剋制特殊的靈魂能量的力量,始終只能停留在契約的程度水平,而您,應該已經可以‘淨化’了吧?”

“博學,眼光犀利。”羅凌讚了一句,伸右手食指,輕彈之間,一小團蒼白的火焰無聲的在指端燃起。

“蒼……蒼炎!”莫格古格瞠目結舌,語氣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羅凌看的有趣,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莫格古格如此失態。“看來,它有着某些特殊的意義。”羅凌說着晃了晃食指,蒼炎散發的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熱,而是一種帶着深沉的毀滅氣息的能量波,這種能量,越是強大者,越能感覺到其直滲骨髓的強橫和可怕。

“蒼炎是傳說中的負界極火,被稱爲可以點燃黑暗的終極淨化之火,主人,我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彙來表達此刻的心情……”

“用最簡單的語言概括。”羅凌淡淡的說。事實上,他早已猜測出這蒼炎不簡單,畢竟是以黃金炎爲藍本誕生的產物,不管是異變還是進階,都沒有理由差。

“它的珍惜程度已經無以復加,值得魔王親來搶奪。”

依照羅凌的提示,莫格古格果然歸納的很簡單。但羅凌雖有心裡準備,仍是覺得如中雷劈。

“Shit!”羅凌暗暗詛咒。值得魔王親來搶奪!簡直是跟黃金炎再現不分軒輊的效果。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蒼炎有第三人知情?”莫格古格見羅凌眼神一沉,就知道情況恐怕很糟糕。

“有五個人。我當時已經沒有能力將它們擊殺。這信息恐怕現在已經走漏了。”

莫格古格以異常嚴肅的口吻道:“主人,我建議在最多半年內離開這個位面!”

“哈!真是個不錯的主意。還有大量的位面艦錨定在這顆星球上,我們騎劫一艘不太顯眼的,一番改裝,完全可以做到幾百年的自給自足,然後,在虛無中旅行,去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地方……可是,我是深淵之子!”

雖然早就有了臆測,但當羅凌親口說出他是深淵之子時,還是讓莫格古格震驚到似乎語言能力都消失了。深淵之子,蒼炎的獲得者,這是何等幸運的存在!同時,又是何等黴運的存在啊!

籌劃了數千年,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已經將這顆星球視爲自己囊中之物的某惡魔,絕對不會容忍其他有資格問鼎深淵領主寶座的生命存在。就如同一個靠暴力獲得某片土地權的黑幫老大,會千方百計幹掉那個擁有正統土地繼承證書的人一樣。至於蒼炎,莫格古格用自己最近看過的一本華夏古典著作中的情節來形容,羅凌就是唐僧,沒有如來佛祖罩,也沒有孫悟空保護,有的,只是滿世界的想要永生不老妖魔鬼怪。

在莫格古格看來,前途已經黯淡的不是沒有希望那麼簡單了,他跟羅凌簽訂了契約,可謂一條繩上的螞蚱。可他現在已想不出任何辦法,來確保生機。於是老巫妖很物極必反的問羅凌:“主人,接下來,您準備怎麼玩?”

羅凌此刻也是心如亂麻,毫無頭緒。說難聽點,現在談什麼都是扯,不如去祈禱,祈禱一切能保佑他的力量都發揮作用,祈禱褒姒它們沒意識到蒼炎的價值,祈禱那個準備來這片新的惡魔殖民地做領主的魔王手腕了得,及時阻止了信息外散,想要自己獲取蒼炎之源。那樣,就還有的玩,否則,比深淵領主更高一級魔王們駕到,那他就真成了禿子頭上的蝨子,無處藏身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羅凌道:“好吧,壓力是大的讓人喘不過氣來。但正因爲如此,我們才更應該積極籌劃,潛心準備。什麼都不做、束手待斃可不是我的風格,我善於忍耐、善於堅持、善於創造奇蹟。而新的奇蹟,不妨從儘快撬開遠古精魂的嘴巴開始……”

羅凌的提議馬上受到了莫格古格的支持,以蒼炎爲刑拘,老巫妖開始了對羅螭水的新一輪折虐。蒼炎的燻烤可以快速的消耗靈魂能量,當靈魂能量稀薄到軟弱無力、即將崩潰的時刻,就是逼迫羅螭水妥協的最佳時間了。

這顯然是一個相當精細的工作,並且,怎麼也得六七日後纔能有結果。羅凌自然沒功夫耗在這裡,瞅着一個熒光罐般的靈魂容器,等裡邊的古魂妥協。幻境宮城,羅凌這次斬獲頗豐,除了黃金核心,還有五行火結晶,以及他從地宮寶藏中精選出來的一些物品。

羅凌先褒姒和沙魯兩方之前進入地宮寶庫,那些金銀玉石、珍寶古玩、光芒武器,他連碰都沒碰,這些東西的烙印性太強了,拿出去太難銷贓,他所搜掠的,全都是特殊材料和不知功用的奇特物件。羅凌相信,在撬開了羅螭水的嘴巴之後,這些東西所能發揮的價值,要遠勝於那些神兵利器和普通財寶。

另一大收穫就是靈魂。羅凌在隕星光罩消失之前,一把蒼炎燒出,隕星上滿天的靈魂如秋末枯草遍佈的荒野般被點燃,使得絕大多數靈魂淨化,迴歸於深淵。如此大的淨化貢獻,讓他獲得了深淵力量上的回饋,剛進階的靈魂引渡者一下子境界力量飆升,直接穩定在了中檔水準,這便等於初學武術的人,一夜之間獲得了數年習武的經驗積累,雖然身體上併爲得到加強,但在力量技巧等綜合方面的運用和把握,已絕非入門者可比。

俗話說疾風知勁草,烈火煉真金,羅凌這一燒,還真就燒出幾塊真金了。有那麼百十餘個靈魂,竟然在蒼炎中倖存了下來。羅凌倒是有信心加把蒼炎的強度讓它們徹底煙消雲散,但他最終選擇了將這些古魂收攏,而非趕盡殺絕。

“缺人少料的,都燒了,我用什麼呀?”這是羅凌的真實想法。這百十來個古魂,雖然淨化後,貢獻值一個頂幾十甚至幾百一般古魂,可即便如此,所能引發獲得的那點深淵力量回饋也不足以讓他的境界力量再有顯著的提升。無他,提升需要的力量缺口太大了。如此一來,作爲一種特殊資源,這些古魂的存在意義立刻提升,不管是研究用,還是想辦法日後使其效力,都是不錯的選擇。

於是沒有任何意外的,當莫格古格見到這麼一批質量高到舌乍的古魂後,興奮的象他的助手‘骨頭’一樣,身上發出一陣嘩啦嘩啦的骨頭摩擦抖動聲。“這……個個,都有着……不遜於傳奇級強者的靈魂強度,太……”

羅凌打斷道:“今天已經聽到了不少讚美。我們還是直奔主題好了。你清楚我們現在所面臨的嚴峻形勢。所以,在研究用之餘,你會將它們的最大價值發揮出來。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哦對了,除了之前衍體強化的那份材料單,這些古魂的利用,還需要什麼材料,不妨再拉個單子……”

羅凌說着,又從空間環裡將那些吸血鬼、熊人及各類魔人的冰屍都釋放了出來。“還有這些,能利用的都利用上,我們迫切需要人手。但是有一點要注意,這些傢伙見不得光,最好將它們改變到面目全非,無人可識。”

“請放心主人,我會盡一切所能,爲您調製出一支強大的軍團。”

“很好。我會想辦法籌措各種原料。莫格古格,辛苦你了。”羅凌已經在向外走。

“主人,協助您,是我應該做的,也是我的榮耀。”莫格古格在羅凌身後恭送。

“能夠得到你的支持,也是我生平得意自豪的事之一。”羅凌回頭衝莫格古格微微頷首,然後大步向殿門行去。“是該支起勢力框架的時候了……”他心中默默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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