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27 被傷了的心
裴羽凰低垂着頭,聲音清幽,楚楚可憐,但是殷墨玄的眸光卻依舊是一片陰沉。
他很想就此甩掉這個女人,馬上奔進宮去。
只是現在的她還是有利用價值的,他不能跟她撕破了臉皮。
“小羽,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殷墨玄的語氣放柔了一些,不情不願地伸手攔住了她的肩膀,“雖然叫你不要着急,其實我心裡也是很着急的,因爲我不想你因爲我而受到丁點的傷害,更不想你的家人受到牽連。要不這樣,我先給你在外面安排個住處,然後我現在就去皇宮探視一下,若沒有什麼異常之處,我就來接你,想辦法將你送進宮去。”
“好,現在也只能這樣了。”裴羽凰點點頭,靠進了殷墨玄的懷中。
其實若不是爲了她的家族,她是千萬個想就這樣留在殷墨玄的身邊,一輩子都靠着他。
因爲這已經是她念想了無數次的場景了。
沒有皇宮,沒有皇帝,沒有殷浩宇,她的身邊只有殷墨玄,這個她深愛着的男人。
看着懷中小鳥依人的裴羽凰,殷墨玄的眸中閃過了一絲厭惡和鄙夷,但還是攬住她的腰身,輕輕一躍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裴羽凰的身份特殊,肯定不能隨便安排一個地方的。
而此刻的白黎已經晃晃悠悠地到了宮門口,直到馬車停下,她才猛地清醒了過來。
不得不佩服她,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居然還能在馬車裡睡着,到底該說她沒心沒肺呢,還是毫無防備之心?
她就不怕就這麼被拖去給賣了?
外面傳來了守衛的吆喝聲,靈兒按了按白黎的手,示意她只要坐着別動,就拿着腰牌探出身去。
那侍衛顯然是認識靈兒的,一見是她,便熟絡地道:“原來是靈兒姑娘啊,你們回來啦?”
“是的,只是因爲點事兒耽誤了時間,所以回來的晚了,侍衛大哥不還意思了啊。”靈兒鎮定地回答着,順勢還很主動地撩開了一點車簾,證明裡面只有她們兩人。
那侍衛象徵性地朝裡面瞄了一眼,看到了跟出來時候一樣低垂着頭的人,便揮揮手道:“那趕緊進去吧,省得被你家主子責……”這話還未說完,好似想到了什麼,湊近了靈兒一點,神秘地壓低着聲音道:“不過你家主子的病好點了嗎?”
裴羽凰的病在整個皇宮裡早就傳來了,有說她因爲太受聖寵,連老天爺都妒忌了。也有說她紅顏命薄,沒這受寵的福氣……總之衆說紛紜,什麼版本都有。
靈兒是個護主的丫頭,若不是現在是特殊時期,她指不定就要罵這傢伙多嘴了,現下只能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家娘娘好多了,謝謝侍衛大哥的關心哦,那靈兒先走了。”
說罷,便放下了簾子,馬車動了起來。
看着漸漸遠去的馬車,那侍衛一聲嘆息,羽貴妃的事蹟在宮中已然是無人不知,但是真正見過她相貌的人卻是寥寥無幾,可見皇上對她的私慾有多強。
只是可惜了,可惜……
馬車一路駛向了晴羽宮,白黎雖然好奇着這個皇宮的長相,可是想着現在是晚上,而且若是表現的太過於好奇的話,難免會引起這個小丫鬟的懷疑,便忍着沒有去看。
終於,馬車再一次停了下來,靈兒先跳了出去,環視了一下四周,確定沒人之後,這下撩開車簾輕聲道:“娘娘,出來吧。”
白黎本能地就想直接跳下馬車,可是剛一動就意識到現在的自己是裴羽凰,是自己辛辛苦苦訓練了一個月在模仿的裴羽凰。
上下馬車的姿勢,她學沒少學,上次甚至還被文彥修害得摔傷了腿。
白黎這麼想着,就慢悠悠地伸出手去扶住了靈兒的手,然後姿勢優雅地下了馬車,整個過程端莊而沉穩,完全就是平時裴羽凰的樣子,絲毫沒有引起那靈兒的懷疑。
只是下了馬車之後,白黎一擡眼便看到了眼前那些巍峨龐大的建築物,竟是被駭的微微晃了晃身子。
“娘娘,您還好吧?”靈兒連忙扶住了她,一臉緊張地道:“肯定是身體還未痊癒,又坐了這麼長時間的馬車,這會兒犯暈了吧。奴婢先扶您進屋去休息下吧。”
“也好。”白黎點點頭,被靈兒攙扶着,一手扶着額頭,病美人一樣地走了進去。
這小丫頭可真是有夠體貼的,居然連她頭暈的理由都替她找好了,不然她難道跟人家說,她是被這雄偉的建築給晃暈了麼?
說出來,簡直是丟光了現代人的臉啊。
若放在高樓林立的現代,這個高度根本不算什麼,可是白黎在這古代已經待了一個多月,雖然住過宇王府,玄王府,也見過北海鎮上的知名建築。
可是皇宮就是皇宮,那種威嚴感是無法形容的,在加上是在夜色之下,咋一看,就被震撼住了,其實也不爲過。
白黎一邊自我安慰着,一邊被靈兒扶到了一間殿宇的前面,在跨進去之前,白黎擡頭看了看,上面寫着凰閣。
想都不用想,這裡應該就是裴羽凰的寢殿了。
果然,走過外殿,進入內殿之後,一張被紅紗纏繞着的大牀就出現的白黎的視線之中。
若不是她時刻提醒着自己,警告着自己,一定不能露出破綻,現在的她準會一聲歡呼就撲了上去。
要知道,吃和睡,是在人生中最最重要的事情啊。
好在,靈兒很快就將她扶到了那張大牀上,做下去,軟綿綿的,摸上去,滑溜溜的,但想當然爾,這牀的彈性肯定很好啊。
就在白黎忍不住想要彈幾下的時候,靈兒開口道:“娘娘,您就先躺會,奴婢去打點水來給您梳洗下。”
“好,你去吧。”白黎對着靈兒擺了擺手,順勢側身斜倚了上去,標準的媒人臥姿勢。
靈兒退了出去,內殿的門關上了,白黎依舊靜靜地橫臥在那裡,外殿的關門聲也傳了進來,剎那間,原本安安靜靜的白黎就像被上了發條一般,噌的一下就跳了起來,在大牀上又奔又跳,外加翻跟頭打滾……
若是此時的她被這皇宮中的任何一個人看到,準會以爲他們的羽貴妃的瘋病又發作了。
舒服,真當是舒服啊……
白黎跳夠了,滾夠了,就四仰八叉地成人字形攤在牀上,一雙大眼直直地看着頭頂那飄來飛去的紅紗。
看着,看着,她竟覺得這眼睛越來越酸澀,越來越迷濛,直至兩行清淚分別從兩邊滑落……
哭?她爲何還要哭?
擡手用食指擦下一滴眼淚,白黎怔怔地看着粘在指腹上的晶瑩,眼神越顯迷離。
她順順利利地進來皇宮,計劃的第一步已經成功,還有這麼舒服的牀可以睡,那麼多漂亮的衣服,首飾可以穿戴,她應該高興,應該笑纔對啊。
爲什麼要哭呢?
只要她好好地實施自己的計劃,那些利用過她,傷害過她的人,很快就能得到她給予的報復了。
她又爲什麼要哭呢?
白黎想啊想,卻怎麼都想不通,只覺得心中的某個地方,好似缺了一個角似得,隱隱作疼。
她不是已經修補好了嗎?爲何還會有這樣的感覺?
哎……
重重地嘆了口氣,白黎坐起身來,雙膝屈起,抱住了膝蓋,然後將頭埋在了裡面。
原以爲自己從來都是灑脫而無謂的,更以爲她不會因爲那最最俗氣的“情”字而傷心的。
甚至直到幾個時辰前,她一直都是這麼認爲的。
可是經歷過這場變故,這場出賣和背叛之後,她才意識到,在不知不覺中,她也已經陷入了俗套,她動了情了,而這個人,正式殷墨玄。
即便一直牴觸着,一直不敢承認,可是她現在不得不承認了。
而且她覺得,其實在很久以前開始,她就將這個殷墨玄放在了心中的某個角落。
或許是從他們第一次相見,她偷了他的玉佩,他尋上門來要殺了她,最終卻又放了她的那一刻開始……
亦或許是從他忽然出現在宇王府的屋頂,帶着她去偷東西的那一次開始……
更或許是在他爲了救她而被射了一劍,她爲他拔箭的那一刻開始……
總之,就在那麼多的一次又一次的相遇中,他就這麼悄無聲息地駐進了她的心中。
她跟他做對,她跟他鬧脾氣,她甚至爲了他的一句話鬧離家出走……
其實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心中的那種感覺吧。
雖然她一直以不願做小三,不願對不起簡兮楠爲由,否決着這種朦朧的感覺。
卻不料,它還是越長越茁壯,只是……還未到收穫的時候,就被殘忍的攔腰截斷了。
呵呵,這就是她的初戀,換回了一顆被傷害了的心。
白黎閉了閉眼,擡起了頭來,就在她剛剛呼出一口氣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道急切的聲音:“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