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閣裡點着明亮的燈火,沐寂北坐在桌前輕撫桌上的嫁衣,心情有些複雜,兩世爲人,她終於還是要嫁爲人妻。
上一世她爲感情所累,最終卻因爲情而命喪黃泉,不過幸運的是,這一世,她爲情而生,而所嫁的這個男人,將她視爲珍寶。
哪個少女不懷春,縱然她愛過,恨過,心死過,絕望過,可最終卻還是被這個性子頑劣,手段殘忍的男人所感動。
這世上有一種人,你不能將其稱之爲好人,他們也許輕賤人命,也許罔顧生死,但是請相信,很多時候,他們只是爲了讓心中的人更好的活着,或者,爲了讓這天下中更多的人能夠更好的活着。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卻是你不可拋棄的,甚至是必須選擇的,因爲理解,也因爲他們對你的付出,很多時候,即便是所行爲惡,你卻也只能不顧一切。
這大抵就是所說的,即便有朝一日,縱使天下人都背棄了你,我也會站在你身後。
門咯吱一聲被推開,屋子裡灑下如水的月光。
像是兩年前一樣,沐正德獨自一人悄然走進,即便如今他穿着龍袍,即便明日她嫁與他人爲婦,也許很多東西在不經意間都改變了,可是總有些人,有些事,經得住這似水流年。
“爹。”沐寂北站起身來,如她所料,沐正德總是要過來的。
沐正德拍手示意,讓沐寂北繼續坐着,手中拿着一壺熱茶,放在了花紋繁複的桌上。
“哎,時間過的真快,你總歸是要嫁人的。”沐正德感嘆着,同時擡手爲兩人倒了一杯熱茶。
沐寂北縱然可以口綻蓮花應付那些外人,可是面對此刻這個讓他明白了什麼叫做父親的男人,卻說不出過多的言語。
“有些事,爲父本不想說,不過如今既然你要嫁與他爲妻,爲父便還是要說的。”沐正德幽幽開口。
沐寂北點着頭,安靜的聆聽着,目光落在沐正德的身上,只見他的神色間帶着幾分倦容,不免升起一分心疼。
“關於玖夜的身世,爲父已經調查了許久,當年他住在幽冥院,爲父便派人調查過他的存在,不過所知不多,直到你和他在一起,爲父才留心起他的事來。”沐正德的目光落在沐寂北身上,帶着一絲縱容和寵溺。
他的孩子終究成長爲可以獨擋一面的女子,他相信,這世界上無論是愛情,親情,還是友情,也無論是權力,地位和金錢,終究沒有一樣可以傷害到她。
即便是千瘡百孔,她卻也有着一顆堅強勇敢的心,而這,正是他煞費苦心,最希望她能擁有的。
“玖夜的身世?是關於他的母親?”沐寂北微微蹙起眉頭,她倒是也想知道,這拋棄了自己親生兒子還不算,還要接連追殺近二十年的女人,到底是何妨神聖!
“是,其實這個人雖然說起來陌生,但是離我們卻也並不陌生。殷玖夜和殷玖笙的母親正是南喬如今的太后,也是西羅當年的長公主殷綃。”沐正德緩緩開口提及這一段被塵封的歷史。
沐寂北有些詫異,實在是沒有想到殷玖夜的母親竟然是西羅前任皇帝的姐姐。
“西羅的男子雖然逐漸沒落,但是西羅的女子卻逐漸興旺起來,逐漸呈現出陰盛陽衰的場面,當年的殷綃更是被先帝讚譽爲有驚世之才,甚至當年年紀尚小的多倫,也曾被先帝所讚譽過。”沐正德再次開口。
沐寂北想想,確實如此,這西羅皇室,確實如此,無論是太子還是皇子都沒有幾個可堪重用的。
“當年殷綃嫁入南喬,深得軒轅帝寵愛,產下了殷玖夜和殷玖笙這對雙生子,要知道,這產下雙生子可是大罪,對於她的後位甚至是日後的活路都是一個致命的弱點,所以當年的殷綃爲了後位不惜殺死兩個孩子,只是當年皇帝正巧在南喬,殷綃怕留下馬腳,便讓皇帝將兩個孩子帶出宮殺掉,只是沒想到皇帝不僅沒有將孩子殺掉,反倒是帶回了西羅。”沐正德略顯嚴肅的開口。
“殷綃果然是心狠手辣,虎毒尚不食子,她卻如此歹毒。”沐寂北有些惱怒,想到殷玖夜獨自一人被幽禁了那麼久,不免感到心酸。
“所以,爲父如今剛剛繼位,此番各國齊聚,你們務必要小心南喬的人。”沐正德再次道。
沐寂北點點頭,沒有說話,沐正德繼續道:“明日便要出嫁了,今日便早些休息。”
沐寂北點點頭:“爹,你等一下。”
沐寂北起身從櫃子裡拿出了一雙靴子,放在了沐正德面前:“前些日子問姑母要了爹腳的尺寸,做了一雙鞋子,鞋底很厚,我在裡面藏了刀子,只要爹你觸動側面的機關,刀子便會出來。”
沐寂北手上的是一雙黑色繡有金色龍紋的靴子,她輕輕觸動了一側,一隻淬着寒光的刀便無聲出鞘。
沐正德眼中閃過一絲暖意,輕輕摸了摸沐寂北的頭,拿着靴子轉身離開,每一步都走的極穩。
爹,如今蒞臨帝位,行路多艱,只盼你能一路安穩。
沐寂北洗漱好後,剛熄了燈,一道黑影便躥了進來。
沐寂北藉着微弱的燭光,可以看清牀邊的黑影正是殷玖夜,輕聲道:“你怎麼來了?”
殷玖夜猶豫了一下,開口道:“睡不着。”
沐寂北沒有說話,男人補充道:“心跳的好快。”
沐寂北微微勾起嘴角規勸道:“早些回去睡,別誤了時辰。”
殷玖夜這夜是在太子府睡的,所以一路過來也是花了不少時辰的,身上還帶着一層溼氣。
殷玖夜俯身輕吻了吻沐寂北的額頭,沙啞着嗓子道:“晚安。”
“晚安。”沐寂北緩緩閉上雙眼。
男人又站了一會後,這才消失在月色中。
一夜無夢,次日一早沐寂北便被宮中的嬤嬤叫醒了,老太妃和沐正德也都是不等沐寂北更好衣便趕來了。
朝中的大臣和命婦們也紛紛齊聚明珠院,只是時間不如沐正德和老太妃早罷了。
沐正德還好,最先是在外面等着,雙手後背着,來回踱着步子。
老太妃則是在沐寂北還穿着褻衣的時候,就隨着嬤嬤走了進來。
“快,浴湯都準備好了麼?”老太妃對着身旁的嬤嬤開口。
“回長公主殿下,都準備好了。”尚嬤嬤道。
老太妃上前拉着沐寂北走向浴湯,有些焦急,好似嫁女兒一般。
沐寂北紅着臉,在宮婢的服侍下,沐浴更衣。
浴湯中漂浮着無數的玫瑰花,散發着誘人的香氣。
穿好新準備的紅色褻衣,宮婢便開始爲沐寂北梳妝,梳理髮髻的是宮中手最巧的尚儀,一頭繁複的飛鳳髻活靈活現,三千青絲在在她指尖纏繞盤旋,乖巧而溫順。
沐寂北看着鏡中的自己,即便是最未施粉黛,也含羞帶媚,臉頰不由得更紅了一些。
青瓷站在一旁看着,想幫忙卻又不知該幹些什麼,傅以藍昨日也是在宮中住下的,同青瓷站在一起,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髮髻盤好好,尚儀在沐寂北的髮髻上插上了九隻鳳釵,寓意天長地久,後面垂下一抹金色流蘇。
因爲要帶頭冠,便再沒有多餘的裝飾。
而後便是由服侍過多位妃嬪的嬤嬤,開始爲沐寂北整理妝容,塗抹好脂粉後,金色的玫瑰花細貼在了臉側,整個人頓時嫵媚起來,看着魅惑人心。
“這額頭上的硃砂呢,怎麼還沒畫。”老太妃在一旁看的十分心急。
“是啊,這耳墜子呢,放哪了。”傅以藍幫腔道。
就連青瓷也不淡定的道:“還有那金瓔珞都還沒有帶。”
“殿下請勿急,這妝還未完,等到妝成,便會逐一進行,您放心吧,不會差的。”老太妃身旁的嬤嬤開口解釋道。
老太妃這纔有些慌張的點了點頭。
嬤嬤用紅色的畫筆同那金色的花細配合,一朵朵純金色的玫瑰瞬間像是盛開了一般,就連花骨朵都嬌羞的垂着,原本嫵媚的女子,一瞬間變得豔麗逼人,甚至還夾雜着幾分妖媚,讓人一瞬間就愣在了那裡。
“老奴前幾日曾留意過公主殿下,研究了幾日後,便發現這紅玫輔以金細的妝,最適合公主殿下,這妝雖不常用,卻並非是因爲不美麗,而是鮮少有人能既能駕馭這金色花細的華貴,又能駕馭紅色玫瑰的妖豔。”嬤嬤開口解釋道。
“好!好!好!回頭重重有賞!”老太妃連說了三個好字,始終移不開眼。
沐寂北閉着眼被嬤嬤倒弄着,手指微微抓着身上的衣服,一顆心撲通撲通的亂跳,說不出的緊張。
直到最後,將殷紅的口脂上完,屋子裡只剩下寂靜的抽氣聲。
“公主殿下,可以了。”嬤嬤躬身對沐寂北開口。
沐寂北緩緩睜開眼,鏡子裡的女子有些陌生,雪白的肌膚上貼着華美的花細,說不出的妖豔,鮮紅的脣瓣飽滿而豐盈,不同於往日的粉嫩,剪水的雙眸含着情絲,褪去了以往的堅硬,帶着幾分柔情。
“我也想嫁人…”傅以藍張着的嘴巴好一會才閉上。
青瓷則是微微紅了耳根。
尚嬤嬤和幾名宮婢將繁複的嫁衣拿來,開始幫沐寂北穿上,冰藍色的鳳凰在大紅的嫁衣上格外璀璨,金色的牡丹爭相綻放,各色的寶石鑲嵌,如明珠生輝,奪目異常。
外面的沐正德也有些等的焦急了:“怎麼樣了?”
老太妃開口道:“你快進來瞧瞧,咱們北北可是這天下最美的新娘。”
不等話落,沐正德便走了進來,瞧見沐寂北的一瞬,整個人也愣在了那裡。
她的女兒不同於楚涼的與世無爭和肆意灑脫,也不同於楚涼的溫婉清雅,楚涼是一個肆意的女子,如海水一般純淨,她可以和你烹酒爲樂,也可以揮毫潑墨,她隨性的灑脫,卻又沒有江湖女子的豪氣威猛,而是淡淡的如一杯香茗。
而此刻的沐寂北卻讓他覺得,妖豔的如一隻紅蓮,帶着咄咄逼人的銳氣,濃烈的好似一杯烈酒,在那溫婉的面容下,卻是一把出鞘的利刃,將鋒芒詮釋的淋漓盡致。
尚嬤嬤將綴滿東珠和金鳳的頭冠帶在了沐寂北頭上,沐寂北只覺得一瞬間頭便沉上了許多,心頭有些無奈。
而後一旁舉着托盤的宮婢便魚貫而上,手中盡是些珠玉首飾,尚嬤嬤對着沐寂北開口道:“主子,您自己選一些喜歡的飾品吧,這裡的都是同今日相配的。”
不等沐寂北走上前,傅以藍和青瓷便都跑到了前面,老太妃和沐正德也緊跟着過去。
“這個好,北北身上都這麼些金的了,手上就選玉鐲吧,這血玉的鐲子也是紅的,正好般配。”傅以藍拿起一對紅色的玉鐲開口道。
“不好不好,我看還是選這個天長地久的金鐲子更配一些,寓意更好。”老太妃不贊同的拿起一隻精緻的金鐲子。
“這珍珠的耳墜也不錯,小姐喜歡簡單精緻的。”青瓷的目光落在了一對珍珠耳墜上。
沐正德掃視了一圈,最後道:“這個緊鎖的頸鍊也不錯,脖子上有些太素了,應該多戴一些。”
沐寂北只覺得一陣頭痛,卻沒有阻止他們的熱情,這些人都深處權力中心,很少會這般開懷。
最後,沐寂北的耳朵上帶了一對金葉子配以珍珠的耳墜,手上分別帶着血玉鐲和金手鐲,脖子上不算瓔珞還有一條紅瑪瑙一條金色的長命鎖。
沐寂北只覺得自己整個人負重累累,已經耗盡了六分力氣。
嬤嬤放下沐寂北頭上的面紗,紅色的薄紗同頭冠連在了一起,微微垂下在沐寂北的面前,遮擋住了那絕世的面容。
沐寂北坐在椅子上,透過薄紗看向衆人都有些朦朧,卻不至於看不清方向。
“這怎麼還不來呢,殷玖夜這是怎麼回事,再不來,我可要否了這門婚事了。”沐正德不滿的開口道。
“你急個什麼,這不是還沒到預定的時辰,這凡事都要娶最吉利的,來早了,也不好。”老太妃雖然在勸,可是自己卻也忍不住張望。
大約等了一炷香的時間,太監小六子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來了來了!到正陽門了!”
“來了來了,可算來了。”原本坐着的衆人紛紛起身。
迎娶的隊伍是從皇宮的正門,正陽門駛入的,從正陽門到這明珠院也還是要走上一段時間的,可是衆人卻都按捺不住跑出去迎接,倒是把沐寂北這個新娘子扔在了房中。
又等了一盞茶的時間,笛子和琵琶聲終於傳來,一隊聲勢浩大的隊伍緩緩前來。
等在明珠院中的大臣和命婦們也紛紛翹首以盼,急着看看熱鬧。
爲首的是百餘人的聲樂隊伍,身着整齊的紅衣,只是卻並沒有如常的選擇喇叭嗩吶,而是一隊擅長琵琶竹笛樂者,甚至還有十餘人彈奏的是古琴。
樂隊兩旁則各有兩排護衛,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大刀,身着藏藍色長袍,只是略顯滑稽的是那明晃晃的大刀上分別綁着一朵紅色的緞子花,面容嚴肅,時刻警惕着四周。
樂隊之後,便是騎着赤兔寶馬的殷玖夜。
男人一身妖豔的紅袍,穿出了絕世的魅惑,目光堅毅,緊抿着雙脣,氣勢凌厲,有些駭人,雪白的肌膚宛若上好的瓷器,漆黑的眸子中暗藏興奮。
殷玖夜的身後則是之前同沐寂北選中的那頂轎子,一百二十八人擡行,奢華無比,坐上十餘人甚至也不爲過。
大紅之上盡是藍色和金色纏繞,綴滿珠玉,一路飄香。
之後要值得一說的便是聘禮,朱漆紅木的箱子一隻又一隻,整整有兩條街那般長,每一隻都將槓桿壓的彎曲起來,直到殷玖夜等人出現在明珠院,末尾的人都還沒有進入宮門。
“來了。來了。”直到殷玖夜翻身下馬,衆人都鬨鬧起來。
老太妃扶着沐寂北走到明珠閣的門前,殷玖夜站在明珠院的門口,四目相對,周遭的鬨鬧打趣聲都湮沒在人海,這天下之間只剩下彼此。
按理來說,這段距離是要兄長將沐寂北背過去,只是沐寂北並無兄長,衆人也並未見到周遭有適合的人,一時間不知這是怎麼安排的。
一身龍袍的沐正德走到沐寂北面前,彎下身子,卻是驚呆了衆人。
“陛下。不可啊…陛下。”
“是啊陛下。這可萬萬使不得。”
大臣們紛紛上前勸道,沐正德卻是揮手道:“哎?誰也不要攔着朕!”
衆大臣勸說無果,沐正德則是對着沐寂北開口:“北北,上來,別誤了吉時。”
沐寂北點點頭,頭上的東珠便隨之微微顫抖起來。
王公公想要上前去幫襯着,卻被沐正德拒絕。
趴在沐正德背上,沐寂北靜靜的感受着這個男人的愛,他的身軀不如殷玖夜那般魁梧,臂膀也沒有那般有力,只是卻莫名的讓她感到安穩。
沐寂北透過紅紗,瞧見沐正德的髮絲上竟然出現了幾根斑白,心頭一澀,竟是紅了眼圈。
摟緊了沐正德的脖子,輕輕喚道:“爹。”
沐正德的走的很慢,步子很穩,臉上是說不出的欣慰。
一條路很短,可是沐寂北卻覺得是那麼漫長,甚至她想要永遠躲在父親的背上。
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走到殷玖夜面前,沐寂北便將沐寂北放了下來。
“北北。要幸福啊。”沐正德輕聲開口。
沐寂北上前一步,將沐正德緊緊抱住,沐正德則是將她緊緊摟在懷裡。
楚涼,你看見了嗎?我們的女兒如今出嫁了,你看見了嗎?
也不知爲什麼,沐寂北只覺得眼睛發澀,雖然明知不是生離死別,甚至是以後也可以在宮中長住,但是淚腺在這一刻卻莫名的發達,如斷了線的珍珠:“爹…”
沐正德輕拍着沐寂北的背:“不哭不哭啊。乖。”
“嗯。”
兩人在門前相擁了許久,而那些前來觀禮的大臣卻是更加肯定了沐寂北在沐正德心中的地位。
“好了,快上轎子吧,別誤了時辰。”沐正德將沐寂北交給殷玖夜。
殷玖夜的手微微顫抖,有些緊張,將沐寂北送進了轎子。
“起轎~”
聘禮被放在了宮中,有人前來接管,隨後老太妃爲沐寂北準備的嫁妝從另一條路上緩緩出現,跟在了轎子之後。
一行人緩緩駛出宮門,像太子府出發。
街道兩旁聚集了無數百姓,人頭攢動,摩肩接踵,紛紛探着頭看着熱鬧。
“呀,這公主的嫁妝就是多。”
“你懂什麼,這是陛下對公主殿下的寵愛,先皇在時,你瞧見有哪個公主出嫁會有這麼多的嫁妝。”
“倒也是,但是聽說紅綃長公主嫁往南喬的時候,也是十里紅妝。”
“是啊是啊,不過我瞧着這永夜公主的嫁妝足有百里,一眼望不見頭啊。”
“這。這是發生了什麼事?”一名滿身脂粉氣的老太湊過來開口道。
“這是公主出嫁了,嫁給當今的太子殿下~”一人好心的答道,可一回頭,瞧見這副尊榮,整個人便一臉嫌惡的搖搖頭,躲的遠了些。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當初的沐老夫人,兩顆門牙缺失,佈滿皺紋的臉上卻是濃妝豔抹,乍一看,倒是有些像鬼,也難怪那人一臉的嫌棄。
“公主?沐正德如今當了皇帝…那公主不就是沐寂北麼?”沐老夫人喃喃自語道。
“這公主是我的孫女!是我的孫女!”沐老夫人反應過來後立即抓着身旁的人四處嚷嚷起來。
“切。就你?算的吧…”
“是啊,公主怎麼會有你這麼個祖母?”一人上下打量着沐老夫人。
“喂,快點回去!紅媽媽讓我們來找你!若是再不回去,少不得要吃鞭子了!”來人正是二房和三房夫人,對着老夫人也沒有從前的討好,而且滿是不耐和厭惡。
曾經貴爲夫人的二房和三房,在怡紅院卻算得上是姿色極好的女子,如今更是一身濃妝豔抹,墜入風塵,和當初的樣子大相徑庭。
雖然一面在勸着老夫人,可是另一面她們卻也被這奢華的送親隊伍所吸引了目光,久久移不開眼。
“聽說這公主可美了,是九天玄女下凡。”一人開口道。
另一人接道:“當初還是相府小姐的時候,就聽說過她的美貌,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親眼見一見。”
二房和三房一聽,竟然是沐寂北,對老夫人更是憤恨起來,若不是因爲她,她們當初也不至於同她爲惡,竟然導致如今的下場。
幾人的目光從那奢華的轎子上移不開眼,滿眼羨慕,是不是如果當初她們好好討好她一下,那麼今日就會是人人豔羨的夫人,而非這下賤的妓女。
啪的一聲,一道鞭子甩了過來,老夫人和兩房夫人都嚇的不輕,轉頭看去,竟然是一臉怒容的紅媽媽:“你們這幾個下賤的東西,竟然跑到這來偷懶來了!還不趕緊回去給老孃接客!”
說着,又是一鞭子甩了下來,嚇的幾人戰戰兢兢。
縮着頭就跑了回去,紅媽媽雙手掐腰,冷笑道:“呸!什麼東西,竟然敢跑這來偷懶,看老孃不收拾你們!”
話落,紅媽媽的目光也落在了那長長的隊伍上:“嘖嘖,這公主出嫁就是氣派啊~”
整條路上都鋪陳着紅毯,上面灑滿了各色的芙蓉,牡丹和月季,散發出陣陣香氣。
沐寂北坐在轎子裡,聽着外面十分熱鬧的議論聲,夾雜這樂曲,十分歡愉,一道道慨嘆聲,大抵都是在議論着她們的婚事。
轎子的簾子隨着轎子的駛進,有時會微微掀起一條縫隙,瞧見街道上的繁華,人聲鼎沸,微微勾起嘴角。
婦人們提着菜籃,男子們踮着腳尖,孩子們或者蹲在前排的地上,或者騎在大人的脖子上,遠遠張望着。
“聽說這永夜公主可是當今天下第一美人,真是希望能夠一睹芳容。”
“天下第一美人?嘖嘖,本宮倒是想瞧瞧這永夜公主有多美?”一身華服的軒轅凝霜出現在人羣裡,眼神陰狠。
“殿下不必憂心,除了太后娘娘,奴婢就沒見過這天下還有比您更美麗的女子。”軒轅凝霜身邊一名相貌陰柔的男子開口道。
軒轅凝霜勾起嘴角,目光落在殷玖夜身上,閃過一絲驚豔,如果能夠與他交合,想來她的功力一定會大漲。
“本宮要送的禮物可準備好了?”軒轅凝霜開口道。
“公主殿下放心,都已經準備好了。”軒轅凝霜身後的一人開口道。
“那還等什麼!”軒轅凝霜的語氣不悅。
一行隊伍行駛了大半,天空突然變得陰暗下來,遠遠的飛來了很大一片黑色的影子,看不清是什麼東西,只知道正在朝着這送親的隊伍飛來。
軒轅凝霜勾起嘴角,等着看一出好戲。
而在對面的街道上,東榆聖女冬娜頭戴斗笠,混跡在人羣中,瞧見遠處飛來的一片黑壓壓的東西,忍不住開口道:“竟然是蝙蝠!”
殷玖夜看着遠處飛來的東西,目光陰鷙起來。
冬娜快速對着送親樂隊的人打了一個手勢,原本十分歡愉的樂聲,有了些微的轉變,不易察覺。
而原本要飛來的蝙蝠卻忽然間漸漸散開,蝙蝠身後則是涌入了又一批不明的飛行物,下面的百姓看的一陣呆傻,似乎從沒有見過這般壯觀的景象。
沐寂北坐在轎中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掀起轎簾,向着天空張望起來。
蝙蝠漸漸散去,隨之而來的飛鳥也越來越發的明顯,清楚的出現在衆人的目光裡。
“呀!是彩鳥!好漂亮~”人羣中有人開始有人驚呼道。
“是啊,瞧那彩鳥的尾巴好漂亮,和那聘禮裡的錦雞有的一拼了。”
因着鳳凰是傳說中的東西,而錦雞在民間,則是同鳳凰最爲相象的動物,尾巴的羽毛是七彩的,半米多長,看起來十分漂亮,又因爲酷似鳳凰,十分稀奇且珍貴。
而這彩鳥則是在空中飛的,最像是鳳凰的一種鳥,在民間幾乎沒有人見過,衆人也是根據那七彩的羽毛和龐大的身軀斷定的這是彩鳥。
一隻只彩鳥在迎親的隊伍頭頂盤旋,發出伉儷的鳴叫,豔麗的羽毛爲這繁華的街道增添了幾分奪目的色彩。
百姓們一下子就沸騰起來了,這可是傳說中的彩鳥,甚至有言,只要見到彩鳥就會被幸運眷顧。
軒轅凝霜看着天空中的蝙蝠忽然間就變成了漂亮的鳥,眉頭狠狠的擰在了一起,她身後的陰柔男子也是微微蹙眉。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傳來,軒轅凝霜一巴掌打在了身後那人的臉上。
“不是蝙蝠麼!現在出現的這是什麼東西!”軒轅凝霜語氣陰狠。
“回殿下,那送親的樂隊有問題,裡面有人懂得馭獸之術。”那男子低着頭恭敬道。
“廢物!”軒轅凝霜冷聲道。
隨後擡頭看着天空中盤旋着的豔麗鳥兒,微微斜起嘴角,手中的人骨鞭甩了出去,對着一隻彩鳥凌厲的抽了過去!
------題外話------
別打我…本來想一口氣碼完的,可是媽蛋有事要出去…就先發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