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所以……”
“我不走！”
冷聲打斷姜豪和蕭許陽，小憐緊緊地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等到胸口有些激昂的情緒緩緩地平復下去了才重新開口：“既然宇文邕總有一天會攻入鄴城，也會將大齊收入他的囊中，那麼我再在這裡待多一段時間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她停了下去，擰頭看向姜豪：“而且，你不是應該不喜歡我和他在一起嗎？”
姜豪眼神裡閃過一絲錯愕。
看清他眼神裡異樣的神采，小憐只是垂眸笑了笑：“那我什麼時候回去，又有什麼關係呢？”
“你這是在鬧彆扭？”
姜豪有些哭笑不得的笑了笑，臉上寫滿無奈：“可是你這麼跟我鬧彆扭，對你自己沒有什麼好處。”
“我要什麼好處呢？”
剛剛壓抑的氣氛好像在一瞬間隨着風散去。
小憐咧開嘴笑着，笑的沒有聲音，卻連殿內的空氣裡都像是飄着愉悅的分子一樣，讓幾個人的情緒漸漸地平復了下來。
蕭許陽靜靜的看着她，好像這一次才真的體會到她究竟已經美到了什麼程度。
等到蕭許陽和姜豪一同離開後，桃香才從殿外走了進來。
小憐神色疲憊的躺在貴妃榻上，雙眼卻睜的大大的，透過窗口向窗外望去。
走到她的身旁，桃香蹲在了她的身邊，與她的目光一同往窗外望去。窗外什麼都沒有，就連藍天也被繁茂的枝葉擋去了一半。
“娘娘。”
桃香收回視線，開口輕聲喚道：“可要吩咐小廚房給你燉什麼？”
小憐搖了搖頭。
抿了抿脣，桃香像是猶豫再三才開的口：“娘娘，你是有什麼心事嗎？”
小憐從窗外收回目光，側眸睨着她。
桃香是知道高緯的計劃的，畢竟這殿內的東西要收拾起來也是找桃香他們收拾的。小憐看了她一小會兒，微笑着從她的臉上移開目光，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聽着她平穩的呼吸聲，桃香知道她還沒有睡着，卻也沒有不想聽的打算，便繼續開口：“其實娘娘不需要擔心的。奴婢還記得娘娘在養身子的那段時間，皇上說過幾次要帶你出宮去走走的，這一次也是個機會，不是嗎？”
“你呢？也想去走走嗎？”
閉着眼睛，小憐的聲音很輕，好像在說夢話一樣：“雖然我知道皇上會讓你貼身伺候我，可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桃香眼珠轉了下，想了想，隨後搖了搖頭。
“其實我也並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只是覺得出去走走就很好了。”
腦海中又浮現出第一次站在晉陽狩獵場外的場景，雖然有些荒蕪，卻讓人覺得那樣的地方是能夠讓人感到平靜和心安，她有些滿意的笑了。
看到她嘴角的笑意，桃香好像又想到了什麼，好奇的望着她的側顏：“娘娘，你當初不是在晉陽的時候被皇上一同帶入宮中的嗎？那晉陽是什麼地方你應該知道的吧？”
小憐搖了搖頭。
其實那段時間她大部分的時間都和穆舍利待在一起。穆舍利並不是一個喜歡出去逛的人，所以她那幾天都是待在宅子裡哪裡都沒有去，晉陽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地方她也並不太清楚。
可是，在軍事上來說，晉陽這個地方也許就非常的重要了。
“對了，最近可有發生什麼事情？”
看着小憐疲憊不堪的臉頰，桃香雖然想要開口讓她趕緊歇息，卻又知道現在的時辰還早，她一定也不會願意去歇息，想了想便開口說了一件似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最近宮內的大事只怕就是宜陽王趙彥深薨了。”
“趙彥深？”
小憐皺了皺眉。
這個人她聽說過，可是從來沒有見過。不過憑藉着當初的所聽所聞，她對趙彥深的看法還是很不錯的，至少在她的眼中，他和高儼、高長恭算作是一樣的人，爲了大齊也是一位好官一般的存在。
只是，單憑一己之力，確實很難去改變什麼。
“我聽說過，他是位清官。”
小憐的雙眼睜開了一些，眯成一條縫，嘴角有似笑非笑的笑意：“不知道清官死的時候，心裡都在想些什麼。”
她的話和語調都有些異常，桃香盯着她看似毫無情緒的臉看了一會兒，才搖了搖頭：“別人奴婢不清楚，不過宜陽王掌管的國家機密，記着的事情和沒有記着的事情，他都是清楚的。皇上還是非常重用他的，而且他這一死，這掌管國家機密的事情就全部落在了斛律大人的手中。”
“斛律大人？”
小憐睜開圓圓的大眼坐直了身子：“哪位斛律大人？”
“斛律孝卿大人啊！”
桃香看着她眼眸中疑惑的神色，有些調侃的勾脣一笑：“娘娘你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連宮中的臣子都認不得多少。奴婢覺得呀，你除了蕭太醫，只怕就不認得多少人。”
“我只是好奇。”
像是沒有聽出桃香語氣中的調侃，小憐微微一笑，眸中有些冷意：“廢后斛律氏也是因爲說斛律光謀反才被廢的，而且斛律一族這麼多人都因爲當年的事情被免職的免職、賜死的賜死，那這個斛律孝卿爲何還能在朝中任如此舉足輕重的官職？”
桃香抿着脣搖了搖頭：“這奴婢就不清楚了。不過，也確實聽別人議論過，說斛律大人只怕是斛律一族裡算得上是幸運的人了。”
小憐深吸了一口氣，又擰頭望着窗外的景色出了神。
桃香看了她好一會兒，也不敢開口打斷她的思緒，便站起身子離開了殿內。
從窗內望出去，湛藍的天空被窗外的一棵大樹擋去了一半。可僅僅是這一半，小憐卻還是能夠清晰的看見在空中飄浮游動的雲朵，還有偶爾劃過天際的一、兩隻飛鳥。
她也喜歡這樣的自由。
可她也清楚，這樣的自由對現在的她來說，是求不得，也輕易想不得的。
聽了斛律孝卿的事情，她意識到很多事情現在必須開始做了。大齊的滅亡也許正在臨近，而且時間也許也非常的近，她也沒有什麼再需要去故意遮攔的，只求越快結束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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