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塞西莉婭日夜守在布萊尼凱姆船廠，象孕婦一般照看着自己的孩子。然而大船越往前施工，出現的問題越多。塞米拉守在曙光城機械實驗室，爲那套兩萬人力的超級蒸氣機日夜操勞。一天，塞西莉婭回去查看蒸氣機的實驗進度，卻被醫生領到婦幼保健醫院。塞米拉發現自己懷孕四個月，跑到這裡作了流產手術。
“怎麼回事？孩子查出了問題？”看到臉色慘白的戰友，塞西莉婭摟着她的肩膀，關切地問。
“沒有，但他來的不是時候！”塞米拉抱着姐姐，痛哭起來。“爲另外一個孩子，我只能放棄他了。”
“天啊，你怎麼能這樣……”塞西莉婭也做了母親，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
“有人懷疑女性的空間認知能力先天不足，所以設計不出這麼複雜的機器，我得證明他們錯了。”
金子淇關心學生的事業，她也到訪船廠，想看看“科學力量號”進展如何。沒有事先打招呼，廠裡的人一時找不到塞西莉婭。金子淇就先來到船塢，結果發現女弟子正蹲在絞盤旁邊哭泣。那座絞盤有幾人高，襯得塞西莉婭就像個委曲的小女孩。
金子淇走過去，挨着塞西莉婭坐下。女工程師想站起來敬禮，被金子淇按往，老師摟着學生的肩膀坐在晚風裡，時間彷彿回到十六年前。“作女人還是好，我們有哭的權利，哭完就好了。男人這方面不如我們。”金子淇撫摸着塞西莉婭的頭髮。
“老師，您是在笑話我嗎？”
“這是心裡話。想哭就哭吧，被現實打過幾巴掌，我也一樣疼。肯定是有些事情沒弄對，我們對自然規律掌握得還遠遠不夠。”
“當初你們全力支持這個項目，是我給大家添麻煩了。”塞西莉婭陷入自我遣責當中。“尤其是吳省長，他擔了最大的風險。如果大船不能下水，他就得下臺。”
“先別想那麼遠，工程有困難，首先是技術問題。”
塞西莉婭給金子淇解釋技術上遇到的難題。她們事先想得太簡單，只是把過去的船體設計加長加深。但是吃水增加幾米後，水壓也會增加，導致船體結構需要重新設計，直到開工後她們才意識到這一點。
“我們都不知道怎麼調整現在的設計。除非拆了重建，但是那樣，損失就太大了。”
“孩子，我相信這條船能下水。再過些年，人們看到它在大洋上風光，沒人記得它曾經難產過。”
“唉，難產……您知道嗎？塞米拉爲它把孩子都打掉了。”
天啊，金子淇沒想到學生們拼命到這種地步，但是她並不懂船舶製造技術，光是鼓勵解決不了問題。“我給你們找些幫手怎麼樣？”
“什麼幫手？”
“我從穆安達家族裡請，他們對結構力學比咱們大會的專家吃得透。”
“太好了，不過他家的人很搶手，我們又不是國家項目，搶不到啊。”
越發展到後面，越需要基礎知識，技術再生的難度也越大。而在這個領域，科學大會先天不足。穆安達家族的人就象稀世珍寶，被一個個項目組你爭我搶。
“我知道這個情況，不過，我去託私人關係，看能不能搶幾個人過來。”
“太感謝您了！”塞西莉婭蹦起來，向老師深鞠一躬，一時還反應不過來，老師和那個家族會有什麼私人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