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你別欺人太甚了!”黃展聲音一沉,已經站在夏之薇身邊,眼中很是不滿。就算陳修遠在,也不會如此不給他面子。
這個女人,實在不知好歹!
“黃總,我只是爲了讓夏小姐安心!”沈清筠淡淡一笑,很是客氣的回答道。
黃展冷哼一聲,“你要她拍下跪的視頻,我這女兒以後還怎麼做人?!”
沈清筠漠然道,“黃總,下跪道歉的事情是夏小姐主動要求。她想道歉,我便給她一個機會道歉!”
夏之薇紅着眼睛可憐兮兮的看着黃展,她輕咬下脣,哀聲道,“乾爹,既然這是沈小姐的要求,不如...”
她作勢真要跪下,沈清筠動也不動,只冷冷地看着她,眸子裡滿是不屑和嘲諷。
黃展緊緊扶住夏之薇的胳膊,衝沈清筠怒道,“你別太過份了!”
“過份?”
卻是看着沈清筠的冷靜,已經穩定情緒的張凱文開了口。
他快步走到沈清筠身邊,對着沈清筠笑了笑,然後淡然道,“今晚的事情,說來已經對清科的形象造成嚴重損害,尤其沈總是清科的負責人,你們隨便找幾張照片,喊來幾個人就對她肆意抹黑。到底誰更過分,黃總還得細細掂量!”
“你什麼身份敢跟我這麼說話!”
張凱文冷冷答道,“我什麼身份也不是,清科一個小小員工而已。黃總,今天的事情,清科不會善罷甘休。”
黃展氣得臉色漲紅,“好!還真以爲我黃展怕你們清科不成!”
他指着沈清筠的鼻子怒道,“你們這是要將開發區的招標案當作兒戲嗎?”
“鵬城的案子,別忘了,黃總你雖然是主要負責人,可董事會的人,一樣有決定權。今天我們來這裡,是爲了慶賀黃總多了一個乾兒子,現在看來,乾兒子沒有,多了一個乾女兒纔對!好好的一場宴會,黃總請來這些阿貓阿狗不知是何用意。”張凱文將黃展的手推開,站在沈清筠身邊一字一句沉聲道,“這位,是我們陳總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陳總現在去了美國,可如果黃總繼續糾纏不休,真要陳總親自來與你溝通嗎?只怕到時候,鵬城的地下主人就得易主了。”
張凱文的聲音冷然陰森,一向晶亮的眸子因爲憤怒染了一層朦朧的寒氣,他的話讓黃展一震,氣勢突然就弱了下去。
陳修遠從美國回來嗎?
黃展在鵬城勢力龐大,紮根許久。所以趙東傍上他,不僅不要臉的湊上去喊“乾爹”,更是將美嬌娘雙手奉上,只求能得他庇護。可趙東的如意算盤打錯得離譜,老婆倒戈,甚至比沈清筠的恨意還要來得強烈。而黃總明顯過河拆橋,只怕宴會之後,趙東出任何事情,他也不得管。
趙東看着黃展因爲張凱文的話退縮之時,心中惡膽一升,反正已經撕破臉,鬧到這個地步。不讓沈清筠身敗名裂,不讓陳修遠成爲全國最大的笑話,他怎麼甘心!
“張經理!”趙東輕輕喊了一聲,尾音拖得極長,“我們剛剛並沒有抹黑清科。”
他指着李詢和何萍之,“一個是她的主治醫生,一個是她的奶奶。如果我們說的是假話,沈總請拿出證據來!你說你沒有親人,那麼以前跟親人的合照總該有吧。全家福呢?拿出全家福,我們看一看。自然能辨別真假。哦,還有,李詢是楚夏的醫生,病歷是真是假,楚夏的醫療系統肯定有記錄。如果你們真想證明,拿出證據吧!不要只是說說而已,靠嘴巴反駁!”
“楚夏的醫生?”黃展突然反應過來,喊道,“說來我這次宴請的賓客,也有楚夏的醫生。在場許多人也認識,哼,他在楚夏工作了好幾年,恰好也是婦科。”
張凱文看了沈清筠一眼,眉頭微蹙,似乎沒想到在場除了李詢還有一個醫生。沈清筠倒是很冷靜,與他對視一眼,還淺淺一笑。
張凱文剛剛在一旁無疑是震驚又難受,可看着沈清筠的冷靜,他的理智也慢慢恢復了。就連葉奇也在幫着沈清筠,他怎麼可以失了方寸呢!
只聽黃展大喊道,“蔣教授,您在哪裡啊?蔣教授....蔣醫生?”
蔣?沈清筠心思一動,微微一側首,果然看到了蔣習宇....
以前網上特別流行一句話,騎白馬的不一定是白馬王子,說不定是唐僧。
而在撕逼現場看到蔣習宇,沈清筠忍不住感嘆,原來穿白衣服的也不一定是王子,說不定是穿白袍的醫生。
蔣習宇出現在這裡,居然還是穿着一聲白袍,在全是深市禮服的男士羣裡格外扎眼。只是沈清筠一進來並沒注意到他。
看這副模樣也不知道蔣習宇聽進去多少了。
蔣習宇和沈清筠的視線不經意對上,他一向冷冰冰的撲克臉突然擠出一絲笑意,然後對黃總答道,“我只是宴會的急救醫生。黃先生現在喊我出來,不怕造成現場情緒緊張嗎?”
“蔣醫生,都什麼時候了,您還有興趣調侃我們!哎...真的,你不是一直在楚夏待着嗎?這個李詢,你認識嗎?還有這份病歷,你看看是不是真的!”黃展激動的拉住蔣習宇的手,被他冷硬的躲開了。
蔣習宇看來有潔癖,被黃展碰到的手,他抽出紙巾細細擦拭着,那模樣讓黃展恨得牙癢癢,卻也沒有出言責怪。
蔣習宇在醫療界十分出名,不少人不顧千里迢迢趕去深市,只爲蔣習宇爲她診斷一次。所以他的現身讓宴會廳不少女人都捂住嘴,眼中全是掩不住的新奇。
沈清筠冷冷的看着蔣習宇,第一次露出警惕的神色。
蔣習宇輕輕嘆了一口氣,“李詢,好久不見了。”
衆人一愣,看兩人居然認識,都忍不住浮想聯翩起來,看着沈清筠的眼神也越發不屑。
黃展鬆了一口氣,看這勢頭,陳修遠丟盡臉面是遲早的事情!
沈清筠的身子不由越發挺直,她看着蔣習宇走到李詢面前,然後拿起那張已經微微泛黃的病歷。
蔣習宇笑了笑,冷漠的臉上竟出現一絲羞澀和懷念。如舉行儀式般,他雙手合十,靜靜的看着李詢。
終於李詢的臉色出現一絲崩潰,蔣習宇才繼續說道,“你何必做出這種事呢!”
“蔣醫生...”李詢張張嘴,心中卻覺得極其不安。
蔣習宇拿起簡歷,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很是乾淨利落的將病歷撕了個粉碎,“我之所以喊你李詢,是你沒資格擔得起‘醫生’這一個稱謂!”
他將病歷一把撒在地上,然後對四周的人羣冷冰冰說道,“這病歷,如果大家有需要,我可以提供一打。只是,我不會!病歷是真實記錄患者情況的,而不是某些醫生拿來換錢的‘兇器’!”
“蔣醫生....”黃展聽完蔣習宇的話,心一動,只覺得情況朝他無法掌控的方向發展了....
蔣習宇卻理也不理,指了指沈清筠,對着人羣淡淡道,“這位沈小姐,我前段時間爲她診療過。”
沈清筠忍不住手心微微冒汗,卻聽蔣習宇一字一句沉聲道,“她是可以懷孕的。只這一點,足以證明剛剛一切都是誣衊了吧?!”
“怎麼會?蔣習宇,你收了錢嗎?”李詢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怒視沈清筠,“你收買了蔣習宇?不然他怎麼會說出這種假話?!”
蔣習宇冷冰冰的看着他,“我從醫這麼多年來,從未收過任何賄賂!更別說,爲誰做假證!”
有人在蔣習宇那裡治過病,聞言急忙道,“沒錯,我相信蔣醫生!你都辭職了,能不能不要抹黑人了!”
應和聲一下子多了起來。
沈清筠不敢相信,一個小小醫生,居然有如此魔力,讓整個宴會廳的氣氛都扭轉過來。
“好啊,那這個是沈清筠的親奶奶!沈清筠,你也不認嗎?”趙東握緊拳頭,不死心的追問道。
沈清筠冷冷看過去,何萍之無神的眼睛似乎有淚花閃現,她不禁一愣,一時竟說不出話反駁的話。
“哼,你說啊,你跟她沒有任何關係!沈清筠,你真的說的出口嗎?”
“閉嘴!趙東!”
一聲怒吼卻是沈懷徵開了口,他將手中的照片狠狠砸向趙東,“當我之所以來,全是因爲你承諾給我20萬!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是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對不起清筠!還有你,夏之薇!你的學費當年不都是清筠贊助的嗎?你真應該下跪,最好膝蓋跪壞!對不起各位,我雖然是沈清筠的叔叔,可面前這女人,說實話,我真的不認識。一切都是趙東指使我的。照片如剛剛那個小夥子說的,是假的!”
像是附和沈懷徵的話,一直懵懂狀態的何萍之突然清醒了,她狠狠抓住趙東的胳膊,“好啊,原來是你出軌才逼走了我可憐的清筠!你現在還想利用我們來陷害人!趙東,你怎麼可以沒良心到如此地步!”
“還有你!夏之薇,清筠是真當你好姐妹!她無論搬去哪裡,都會給你留一間房間!你摸摸你的良心,怎麼可以這麼對她啊!我可憐的清筠....”
頭髮花白的老人就一下子坐在地上大哭起來,邊哭邊喊,似乎要將多年來的苦楚都哭出來。
夏之薇和趙東身子僵硬,請來三個人,一個派不上用場,兩個突然臨時倒戈相向,趙東嚥了咽口水,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那就是,東方環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