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靈色壓低了聲音低吼了一句,放在膝蓋上的小手,已經死死的捏成了拳頭。她狠狠的咬住嘴脣,臉色蒼白的嚇人。
“如此,你還覺得我是跟你開玩笑麼?顧靈色,我已經充分的瞭解到你的身世之後,纔來找你的。所以,這不是玩笑,我葉承樞從不開玩笑。”
她拳頭捏緊,放鬆,再捏緊,再放鬆,如此反覆了許多次,這纔算是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她仰起頭,深深的望着他。
“知道我的身份,你還要娶我?”
“要娶。”
“葉特助,你有病。”顧靈色特別嚴肅的對他說道,“你真的有病。”
偷情、孽種、婚外戀、狐狸精、第三者插足、拋夫棄子……這些標籤,隨着她的母親,一一烙印在了她的身上。
生於顧家,長於顧家,頭上頂着顧家二字,但她卻不是顧家人,她是顧家的恥辱。
親生父親將她視爲害自己‘滑鐵盧’的兇手,而親生母親,也將她當成是不堪的過去。
這樣的她,從來都不缺新聞話題,走到哪兒,都是人人非議的焦點。
他們,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他居然還要執意要娶她,這不是有病,是什麼?
對於她的質控,葉承樞只是付之一笑,絲毫不在意。
“試婚99天。你若是滿意,這輩子湊合過了。你若是不滿,離婚便是。”
“葉特助,你真的有病。有病就該去醫院治病。你病的不輕,不敢耽誤。晚了,就真的來不及了。”顧靈色說的無比誠懇。
“顧靈色,別給我打哈哈。你明白我的意思。”
“不,我不明白。”顧靈色輕輕的搖了搖頭,幅度不大,卻很堅定,“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不過是跟我傳了點緋聞,你赴任的時間便要延後。你若是真的娶了我,仕途恐怕纔是真的走到了盡頭。我不明白葉特助你究竟再打什麼主意。我身無分文,名聲也臭,想想看,我好像沒有什麼東西,能讓你覬覦的。所以,我不明白你爲何執意要娶我這麼個骯髒的東西。”
葉承樞懶得與她廢話,眉頭一挑,一字一句的問道:“一句話,你嫁是不嫁?”
顧靈色不說話了。只是將嘴脣緊緊地抿成一條縫,審視的打量着他。
“就像你自己說的,你沒有任何東西能讓我覬覦。反之,你若是嫁給我,便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今往後,絕無人敢輕視於你。你不必在過着看人臉色的日子,因爲,我會許你三千寵愛,奢寵無限。”
拍着胸口說句實話,葉承樞開出的條件,很誘人,極其誘人。莫說是她,即便是放在任何一個女子的身上,恐怕也是致命的誘惑。可同時,也是他的條件太誘人,讓她每每想要點頭的時候,心裡卻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告誡她,不能答應。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句話,她從來不曾忘記。
“抱歉,葉特助。我還是不能嫁給你。”
“你怕我算計你?”他挑眉,似乎是不相信,居然有女人會拒絕他。
“我沒什麼可算計的。我只是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把自己給嫁了。”
“我娶你,便會對你好,絕無第三人,這不夠麼?”
“不夠。我要的是真正的理由。”
葉承樞嘴角忽然一勾,語氣鬆動了幾分,“賭氣。”
“什麼?”顧靈色一愣,沒想到他的藉口,居然是這麼兒戲的賭氣二字。
“昨天晚上跟家裡人鬧得不太愉快,一時衝動,說了點不該說的話。現在後悔也已經晚了,我不能做出自己扇自己巴掌的事情。所以,我只能娶你回家,來向所有人證明,我說到做到。”
“恐怕不止這麼簡單吧。”顧靈色還是不爲所動。
“大致就是這樣。賭氣衝動是真的,具體的東西,等你嫁給我之後,我再慢慢告訴你吧。”葉丞倏如此回答。
“你葉承樞會賭氣衝動,莫要開玩笑了。”一個幾年後變回成爲江南省一把手的男人。居然會有賭氣的時候,這玩笑簡直開大了。
“顧靈色,你真是冥頑不靈。”似乎對於她的堅定,葉承樞有些無奈,他搖了搖頭,平靜的道:“二十九歲還未娶妻,家人逼的緊。從外省調回,也有這方面的原因。把我放在他們眼皮底下,更容易給我介紹相親對象。醜聞傳開,原本已經商量好要見面的幾家姑娘,同時打電話推掉了見面。任職也被推後,心氣正是不順,家裡人又多嘮叨了兩句,衝動之下,就說了那句,娶你爲妻的話。現在想想,是有些衝動。”
011 一個字,嫁!
顧靈色的眉頭,從葉丞倏一進門起,就沒有舒展過。她蹙着眉頭道:“衝動過後呢?”
“衝動過後,就該想辦法怎麼彌補了。”葉承樞淡定的道:“衝動的話已經說了,我唯一能彌補的方法,就是娶了你。娶了你是有些麻煩,但我尚且能夠應付的來。可是,從今往後,也沒人再在我耳邊嘮叨了。這麼想想,似乎娶了你,也挺不錯的。畢竟,你有一個首富的繼父。這一條,旁人可羨慕不來。”
之前的話,顧靈色全當這位葉特助是放屁。聽到最後一句,她才展顏一笑。是了,重點還是在她那位繼父的身上。這人的野心,實在不小。區區一個江南省,尚且不足以填滿他的野心。有了趙國邦這個岳父,政商兩屆,豈不是用‘任我行’三個字來概括?
娶她之後的麻煩,跟娶她之後得到的利益一比較,根本不足掛齒。連後遺症都算不上,最多就是傷口結痂的時候,有點發癢罷了。
“如此,你能給我一個答覆了吧?”葉承樞一望,便知道她已經做出了決定,於是,他又耐着性子問了一遍,“顧靈色,你嫁是不嫁?”
不是不知道他打着什麼鬼主意,但她還是堅定的丟下一個字。
“嫁!”
“很好。”葉承樞滿意的勾起嘴角,“試婚99天,你不滿意,隨時離婚。”
“我想,葉特助不會讓我不滿意的。”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的望着她,伸出修長白皙的右手,笑的別樣優雅,“所以,咱們這試婚,便是定下了?”
她站起身,握住了那雙大掌,點點頭,“定下了!”
什麼試婚99天,不過是一筆交易,各取所需,等價交換罷了。
他手臂微微一用力,她便落入他的懷抱。陌生的男子氣息,讓她下意識的便想掙脫離開,可他卻先一步察覺到了她的想法,強勢又不失優雅的將她抱得更緊。
這人輕輕的附身,臉頰靠了上來,不知是他有意還是無意,他的薄脣,輕輕的摩擦過她的耳垂,噴熱的鼻息也灑在她的脖頸。這種早已經超越了安全的界限的接觸,讓顧靈色打了個哆嗦。
葉承樞雙手摟着她的芊芊細腰,湊在她的耳邊,溫柔的喚道:“老婆。”
她幾乎要把脖子更扯斷了,可還是逃脫不開他氣息覆蓋的範圍。一聲軟軟黏黏的老婆,差點讓靈色酥麻了半邊身子。
“從今天起,你我就是夫妻。老婆這個稱呼,你要儘快熟悉。”這人故意壞心眼的更加放柔放緩了‘老婆’二字。
顧靈色抖了抖長長的睫毛,最終還是擡起了眼簾,直視上他淺棕色的眸子。此刻,那眸子裡,倒映的是她的臉,也只有她的臉。
他的目光溫柔如水,甜如蜜、暖似陽。若是她稍有不慎,便會遺漏掉他眼底偶爾閃過的狡黠得意,與精明算計。
她穩了穩被他打亂的心神,點點頭,剛準備開口,他的脣,便已經壓了下來。
頓時,顧靈色瞪大了眼睛。她直勾勾的望着葉承樞,似乎還是不相信,那個一向舉止優雅得體,一舉手一投足,都像是精心練習過的男人,居然會搞忽然襲擊。
湊近了看,他的皮膚,更加細膩光滑,如此近的距離,卻依舊完美的沒有一絲瑕疵。他的鼻樑沒有外國人那麼挺,但卻是很完美的高度,他的睫毛又密又長,像是兩把刷子,簡直比某些女星塗了睫毛膏還要濃密纖長。這麼近的距離,她甚至可以清楚的數出來他的睫毛有幾根。
他只是輕輕的將嘴脣覆蓋她的嘴脣之上,之後,便沒有任何進一步的動作。這個吻,清純的簡直不能再清純了。就像她看到可愛的baby,會走過去親一親小baby的臉頰一樣。
最後,葉承樞輕輕的在她脣上咬了一下,帶着撒嬌味道的感覺。然後,便結束了這個蜻蜓點水的早安吻。
看着她眼神還是直勾勾的沒能回神,葉承樞低低的笑出聲來,他揉了揉靈色的腦袋,溫柔的道:“我只談過一次戀愛,很多東西還不懂。但是沒關係,我會慢慢學。我猜,你也不希望我們的關心一下子就變得太過親密起來,所以,我們循序漸進。先從每天清晨的一個早安吻開始練習,這樣可好?”
這樣溫柔的語氣,這樣蜜意的話語,又是出自這樣一個風度翩翩、儒雅溫柔的男子之口,縱使知道他是虛情假意,卻也由不得你抗拒推脫。只能一步步掉入他用柔情蜜意編制的陷阱,且甘之若飴。
慌亂的眨了眨眼睛,靈色氣息不穩的點了點頭,紅撲撲的一張小臉,絕對是清晨最美味的大餐。
012 腹黑男的屬性
“老婆。”葉丞倏嘴角噙着微笑,又喚了她一聲。
靈色一個激靈,雖然羞赧,但還是不願意示弱的將目光迎了上去,支支吾吾的回答道:“老,老公。”
他掀脣一笑,滿意的眯了眯那雙淺棕色的眸子。
“老婆,你有行李要收拾麼?我幫你。”葉承樞從背後抱着她,將削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頭,姿態慵懶隨意的,好像是在自己家一樣。
“沒什麼好收拾的。我很少來這裡住,基本沒有什麼行禮。”顧靈色的聲音悶悶的,感覺好像她有點喘不過氣來。
葉承樞上挑的眼尾總是給人感覺有幾分凌厲之氣,所以他總是帶着沒有度數的鏡片來遮掩一下。可此刻,他雖然沒有戴鏡架,可他的臉上,洋溢的是溫柔的寵愛。於是,這凌厲便少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多了幾分柔情蜜意的溫情。
他挑了挑眉,雙手就那麼隨意的扣在靈色的腰間,“老婆,你的聲音有點奇怪。”
“沒有。”
“有,別想騙我。”
“真的沒有。”靈色堅定的搖頭。
葉承樞卻在身後低低的笑出聲來,他雙手慢慢的劃過她的小腹,最終停留在她的小肚腩上,笑着道:“有點肉肉的,摸起來才舒服。”
顧靈色憋着一口氣,就怕自己一個鬆懈,沒繃住,讓肚肚上的肉給鼓了出來,被葉承樞給摸到了。結果,憋了半天氣,還是被人家給發現了。這讓她有點泄氣似得吐出一口濁氣。
“葉承樞,你太敏銳了。這一點很討厭。”她嚴肅的批評。心裡暗暗考慮着是不是該減減肥了。最近她有點放肆,每天晚上都去蹭權子墨的大餐吃,體重嘛,好像就飆升了那麼一點點。
葉承樞這人被批評了,卻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居然笑的更加暢快了起來,他搖了搖頭,不滿的道:“叫錯了。重新叫。”
“老,老公。”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從她嘴裡蹦出來,總是那麼的艱難。
“這纔對嘛。”葉承樞滿意的眯了眯上挑的眸子。
“你說,我要不要減個肥?”靈色問的十分嚴肅。
葉承樞故意揉了揉她的肚肚,語氣卻誠懇的道:“其實,你不胖。我摸着,最多九十五斤。你資料顯示的身高是一米六六。這個身高配這個體重,不需要減肥。太瘦了反而不好看。”
顧靈色幽幽的嘆了口氣,掰開了扣在自己腰間的大掌,轉過身,目光直戳他的心頭。
“葉承樞,你太天真了。我是賊胖子,肉都藏着呢。”
他眨眨眼,“多少斤?”
“九十五斤。”
葉承樞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後點頭,道:“九十五斤?再加個五斤纔是你的真實體重吧?”
靈色表情一僵,憤憤的咬咬牙,“你的眼睛裝了雷達麼?”居然一點不差,就能報出她的真實體重!
“你以爲我剛剛是白抱的?”葉承樞眼皮一掀,“一米六六,一百斤,OK的。”
“真的?”顧靈色不相信的望着他。聽到她一百斤的時候,這人的表情,明明就是有細微變化的,別以爲她沒看到!
“真的。”葉承樞特別誠懇的點了點頭。
那就好……靈色纔剛剛鬆了口氣,這人便隨後補了一刀,“一百斤就好,不能再重了。不然,你都沒辦法把自己塞到婚紗裡。”
混賬!靈色的小臉一漲,臉頰兩側剛纔褪下去沒多久的紅暈,又悄悄的爬了上來。該死的葉承樞,該死的腹黑男!她就知道,面對葉承樞的時候,絕對不能掉以輕心!不然,被這人吃的骨頭都不剩,她還反應不過來呢!
“老婆,我逗你玩呢。”果然,葉承樞腹黑男的本性暴露無遺,先是惹了人家不痛快,然後再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十足十腹黑狐狸。
“現成的婚紗塞不進去,我就給你定做。不管你多胖,都一定能有你塞進去的婚紗穿,放心。”
望着眼前的這個男子,顧靈色到現在還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她單身了二十七年,就這麼輕易的把自己嫁出去了?而且,還是嫁給了那個葉承樞?
她啞然失笑的晃了晃腦袋,又追問了一句,“葉承樞,你真的考慮好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老婆,你總是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顧靈色搖了搖頭。
他是爲了首富岳父,又不是爲了她,她沒理由不相信他。
“只是……”她微微有點遲疑。
葉承樞雙手插在口袋裡,從善如流的問道:“只是?”
013 他的妻子,無所畏懼
“只是,我不想你結婚了之後再後悔。這證一旦領了,就木已成舟,反悔不得了。領證之前,你還有機會反悔的。葉承樞,不然你再考慮一下?”她是什麼身份,她是什麼出身,她自己清楚。葉承樞,是她高攀不起的人,這輩子都高攀不起的人。
“看來,我還是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葉承樞表情不變,淡定的從西服內側口袋摸出一個紅色的本本。
目光一接觸到那紅色的本本,顧靈色就有點發愣。這人,竟然已經連戶口本都隨身攜帶了。他就這麼篤定,她會同意這樁試婚99天的交易?還有,原來他早就下定了決心。一直猶豫躊躇的人,從來都只有她。
“爲了不讓你胡思亂想,我想,我必須要儘快的帶着你去領證。不然,反悔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兩根修長的手指拈着那個紅本本,葉承樞還在空中揚了揚,他挑挑眉,道:“既然沒有什麼行禮要收拾,那現在就走吧。”
“去哪兒?”靈色一驚,答應他的試婚99天是一回事,可這麼快就要去領證,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葉承樞嘴脣一張,輕描淡寫的吐出四個字,“城東,顧家。”
“我不回去!”顧靈色想也沒想的就給一口拒絕了。她昨天才打傷了顧家的寶貝疙瘩,(雖然她是無意的),緊跟其後又跟葉承樞傳出了緋聞,這時候回顧家,她沒自信可以淡定的應對。
她雖然掩飾的很好,但眼底的慌張,還是沒能逃過葉承樞敏銳的眸子。
“我陪你一起回去。”他不容拒絕的道,“沒有人敢對你如何。老婆,你難道忘了,你現在是我的妻子,是葉家的少夫人。顧家的人,奉承你都來不及,哪裡有膽子找你的麻煩。”
“可是,我還是不想這麼快去面對他們。”顧靈色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小手因爲太過用力,而變得漲紅不已。
葉承樞微微嘆了口氣,這個女人,工作的時候,還是有那麼點氣勢的。可一旦不牽扯到工作了,她就變成了那個純良小白兔,毫無殺傷力。
上前一步,拉過了她的手,不讓她再自虐。葉承樞一字一句的道:“顧靈色,不管你身處何地,面對什麼人物。你只要時時刻刻的牢記,你是葉承樞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葉家的少夫人,你便無所畏懼。”
深吸一口氣,再緩緩的將濁氣吐出,顧靈色這才堅定的瞪了瞪眼睛,一字一句的重複道:“我要時時刻刻的牢記,我是葉承樞的妻子,是葉家的少夫人,我便無所畏懼。”
笑着揉了揉她的長髮,葉承樞滿意的道:“這樣纔有點我葉承樞妻子的模樣。以後若是再有人擠兌你,編排你,你就拿出現在的氣勢。擡起下巴,儘管囂張跋扈的告訴他們,你的老公是葉承樞,他們敢欺負你,由我來幫你反擊。”
“原來,狐假虎威的感覺,也不錯啊。”顧靈色連連點頭,這種背後有金主靠山的感覺,真痛快!“所以,你要抓緊時間,快點跟我回顧家取了你的戶口本領結婚證。天上掉餡餅的事,可不是天天都能遇見。”
“嗯,不過你要先等等,我給權子墨留個紙條。告訴他我離開了,不然,他晚上回來看到我不見了,鐵定得發瘋。”
葉承樞並不在意她給誰留紙條,那人與她又是什麼關係,他只是略帶詫異的問道:“你的手機呢?發個短信就能解決的事情,爲什麼要留紙條?你給權子墨發個短信,他也不用晚上白跑一趟了。”
“我的手機不敢開機,權子墨也不敢。”顧靈色熟門熟路的拐進一個房間,從房間裡取出了紙筆,趴在沙發前的茶几上窸窸窣窣的寫着什麼。
葉承樞正好就站在茶几前邊,一低頭,便能清楚的看到她寫了什麼。顧靈色也沒有特意遮掩,可葉承樞還是微微別開了腦袋,將目光挪到了一邊。從這個細微的細節就能看出,他的紳士風度,是已經深入骨髓了的。
只是告訴權子墨她有事需要離開,不用擔心,很快她便會回公司找他。顧靈色隻字不提葉承樞的到來,和他帶來的一紙婚約。她想,這件事情,她還是當面告訴權子墨的好。不然,那人又該一通亂鬧了。
只是,她該怎麼跟權子墨解釋啊,他就離開了一個早上的功夫,她就把自己給嫁了,而且還是嫁給了葉承樞!權子墨,那可不是個好對付的人啊……顧靈色覺得自己又開始頭痛了。
014 三十歲的男人,心裡住着一個麥兜
見她已經寫完了,卻還是咬着筆頭,一臉痛苦的在思考着什麼,葉丞倏的臉上,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就像他自己說的,他會對她三千奢寵,捧在手心,所以,只要面對她,他一切的壞脾氣就全部都被收斂了起來。
顧靈色痛苦了一會,忽然想起來還有人等她呢,這才連忙抓起紙條,匆匆的站起身,道:“葉特助,走吧。”
“葉特助?”葉承樞斜斜的站在那裡,眉頭一挑,說不出的瀟灑。
“老,老公,走吧。”
葉承樞略微無奈的抿了抿嘴脣,牽起她的手,一邊向大門走去,一邊戲謔的道:“老老公,被你多叫兩聲,只怕我得老十多歲都不止。”
噗嗤一聲,顧靈色沒忍住笑噴了出來。沒辦法,這張臉還是記憶中那種優雅精緻的臉龐,可這臉龐上的表情,和他說的話,可與她想象中的葉丞倏,簡直大相徑庭。就好像,快三十歲的身體裡,卻住着一個麥兜。
麥兜?念及於此,顧靈色笑容更加深了幾分。是啊,除開第一次見面不認識時,他腹黑冷漠的一面,自從他們達成試婚99天的那一刻起,他好像就變的有些幼稚了。
葉承樞眼角一直留意着她的表情,見她笑的開心,便知道,這丫頭心裡肯定沒想他什麼好,一定是在腹誹他。
將留言條貼在大門最現眼的位置,顧靈色便離開了這個她流離失所時,唯一可以來躲避風雨的港灣。她想,或許從牽起葉承樞手的那一刻起,能夠讓她棲身的地方,已經不是隻有一個了。
不管是試婚也好,還是交易也罷。結了婚,她是不是就能擁有一個自己的家了?即使,那家一點都不牢固,隨時有崩塌的可能。但那也是她的家,不是她寄人籬下的睡覺居所。
九間堂別墅羣,在城北。可顧家大宅,卻在城東。這一來一往,幾乎穿越了整個城市。葉承樞今天是自己驅車出門,並沒有帶司機。他也是剛剛回來不久,對道路也不是很熟悉。幸好還有靈色在旁邊,能在他走錯路的時候,及時糾正他。不然,他們想開到顧家大宅,估計要到午飯時候了。
坐在副駕駛上,靈色伸出手指戳了戳導航儀,有些找茬的道:“這什麼破導航儀,連路都指不對,乾脆扔掉好了,留着也沒用,不是麼?”
“嗯。”葉承樞一手扶着方向盤,另一隻手隨意的便將導航儀從支架上取了下來,正巧前邊不遠處有一個綠色的垃圾桶,他立刻剎閘停車,放下車窗,隨手將那導航儀丟進了垃圾桶。
搖起車窗,掛檔、踩油門。漆黑的奧迪R8轎車,輕盈的滑翔出去,飛快的朝終點馳去。
“我就是隨便一說,你怎麼還真的給扔了啊。”說要扔的是她,扔了之後不開心的也是她。顧靈色跨啦着一張笑臉,雙手抱臂,長長的睫毛撲扇撲扇的。
葉承樞沒說話,只是特意用眼角掃了一眼她的表情。
“是買車時原配的導航儀麼?”她問。
點點頭,葉承樞簡單的應了一聲,“嗯。”“原配的啊,你怎麼就給扔了呢。太浪費了。”靈色抱怨。
葉承樞抿脣,心知這丫頭距離顧家越近,這神經就繃的越緊,人也就越緊張。他要是不幫她開導一下,之後的路程就別想安靜了。
打了指示燈,葉承樞緩緩的將車子在路邊停下。他雙手慵懶的搭在方向盤上,側過頭,和煦平靜的嗓音,很能撫平人的情緒。
“老婆。”他喚道。
顧靈色擡起腦袋,飛快的掃了他一眼,然後又飛快的將目光挪開,盯着窗外,嘴巴卻問道:“怎麼了?”
“我剛剛教給你的話,念一遍給我聽。”
顧靈色十根手指糾纏在一起,故意裝迷糊,“哪一句?”
“你知道的。”葉承樞語氣倒是平靜的很,可已經全然沒了方纔的溫柔和蜜意。是頭一次見面時,疏離又冷漠的語氣。
舔了舔嘴脣,顧靈色在他嚴厲的目光一字一句的道:“我要時時刻刻的牢記,我是葉丞倏的妻子,是葉家的少夫人,我便無所畏懼。”
“現在,還怕麼?”葉承樞的語氣恢復了幾分溫柔和蜜意。
搖搖頭,顧靈色悶悶的聲音,道:“還是有點怕。”
那個家,那個家裡的人,從她有記憶開始,待她的態度便一直都是橫眉冷對。縱使她現在長大成人,早已經不用靠顧家來養活。可習慣既然已經養成,又哪裡是那麼好改的?只要一踏入顧家大宅,她便胃部一陣絞痛。
015 再回顧家
她也曾經去看過醫生,可醫生說,她這是心理毛病,不是身體有問題。於是,她便去找了心理醫生。心理醫生的答案就更簡單了,說這是她兒時留下的痛苦回憶,導致了她現在一踏入顧家大門,便會精神緊張,嚴重的時候,身體也會出現絞痛。這沒辦法醫治,除非她打開心結。不然,她這腹痛便要一直持續下去。
“老婆。”葉承樞笑着喚了她一句,寵溺的道:“唸了那句話,若還是怕。我就再給你教一個辦法。保證你絕對不會再怕了。”
“什麼?”顧靈色連忙側頭望着他。連心理醫生都束手無策,他能有什麼好辦法?
葉承樞自信的一笑,伸出手懸在空中,平靜的道:“握住我的手,從我身上汲取力量和勇氣。如此,便當真是無所畏懼。”
“切。”顧靈色不屑的撇撇嘴,伸出小手跟他的大掌輕輕的拍了一下,臉上的神情,卻已經不似方纔的緊張忐忑。
“記住,若還是害怕,就握住我的手。”葉承樞又叮囑了一句,也不在乎她有沒有回覆,便重新啓動了車子。
距離顧家大宅越近,顧靈色的心,便越惴惴不安。縱使有葉承樞在身旁,也無勞無功。她的小腹,已經隱隱的開始絞痛起來了。
“下來怎麼走?”車子已經駛入了別墅羣,葉承樞側頭問了一句。
只見顧靈色伸出小手,輕輕的握住了他西服的衣角,另一隻小手一伸,一指。
“直走,開到最後的那棟別墅,就是顧家大宅了。”
米白色的牆壁,暗紅色的朱漆,金色的飛檐樓宇上鋪着青黑色的瓦片,每一處,都是精神鵰琢過的藝術品。完完全全襲承了唐代建築的風格。氣魄宏偉,嚴整開朗,規模宏大,氣勢磅礴,形體俊美,莊重大方,整齊而不呆板,華美而不纖巧,舒展而不張揚,古樸卻富有活力。
遠遠就能看到門口四個兩米多粗的大柱子,和門外盤踞着兩頭石獅,好不威風,好不大氣。
將車停好,葉承樞先下了車,又繞到副駕駛,替顧靈色打開了車門。可這丫頭,卻一點下車的意思也沒有,甚至連安全帶都沒有解開,之前還紅潤的小臉蛋,現在又變得蒼白起來,兩隻手緊緊捂着肚子,一臉的痛苦和愁容。
“老婆,你是裝模還是作樣?”葉承樞問的輕鬆。
顧靈色卻滿頭大汗,她用力的低着胃部,痛苦的道:“葉承樞,我沒騙你。我是真的胃痛。”
他表情不變,眉頭一挑,身子一彎,長臂一扯,顯示給她把安全帶解開,隨後又沒怎麼費力氣就將她從車子裡給揪了出來,像老鷹抓小雞那樣簡單輕鬆。
鬆開她的衣領,葉承樞面無表情的道:“我剛剛在車上說的話,你一個字都沒記住?”
顧靈色這個是心理壓力太大造成的錯覺,如果她真的乖乖聽話,就不會害怕,也就不會胃痛了。
她咬了咬下嘴脣,掙扎了好久,這才伸出小手,試探性的握住了他的一根手指。擡擡頭,見他鼓勵的朝她點了點頭,這纔將自己的小手,整個的塞到了他的大掌之中。
“肚子,還疼麼?”他牽着她,一步步的朝她的家走去。
包裹住她手的大掌,並不是十分灼熱,但是一直持續不斷傳來的溫度,卻莫名其妙的令她心安不少。似乎是覺察到她內心的改變,那大掌又收緊了一些,將她的小手握得更緊了。
“捏疼你了?”一察覺到她的眉頭皺起,葉承樞便卸去了一些力氣。
“有一點。但是,感覺很安心。”顧靈色主動的與他十指交叉,催促道:“老公,像剛纔那樣,用力的握住我的手。這樣,我比較有安全感。”
在顧靈色自己都還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她已經很容易的脫口而出了老公二字。好像,她已經叫過了無數遍一樣。顧靈色沒注意自己的稱呼,可葉承樞如此心細如髮的人,不可能也沒有注意到。
“好。”他溫柔一笑,緊緊的握住了她的小手。
他的手心有些乾燥,不像她的手心,已經都是汗滴。看來,他倒是平靜的很,一點都不知道他們的出現,會給顧家大宅帶來怎樣的驚喜連連。不,是驚恐連連纔對。
“老婆,準備好了?”
顧靈色深吸一口氣,堅定的點點頭,“準備好了。按門鈴吧!”
葉承樞一手牽扯她,另一隻手伸出,穩穩當當的按住了磚紅色的門鈴按鈕。
鈴音才響了一聲,便有人從裡邊把門給打開了。門一開,便是不由分說的破口大罵。
016 好戲開演
“顧靈色,你這個小賤人居然還有臉回來?你知不知道,因爲你發騷發浪,不知道廉恥,讓我們顧家又陪着你丟人現眼了一次!你去勾引誰不好,偏偏要去招惹葉特助!葉特助是誰,那是你這種身份的賤人能高攀得起的人物嗎?真是不自量力!我告訴你,你爸爸今天早晨就已經將聲明送去了報社,明天,我們顧家跟你斷絕關係的聲明就會公之於衆!你跟我們顧家已經沒有關係了,你的行禮衣物昨天就給你扔了。現在,我們顧家的大門,不允許你踏入一步!”
傭人纔剛剛把門打開了一條縫,那罵罵咧咧的怒吼便傳了出來。待兩扇沉香木的大門全部打開,便站着一個身穿深紫色連衣裙,腳蹬黑色恨天高的中年婦女。她的身材保養的十分勻稱,雖然已經過年半百,但比起妙齡少女的身段,她也絲毫不輸於半分。歲月並沒有怎麼給她的臉上留下痕跡,精緻的妝容,黑色的頭髮盤在腦後。臉上幾乎找不到一絲皺紋。
那女人罵完之後,見門外並沒有動靜,這才擡起腦袋,望了過去。
“媽。”與貴婦的目光一接觸,顧靈色的表情便驟然發生了變化。她笑容得體,無懈可擊,但怎麼看,怎麼感覺不真實。好像,那是她的面具,與心情無關,只是用來保護自己的盔甲。
“我不是你媽,你也別我媽,我受之不起。我可生不出來你這樣的女兒。”貴婦冷冷一哼,將目光挪到了旖色身邊的葉承樞身上,她從鼻子裡哼出一聲不屑的鼻音,尖酸刻薄的道:“顧靈色,昨天晚上你才勾引了葉特助。這才一晚上的功夫,你就又換了一個勾搭對象。你可真能耐啊!”
葉承樞臉上掛着疏離的客套之笑,他禮儀風度周全的朝那貴婦點了點頭,平靜的道:“你好,我陪靈色來取她的行禮和衣物。”
“你是聾子還是瞎子?我剛剛說的還不夠清楚嗎?顧靈色這個賤蹄子的東西,昨天晚上就全部扔了。你要找,就去垃圾桶找吧。我們顧家,從來不留賤人的東西。髒!”
“扔了?”葉承樞眉頭一挑,笑容完美,“你們怎麼扔的,今天就給我怎麼撿回--”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道激動的聲音給打斷了。敢打斷葉承樞說話的,這世上,還沒有生出來呢。
“小嬸嬸,是不是顧靈色回來了?”顧家寶貝的聲音隱隱傳了出來,隨後便是一陣踢裡哐啷下樓梯的聲音。
那貴婦連忙回身,想要擋住顧佩婭,她道:“小雅,你臉頰上的指印還沒消褪,怎麼不在房間裡多休息一下。跑出來做什麼?”
顧家寶貝疙瘩的腦袋探了出來,她惡狠狠的道:“昨天顧靈色居然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弄傷了我的臉。我今天不把她的嘴給撕爛,我就不姓顧!”
“小雅,你是大家閨秀,不像顧靈色出身骯髒。莫說是你動手打她,你就是跟她多說兩句話,那也是髒了你的嘴。”貴婦一邊攔着顧家寶貝,不讓她出來,一邊高聲的喝到:“劉叔,還不快點把小小姐帶回房間。”
“我不!我不!憑什麼顧靈色就把我白打了?我要是不打回去,我以後還怎麼見人!小嬸嬸,你別攔着我。你讓我去--劉叔,你敢碰我?我讓奶奶立刻把你辭退了!”
“劉叔!還不快點把小小姐送回房間!”貴婦表情一沉,劉管家便一臉爲難的拉着顧佩婭的手,想要將她拽回房間,可又不敢太用力,生怕弄疼了顧家的寶貝,那他的罪過可就大了去了!
“小嬸嬸,你要是還心疼我,那就別攔着我。我倒要看看,今天在顧家大宅裡,顧靈色這個野種還敢不敢還手!”顧佩婭鬧的驚天動地,任由劉管家拼命拉着她,也還是讓顧佩婭衝了出來。
不是沒有看到顧靈色還站着一個身材欣長的男子,但顧佩婭只想着報仇,根本顧不上細看,只是眼角匆匆一瞥,便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顧靈色的身上。
“顧靈色!你這賤人,你給我過來,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劉管家在身後拉住了顧佩婭的手臂,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面前幾步之遙的顧旖色,卻怎麼也碰不到她,這簡直快要讓顧家寶貝疙瘩給氣炸了。
從頭到尾,從貴婦的出場叫罵,再到現在顧佩婭的瘋瘋癲癲,從始至終,顧靈色毫無反應。只是面帶微笑,平靜的注視着這一切。
017 高傲的白孔雀
“老婆,你們家,有點意思。”葉承樞同樣不在意,好像眼前的這一幕鬧劇,就跟看電視劇一樣,他點評道:“你們家每天都是這麼吵吵鬧鬧的不消停?”
顧靈色勾脣,點頭,淡笑,“也不是每天。只有我出現的時候,纔會這樣。”
她笑的優雅得體,毫無破綻。可握着她手的葉承樞,卻清楚的感覺到了,手下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他這才明白過來了,原來是他錯了。顧靈色不是一碰到工作,就會變得強勢起來。而是隻有在面對顧家人,和欺負她的人的時候,纔會表現出這一面。
淡定、恬然、進退得體、用優雅的微笑來武裝自己。這樣的她,看上去倒是精緻華貴的很,像只高傲的白孔雀。可他總感覺,這個人,不是顧靈色。真正的顧靈色,應該是精明有餘,卻純良十足的那個小白兔。高貴的白孔雀,美則美矣,可惜卻不是他的菜。
相比之下,他還是更喜歡小白兔多一些。
握了握她的小手,算是給她鼓勵,告訴她,他就在她身邊,陪着她,她根本不必害怕。
葉承樞嘴脣一勾,那笑帶着兩分輕蔑,三分鄙夷,以及五分的優雅。
他道:“這多有意思,老婆,以後我休假,你要經常帶我回顧家大宅來。看這個,比看電影有趣多了。”
顧靈色笑容不變,顫抖卻緩和了許多。她不說話,只是點頭,輕笑。小手緊緊的握住了葉承樞的大掌。現在,唯一能給她力量和勇氣的,只有這雙大掌了。
“老婆?”顧家寶貝不鬧騰了,她鄙視的目光在顧靈色與葉承樞十指交叉的手上滑過,一臉不屑的道:“顧靈色,這麼快就成了人家的老婆。你這速度,夠迅猛的呀!喲,我瞧瞧,這小白臉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只是這內在嘛,顯然是黑的,跟你顧靈色一樣,髒到了極點。如果不是髒貨,誰能看上你呀!”
“髒貨?”葉承樞語氣玩味的重複了一遍。表情透着詭譎。
一看到他這幅表情,顧靈色立刻知道,這人腹黑的性格又發作了。事已至此,她現在是一點都不害怕,也絲毫不擔心。她只是很同情顧佩婭跟顧家人,當他們知道自己破口大罵的人,就是他們巴不得相想要巴結的葉特助時,他們會有怎樣的表情?
想想,還有些期待呢。難怪葉丞倏總是那麼腹黑,原來,看到人家目瞪口呆的表情,其實這麼好玩啊。
這都要得益於葉承樞對自己隱私的保護之嚴密。放眼江南省,知道他葉丞倏的人多之又多,可真正見過他的人,卻寥寥無幾。當然,葉丞倏大名在外,或多或少也會有幾張照片泄露出去,但他的照片,無一例外,都是西服筆挺,帶着金絲鏡架的模樣。
可今天,葉丞倏一身休閒裝的打扮。淺藍色的長袖襯衣,外罩一件米白色的雞心領白毛衣背心,燈芯絨的米白色長褲,看着,他不像是個政客,更像是個,大學裡的學者,如果再帶上他的金絲邊鏡框那就更像了。鑑於葉承樞的貴氣與精緻的容貌,連貴婦也多看了他兩眼,可一想到這個男人,居然叫顧靈色老婆,貴婦心裡那點好感,便立刻煙消雲散。
正準備開口說話,顧家大宅裡卻傳來了一道低沉有力的聲音。
“站在門口做什麼?是誰回來了?”頓時,顧佩婭跟貴婦便不叫囂了。乖乖的退到了一邊。
“大伯,我回來收拾東西。”一知道顧懷恩此時在家,顧靈色頓時感覺輕鬆多了。
她這細微的表情,根本不可能逃過葉丞倏那雙銳利的眸子。他眼神一閃,原來,顧家還是有人對這小白兔不錯的。
“是靈色回來了啊。”顧懷恩應了一聲,道:“進來吧。”
一看到自己的父親,顧佩婭立刻追了上去,撒嬌的聲音也帶着強勢和嬌蠻,“爸,正好顧靈色回來了,她打我那件事你可必須要管一管。”
“小雅。從來都只有你欺負你姐姐的時候,什麼時候,靈色敢動手打你了?”顧懷恩略帶責備的道:“你不要以爲昨天爸爸沒有到場,就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麼。”
知道是自己帶着一羣閨蜜衝上去揍了人家,顧佩婭理虧的撅了撅嘴,蠻不講理的道:“總之,顧靈色打了我,這是真的吧?我臉上的傷痕也做不了假吧?這事你要是不管,爸,我就離家出走!”
離家出走,顧家寶貝拿這件事威脅了顧家人十多年,也讓顧靈色多承受了許多本不屬於自己的責罵。
018 領個野男人回家
“又是離家出走。小雅,你不能總是這樣威脅爸爸。”女兒一提起這個顧懷恩顯然也很頭痛,他哄孩子的摸了摸顧佩婭的臉蛋,“行了,你跟柳兒他們四五個人,打了你姐姐一個人,你不算吃虧。這件事,以後就不要再提了。”
“爸!”顧家寶貝氣憤的指着剛剛走進來的顧靈色,“究竟顧靈色是你的女兒,還是我是你的女兒?連小叔都因爲這件事跟顧靈色斷絕了父女關係,可爸你居然就這麼息事寧人了?難道我的打就白捱了麼?”
“就是因爲你小叔做的已經夠多了。所以,爸爸就不能再做什麼事情了。不然,對你姐姐就太過分了。”
“她纔不是我姐姐。”顧佩婭不耐煩的擺手,“外邊人都怎麼說顧靈色爸你難道不知道麼?我纔不想當一個狐狸精的妹妹,丟人!”
趙美蘭也不甘寂寞的道:“是啊大哥,你都不知道。昨天跟葉特助的事情還沒擺平呢,今兒她顧靈色就領了個男人回家。”
“野男人!”顧佩婭補充。
顧靈色一擡頭,就看到大伯父皺了皺眉頭,然後,便是大伯父略帶不滿的目光。
“爸,你看,就是那個男人。”顧佩婭小手一揚,指着葉丞倏的背影。
此時,這人正在背對着沙發,津津有味的欣賞着放在客廳玻璃櫥窗裡的古玩收藏呢。
聽到這話,顧靈色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求救般的朝葉承樞望了過去。可那人壓根就沒有轉身,無奈,顧靈色只好硬着頭皮的解釋了一句。
“大伯,這位是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
“男朋友?”
葉承樞跟顧懷恩同時反問了一句。
一個是玩味的語氣,一個是不可置信的語氣。
顧懷恩皺了皺眉頭,身子往前傾了一些,雙手撐在膝蓋之上託着下巴,語氣到還算正常,他問道:“靈色,你什麼時候找了個男朋友,爲什麼一點徵兆都沒有?”
顧靈色苦笑的扯了扯嘴角,她也想有點徵兆,可問題是,他葉承樞也沒給她一點點的徵兆啊。
見顧靈色沒說話,趙美蘭立刻涼颼颼的道:“大哥,她顧靈色是什麼德行,還需要我多說麼?她就是個下賤的胚子,她找男朋友,這還需要徵兆麼?恐怕在江南省,她顧靈色的裙下之臣,沒有上千也有幾百了吧?想找個野男人回家,這對顧靈色來說這是難事麼?”
趙美蘭如此不堪的語言,讓顧懷恩皺了皺眉頭,他還來不及說話,顧佩婭已經冷哼了一聲,道:“爸,如果顧靈色再呆在這個家,那我可呆不下去了!”
“大伯。”顧靈色喚了一句,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淡定一點,“我今天回來,就是來收拾行李的。取完東西我就走,您別——”爲難。
“惹了一堆麻煩事,你想拍拍屁股走人?顧靈色,沒有這麼便宜的事兒!懷衡雖然跟你斷絕了父女關係,可只要葉家一天沒擺平,你一天就別想安寧!”趙美蘭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塗着鮮紅指甲的手一伸,冷冷的道:“賤人的男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到了別人家,連一句問好也沒有,簡直沒有一點教養!”
“我只怕,我的問好,你承受不起。”葉承樞終於開口了,一開口,就是極盡的嘲諷。
他像是在自己家一樣,悠閒自得的打開了櫥窗,修長的手指緩緩的自古玩上滑過,被擦拭的一塵不染的玻璃上,折射着他凌厲的目光。
“我本想着,靈色是太小題大做了吧。不過是回一趟自己的家,怎麼害怕的都開始胃疼了。現在我明白了,不是靈色小題大做。是你們顧家,太過分了。”話音一落的同時,葉承樞正好不緩不急的轉身,面對了衆人。
一看到葉承樞,顧懷恩立刻便慌了,他一下子從沙發上猛地站起身,喉嚨上下翻動了一陣子,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手說不出。他就愣愣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帶着一臉的不可置信。
“爸?”顧佩婭坐在沙發上,迷茫的望着父親。
連趙美蘭也有點迷茫的將目光在葉承樞給顧懷恩的身上來回打轉。
葉承樞慵懶的走到了顧靈色的身邊,優雅的勾脣,從善如流的伸出左手環住了她的腰肢,右手同時伸出,語氣平靜的不沾一絲情緒,“顧先生,你好。”
顧懷恩連忙微微弓着身子,跨出一步,握住了那雙修長的手。
“葉特助,您好,您好。”
019 沒出息的包子
只是跟顧懷恩短暫的碰了一下,葉承樞便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手,顧懷恩也並沒有覺得這有絲毫的不妥,他略帶着拘謹的扯了扯衣角,揚高聲調喊了一句,“王嬸,快點倒茶來給客人。”
然後顧懷恩連忙把女兒往旁邊推了推,“葉特助,快請坐。”
葉承樞懶洋洋的環顧了一圈,手指一點懷中的人,“不坐了,茶也不喝了。我來陪靈色取她的行李。取完行李我們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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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特助,招待不週,還請你見諒。”顧懷恩感覺自己手心裡都是汗,難受極了。
這時候,趙美蘭跟顧佩婭終於是反應過來了,尤其是顧佩婭,反映十分劇烈。
她不可置信的指着葉承樞,一字一句的確定道;“爸,你剛叫這小白臉什麼?”葉特助?她沒聽錯吧!特別助理有很多,姓葉的特別助理也有很多,可整個江南省,能被人尊稱爲一聲葉特助的,似乎就只有葉家的大少爺,葉承樞一人了吧?
“小雅!”顧懷恩臉色一沉,呵斥道:“擬怎麼說話呢?沒大沒小的,爸爸平常就是這麼教你的?還不快點給葉特助道歉!”
葉承樞腹黑的本性此刻顯露無疑,他滿不在意的道:“顧先生,道歉就不必了。你女兒剛剛說的話,比這個難聽多了。小白臉,不算什麼了。”
“爸,他真的是葉承樞?”
“小雅!”顧懷恩從牙縫裡逼出兩個字,“道歉!”
“顧先生,我說過了,道歉就不必,還是快點把靈色的行禮拿來,我們還有事要辦。”
他葉丞倏不坐下,誰還敢坐着?顧懷恩一把將女兒從沙發上給揪了起來,搓了搓手心,“劉管家,靈色的行禮呢?快去收拾一下拿過來。”
劉管家哭喪着臉,無奈的道:“大爺,顧靈色的行禮昨天晚上就給扔了啊。”
“誰扔的?”葉承樞問的平靜。
劉管家縮了縮脖子,不敢說了。誰扔的?恐怕除了昨天夜裡不在家的大爺,顧家的其他人都參與了!
葉承樞嘴脣一勾,摟着顧靈色淡定的坐下,“哦,那樣的話,我們就等等,不着急。”說完,他腦袋一側,溫柔的問道:“老婆,渴麼?”
顧靈色舔了舔發乾的嘴脣,腦袋卻搖了搖,“不渴,沒事的。”
“但我渴了。”
“哦,那我去給你倒水。”說着,靈色便要起身,可人,卻被拉了回去。
趙美蘭一想到自己剛剛罵了葉特助什麼話,從頭頂一直涼到腳底板,現在聽到葉承樞說要喝水了,她連忙獻殷勤的道:“我去,我去給葉特助倒水。”
“麻煩了。”葉承樞永遠都是那個優雅有禮的他。
“葉特助,說句實話,您來的太突然了。我這邊,都有點搞不清楚狀況。您怎麼,怎麼會跟我們家靈色在一起呢?”
“我說過了,我是陪靈色回來取行禮的。”葉承樞優雅的端坐於沙發之上,笑的一臉疏離,“顧先生,那行李具體是誰扔的,我就不問了。總之,怎麼扔出去的,怎麼給我拿回來就是了。”“劉管家,還不快去把靈色的行李給找回來?”
“好的!這就去!”劉管家腿纔剛伸出去,葉承樞這邊又笑眯眯的發話了。
“誰扔的,誰去拿。”他說。
“這……”劉管家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的望着顧懷恩。
顧懷恩想了想,指着身邊的女兒道:“小雅,去把你姐姐的行禮找回來。”
“什麼?”顧家寶貝一下子炸毛了,指尖指着自己的鼻頭,“爸,你讓我去翻垃圾?有沒有搞錯!”
“你當初扔東西的時候,就該想想,那東西該不該扔。”
“小叔讓我扔的!”顧佩婭狡辯。
“爸爸已經警告過你小叔了。這一次的事情,他太過分了。”簡直就是借題發揮。
顧靈色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輕輕的道:“算了,那些行李,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扔了就扔了吧。”
“嗯?”葉承樞沒說話,只是揚高了聲調嗯了一聲,顧靈色就心虛的把頭低了下去。葉承樞這是幫她出氣呢,她卻先打退堂鼓了。
“包子。”他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
是啊,她就是包子一個,軟趴趴的,任由別人揉搓,也不敢反擊。即使,她已經成了葉家的少夫人,她也還是包子一個,根本沒有任何改變。什麼仗着自己是葉家的少夫人,就能橫行霸道,這種事,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在她身上出現。
被欺負慣了的人,要她去爲難被人,太煎熬了。
020 立威就要一次到位
看靈色一副做錯事委屈的模樣,葉承樞也不想多說什麼,只是確定的問道:“行李不要了?”
“嗯,不要了。”怯懦懦的聲音,與第一次夜宴上見面的職場女強人形象,判若兩人。
“那就不要了吧,回頭我給你買新的。”葉承樞捏了捏她的手心,給她鼓勵。
“葉特助,喝水。”趙美蘭親自端着兩杯水回來了,分別放在葉承樞跟顧靈色的面前。
望着面前的玻璃杯,顧靈色忽然很想大笑。趙美蘭親自給她端水?這在以前,根本是連想象都不敢的事情,今天,就因爲她身邊的葉丞倏,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就這麼簡單的成真了。真是可笑……
“老婆,喝水。”一瞧她的模樣,葉承樞就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他表情不變,平靜的問道:“你平常最愛吃什麼水果?”
水果?顧靈色愣了愣,因爲不知道葉承樞問這個做什麼,所以她看到客廳的茶几上擺放着蘋果,便隨口答道:“蘋果。”
“喜歡整個吃,還是切片吃?”他又問。
顧靈色反應過來他想做什麼了,於是道:“不必切片,我整個吃就好。”
葉承樞卻道:“可我喜歡切片吃。老婆,記住了。以後回家我要吃水果,你就給我切成片。”
趙美蘭精明的很,她一聽這話就知道了,人家葉特助這是故意要使喚她做事呢,來報剛剛她罵他的一箭之仇。
“葉特助喜歡切片吃啊,那好,我這就去給你切。”趙美蘭說着,根本不容拒絕的端着茶几上的水果盤便向廚房走去。
剛走兩步,趙美蓮便回頭,笑着招招手,“小雅,陪小嬸嬸一起去廚房。”
“我不去!”顧佩婭翻了個白眼,光明正大的冷哼一聲,“誰愛吃啊,誰自己去弄,我可不伺候人!”
趙美蘭在心中把顧佩婭的沒眼力勁兒狠狠的罵了一頓,表面上卻笑的更燦爛了,“小雅,你不是說,要給你一個同學打電話麼?你爸爸在客廳招待葉特助呢,你在這裡打電話,豈不是很不方便麼?”
“我什麼時候說要給同學打,呃——”顧佩婭眼珠子一轉,連忙站起身,道:“爸,我陪小嬸嬸去廚房切水果!”
顧懷恩看出了趙美蘭沒安好心,可畢竟有葉承樞在場,他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擺擺手,“嗯,那你去吧。”
趙美蘭的這點小伎倆,連顧懷恩都看明白了,葉承樞豈會看不穿?只是他有自己的打算,所以任由他們去了。
這立威吶,還是一次性到位比較好。也省的日後麻煩。
“葉特助,昨晚那件事,真是給您惹麻煩了。”顧懷恩扯了扯嘴角,似是無奈的道:“我就離開家出差去外地考察了幾天,就惹了這麼多的麻煩。真是……讓葉特助見笑了。”
“無妨。”葉承樞優雅有禮是不假,可他總是有意無意透露出一股子居上位者的傲氣,這也是不爭的事實,他隨意的打量了一下顧家的客廳,直截了當的問道:“顧先生家裡平常有幾口人常住?”
顧懷恩一愣,好一會兒這才答道:“不多,但也不少。”
葉承樞點點頭,又問道:“我聽靈色說,家裡還有位老太太?”
“是,是我的母親,靈色的奶奶。不過老太太不常在這邊住,她身子骨不好,一般都是在臨海的別墅住。說是呼吸新鮮空氣,對身體有益。”
“你們有固定每個月去看望老太太的次數麼?或者是固定每個月的幾號過去看望老太太?再不然,就是固定的日期約在哪兒全家人一起吃頓飯之類的?”
顧懷恩語氣極爲誠懇的道:“葉特助,有什麼話,您不妨直說好了。”
“既然顧先生這麼問了,那我也就直說了。”葉承樞擡眼,平靜的道:“等我跟靈色結婚之後,我們肯定會搬出去住。所以,這顧家,我們肯定是不常回來。可家裡還有一位老太太,靈色身爲小輩,自然是要來看望老人的。只是我礙於工作的原因,無法抽出太多的時間來陪靈色。覺得先問清楚,也把這些東西講清楚了比較好。”
葉承樞說了一堆,顧懷恩都沒怎麼聽進耳朵裡,就聽見了兩個字,結婚!
“婚後的話,我每個月最多抽出一天的時間,陪靈色回來吃飯。而且,不能是週三跟週五。因爲這兩天省委有固定會議,我無法脫身。”
“結婚?”顧懷恩終於不能把葉承樞口中的‘老婆’二字無視掉了,他瞪了瞪眼睛,又確定的問了一次,“葉特助是要跟我們家靈色結婚麼?”
葉承樞勾脣,點頭,輕笑,“是的。”
021 偷來的幸福
“爲什麼啊?”顧懷恩下意識的便脫口而出,“葉特助爲什麼要跟我們家靈色結婚?這太沒道理了。”
顧靈色終於找到說話的時機,她連忙道:“大伯,是這樣的。昨晚我跟葉特,呃,跟老,老……”老了半天,顧靈色還是沒能在有長輩的時候,喊出那兩個字。
葉承樞無奈的一笑,“我說了,咱們慢慢來,有外人在場的時候,你就叫我的名字好了。”
顧靈色這才鬆了口氣,“我跟葉承樞的事情,鬧得有點大。網絡上鋪天蓋地的都是我們兩人在夜宴上的新聞。葉承樞他還沒有上任,就惹出了緋聞,所以他的任期,也被退後了。他爲了能如期上任,就決定坐實緋聞,索性跟我結婚了。”
顧懷恩年紀大了,不怎麼上網,所以不知道這件事在網絡上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他皺了皺眉頭,“傳統報紙雜誌上沒有報道,網絡上怎麼傳播的如此迅速?”
葉承樞不冷不熱的解釋了一句,“網絡的傳播速度,原本就很快,而且也很難控制。再加上我們家的勢力,還伸不到網絡上面去。”
顧懷恩怎麼想,也想不通。像葉承樞這樣的身份,爲了仕途假結婚也不是沒有的事,可那是擱在一把女孩子的身上。對象如果是他們家靈色,一個走到哪裡都是話題女王的人,這就有點不可思議了吧?
憑藉着葉家的勢力,以及他葉承樞的能力,就算網絡上邊的言論很難控制,可也不是無法控制的。爲什麼會偏偏選擇了結婚這個方法?要知道,一旦跟他們家靈色結婚,那後果,可不是簡單一個緋聞能夠相比的。
但人家葉承樞已經這麼說了,顯然是不想告訴他真實的理由,顧懷恩也就沒有繼續往下問。葉特助做事情,肯定有他的理由。
於是顧懷恩笑了笑,道:“那葉特助準備什麼時候辦婚禮?”
“不辦!”靈色脫口而出之後就有點後悔了,這樣急切的行爲,好像她多不情願跟葉承樞結婚似得,於是她連忙補救,“葉承樞纔回江南省不久,一回來就舉辦婚禮,太張揚高調了。我不希望因爲結婚這件事,再給葉丞倏惹來什麼麻煩。所以,這婚禮就暫時不辦的好,等以後再補辦也來得及。”
而且,只要他們不大張旗鼓的舉辦結婚宴席,那葉承樞一旦後悔跟她結婚,想要離婚的話,也很簡單。只要再去民政局一趟就可以了。她也是想多給葉承樞一些考慮的時間。她總覺得,葉承樞這一次似乎是太兒戲了。
靈色的心思,如何能瞞過葉承樞?可他也不想戳破窗戶紙,也不想逼得她太緊。
葉承樞表情不變,淡定的道:“我聽靈色的。”
“婚禮不辦,那訂婚宴總要先小辦一下吧?”
“老婆,你說。”
顧靈色硬着頭皮,艱難的說道:“我跟葉承樞準備直接領證。”
“什麼?”顧懷恩終於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婚禮不辦,訂婚宴也不辦,直接領證,這成什麼了?古代娶小妾也要走一下過場,更何況是他葉特助結婚呢?
“就像靈色說的,結婚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沒必要搞得天下皆知。而且因爲我的身份,也不適合大辦酒席,會惹來不少非議跟話題。我這個人,原本也就最不缺話題性了。所以,還是能免則免吧。更何況,幸福與否,跟婚禮沒有關係。顧先生,你說呢?”
顧懷恩扯了扯嘴角,有些無奈的道:“葉特助說的也對,只要你跟靈色幸福,酒席什麼的,那都是做給外人看的,不辦也罷。”
葉承樞掀脣一笑,沒說話,他笑着的模樣,看着十分的優雅,總是會讓人忽略他其實壓根就沒有再繼續接話這個稍顯無禮的舉動。
顧懷恩笑眯眯的望着靈色,語氣中的祝福,不似作假,“葉特助,說句心裡話,我們家靈色是個什麼名聲,恐怕你也知道了。我啊,一直擔心靈色因爲名聲不好這件事,找不到一個好人家。她都二十六歲了,還一直沒談過戀愛,我總是很擔心的。現在靈色能找到葉特助這麼好的對象,我真的很替靈色高興。希望葉特助,不要因爲一些空穴來潮的流言蜚語,而輕看了我們家靈色。其實,我們家靈色是個很不錯的丫頭。”
這番話,顧懷恩說的簡單樸素,但卻真情實意。聽到顧靈色眼眶一陣溫熱。若是說,在這個顧家還有什麼是值得她留戀的,那肯定有顧懷恩。
從小到大,她感受過溫暖的地方,除了權子墨,就只有大伯了。只是,大伯爲了家裡的生意,常年奔波在外,很少回家。不然的話,她在顧家的日子,一定會好過許多的。
顧懷恩對靈色的好,葉承樞已經看明白了。他的態度,也就沒有那麼的疏離了。
“葉特助,我們靈色,真的是個好姑娘,只是出身,的確是差了一些。可只要葉特助你跟我們家靈色多接觸一段時間的話,你就會知道,外邊那些烏七八糟的傳言,都是毫無根據的。葉特助,我——”
葉承樞揚手打斷了顧懷恩的話,他抿了抿脣,笑着道:“靈色就您大伯,我也就跟着叫你一聲大伯了。大伯,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以後你就不要叫我葉特助了,叫我承樞就好。”
“這……”顧懷恩感覺有些受寵若驚,愣了好一會,他這才說道:“那我就高攀一回了。承樞,你既然娶了靈色,那就好好待她。這孩子,從小吃了不少苦。我就希望,她能遇到一個好男人,對她好一些,讓她別再吃苦了。”
“大伯放心,我一定好好待靈色。絕不會讓她在吃苦了。”
一想到親生父親對自己的態度,再看看大伯對自己的態度。顧靈色忽然感覺一陣想哭。她本以爲,她嫁人之前,是絕看不到父親殷殷囑託女婿這一幕的,誰曾想到,她還有大伯如此待她。
眼眶的溫熱,讓顧靈色有些不好意思,她胡亂的摸了摸眼眶,說道;“大伯,你跟葉承樞先聊着。我上樓去房間拿點東西。”
她的行李,早就被顧佩婭他們昨天晚上給扔了,還能有什麼好拿的?葉承樞跟顧懷恩望了望她微微發紅的眼睛,便什麼都明白了。這小白兔啊,是不好意思了。
葉承樞笑着點點頭,“你去吧。我陪大伯說說話。”
顧懷恩也笑,笑的有點拘謹,讓葉特助陪自己說說話,這是何等的福氣啊。
靈色清楚的感覺到,葉承樞的目光,一直沒有從她背後離開。這讓她更加逃也似的衝上了二樓自己的臥室。關上門,她有點虛脫的靠在門上,一點點滑下。
脊背靠在門上,靈色蹲在地上,將腦袋埋在了雙臂間。眼淚,不知道就大滴大滴的向下掉。
真是不爭氣,人家不過是稍微對你好了那麼一點點,你就感動成了這樣,真是太不爭氣了……
不曾得到過溫柔的人,總是異常的容易被感動。因爲從未得到過,所以更加珍惜的同時,也更加的惶惶不安。
顧靈色就覺得,她現在從葉承樞那裡汲取的溫暖,都是黃粱一夢。夢醒了,就什麼也沒了。她就像是一個小偷,從葉承樞那裡,偷來了現在的溫暖,偷來了不屬於自己的溫暖。
這纔多大點功夫,她已經喜歡上了葉承樞帶給她的溫暖、安全、以及溫柔。
摸了摸眼淚,顧靈色擡起頭,望着被掃蕩一空的臥室,一點也不覺得難受。她已經要有新家了,這個臥室就算變得面目全非,那也跟她毫無關係,不是麼?
她緩緩的起身,走到牀邊跪下,拉開牀頭櫃,裡邊安安靜靜的躺着一把黑色的男士雨傘。
“我不瞭解你,甚至不知道你是誰,叫什麼名字。但我能夠確定一點,愛笑的女孩子,運氣都不會太差。你會有幸福的那一天。希望,以後你能一直保持你明朗的笑容。謝謝你,你的笑容,讓我在這個漆黑的雨夜,感覺沒有那麼難過了。再次,謝謝你,更祝福你,找到幸福。”
“無名氏先生啊,你瞧,我現在不就得到幸福了麼?雖然,這幸福來的很突然,也很猝不及防。但是我想,至少我抓住了幸福的尾巴,只要我努力,一定能幸福的,就像你祝福我的那樣,對麼?”
那個漆黑的雨夜,她的笑,讓一個無名氏先生感覺沒有那麼難過了,她又何嘗不是呢?那一直撐起的雨傘,也是她記憶中,爲數不多的溫暖。就像是葉承樞跟權子墨帶給她的溫暖。
“顧靈色?顧靈色呢?把顧靈色那個賤人給我叫下來!”
忽然,樓下隱隱約約傳來了暴戾的聲音。靈色心頭一緊,連忙衝了下去。剛打開門,卻又折了回去。
胡亂的找了個禮品袋,將那把黑色的男士雨傘給放了進去,靈色這才又急匆匆的跑下了樓。
剛一過拐角,看到客廳中站着的兩男一女,顧靈色承認,她腦子轟的一下就炸了。
她就這麼站在樓梯上,傻愣愣的看着對方,感覺手、腳、腦袋,整個身體都似乎不是自己的了。
“爸,媽,繼父……”靈色怯怯的喚了一聲。
022 舊情人相見
似乎是因爲有外人在,幕卉秋的態度並沒有以往的不耐煩,但也絕對稱不上的是和顏悅色。
她挽着身邊的老者,不冷不熱的嗯了一聲,冷冷的掃了靈色一眼,便沒有任何表示了。
而顧懷衡,則是一副暴跳如雷的模樣,他面紅耳赤的站在那裡,氣的渾身發抖,指着顧靈色的手指,也在不停的顫抖。
“好好好!顧靈色!你真是好樣的!”似乎是被氣急了,顧懷恩一連說了三個好,他袖子一甩,冷冷的呵斥道:“小賤人,你給我下來!”
顧靈色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眼角一掃,便看到顧佩婭一臉得意的模樣。隨即她便明白了,一定是顧家寶貝給顧懷衡說了什麼幌子,不然,爸爸是不會如此動怒的,尤其,是在媽媽跟繼父的面前。
爲了不讓自己表現的太可悲,爸爸在媽媽跟繼父的面前,從來都是保持着驕傲的一面。如此雷霆大怒的一面,還從來沒有過。
“小賤人,我說話你沒聽到麼?給我下來!”顧懷衡氣的一跺腳,作勢就要衝上來把她給揪下去。
顧靈色一慌,目光連忙朝客廳的沙發上望去,可是,她卻沒有看到那抹能讓她感到心安的身影。
“葉承樞!”她眼睛一閉,那個名字,便脫口而出了。爲什麼會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大伯?明明,跟他認識,滿打滿算還不過二十四小時。而大伯,則是她在顧家的保護神。
爲什麼會叫他的名字呢?事後顧靈色無數次的問自己,可答案是,她也不知道。後來她想,她當時腦子裡只有葉承樞這三個,再無其他。所以能叫的,也就是他的名字了。
用一個不恰當的比喻來說的話,葉承樞就像是她的召喚獸一樣,她這邊一喊,他那邊立刻就出現了。
“我在。”葉承樞像是從天而降的英雄,將她從水深火熱之中,解救了出來。
那人自大門走進,慵懶優雅,沉穩自信,不怒自威間,帶着一種令人臣服的王者之氣。
看到他,靈色像是渾身虛脫了一般,身子一軟,連忙扶住了樓梯的扶手,把身體靠在扶手上,這纔沒有摔倒。
不緩不急的走到玄關處,葉承樞掀脣一笑,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帶着冰冷的劃過衆人的身上,尤其在劃過顧佩婭身上的時候,明顯比別人多停留了幾秒鐘。
就是這短短的幾秒鐘,讓顧家一向無法無天的寶貝疙瘩,心虛的低下了腦袋。
“我家老爺子找上門了,要找靈色算賬。這麼白癡的幌子,我不想再聽到第二次。”葉承樞並沒有動怒,只是平靜的說了一句。
顧懷恩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女兒一眼,沒好氣的道:“小雅,這種謊話,你是怎麼說出口的?你以爲,爸爸跟葉特……跟丞倏會相信你這樣的謊言麼?我們就是想要看看,你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這才故意裝成是被你騙了出門的。結果,你就是這樣算計你姐姐的?把你小叔跟幕卉秋騙來,然後呢?然後你還想幹什麼?”
幕卉秋冷冷的掃了一眼顧佩婭,只是扯了扯身邊的老者,平靜的說道:“國邦,既然靈色沒有事,那咱們就走吧。這顧家,我是一步也不想再踏入。”
“好。”趙國邦心疼幕卉秋這個妻子的很,當然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趙國邦衝葉承樞點點頭,“葉特助,沒想到會在這裡,以這種方式跟你見面,太倉促了。過兩天的新城企劃招標會上,咱們再好好聊聊。今天,我就先走了。”
“沒事。”葉承樞同樣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改天,我會跟靈色親自上門拜訪的。”
趙國邦皺了皺眉頭,似是不解的問道:“跟顧靈色親自上們拜訪?葉特助,你這是什麼意思?若是公事,你我在招標會上碰見就可以了。若是私事,你葉特助上門我自然是歡迎,可這又跟顧靈色有什麼關係?我的妻子,可一點都不想看到顧家的人。”
葉承樞一下子樂了,修長的手指點了點顧佩婭的腦袋,似笑非笑的問道:“顧家寶貝用了什麼藉口把你們騙來的?”
幕卉秋回答道:“她說靈色因爲昨天的緋聞想不開,已經用汽油澆身,我若是不到場,靈色便要自焚。”
“你呢?”葉承樞手指一點,挪到了顧懷衡的身上。
“小雅說,因爲我要跟顧靈色斷絕父女關係,她氣不過,所以便拿汽油潑了顧家,說是要把顧家燒燬殆盡。”
葉承樞還沒說話,顧懷衡已經氣得要瘋。
“顧佩婭!”他低吼了一句,“你給我過來!你這樣騙了東家騙西家,把長輩們全部騙了個遍,你究竟想做什麼?你就算對你姐姐再不滿,可你這樣扯幌子,又算是怎麼回事!爸爸平時就是這麼教你的?小雅啊小雅,你現在怎麼成了一個滿口謊言,撒謊都不眨眼的孩子了?”
顧佩婭委屈的低下腦袋,小手不停的翻絞着衣襬,直到把指頭絞紅,這纔可憐巴巴的開口說道:“爸……我只是氣不過顧靈色弄傷了我的臉蛋,我只是想懲罰一下她,我沒想那麼多……”
“小雅你……!”顧懷恩恨鐵不成鋼的甩了甩袖子,狠狠的說道:“這件事,爸爸等會再跟你算!現在,你給我回你的房間去,別在這兒給我丟人!”
顧佩婭眨了眨眼睛,偷偷的拿眼睛去瞄家裡最寵愛她的小叔,只見顧懷衡也衝她眨眨眼,示意她先離開比較好。
“小雅,你去幫小叔買包煙。”顧懷衡算是給了顧佩婭一個臺階下。
顧佩婭應了一聲,連忙就往門外跑去了。
轉過身,顧懷衡心疼的說道:“大哥,你這樣教訓小雅做什麼?小雅還是個孩子,不懂事也是正常。要我說啊,這錯還在顧靈色的身上!她若是不欺負小雅,小雅也不會想要懲罰一下她,那小雅也就不會騙人了。總之,這一切都是顧靈色的錯!”
看到自己的父親,什麼也不問,就口口聲聲的將過錯全部推到她的身上,顧靈色並沒有難過。她已經習慣,習慣了。很多時候,她都在好奇,她究竟是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她是不是爸爸撿回來的?後來她轉念一想,她若真是撿回來的孩子,那處境一定比現在好上很多。就因爲她是爸爸跟媽媽親生的女兒,所以纔會有現在這種待遇。
“懷衡!小雅就是因爲有你們這些溺愛她的長輩,纔會變成現在這幅嬌蠻任性的模樣!她都二十歲了,不是小孩子了!她應該懂點事了!你若是再這麼慣着她,這……”顧懷恩猛地收住了話頭,憤憤的瞪了一眼弟弟,這麼丟人的事情,他可沒臉在人家葉特助的面前說。
“大哥,我昨天喝酒去了,手機關機。今兒早上纔看到你給我發的短信。你那是什麼意思?我不就是跟顧靈色斷絕父女關係了麼,你至於大驚小怪的把我責罵一番麼?”顧懷衡一臉不在乎的說道。
顧懷恩這叫一個氣啊,懷衡是白癡麼?沒看到人家葉特助還在場麼?他怎麼就不動動腦子,那些話就往外蹦?怎麼就哪壺不開非要提哪壺呢?顧懷恩羞赧的朝葉承樞扯了扯嘴角,一臉的尷尬。
葉承樞微微搖搖頭,回敬了他一抹沒關係的笑。在他上門之前,就已經發短信責罵顧懷衡了?看來吶,顧懷恩對靈色的好,還真不是裝出來的。於是,葉承樞心裡對顧懷恩的好感,又增加了一些。
見葉承樞並沒有在意,顧懷恩稍稍鬆了口氣,他制止的說道:“行了,別的事就先暫且不提。咱們晚點再說。現在,就說說靈色的事情。”
一聽到靈色,顧懷衡像是別人戳到了痛腳,表情一下子變得極爲鐵青,“顧靈色的事情?有什麼好說的。一個賤人而已。多大點事兒。若不是小雅說顧靈色要燒了咱們家,我才懶得回來呢。我——”
“懷衡!”顧懷恩眼角飛快的掃了一眼葉承樞,見他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感覺極爲難堪。
幕卉秋終於開口了,她冷冷一笑,說道:“顧懷衡,這麼多年,你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你對我有天大的不滿,可你礙於國邦,你不敢明說,但你心中又憋着一口氣,所以這些年來你就一直拿女兒出氣。你可真是夠懦弱的,就如同你當初對待我時一樣的懦弱無能。”
懦弱無能,這四個字一下子刺激到了顧懷衡,他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嗤笑,“幕卉秋,你什麼時候把顧靈色當成是女兒了?這二十多年,你管過她沒有?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顧家,你的女兒,早就餓死了!你居然還在這裡跟我說女兒?真是可笑。”
“顧懷衡,你別忘了,她也是你的女兒。你身爲父親,撫養女兒難道不是天經地義麼?”
“那你身爲母親,撫養女兒難道就不是天經地義麼?”顧懷衡手指一伸,指着靈色的鼻尖,一字一句的道:“可是幕卉秋,這二十多年,你管過女兒沒有?顧靈色是過你一口飯,喝過你一口水沒有?你屁股一拍,你走人了,把這拖油瓶丟給我,你現在有什麼臉在這裡跟我叫囂?”
“顧懷衡!”幕卉秋是氣急了,貴婦的優雅形象也有點顧不上了,她推開丈夫,上前跨了一步,顯然是要跟顧懷衡好好理論一番的架勢。
023 蛇鼠一窩
幕卉秋咬咬牙,狠狠的道:“顧懷衡,你別忘了,我當初的離開,是因爲你的懦弱與你們顧家的咄咄逼人!當年,如果你但凡有一點擔當,我也就不必丟下女兒落荒而逃了!”
每次都是這樣,只要顧懷衡與幕卉秋撞上,那事情就一定會這麼發展,十多年了,從來沒有出現過例外。他們每次吵起來,到最後什麼難聽話都能往外面蹦,生怕他們真說點什麼難登大雅之堂的話讓葉承樞給聽到了,顧懷恩連忙打斷了他們的爭執。
“行了!都給我住嘴!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還要拿出來丟人嗎?”顧懷恩指了指旁邊的葉丞倏,沒好氣的道:“你們兩個人,不嫌丟人啊?在人家葉特助的面前說這些陳年舊事,你們不感覺丟人,我都感覺臉燒的慌!”
趙國邦嘿嘿一笑,挪揄的說道:“懷恩兄,你這話說錯了吧?該感到丟人的不是卉秋,而是顧懷衡。當年的他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現在的他一事無成,每日只能借酒消愁,喝醉了,就以打罵女兒爲樂,這樣的人,才應該感到丟人。”
“趙國邦你——”
“懷衡!”顧懷衡才說了開頭,就被自家大哥給拉住了。顧懷恩衝他瞪了瞪眼睛,示意他閉嘴別說話。顧懷恩在顧家有絕對的地位,他的話,顧懷衡不敢不聽。縱使心中有再大的不滿,他也不得不嚥下去。
得意洋洋的拿眼角睨了一眼顧懷衡,趙國邦顯得特別高人一等,他並不知道葉丞倏要娶顧靈色的消息,所以爲了噁心顧懷衡,趙國邦故意問了一句,他說道:“葉特助,您瞧見了吧,這就是他們顧家的所作所爲。所以這感覺丟人的究竟是誰,葉特助你說呢?”
葉丞倏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冷冷的吐出四個字,“蛇鼠一窩。”
顧懷衡沒本事,只會拿女兒撒氣沒錯。可她幕卉秋也不是什麼好人。她要是個好人,就不會在找到了好歸宿之後,依舊對女兒是不聞不問。是,當年幕卉秋的確是被顧家逼的從將男生落荒而逃,這事不假。可後來呢?後來幕卉秋嫁給了趙國邦,成了首富之妻,趙國邦如此疼愛於她,她就算是把顧靈色接回趙家,趙國邦也不會說一個不字。可幕卉秋是怎麼做的?
她不但沒有接女兒回趙家,她甚至連女兒的名字提都不願意提!好像只要一提到顧靈色,對她幕卉秋就是莫大的羞辱一樣。勾引了有婦之夫的人是幕卉秋,未婚先孕的人也是她幕卉秋,顧靈色從頭到尾到底有什麼錯?她多無辜,可結果呢,父母當年的過錯,卻都諸加在顧靈色的身上。
他現在總算是明白了,難怪外人都用那樣惡毒的語言說顧靈色。連她自己的親生爹孃談起她,都是一副嫌棄再加上厭惡的模樣,別人對她的態度,那能好麼?瞧瞧這對老情人之間的對話,把顧靈色當成是什麼了?一堆垃圾麼?你推我搡,誰都不願意要。
葉承樞很少動怒,不,應該是,葉承樞很少爲了別人動怒,可這一次,他破例了。在看到顧懷衡與幕卉秋這對親生父母對顧靈色的態度之後,他承認,他是動怒了。只是,他這個人,就算動怒了,也是逢人三分笑的,絕不會在臉上表現出來自己的真實情緒。
所以當趙國邦看到葉承樞優雅微笑的模樣,再想想他剛纔那句冷冷的蛇鼠一窩的話,頓時有點摸不到頭腦。這位葉特助,究竟是幾個意思?
趙國邦迷茫的目光,在葉承樞跟顧靈色的身上來來回回的轉移,最終,停留在葉承樞的身上。他嘿嘿一笑,看着倒是豪爽的很。可所有的人都知道,趙國邦能成爲江南省的首富,就絕對不像表面表現的那般大大咧咧。
“葉特助,你剛回江南省不久,很多事情你還不知道吧。我這麼給你說好了,顧家跟我妻子之間的事情,太複雜了。一句兩句解釋不清楚。反正吶,顧家很對不起卉秋就是了。我這個人,就是疼老婆,見不得老婆受一丁點的委屈。所以我說話有不好聽的地方,葉特助你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巧了。”葉承樞掀脣一笑,狹長的丹鳳眼透着深意,“跟趙先生一樣,我也是特別疼老婆的人。所以,我也特別見不得老婆收到一丁點的委屈。”
趙國邦城府極深,爲人極其老辣,他望了望葉承樞一臉優雅疏離的表情,又望了望顧懷恩一臉高深莫測的模樣,頓時感覺不太對勁。他皺着眉頭,輕輕的問道:“葉特助,恕我多嘴問一句。這顧家的事,跟您有什麼關係麼?”
爲什麼,他總感覺這位葉特助特別向着顧家人呢?
“顧家,跟我是沒什麼關係。”葉承樞如此說道。顧懷衡已經跟靈色斷絕了父女關係,現在靈色已經不算是顧家人了,所以,顧家跟他自然沒有半點關係。
聞言,趙國邦微微鬆了口氣,可他還是沒有完全鬆懈,他又問道:“那麼,今天葉特助爲何會來到顧家?”
葉承樞笑了,他勾了勾脣,“趙先生,我去了哪裡,又爲什麼去那兒,需要一一跟你彙報麼?”
“不需要,自然是不需要的。”趙國邦更加確定葉特助是對他有不滿了,可他又不知道自己哪兒惹得人家葉特助不高興了。
幕卉秋是個極會看人臉色的女人,她扯了扯丈夫的袖子,柔柔弱弱的道:“國邦,我有點不舒服,咱們回家吧。”
趙國邦找到了藉口,於是順水推舟的道:“葉特助,不好意思了,我妻子她有點不舒服。正好,今天也不是聊天的好時機,咱們改日再約,你看如何?”
葉承樞手臂一揚,笑着道:“趙先生,不着急。我有點事情要宣佈。正好你跟幕卉秋今兒都在,也省的我再特意通知了。”
趙國邦皺了皺眉頭,跟妻子對視一眼,都不知道葉特助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只能尷尬的站在原地,等待着葉承樞的宣佈。
“大哥?”顧懷衡用胳膊肘碰了碰哥哥的肩膀,一臉迷茫的望了過去。
顧懷恩袖子一甩,瞪了弟弟一眼,示意他安靜閉嘴,乖乖聽着。剛剛若不是他制止了弟弟,或許啊,出醜的就不是人家趙國邦,而是他們顧家了。在場衆人的表情,盡收葉承樞的眼底,一舉一動,都沒能逃過他那雙銳利的眸子。他嘲弄的勾脣,招了招手,溫柔的喚道:“老婆,老婆,老婆?”
顧靈色卻倚在樓梯扶手上,笑的倒是挺正常的,可一雙眼睛,明顯是空洞沒有光澤的,一看就是不知道神遊到哪兒去了。
葉承樞有點無奈的抿了抿脣,加重了語氣又喚了一聲,“顧靈色。”
“啊?哦!”這時候,她纔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睛,問道:“怎麼了?”
“過來。”葉承樞向她招手。
靈色乖乖的從樓梯上走到他的身邊,扯了扯衣角,不知所措的望着他。
“叫你呢,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葉丞倏順勢摟過她的肩膀,低低的問了一句。
顧靈色扯了扯嘴角,沒說話。在顧家這二十多年,她別的沒學過,難聽的話左耳進右耳出,倒是學了個十成十。不管人家說了什麼,她都能做到面帶微笑的站在那裡,貌似在傾聽,實則是神遊。人家說了什麼,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如若不然,她也活不到現在了。
葉承樞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寵溺的笑了笑,當目光挪到別人身上的時候,丹鳳眼裡的溫柔,悉數變成了疏離的冷漠。
他摟着身邊的女人,一字一句的道:“我今天要宣佈的事情也很簡單。就兩個字,結婚。”
結婚?
這兩個字如驚天霹靂一般在顧家的上空炸開了。
沉默了良久,還是趙國邦仗着自己跟葉承樞打過交道,有過交情,這才硬着頭皮開口了。
他問道:“葉特助,敢問一句,你要結婚的對象是……?”
葉承樞嘴角一掀,手指一點,輕描淡寫的道:“顧靈色。”
“什麼?”這一次,趙國邦、幕卉秋跟顧懷衡從表情到語氣,都是一模一樣。
其實在一聽到葉丞倏喚顧靈色老婆,在場的人除了顧懷恩以外,齊齊都是一臉驚訝的模樣。似乎是太驚訝了,他們都選擇了無視,只當自己是聽錯了。可現在,人家葉特助都親口承認了,他要跟顧靈色結婚,他們還能當成是幻聽麼?
顧懷恩撞了撞弟弟,解圍似的說道:“懷衡,你真是好福氣。有葉特助這樣的女婿。”
被哥哥這麼一撞,顧懷衡這才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他艱難的扯了扯嘴角,胡亂的應道:“是,是挺有福氣的,呵,呵呵。”然後,便是一串尷尬到了極點的苦笑。
趙國邦這時候也終於反應過來了,他的臉上在一瞬間堆砌起了討好的笑,連忙上前一步,伸出右手想要跟葉丞倏握手。
“葉特助,這可真是令人太猝不及防了。緣分,這些都是緣分。以後啊,咱們都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那咱們就不說兩家話。”趙國邦順藤摸瓜的本領,絕對是一流,悄無聲息間,他連稱呼都給改了,“以後只要是能用的我上的地方,承樞你儘管開口。我這個老丈人,只要能做到的,一定給你辦到!”
024 想的太多,又做的太少
葉承樞連趙國邦看也沒看一眼,更別提是跟他握手了,他只是道:“趙先生,這一家人,不敢當。我跟靈色的婚事,還在籌備當中,所以不宜聲張。這件事你們知道就好,我不希望搞得天下皆知。我說的,夠清楚麼?”
“夠夠夠。”趙國邦訕訕的收回右手,眼睛一轉,他連忙把妻子推了出去,“卉秋,你也很久沒跟女兒見面了。今天,你就好好的跟靈色聊聊天,不着急回家。你說呢?”
幕卉秋第一反應是尷尬,可她早年也是江南省有名的交際花,交際手腕是絕對的一流,很快便收斂了情緒,臉上重新掛上了客套的微笑。能跟葉家攀親帶故,那是做夢都不敢奢求的事情。現在有了機會,幕卉秋跟趙國邦豈會放過?
可根本不等她開口,葉承樞便笑着看向了顧懷恩,連他們瞧也不瞧一眼,直接晾在原地。
他說道:“大伯,剛剛你不是說要給我看看你收藏的古玩麼?我對古玩收藏倒是十分有興趣,只是涉及不深,若是有機會,真想跟大伯好好討教討教。”
顧懷恩手一伸,順勢說道:“哦?那感情好。我在市中心還有一家古玩店,承樞若是有興趣,沒事了就去店裡,到時候我再好好給你介紹一番。今天你跟靈色還有事,我就不耽誤你們辦正事了。”
“也好。有機會,一定去大伯的店裡坐坐。”葉承樞摟着靈色,一邊向客廳走去,一邊笑着道:“今天真是不湊巧。我原本是很想跟大伯多聊聊天的。”
“來日方長嘛。以後多的是機會。”顧懷恩指了指沙發,笑着道:“承樞,你跟靈色先坐坐。我這就去給你們取戶口本。”
“誒,麻煩大伯了。”
“客氣什麼,都是一家人了。”
對於趙國邦口中的一家人,葉承樞的回答是不敢當,可對於顧懷恩口中的一家人,葉承樞的態度則是面帶微笑的點頭默許。對於趙國邦,葉承樞的稱呼是趙先生,可對於顧懷恩,他的稱呼卻變成了大伯。
這其中差別,顯而易見。
“老婆,大伯人挺好的,對咱們也挺好的。”葉承樞這話,顯然是說給在場其他幾個人聽的。
這讓原本想套近乎的趙國邦臉上有點掛不住了。放眼江南省,敢如此不將他放在眼裡的人,除了葉家,再無第二人。一向被人捧慣了的人,忽然受到了冷遇,其實很難接受。但趙國邦能從一介布衣,爬到首富的位置,絕對是受盡了白眼的。他不在意的嘿嘿笑了笑,也不管葉承樞的態度如何,反正他的態度,是十分友善,且不說他心裡是如何想的,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稱呼,又悄然的換了回去,趙國邦說道:“葉特助啊,懷恩兄說你還有事,那我也不耽誤你了。咱們改天再約,今天我就先走了。”
葉承樞只是從鼻子裡嗯了一聲,再無其他的表示。
幕卉秋能讓趙國邦對她俯首稱臣,那一定是有過人手腕的,她明知道顧靈色對她是敬而遠之的,可爲了丈夫能跟葉特助攀上關係,她也不在乎臉皮不臉皮的,裝出一副好媽媽的模樣,說道:“靈色,媽媽晚點聯繫你,我們也很久沒在一起吃過飯了。”
這個女人對自己,從來沒有如此溫柔過,這讓顧靈色一時有點接受不來,她拘謹的挺了挺腰肢,胡亂的答應道:“哦哦,嗯嗯,我知道了。”
然後,腦袋又埋了下去,像只鴕鳥。
看穿了她的不情願,葉承樞握住了她的小手,平靜的說道:“老婆,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就怎麼說。”
“我……”靈色張了張小嘴,擡頭望了望幕卉秋,在記憶中,婦人永遠都是衣着得體,舉止優雅的模樣,現在,也不例外。每次看到婦人,她總有種相形見絀的感覺。年過四十了,婦人的臉上依舊找不到半點皺紋,她望着自己,一臉期待的模樣,拒絕的話她便怎麼也說不出口了。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都有點害怕這個女人,即使,這個婦人是她的親生母親。
“直說。我想,岳母是不會怪你的。”葉承樞的一句岳母,讓幕卉秋跟趙國邦的眼睛都亮了。
可顧靈色知道,他只是爲了不讓她太難堪,纔會叫那個女人一聲岳母。這個男人,總是會顧忌她細微的感受,真的很貼心。
她十分感激的反握住了他的大掌,聲音雖然很小,但語氣卻多了幾份強硬的堅定。
“吃飯就算了吧,這段日子我公司都很忙,應該抽不出時間的。”她說。
幕卉秋也不在意,她雍容華貴的笑了笑,“沒關係,那等你什麼時候有時間了,給媽媽打電話好了。媽媽也不上班,一直都有時間的。”
“不了。”拒絕的話一旦說出口之後,再說起來就輕鬆了許多,靈色冷靜的拒絕道:“短時間內,我都抽不出時間。”
幕卉秋的臉上依然是雍容華貴的模樣,她挽住了丈夫的手臂,並沒有再糾纏,只是道:“國邦,咱們回家吧。”
“好,回家。”趙國邦爲人陰險狡詐,在商場上更是卑鄙無恥,可他對幕卉秋的愛,卻是一點都不作假,只要幕卉秋說向東,他絕不會向西。
簡單的打過招呼,趙國邦跟幕卉秋便離開了。至於顧懷衡,這個男人,一直都是懦弱無能的,一個只會用酒精麻痹自己,只敢拿女兒撒氣的男人,能有什麼出息?他啊,早早就溜走了,跟只老鼠一樣,自從聽到了葉承樞說要娶靈色爲妻之後,他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偷溜,也是貼着牆縫走的。要多懦弱,有多懦弱。
葉承樞很好奇,他揉了揉她的腦袋,似是不經意的問道:“他那樣的男人,你怎麼會怕他?還任由他這些年拿你當出氣筒?”
別的話顧靈色不說,只是道:“他畢竟是我爸爸。”
爸爸就算對她再不好,他也還是把她養大了不是麼?養育之恩,她不能忘,也不敢忘。那個女人當初一走了之,把她像草芥一樣丟棄,爸爸當年也完全可以學那個女人一樣,對她不聞不問。可爸爸還是無法忍心丟棄她,縱使再不樂意看到她,爸爸也還是把她帶回了顧家,給她吃穿,給她地方住。“爸爸只是一直鬱郁不得志,心裡憋屈。他的壯志野心,都被那個女人給斷送了。那個女人,口口聲聲說是爸爸拋棄了她,其實,是她自己吃不了苦,拋棄了爸爸。葉承樞,你不知道。我爸那個人,其實很念舊的。不然,那個女人再次回到江南省的時候,爸爸也不會被她算計,從而讓顧家成了趙國邦的踏腳石。我爸成了顧家的罪人,他心裡也特別不好受。爸也不想每天借酒消愁,可他能有什麼辦法呢。”
頓了頓,她自言自語的道:“其實,爸爸比那個女人好多了。”
葉承樞摟了摟她的肩膀,“顧懷衡身上有問題,幕卉秋也有。他們兩個人都有問題。幕卉秋身上的問題,在於她的愛慕虛榮。而顧懷衡的問題,則是逃避責任。他若是真覺得自己愧對顧家,那他就應該做點事實去彌補自己的過錯,而不是整日借酒消愁。他是在逃避,而你的說辭,卻是在幫他繼續逃避。老婆,你不能這樣幫你爸爸開脫。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一點不假。一個男人,可以平庸,可以無能,但絕不能逃避責任。男人的肩膀,本就是要承擔責任的。”
顧靈色抿了抿脣,莞爾一笑道:“謝謝你,葉承樞。”
大掌又揉了揉她的腦袋,男人溫柔的道:“謝什麼,你是我老婆,我的肩膀上,理所應當要扛起你的。”
靈色沒有再說話了,只是感覺越來越不真實了。葉承樞這樣的男人,真的要成爲她的丈夫了麼?她,真的可以嫁給他麼?
他口口聲聲說娶她是爲了她那個首富的繼父,可剛剛看他對待趙國邦的態度,可一點都不是想要拉攏對方的態度啊。葉承樞要娶她,究竟是爲了什麼?
她的心思,葉承樞根本不用費力去猜,總是很輕鬆的就能一眼看透,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
“老婆。”他環住她的腰肢,將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輕輕的喚了一聲。
“幹,幹嘛啊?”這裡是顧家大宅,大伯又隨時有可能出現,男人如此親暱的舉動,讓靈色十分的慌亂。
他收緊雙手,將她圈在自己的手臂當中,笑着道:“你腦袋裡亂七八糟的東西,能不能不想了?既然答應要成爲我葉承樞的妻,那你就踏踏實實的接受就好。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我承諾了會對你好,就一定不會食言。你爲什麼總是不相信我呢?”
男人這番話,說的又委屈,又動情,還帶着那麼一丁點撒嬌的味道。
她長長的睫毛撲扇撲扇的,最終化爲一聲嘆息,她反手摟住了男人的脊背,輕輕的道:“葉承樞,你不要對我太好。”因爲她怕終有一天,他會收回這些溫柔,到時候,她該怎麼辦?
“你呀,就是想得太多,又做的太少。你若是願意相信我,一定會得到比你想象中更多的東西。顧靈色,你就嘗試着不要去亂想,只需要坦然的接受我對你的好,行不行?試試吧,反正你也不吃虧對不對。”
他的嗓音十分低沉又富有磁性,很容易讓人的情緒舒緩下來。
025 領證了!
顧靈色想,葉承樞能成爲談判桌上的第一高手,只要是他出面談判的案子,就沒有失敗過的。無往不利,其實並不是沒有理由的。瞧,他這不是已經說服了她麼?
她嘴角揚起一抹弧度,堅定的眨了眨眼睛,“我會努力接受你的,不會去想那麼多。”
終於聽到了想要的答覆,葉承樞滿意的眯眼,這丫頭若是還要繼續胡亂猜測的話,只怕躲在門背後的顧懷恩都已經要睡着了。
當葉承樞鬆開她腰肢的時候,顧懷恩恰巧推門而出。也對,他一直藏在門口,什麼時候出現,他當然能拿捏準確了。
“丞倏啊,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戶口本一直壓在箱子底下,我翻了半天才找到的。”顧懷恩笑着打哈哈,揚了揚手中的紅色本本。
葉承樞也極爲配合的道:“大伯說笑了,其實我今天早上找戶口本的時候,也找了好半天。”
一邊說着,葉承樞一邊摟着靈色的肩膀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顧懷恩將紅色的本子遞了過去,鄭重的道:“丞倏,你莫要嫌大伯囉嗦。雖然你跟靈色並沒有舉辦婚禮,可靈色怎麼說都是你的妻子,你一定要好好對待靈色啊。”
“大伯放心,我一定。”葉承樞接過戶口本,同樣鄭重的回答。
顧懷恩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伯相信你。”
“大伯,謝謝你。”顧靈色鼓起勇氣,說了自己這麼多年都沒說出口的話,“大伯,我很謝謝你爲我做的一切。”如果不是大伯,她甚至連大學都念不完,如果不是大伯,她可能早就被爸爸打死了,如果不是大伯,她肯定在顧家呆不下去。
“什麼謝不謝的,你跟承樞好好過日子就好。”顧懷恩笑眯眯的望着她,“嫁出去也好。顧家對你來說,一直是個枷鎖。你的苦,大伯都知道。只是大伯也有自己難處,沒辦法處處護着你。你能理解大伯,就再好不過了。”
“我明白的……”她輕輕的說道。大伯雖說是顧家的一家之主,可大伯的上邊,還有奶奶。奶奶又是個特別固執的老人家,很多時候,大伯也是身不由己。她明白,她都明白的。
不想看到她這幅模樣,葉承樞笑着道:“大伯,那我跟靈色就先走一步了。若是太晚的話,民政局就下班了。過兩天我再跟靈色回來看你。”
“那你們就快去吧。別耽誤了正事。我天天都在家,你們什麼時候來都成。”顧懷恩點頭。
離開顧家,葉承樞明顯感覺到她的神態發生了變化,一出顧家的大門,她明顯是送了口氣的模樣。連脊背,都挺得更筆直了一些。整個人給他的感覺,特別不一樣。好像在慈善晚宴上的那個職場女強人,又回來了。
一瞬間,從彆扭的白孔雀,變回了從容的小白兔。
他有些好笑的側頭望着她,“老婆,你就那麼害怕顧家?”
靈色點點頭,一直蒼白的小臉上恢復了一些血色,“現在都好多了。研究生是在國內唸的,剛上研究生那陣子,我只要一想到放假要回家,就難受的快要死了一樣。爲了能晚點回家,我都不坐公交車,硬是從學校走回家。”
葉承樞無奈的笑了笑,發動了油門,順口接了一句,“我記得你們學校研究生上課的地方,似乎在郊區吧?那麼遠的路,你就一個人走回來?也不怕出什麼事。”
顧靈色表情僵硬了一下,幸好葉承樞專注於倒車,沒往她這邊看。靈色扯了扯嘴角,含含糊糊的答道:“也不是一個人,有同學一起的。”
葉承樞倒車完畢,油門一踩,黑色的奧迪轎車便穩穩當當的行駛了出去。
到了民政局門口的時候,顧靈色覺得自己又想打退堂鼓了。可葉承樞似乎早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壓根就沒給她考慮的機會,車子一停穩,那人就強勢的將她從車裡給揪了出來,跟老鷹抓小雞似得,一路提溜着她的領子,直接把人拖進了大廳。
從頭到尾,基本上都沒有顧靈色什麼事,葉承樞完美的發揮了他優雅紳士的一面,交身份證、戶口本、填表格、取照片、交錢,都是葉承樞做的。就是拍貼在結婚證照片的時候,顧靈色出場了,之後,她就傻傻愣愣的坐在長椅上,看着葉丞倏跑來跑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葉承樞那個全能的秘書呢?今天怎麼沒來?很難想象,葉承樞的身份,居然會親自跑前跑後的辦理手續啊。
或許因爲今天並不是週末,再加之也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所以民政局裡的人並不是很多。前後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鐘的時間,那紅色的小本,便領到了。
再從民政局走出來的時候,陽光照射在靈色的臉蛋上,讓她的眼睛有一瞬間的晃神。
她,就這麼把自己給嫁了?
嫁給了一個認識不超過二十四小時的男人?
望着手中的結婚證,她還是有一種不敢置信的錯覺。照片中的兩人,笑的一點都不甜蜜,是那種慣有的疏離客套的笑,還有點僵硬。他們兩人的中間,還微微有些距離,肩膀都沒有挨在一起。
指尖從葉承樞三個字上滑過,靈色心中的情緒,很複雜,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原來,結婚竟然可以這麼簡單!多少人晃晃悠悠找了多少年也沒能領到這個紅本,她前後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完成了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想想,也是挺搞笑的。
“老婆,你要是覺得不敢相信,就捏捏自己的臉蛋。”
靈色特別聽話的就伸手去掐自己的臉蛋的,一掐,生疼。眼淚都差點飆出來了。
看着她眼淚汪汪的模樣,葉承樞徹底無奈了,“老婆,你缺心眼麼?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連玩笑跟真實都分不清楚了?人家都說懷孕傻三年,你怎麼結個婚就傻了?”
顧靈色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剛張口,葉承樞口袋裡的手機便響了。
“抱歉,接個電話。”他下意識的就這麼說了,掏出手機,看着來電顯示的陌生號碼,葉承樞皺了皺眉頭,這部手機是他的私人電話,號碼也只有家人跟幾個朋友知道,絕對不超過十個人。至於工作的手機,在他的秘書那邊,通常有陌生人找他的話,會打工作的號碼,這部手機,從來沒有過陌生號碼打入。
一看他皺着眉頭不接電話,她便以爲葉承樞是有事要談,不方便讓她聽到,於是顧靈色立刻道:“你要談正事,我就先去車上等你。”
葉承樞擺擺手,一邊按下接聽鍵,一邊道:“沒事,你不需要回避。喂,你好,對,我是葉承樞,你是……?”
顧靈色偷偷的拿眼睛去瞄他,明顯看到他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後,那人把手機一遞,平靜的道:“權子墨找你。”
拿過手機,顧靈色詫異的揚了揚眉頭,“權董,你怎麼會打葉承樞打電話找我?”
電話那頭的權子墨,聲音聽起來懶洋洋的,似乎還沒睡醒的模樣,只是說出的話,就不怎麼好聽的。
“色妞兒,我就出去了一會兒,你就跑不見人影了。你留一破紙條,說你跟咱們葉特助出去了。嚇得我以爲人葉承樞把你殺人滅口了,給我急的,就差跳樓了,完了你電話還給我關機,我不給葉特助打電話,我上哪兒找你去?你知不知道,爲了搞到咱們葉大特助的私人號碼,我死了多少腦細胞?賠了多少笑臉?欠了多少頓飯?你說吧,準備怎麼賠我?”一上來,便是一陣劈頭蓋臉的質問。直接砸的靈色腦袋暈乎乎的。
壓根就沒想到自己一句話,能讓權子墨有這麼多的抱怨,靈色暈乎乎的,下意識的說道:“權子墨,我跟葉承樞領證了。”
“領證了?什麼證啊?結婚證啊?”
顧靈色一愣,然後點點頭,輕輕的道:“對,結婚證。”
權子墨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纔再次傳出了聲音,“色妞兒,你要是被葉承樞拿槍抵着腦袋威脅了,你就嗯一聲。我現在立刻就報警然後殺過去救你。”
“權子墨,我沒跟你開玩笑。我真的跟葉承樞領證了。我現在就在民政局的大門口呢。”
權子墨樂了,“我也在民政局領證呢,我怎麼沒瞧見你啊?”
顧靈色抿了抿脣,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這時候,葉承樞伸出一隻手,平靜的道:“電話給我,我來說。”
“你,你悠着點。權子墨膽子挺小的……”她愣愣的說道:“一隻蟑螂都能嚇得他滿屋子亂竄,你別把他給嚇到了。”
葉承樞上挑的丹鳳眼一眯,強勢的奪下手機,冷靜的道:“權董你好,我是葉承樞。我跟靈色已經領證了,結婚證。就這樣,再見。”
說完,葉承樞便果斷的掛了電話,然後又關機了。
顧靈色傻傻的望了他半天,忽然尖叫道:“你,你居然掛了權子墨打電話?”
葉承樞不滿的眯起眸子,凌厲的目光沒有了金絲鏡架的遮掩,更加的直戳人心。
“對,我掛了權子墨的電話,那又如何?”
“他是我老闆啊!”靈色瞪了瞪眼睛,有點抓狂的撓了撓頭髮,“葉承樞,你不瞭解權子墨。他那個人花心又膽小,小氣又記仇!你掛了他的電話,他一定會想辦法報復回來的!他不敢報復你,就只能是我遭殃了。完了完了,權子墨一定會整死我的!”
026 不一樣的吻
葉承樞雙手按住她的肩膀,淺色的眸子直直的望着她,一字一句的道:“你現在已經是葉家的少夫人了,沒人敢整你。權子墨若是敢在工作上刁難你,你就拿出結婚證讓他看。OK?”
“O,OK……”迫於他眸子中的威嚴,顧靈色怯怯的點頭。
葉承樞似乎十分喜歡摸她的腦袋,把她的頭髮揉的亂七八糟之後,那人才收回手,看了一眼時間,問道:“我下午還要跟省裡的幾個大老闆碰頭,把緋聞的事情說明一下,然後確定上任的日期,所以時間不多。你要想去外邊吃飯的話,我等下肯定來不及送你回家,吃完飯就得你自己坐出租車回家,如果回家吃飯的話——”
不等葉承樞說完,靈色便急急忙忙的道:“回家吃吧!”她不想結婚第一天,就耽誤葉承樞的正事。而且還是事關他上任日期的正事!
從來沒有人敢打斷他的話,見狀,葉承樞先是一愣,然後笑着道:“好,回家吃。”
等坐上車子,又行駛了很久之後,靈色才反應過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我們回哪個家?”
我們,這個詞讓葉承樞感覺很舒服,他勾了勾脣角,從善如流的反問道:“你說是哪個家?”
靈色的小臉一下子僵硬了,支支吾吾了半天,她才小聲的說道:“我,我還沒做好準備去見你的家人……”
“那你要儘快做好準備,我偷偷從家裡拿戶口本出來這件事,瞞不了太久。”葉承樞如此說道。
“你要跟我結婚這件事,你家裡人不知道?”靈色驚恐的目光挪了過去。
他雙手握着方向盤,身體舒服的靠在車背上,姿態很慵懶,也很隨意,正是中午,陽光最耀眼的時候。金色的陽光從車窗泄入,灑在他的身上,從側面看去,他臉頰的棱角更加分明瞭一些,那凌厲的氣質也更加明顯了一些,幸好那柔和的光芒打在他的側臉上,多少算是減少了一些他身上的凌厲。
從靈色的的角度望去,他像是學者與王子的結合。
那人勾脣一笑,冷靜的問道:“是我娶妻結婚,爲什麼一定要徵求別人的同意呢?我都快三十歲的人了,做什麼事情還需要一一跟家裡彙報麼?”
靈色就是屬於那種越是大敵當前,就越是臨危不亂的類型。她思路極爲清晰,邏輯性也很強,絲毫不嫌凌亂。
她同樣冷靜的道:“光是跟我傳出了緋聞,葉家就已經雞犬不寧了。你要是再揹着家裡人,偷偷跟我領了結婚證,我或許就真的要像權子墨說的那樣,灰溜溜的離開江南省才能活着了。”
“權子墨就是這麼跟你形容葉家的?像個殘暴的古代君王?一不高興,就大開殺戒?”
“葉承樞,不要轉移話題。回答我的問題,當你家人知道你跟我結婚了,你準備怎麼辦?”
葉承樞表情不變,淡定的道:“老婆,你是不是每次遇到危險的時候,纔會變得這麼聰明又強勢。如果是的話,那你剛剛在顧家,爲什麼絲毫沒有表現出來你的強勢跟聰明?”
“葉承樞,掉頭回民政局,咱們去辦離婚手續。”沉默良久,靈色才憋出了這麼一句話。
葉承樞對於她的這個要求,一點也不驚訝,他冷靜的道:“理由,給我一個理由。”
“你都沒有跟你家裡人商量,就這麼善做主張的跟我領了結婚證,這個理由還不夠麼?”
顧靈色有點炸毛了,葉承樞騰出一隻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冷靜的道:“還記得我剛剛跟你求婚時說的話麼?”
“你說了很多句。”
“我說,你嫁給我,我許你三千奢寵,榮華富貴,你要風,我便給你風,還附帶狂風大雨。你要晴,我便給你晴,還附帶豔陽高照。而你要做的,便是跟我結婚,坐實緋聞,讓我能夠如期赴任。試婚99天,你若滿意,這輩子湊合過了。你若是不滿意,隨時離婚。我是這麼說的吧?”
點點頭,靈色沒說話,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說是這麼說,可她似乎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可一時間又找不到反駁的詞語來。只得沉默。
“離婚可以。你先告訴我,我哪裡做的讓你不滿了。”
靈色繼續保持沉默。他哪裡都沒有做的讓她不滿,反而是處處讓她有種了被人呵護捧在手心的感覺。
“瞧,你也說不出一個理由。這就說明,到現在爲止,我做的還算不錯。對麼?”
靈色撇了撇嘴,身子向他的方向側了側,說道:“葉承樞,你別幼稚了好不好。如果放在任何一個普通人的身上,那結婚的確是兩個人的事情。可你偏偏不是普通人,你是葉承樞,是葉家的長子,是江南省幾年後的一把手,你的婚姻,絕不是兩個人的事!毫不誇張的說,你葉特助的婚姻,那就是整個江南省的事情!”
男人表情不變,問的淡定:“所以呢?”
“所以,所以……”顧靈色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根本使不出力氣,她頹然把自己縮在皮椅中,悶悶的道:“我不想因爲你跟我結婚,而讓你有任何的困擾。我更不想,讓你因爲賭氣跟我結婚之後,再讓你與你家裡人發生什麼介嫌。”
那樣的話,她的罪孽,就太深了。
“你是不是答應我,不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會坦然的接受我帶給你的一切?”
“是,可我——”
“回答,是,或者不是。”
“是。”
“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能力擺平我家裡人?”
“不是。”
“很好,最後一個問題。你中午想吃什麼?”
“哈?”顧靈色一愣,不明白他怎麼會忽然問起這個問題,可當她掃了一眼車窗外的景象,便反應過來了,“我們不是回葉家大宅?”
葉承樞將車子穩穩當當的停在車庫中,他一邊解安全帶,一邊解釋道:“我自己在外邊有房子,不在葉家大宅住。所以,你儘管可以放心這一點,基本上,你是沒有什麼機會跟我家裡人接觸的。”
不用去處理婆媳關係,這讓靈色大大的鬆了口氣。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葉承樞側過身子,淺色的眸子波瀾不驚的望着她,“再跟你最後一個機會提問。一回到家,你就乖乖閉嘴,我等下不得不回答那些大老闆很多瑣碎的問題,所以暫時不怎麼想說話。就一個機會,你想好了再問。”
想了很久,顧靈色終於問出了一個問題。
“葉承樞,我真的可以嫁給你麼?跟我結婚,真的不會給你惹來麻煩麼?”
“這是兩個問題。你選一個問。”
顧靈色語氣很緩慢,似乎要把每一個字都刻在他的心頭一樣。
“我可以嫁給你麼?”
葉承樞笑了,他頭一次笑的這麼發自內心,一點都沒有慣有的疏離與客套,他揚了揚紅色的結婚證,一字一句的道:“老婆,你已經嫁給我了。連結婚證都扯了,你還想抵賴不成?”
“葉承樞,如果你一旦後悔,或者因爲跟我結婚,而給你惹來什麼麻煩的話,你真的可以隨時跟我離婚。真的,我能夠理解。所以——”
“沒有所以。我葉承樞做事,從來沒有後悔。”
“我只是不想給你惹麻煩。”她微微垂眸,低低的說道。
葉承樞定定的望了她很久,最終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這個女人,總是爲別人考慮的很多,卻從來不曾爲自己考慮。她口口聲聲不想跟他結婚,也只是怕給他惹麻煩,而從來不是考慮,跟他結婚之後,她會有什麼麻煩。
其實,會因爲這段婚姻,而麻煩纏身的人,從來都不是他,而是她。
葉承樞忽然覺得,自己可能是撿到寶了。
逆着光,她臉上如少女一般的絨毛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白皙的臉蛋上有兩團紅暈,那是因爲焦急而急紅了臉蛋。這一瞬間,葉承樞忽然很想吻她。
而恰好,他也不是個會忍耐自己情緒的人。他心中那麼想了,便就那麼做了。
“唔嗯……”
這突如其來的吻,是那麼的猝不及防,靈色猛地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一向凌厲的丹鳳眼中,此刻卻一反常態,總是閃爍着危險的光芒全部斂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柔情與蜜意。
與早上的吻不同,這個吻,他並不只是蜻蜓點水的停留在她的脣瓣上,似乎是覺得一切語言都不如行動來的堅定,這一次,葉承樞決定長驅直入,他身子微微向前傾,加深了這個吻。
雖然強勢,卻絲毫不顯霸道,更不會讓她有反感。
他的嘴脣很柔軟,一如他給人的第一印象,謙謙紳士貴公子。
可當他分開她的脣瓣,闖入她口腔的時候,他又是帶着命令式的強迫她配合。一如他的本性,是帶着掠奪的猛獸。
他吻的很溫柔,一點都沒有毛頭小夥的急躁,很沉穩。一如他做事的風格,沉穩中劍走偏鋒。
都說字如其人,其實接吻,也能體現出一個人的性格和風格。
“嚶嚶……”
一個車廂,再怎麼豪華,那也大不到哪兒去。津液攪動的聲音,在車廂裡更是異常的響亮與清晰。
葉承樞雙手捧着她的臉頰,緩緩的在她口腔裡翻攪,直到,將她的吻得差點窒息,這人才笑着結束了這個法式長吻。
他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低低的笑出聲來,“老婆,現在你該知道我的決心了吧?”
027 婚後第一餐
靈色胸口呼吸不穩的上下浮動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舔了舔發乾的嘴脣,她一擡眼,便撞進了那更加柔情蜜意的眸子中。
哐噹一聲,她腦袋裡一根名爲理智的琴絃,斷了。
不是沒有見過美男,身爲公關公司總監的她,說句實話,實在是見過了太多的美男,都已經開始有點審美疲勞了。對美男也有了很大程度的免疫力。可這一切,都在葉承樞的一個親吻,一抹微笑中,淡然無存。
若是用兩軍對陣來比喻的話,那麼,顧靈色的這支大軍,劍還未出鞘,便已經丟盔棄甲,輸的一敗塗地。
“現在,不亂想了?”他問。
“嗯。”她乖巧的眨了眨眼睛。
“也不鬧着要離婚了?”
“嗯。”
“也不怕給我惹麻煩了?”
“怕。還是怕耽誤你。”頓了頓,她補充,“可是我相信你一定能夠解決。”
“老婆真乖。”他眯了眯眼睛,獎勵性的在她的眉間印下一個吻,然後大掌在她的腦袋上又是一通亂揉,“現在想想,中午要吃什麼?”
似乎是對於剛剛的那個吻,還處於害羞的狀態呢,靈色的聲音更小了,跟小貓兒喵喵叫似得。
“隨,隨便。”
“老婆,你要知道,這隨便絕對是世界上最爲難廚子的一道菜了。”他戲謔的說了一句,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不好意思總是讓堂堂葉特助給自己當服務生,靈色連忙自己打開車門也走了下去,像個小媳婦一樣,跟在他的身後。
“家裡有什麼,就吃什麼吧。我不挑食的。”
葉承樞鬆了口氣的模樣,“那可太好了。我不會做飯,家裡也沒什麼食材。隨便吃點方便麪對付一下成麼?”他剛剛沒說完的話,也是這個。如果回家吃的話,就只有方便麪了,因爲他不會做飯,家裡還沒有一點食材。
方便麪?顧靈色在心中一愣,葉承樞這樣的人,也會吃方便麪麼?其實她不知道的是,像葉承樞這樣身份的人,一旦忙起來,別說吃飯了,連上洗手間那也是跟擠牙膏一樣的擠時間抽空去放個水。在外省工作的時候,葉承樞最常吃的,還就是方便麪。
走到一棟米白色的獨立別墅門口,葉承樞掀開銀質的蓋子,一邊把大拇指按了上去,一邊道:“家裡的密碼門是指紋與數字密碼的結合。數字密碼是我的生日,0822。現在,把你的大拇指放上來。”
“哦。”靈色乖乖的把大拇指放了上去。
電子機械式的女音冰冷的毫無情緒,“系統正在錄入,請重複錄入指紋。”
這次不用葉承樞說,靈色已經乖乖的又把大拇指放了上去。
“指紋錄入完畢,謝謝使用。”
打開米白色的大門,葉承樞饒有風度的伸手,“老婆,請。”
顧靈色有點不好意思的閃了閃目光,低着頭快步走了進去。
“家裡平時沒什麼客人,也沒準備多餘的拖鞋。你就穿我的吧。你看你還需要什麼,列個單子給我,晚點我讓鄭秘書買好送來。”
一聽這話,靈色頓時感覺頭皮一陣發麻。鄭堯鄭秘書,那也是江南省衆人競相巴結討好的人物啊。能給葉承樞當私人秘書的人,那絕不會是簡單的小人物。可以這麼說,跟葉承樞接觸時間最長的人,不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父母,更不是他的孩子,絕對是他的秘書。葉承樞去了哪裡,做了什麼,見了什麼人,秘書都一清二楚。若不是極爲信任又極爲有能力的人,是斷然不可能勝任秘書這一職的,更何況,還是他葉特助的秘書。
別看鄭秘書現在只是個小小的秘書,可所有人心裡都清楚,再過個兩三年,當葉承樞從特助的位置上,走到一省的封疆大吏位置上的時候,那鄭秘書,就會從省裡下派到市裡,去幫葉承樞管理最重要的城市,省會城市。
這樣一個人物,居然被葉承樞當成是打雜的馬仔?想想,顧靈色都要打個冷顫的。
“不,不用了。反正因爲緋聞的事情,我也不能去公司上班,我一露面,絕對會被記者盯上。我又沒事幹,等下吃了午飯,我自己去超市買就好了。不需要麻煩鄭秘書。”
“也好,你有錢麼?”
“當然,呃……”靈色抓了抓頭髮,“錢包落在權子墨的九間堂別墅了。”
“無妨。等下把我的信用卡留給你。我們已經結婚了,你直接簽名就好。”
葉承樞掀脣一笑,走了兩步,發現靈色還傻愣在玄關呢,挑挑眉,“老婆,不進屋?”
“我只是覺得,剛結婚就花你的錢,似乎不太妥當。”
“老婆,你有沒有注意一點。我們,似乎沒有做婚前財產公證。”
靈色心頭一顫,“所,所以呢……?”
那人說的雲淡風輕,“所以,我名下的所有資產,都有你的一半。”
見靈色一副被雷劈過的模樣,葉承樞笑的更暢快了,他又壞心眼的補充,“也就是說,你花的不是我的錢,而是你自己的錢。”
“葉承樞,我這樣,算不算傍大款?”她顫抖着聲音問了一句。莫名其妙就多了幾百萬甚至幾千萬的身家,這種好事,算踩狗屎運吧?
“不算。”他特別堅定的回答。
隨後,又慢吞吞的補充,“你自己現在就是富婆,用不着傍大款。”
靈色:“……”
“老婆,你還要站在那裡多久?”葉承樞又折了回來,彎下腰,準備親自幫她換拖鞋。這個舉動,讓靈色彷彿是被鐵塊燒了一樣,一蹦三丈高。
她這個舉動,還微微嚇了葉承樞一跳。
他伸出去的手愣了愣,隨即淡定的繼續伸出,抓住了她的腳腕,這人一邊把她的白色帆布鞋脫掉,一邊給她的腳上套拖鞋。
他半是玩笑半是正經的說道:“老婆,讓我親自服侍換鞋,這待遇,我爸媽都沒有過。也就老爺子有過這種待遇了。”
葉承樞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靈色的臉頰更加通紅了,像紅蘋果一樣。
她現在簡直要窘迫到地縫裡去了!她早朝就不應該爲了趕時間,胡亂的套了一雙權子墨的男士襪子出門。太尷尬了!不管怎麼說,她現在也跟葉承樞結婚了,她一個已婚婦女,居然穿着別的男人的襪子,太尷尬太尷尬了!
葉承樞倒是不怎麼在意,他幫她換好了拖鞋之後,站起身,牽起她的手,一邊走,一邊介紹道:“這裡是客廳,這裡是餐廳,那間是廚房,我把書房跟臥室的牆打通了,重新按了個旋轉門,不仔細看的話,旋轉門會被當成是牆壁的一體。經過旋轉門,就是書房,書房連接着一個小露臺。平時工作遇到棘手的問題或者是不知道該怎麼決策的時候,我會去露臺上吹吹風,這樣總是很能讓我平靜下來思考。”
葉丞倏牽着她大概的介紹了一番。靈色望了望,感覺不太好。米白色爲主題的顏色格調,純正的歐風裝潢格調,簡約、大氣、處處透着主人的品味,這些都不假。可她最討厭的,就是歐風的設計了。
她爲什麼討厭歐風?原因也很簡單,小時候很長一段時間,爸爸都沒讓她進入顧家大宅,都是把她丟在別人家寄住。恰好,她寄住的地方,就是純正的歐式風格。回到顧家,她的日子很難熬,但在別人家寄住的時候,她的記憶更糟糕了。主人家孩子惡作劇折磨人的辦法,可比顧家寶貝的花樣多多了。簡直層出不窮,在她的記憶中,寄住的那幾年,她身上的衣服似乎就沒有幹過,一直都是溼漉漉的。
兒時的記憶總是印象特別深刻。深刻到,她現在一看到這種純歐式風格的建築,腿肚子就一陣打顫發軟。
自己介紹了半天,可靈色卻一點反應也沒有,葉承樞下意識的回頭掃了她一眼,見她微微蹙眉,再聯想到她的檔案記錄,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
他笑着問道:“老婆,你想去露臺看看麼?”
“不了。以後有的是機會,現在先吃飯吧。下午你不是還有正事要去辦麼,別耽誤了你的正事。”靈色婉言拒絕了。他之所以把牆壁打通,重新按了個隱蔽的旋轉門,明顯就是要保護書房裡的文件,不想讓別人亂闖。書房這種帶着強烈私人性質的房間,她暫且還是別進去的好。
像葉承樞這樣的人,領地性都極強。這點東西她還是明白的。
見狀,葉承樞也沒有強求,只是點點頭,溫柔的道:“老婆,那你去沙發上坐一會,泡個方便麪很快的。水燒開就好了。”
靈色扯了扯嘴角,拉住了他的袖子,一邊向廚房走去,一邊問道:“家裡一點食材都沒有麼?”
葉承樞嗯了一聲,想了想道:“我也不太清楚。打掃房間的阿姨,應該有買些食材放在冰箱吧。你需要什麼?我現在開車去買。”
“不用這麼麻煩。”靈色連忙喊住了他,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看了看,無奈的道:“兩個西紅柿,一盒雞蛋,一把菠菜,呃……可以做西紅柿雞蛋麪。對了,葉承樞,家裡有掛麪麼?”
葉承樞倚在廚房的門框上,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點了點櫃子,道:“你看看那兒有沒有。若是沒有的話,那就沒有了。”
028 紅燜大閘蟹
靈色將披肩的長髮隨便的紮在腦後,輕車熟路的找到了圍裙繫上。葉承樞家的廚房,乾淨的沒有一絲灰塵油煙,不難看出,這廚房基本是沒有使用過的。光潔的大理石桌面,米白色的櫃子,全自動化的器械,真是白瞎了這麼好的廚具。靈色在心中腹誹了一句。
然後打開了葉承樞剛剛指着的櫃子,一望之下,她十分無奈的聳肩,“連掛麪也沒有,葉承樞,你在家是怎麼活的?”
男人坦白的說道:“我都很少回家住。你忘了,我纔回江南省沒多長時間。這棟房子空了很久。你能找到西紅柿和雞蛋已經很不錯了。”
“算了,沒有掛麪拿方便麪也能做。”靈色熟絡的將水接滿,打開天然氣燒水,看模樣,顯然是經常做飯的人。她將鍋蓋蓋好,抓起圍裙擦了擦雙手,一擡頭,就看到葉承樞倚在門框上,笑眯眯的望着她。
那模樣,說實話,有點滑稽。像是等待老師發糖吃的小學生。
“呃……”靈色嚥了嚥唾沫,終於是意識到了自己剛剛一副女主人架勢的模樣,她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聲,侷促的問道:“葉承樞,那個,方便麪呢?等水燒開了,就能煮麪了。”
“我去拿。”男人應了一聲,轉身就往客廳走去,很快他便回來了,一看到他手中拿着的五包裝方便麪,靈色一下子無奈到了極點。
他還真是一天三頓飯都準備拿方便麪對付啊。
“方便麪吃多了對身體不好,以後你少吃這些東西。”接過方便麪,靈色轉身回到廚具竈臺邊,開始清洗西紅柿跟打雞蛋。
這些東西,她都是天天做的,熟得很。
她微微側着腦袋,腮邊有一縷長髮垂下,微微遮住了她的臉蛋。不知道爲什麼,看到她站在陽光下給自己做飯的模樣,葉承樞心中一動,有點暖。在他的人生裡,會這樣給他做飯的人,除了母親,沒有第二個。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葉承樞掀脣一笑,這話啊,果然不假。
“老婆。”男人輕輕柔柔的喚了一聲,上前幾步,走到她的身後,從背後環住了她的腰肢,將自己的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
因爲他忽然的‘襲擊’靈色下意識的一抖,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再平靜,“嗯,怎麼了?”
“我忽然覺得,娶個妻子回家,真溫馨。”男人一邊說着,一邊緩緩的蹭了蹭她的脖頸。
靈色很怕癢癢,她連忙扭了扭腰肢,無奈的說道:“葉承樞,你這樣我沒辦法切菜了。”
“你切你的菜,我抱我的老婆,不影響的。”
都說每個男人都有孩子氣的一面,這話也一點不假。瞧瞧葉承樞,這模樣,還有點江南省葉特助的風采麼?
靈色無奈的搖搖頭,嘴角的弧度,卻在她自己也沒發現的時候,悄悄的上揚了起來。
“老婆,當初買下這棟房子的時候,我就一直都想重新裝修了。只是一直沒時間,正好我也不怎麼回江南省住,於是就擱下了。現在我也調回來了,咱們是不是該把裝修房子提上日程了?”葉承樞狀似不經意的問道:“你喜歡什麼風格?”
靈色不笨,不但不笨,反而還很聰明,不然,權子墨也不會放心的把樸美亞全權交給她打理了。她抖了抖眼皮,輕輕的說道:“葉承樞,你不需要爲了我把房間重新裝修一遍。”
“我記着,九間堂原本是歐風來着?權子墨爲了你,把九位數的別墅改的面目全非。我是你老公,權子墨能給你做的事情,我爲什麼不行?”
“我只是覺得,沒必要浪費那個錢。”她都不知道自己會在這裡住多久呢,幹嘛要讓人家重新裝修。
“富婆,你現在身家少說也有八位數,你居然這麼摳門。傳出去,會被人家笑話的。”葉承樞低低的笑聲,很撩人心絃,癢癢的。
靈色隱了隱眉間的情緒,平靜的下面入鍋,爲了不讓麪糊住,她不停的用筷子翻攪着。
想了想,她商量的問道:“葉承樞,裝修房子的事情不着急。你想,如果真要裝修房子的話,咱們豈不是沒地方住了?我真的沒做好面對你家人的準備,所以,還是再等等吧,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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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承樞從背後摟着她,眯了眯那雙丹鳳眼,在心中盤算了一番,點頭同意了,“沒問題。”
“謝謝你。”靈色輕輕的說道。
“謝什麼?房子還沒裝修呢,你不着急謝我。”
靈色輕輕的搖了搖腦袋,“謝謝你,總是注意到我莫須有的小情緒,並且還願意包容我的小情緒。葉承樞,你真的是個很標準的完美老公。”
葉承樞啞然失笑道:“這才結婚一天,你就能如此確定?”
“有句俗話不是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麼?”看一個人小時候的行爲表現,性格品德,就可以大致預測到這個人的將來。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已經足夠她瞭解他全部的好了。
“老婆,你真好。”他湊到她的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那溫熱的鼻息噴在她的耳垂,令她一陣發顫。
胡亂的掙脫開他的懷抱,靈色半是害羞半是羞赧的道:“你先出去吧,面很快就下好了。”
與人交往的分寸,葉承樞拿捏的極爲妥當,知道這小白兔是有點不好意思了,他笑着點點頭,順手幫她將腮邊的碎髮別在耳後,這才道:“老婆,那我在餐廳等你。”
“嗯好的。”靈色胡亂的應了一聲,便低下頭去跟鍋裡的面較勁了。
不多時,靈色便端着一大一小兩個碗從廚房出來了。她一到餐廳,就看到葉承樞低着頭再看iPad,手裡還在打着電話。
“……嗯,郵件我看過了,沒什麼大問題,有幾處細微的地方,我已經標註出來發給你了。你跟法務部門再跟進一下,就可以直接發給那邊了。”看到靈色出現,葉承樞勾了勾脣角,繼續打電話了。
靈色坐下,一邊吸麪條,一邊暗暗的道:這還沒上任呢,葉承樞就已經這麼忙了。若是等他真上任了,那還得了?看來,這特助也不是好當的。簡單的又囑咐了一句,葉承樞便掛斷了電話,他抱歉的勾勾脣,拿起筷子似是無奈的道:“走的太急了,那邊還留下點事情沒交接完畢。”
“這麼着急回來?爲什麼啊?”靈色順口問道。
“家裡安排的。把我放在他們眼皮底下,也方便給我介紹相親對象,就是想讓我早點結婚給葉家開枝散葉。老爺子想抱重孫很久了。”
開枝散葉!這四個字猶如平地一聲雷,劈的靈色是外焦裡嫩。她一直都在考慮會不會給葉承樞惹麻煩這些事,她居然忘記了,當人家老婆,最重要的一項工作,那就是給夫家開枝散葉生孩子……
怎麼辦?這婚已經結了,可她真的沒做好當人家老婆的準備啊!
一瞧她的表情,葉承樞就知道她心中所想,這人掀脣一笑,漫不經心的道:“老婆,這兩天我估計挺忙的,而且家裡邊也抽不開身。你這兩天就只能自己在家住了,會不會害怕?”
顧靈色苦澀的抿了抿脣,瞧,葉承樞就是這麼一個體貼又細心的好男人。他總是這麼不留痕跡的照顧着她的感受,包容着她的小情緒。他就像是一個完美的機器人老公,標準的三好男人。好的,都有點不真實了。
這樣的男人,怎麼就娶了她呢?
一頓飯很快就吃完,放下筷子,葉承樞紳士的主動提出要幫她洗碗。
靈色連忙拒絕了,“不必。葉承樞,你不是要去省委麼,快點去換衣服吧。反正我也沒事,洗碗這種事情我來就好。”她實在是不敢想象,讓葉承樞到廚房去捯飭這些鍋碗瓢盆是什麼景象。
葉承樞也不強求,只是笑的溫柔,“辛苦老婆了。”
“沒,沒什麼辛苦的。”靈色端着碗筷,逃也似的撲到了廚房裡。
望着她的背影,葉承樞脣邊的一抹微笑愈發的加深。
與顧靈色結婚後的生活,似乎比他預計的要有趣多了。這次衝動的決定,還挺正確的。他笑了笑,轉身閃進臥室裡,去換正裝西服了。
葉承樞出門的時候,靈色沒有像所有偶像劇裡演的那樣,站在玄關,目送着老公離開。因爲她全程都躲在廚房裡不願意見人。只有她跟葉承樞的時候,倒還好。可一旦有外人在了,而且那個外人一上來就喚她少夫人,這簡直快讓靈色囧死了。
不管葉承樞怎麼喚她,她就是不從廚房出來。最後,葉承樞無奈,便道了一句再見,就被萬能小秘書鄭堯給接走了。臨走前,他特意把自己車子的鑰匙跟信用卡給靈色留了下來。
躲在窗簾後偷偷的望着那輛車牌號爲零開頭的車子緩緩的自車庫駛出,靈色這才雙手捂住臉頰,一陣灼熱!
太煎熬了,她若是再多跟葉承樞相處一會,鐵定變紅燜大閘蟹!
又在原地發愣了好一陣子,靈色這才感覺自己的臉頰沒有那麼發燙了。跟葉承樞這樣的男人單獨相處,真的很像是受刑,真的。
可臉頰的紅暈還來不及完全褪去,便又重新爬了上來,而且明顯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029 有內鬼
靈色忽然醒悟過來,她,她現在站在葉承樞的家裡,穿的是葉承樞的鞋子,就連呼吸的空氣,似乎也帶着葉承樞的味道!
天吶,太難爲情了!
靈色一個箭步衝到了客廳的茶几上,抓起車鑰匙跟信用卡匆匆換了鞋子便衝出去了。
不行不行,她不能再繼續呆在充滿了葉承樞氣息的房間裡,她必須要出去透透氣!不然,她真的會被憋死!
一下午的時間,在逛超市的瘋狂購物中,很快便過去了。結賬的時候,收銀小姐還問道:“信用卡背面的簽名是葉承樞,你跟葉承樞是什麼關係?”
靈色便紅着臉,支支吾吾的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他是我老公……”
收銀小姐只是照例問一句,很快便結賬完畢。
“那個,除了超市的流水單,應該還有發票的吧?”她現在是把錢包落在權子墨的家裡了,等她找權子墨把錢包找回來,這些錢,她一定要還給葉承樞。才認識不到一天就花男人的錢,那她成什麼了?
收銀小姐隨便一指,不耐煩的道:“去服務檯要發票。”
要了發票,又提着行李上車,靈色並沒有立即回葉承樞的獨立別墅。而是一個人在車子裡坐了好久好久,然後才下定決心的把手機開機,一開機,便閃進來無數條短信與未接來電。
其中,一小半是她認識的記者,更多的,卻是權子墨的未接來電與短信。
微微嘆了口氣,靈色有點愧疚的揪了一下心。權子墨,一定很擔心她吧?擔心到,直接把電話打到了葉承樞的那裡。
那個比自己的電話號碼記得還要熟絡的數字,很快便被接通了。
一接聽,那邊就是一副惡狠狠的要吃人的語氣。
“顧靈色,你還知道給爺回電話,嗯?你知道掛斷爺電話的人,都是什麼下場不?你知道爺生了一下午悶氣不?你知道爺想宰了你的心有多堅定不?你知道爺——”
“權子墨……”靈色低低的喚了一聲,那邊就不排比句的質問她了。
而是冷冷的直接問道:“在哪兒?”
靈色報出一個地名,然後道:“去春色撩人見面,那邊沒有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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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子墨冷哼一聲,“記者?你現在都是葉家的少夫人,你還害怕那些狗仔記者?你現在就是脫光了在大街上走,我也敢保證,整個江南省沒有一家雜誌報社敢報道你的新聞。報道你的新聞,那不是成心找死麼?你是誰,你可是葉承樞的老婆!”
“權子墨,我知道你不高興。可我這心裡也慌亂的很呢,到現在我都是迷茫的感覺。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成了他葉特助的老婆,我——”
“行了。二十分鐘,春色撩人見!敢遲到,你死定了!”
說完,權子墨徑自掛斷了電話。
聽着電話裡傳來的忙音,靈色心中一陣發愣。她怎麼就是一時想不開,給權子墨打了電話了呢?這不是把自己往虎口狼堆裡送麼?權子墨正磨刀霍霍向豬羊呢,她正好,主動送上門了。
不去了?逃跑?不行不行!絕對不能!連續放權子墨兩次鴿子,她是嫌命太長麼?
嘆了口氣,顧靈色無奈的發動油門,駕駛着葉承樞的奧迪R8轎車,緩緩的駛入了車海當中。可她再怎麼磨磨蹭蹭,也終有抵達的時候。
春色撩人咖啡廳,老闆大家都認識,就是她的秘書,冷美人白晶晶。不過,白晶晶只是其中之一的老闆,還是個小老闆。真正的大老闆,是人權子墨。聽名字就知道了,春色撩人,是說她顧靈色像春天的花兒一樣撩人心絃。當初起這名字的時候,權子墨沒少挨顧靈色的白眼。可店是人家的,人家想起什麼名字,顧靈色是沒有發言權的。
後來權子墨誆她入股,說只要她入股,名字就任由她挑選。已經熟知權子墨本性的顧靈色多了個心眼,問了句那都有幾個名字可以挑選啊。權子墨大少爺眉頭一挑,丟下了好幾個名字。可每一樣,都是什麼撩人啊,旖旎啊,春光啊,春色啊之類的。氣的顧靈色差點跟權子墨絕交。不過這些名字,也能從某些費方面反應出他權子墨花花大少的風流形象。
剛把車子停在春色撩人咖啡廳門口的停車位裡,顧靈色還沒來得及拔車鑰匙呢,車玻璃就被人從外邊敲了敲。
搖下車窗,果不其然,就是大少爺權子墨。
他鼻樑上架着大大的墨鏡,幾乎遮去了他的半張臉,鼻樑上貼着個創可貼,脖子上也繫了個黃色格子特別騷包的圍巾。
顧靈色皺了皺眉頭,這種天氣系圍巾?目光再挪到權子墨的手背上,那上邊,赫然是兩道女人指甲印的抓痕。隨即,她就明白過來了。
得,就從今兒一早到現在這麼短短的功夫,他權子墨又去跟美女嗨皮了,估計美人也是個野貓兒,瞧給權子墨撓的。估計那圍巾也是遮掩抓痕的。
“瞅?再瞅?”權子墨不爽的摘下墨鏡,沒好氣的瞪着靈色,“你再瞅,我給你把車砸了信不信?”
“信信信。我信,我真信。”顧靈色連忙熄火下車,一下車就撲到了權子墨的身上,這人說話,絕對不是開玩笑。他說砸車,那一定敢砸。這車可不是她的,是葉承樞的。要是讓權子墨給砸了,她拿什麼賠?
權子墨仗着身高優勢,長臂一撈,就穩穩當當的提溜住了顧靈色的衣領,硬是將她從自己的身上給扯開了。
“你,一個有夫之婦,少跟我貼的這麼近。若是被咱們葉特助知道了,我還有活路麼?”
顧靈色訕笑了兩聲,討好的湊了上去,“權子墨,你別生氣啊,我現在心裡還亂糟糟的呢。我還想讓你幫我分析一下這究竟是怎麼個情況呢。你就算要生氣,也幫我分析完了再生氣吧?”
權子墨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抓痕,沒好氣的道:“你嫁都嫁了,證都扯了,你還想怎麼樣呢?難不成,你還真打算跟葉特助離婚麼?那你可想好了,這估計就真是殺身之禍了。敢拋棄葉家長子,葉震裘老爺子非剁了你不可。”
“不是,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顧靈色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抓耳撓腮的模樣,讓權子墨看見了直想笑。
“成啊你,色妞兒。你錢包都在我這兒呢,就這你還能開着小几百萬的跑車,去超時大肆購物。你這日子,過得挺滋潤。不愧是葉家的少夫人,出手就是闊氣。把幾百萬的跑車當成是拉貨的貨車。不錯,看來咱們葉特助挺心疼你呀。”
知道權子墨這人心裡憋着口氣,說話就肯定好聽不了。顧靈色也不怎麼在意,只是扯着他的手臂就把人往春色撩人裡拖。
“權董,你就算要罵,也進去再罵。這人來人往的,你也說了,若是被葉承樞瞧見了不好。”
權子墨一身黑衣皮夾克皮褲,黑色的馬丁靴,他半推半就的跟在顧靈色的身後,嘲弄的道:“喲,你這才嫁人多長時間,就要跟老戰友分道揚鑣劃清界限了?顧靈色,你挺能耐啊。”
“權董!”顧靈色加重語氣喚了一聲,“你不拿話擠兌不成麼?”
“不成。”權子墨臉色一沉,半是玩笑半是正經的道:“你他媽就留一破紙條,完事就不見人了。手機關機,顧家也沒回,你知道我多心急如焚?好歹你也是在我家不見的吧,我怎麼着也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吧?我找了你整整一個早上,結果好不容找見你了,你他媽給我說的是什麼屁話?你跟葉丞倏領證了?領證了,成啊,然後呢?然後就給我掛電話又他媽關機。顧靈色你自己說,你這是人乾的事兒?”
顧靈色心虛又理虧的抿了抿脣,沒敢說話,也不好意思說話。她能說什麼?這事,本來就是她做的不厚道。靈色就是這樣,是她的錯,絕對不找理由。錯了就是錯了。
“知道我這脖子上手背上的抓痕怎麼來的不?”權子墨冷哼一聲,擡腳就往咖啡廳走。
顧靈色像個受氣小媳婦可憐巴巴的跟在他身後,她搖搖頭,“不知道。”
“我爲了搞到葉承樞的電話號碼,去找了以前玩過419的女人。就是她給我撓的。”
顧靈色心頭一抖,偷偷的擡眼望去。跟權子墨認識了十多年,他是什麼性格和爲人,她太清楚了。對於牀伴跟情人,權子墨一向分的很清楚。牀伴就是牀伴,玩過一次之後,再無交集,老死不相往來。能讓權子墨破例去找以前的玩伴,足以說明,他今天有多心急如焚。同時,也說明了,她在權子墨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權子墨。對不起。”
“我要你一句對不起吃屎啊?”權子墨脾氣上來了,什麼難聽話都往外招呼,也不管傷不傷人,反正先得讓他大少爺罵爽快了再說。
“權子墨……”靈色可憐巴巴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權子墨一把給甩開了,沒好氣的把車鑰匙往桌子上一扔,狠狠的把自己丟進了沙發裡,“今天這頓,你請客!”
“好,我請客。”
“醫藥費你也得出!”
“好,我出醫藥費。”
權子墨最見不得顧靈色一副忍氣吞聲逆來順受的德行,他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惡狠狠的道:“回頭記得提醒你家葉特助,他的號碼早就泄露出去了。只是沒人敢觸他的黴頭給他打電話罷了。叫他趕快把電話換了,順便再查查他身邊親近的人。私人號碼能泄露出去,肯定是身邊人乾的。他身邊,有內鬼。至少,不是對他完全的忠心。”
030 鼻涕蟲
“權子墨,謝謝你。”顧靈色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雖然她相信葉承樞一定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可權子墨能出言提醒她,還是關心她,不是麼?
“行了,把你的眼淚鼻涕收收。跟我好好說說,跟葉承樞怎麼就把證都扯了?什麼情況?”權子墨越過桌子,身後揉了揉她的腦袋,收起了毒舌和玩鬧,正經的道:“我先給你說說我得到的消息?”
“葉家……”顧靈色嚥了嚥唾沫,“葉家怎麼了?”
“葉震裘老爺子進醫院了。”
顧靈色差點就跳起來了,“進醫院了?就因爲我跟葉承樞結婚了,被氣的?”
“沒。你家那位葉特助的手段你應該清楚。你倆結婚這事,除了我,沒有第四個人知道。”
顧靈色想了想,特別嚴肅的搖了搖頭,“不。顧家全部都知道了。趙國邦跟那個女人也知道了。”
“他們?”權子墨冷哼一聲,“他們沒膽子越過葉承樞跑去找葉老爺子告黑狀。他們也得掂量掂量,他葉承樞的舌頭根子可不是好嚼的。”
“那葉老爺子是……?”
“他是做戲給葉承樞看。爲了逼葉承樞乖乖娶他指定的人選爲妻。”
顧靈色微微鬆了口氣,拍了拍胸口,後怕的道:“那就好,只要不是被我跟葉承樞結婚的事氣進醫院的就好。”
權子墨手中把玩着自己的墨鏡,似笑非笑的拿眼睛睨她,“色妞兒,你知道自己在葉家祖孫倆的拉鋸戰裡,充當扮演了什麼角色不?”
顧靈色眼睛一轉,很快便反應過來了,“我這次纔是真真正正的受害者。”
“對咯。”權子墨招招手,叫來服務生,熟門熟路的給自己和顧靈色分別點了一杯咖啡,然後這才道:“我就還納悶來着,憑藉着葉家的手腕,想要平息你跟葉承樞的緋聞,那簡直太簡單了。可這次怎麼非但沒能把緋聞平息下來,反而還愈演愈烈了。原因就在這兒呢。葉老爺子藉着這次緋聞,拿自家孫子的仕途當威脅籌碼,硬是要逼得葉承樞娶他指定的人選爲妻。而葉承樞呢,也不是個會授人以柄的人。”
“懂了。所以原本早早就能平息的醜聞,因爲他們爺孫倆的拉鋸戰,不但沒能平息,反而愈演愈烈,成了現在這個模樣。”顧靈色手指一點,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就是那個犧牲品,也是那個戰利品。”
“聰明。不愧是我家色妞兒,這小腦袋轉的就是快。”權子墨似笑非笑的誇獎了一句,語氣極盡挪揄。
“權董,您的咖啡。”這時候,服務生小姐端着個托盤送來了兩杯咖啡。顧靈色明顯感覺到,這個小女孩特意把領口拉低了許多,露出深深的事業線。
權子墨現在顧不上這個,擺擺手,就把人家小女孩給打發走了。
“是你的菜,怎麼放過了?別說你從良了,我不信。”顧靈色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順嘴問了一句。按照她對權子墨的瞭解,如果這人瞧上了,一定會留下對方手機號碼。權子墨對美人的態度就是一個:寧錯殺,不放過。
“臉是削的,眼睛是割的,鼻子是墊的,胸是隆的,全身上下,也就兩條腿是真貨。我瘋了,我找她?”權子墨不屑的嗤笑。
靈色笑笑,沒說話了。權子墨一雙火眼金睛,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那肯定沒錯。人造美女,他一向敬而遠之的。
“事情就是這樣。葉老爺子跟葉承樞,倆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對於緋聞這件事,非但沒有制止,反而是縱容的態度。葉老爺子拿葉承樞的仕途開玩笑,葉承樞也夠絕。直接把緋聞坐實,一點後路不給自己留。”權子墨漆黑的眸子一閃,隱隱透着某中精光,“不愧是葉特助。一向是喜歡劍走偏鋒,不按常理出牌。像他一貫的作風。”
在外省那幾年的時候,葉承樞就喜歡玩這招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往往是在對手最沒有料到他敢出手的情況下,這人便果斷出擊,然後,便一舉旗開得勝。在政界,都形容葉承樞是,出手比獵豹敏銳、眼光比老鷹凌厲、計謀比毒蛇陰險、城府比狐狸深邃、性格比笑面虎多變。
能得到這樣的稱號,可想而知他葉特助的手段有多狠絕多高超了。他逢人三分笑,優雅有禮,謙恭紳士,在談笑風生間,葉承樞就會把對手撕得粉碎!
在面對自己爺爺的時候,葉承樞也一點都沒有心軟和手軟。出手,還是一樣的快準狠。這樣的男人,與之爲友,那是大幸,可若是與之爲敵,那則是死路一條。江南省回來了這麼一個人物,恐怕一番腥風血雨是少不了的!
想到這裡,權子墨有點坐不住了,他身子向前傾了傾,雙手放在做面上,十指交叉抵着下巴。權子墨的臉上,一向都是輕佻戲謔的表情,鮮少看到現在這幅凝重又嚴肅的模樣。
他語速很慢,一字一句的說道:“色妞兒,別說我不關心你。給你個忠告,你能離葉承樞多遠,就離他多遠。最好,能躲得遠遠地。跟他在一起,你十死無生。按照葉承樞的級別,人家把你賣了,你還樂呵呵的幫人家數錢呢。”
“權董,你知道麼,聽你這麼一說,我心裡舒服多了,也輕鬆多了。”顧靈色誠懇的說道。
葉承樞太優秀了,也太完美了。跟他結婚,她總是有種不確定又患得患失的感覺。總覺得,像葉承樞那麼好的男人,她高攀不起,她配不上人家。可現在聽權子墨這麼一說,她就放心了。
至少,葉承樞是圖她點什麼,跟她結婚是可以從她身上得到好處的。知道這點之後,她真的放心了許多。不是她賤,非要人家利用自己她纔開心。實在是,像葉承樞那樣的政客,他做事情若是不帶目的性,那纔可怕。一旦知道了他圖什麼,也就不怕了。
很顯然,葉承樞現在是跟他爺爺鬥法呢。爲了獲勝,葉承樞一定會想盡辦法的保護她周全。因爲,一旦她出事了,就代表着葉承樞在這場鬥法中輸了。可偏偏,葉承樞是最不願意輸的那個人。在明白了這一點之後,她對這場婚姻,多了幾份信心。
一聽靈色的話,權子墨端直就樂了,“色妞兒,你是不是腦子進泡了?你知道你現在是個什麼處境麼?葉老爺子就是想借着這次緋聞逼孫子娶妻呢,可結果葉承樞二話不說,直接跟你把證扯了。你自己想想,你倆結婚這事若是給葉老爺子知道了,你還有命活麼?葉震裘老爺子的威名,那不是白叫的。薑還是老的辣,葉承樞玩不過他家老爺子,至少,現在的葉丞倏太年輕了,玩不過那隻成精的老妖精。退一萬步說,虎毒還不食子呢,葉家就葉承樞一個男丁,他葉老爺子再生氣也不能真對自個兒孫子下手吧?那到時候遭殃的是誰,你自己說說。”
“權子墨,我知道你是關心我。可我也相信葉承樞。他會保護我的。”
“他保護你?”權子墨冷笑連連,漆黑眸子裡的鄙夷絲毫不加掩飾,“他要是真關心你,就不會把你捲入這場爭鬥中!”
看到權子墨冰冷的表情,顧靈色反而笑了,她抿了抿脣,說道:“權子墨,跟你認識了這麼多年,我還是頭一次看到你如此擔心一個人。”說實話,她心裡很溫暖。
葉承樞對她的好,那是有利可圖。可權子墨對她的好,卻是發自內心,不摻任何雜質的。至少,在這個世上,還有那麼一個人,是真心的關心她。這怎麼能不讓她高興?
權子墨彆扭的冷哼一聲,可嘴巴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你是我的搖錢樹,你要是倒了,我得哭死。”
靈色輕輕一笑,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掌,口中卻也戲謔的說道:“你哭,你趕緊哭,我倒想看看你權子墨哭起來是什麼樣子。”
“反正不會比你第一次見我時哭的難看。”權子墨冷哼,“我真是倒八輩子血黴,出去獵個豔,居然碰見你這麼個鼻涕蟲。”
鼻涕蟲,這是權子墨給她起的外號。從認識那天起,一直叫到初中畢業,他全家移民的那天。等權子墨再回來的時候,他已經不會再叫她鼻涕蟲了,因爲靈色不會再哭了。
很久沒聽到這個稱呼,靈色一時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她先是一愣,然後無奈的搖頭,“得了吧,七歲的孩子連發育都沒發育,你獵個屁豔哦。”
“我一向早熟。”權子墨說的自信驕傲。
想了想權子墨這些年的‘豐功偉績’和他喜歡的類型,靈色頭皮一麻,脫口而出道:“你看上誰了?”
“當時在你家花園,除了你,還有誰?”權子墨挑眉。
靈色嘴角一抽,“下次帶你去我家看看王嬸。你會感激我當年救了你一命。”
“可二十年前的王嬸還不是王嬸,二十出頭的王嬸還是很漂亮的,身材不錯。”權子墨淡定的在空中劃出一道凹凸有致的弧線。
二十出頭的王嬸是什麼模樣,顧靈色已經記不住了。反正現在只要一提起王嬸,她腦海裡只能浮現出一個肉球。最近兩年,王嬸發福的十分厲害。
031 爺孫倆的鬥法
“色妞兒,你真決定了?要陪葉承樞一條道走到黑?不撞南牆不回頭?”權子墨隱了隱眉間的情緒,戲謔的又問了一回。
顧靈色勾了勾脣角,十分確定的點點頭,“權董,你認爲,我現在抽身來得及麼?證都已經領了,難不成你讓我跟葉承樞離婚麼?你自己也說了,我要是敢跟葉承樞離婚,葉老爺子一定把我大卸八塊。敢甩他孫子,我那才真叫活膩了。而我一旦跟葉承樞離婚了,他也就沒有義務再保護我了。可我若是繼續跟葉承樞保持婚姻關係,那葉承樞就一定會出面保護我,不讓葉老爺子傷害我。所以,現在不是我非要陪葉承樞一條道走到黑,而是我不得不陪葉承樞一條道走到黑。”
權子墨眨了眨眼睛,眉頭一挑,腦袋一點,“成。你既然主意已定,那我也不多說了。如果葉老爺子拿你開刀,你到時候別說認識我就成。我會念在咱們倆這麼多年的情分上,每年逢你的忌日和清明節,我一定會給你上三炷香的。就這樣。”
顧靈色無奈的搖搖頭,“權董,你一定要這麼毒舌麼?你就不能說兩句安慰的話安慰一下我?”
“不能。”權子墨面無表情的說道:“安慰的話,我留着給你上墳的時候說。現在,想讓我說安慰的話,門都沒有。”
“門沒有,那總有窗戶吧?上帝不會這麼殘忍,給我關上了一扇門,又順手還給我關上了一扇窗。”
“喲,這個保不齊。搞不好今兒上帝心情不好呢?這也說不準。”
“嘴賤。”顧靈色罵道。
“我嘴賤,你人賤。人爺孫倆的事,跟你有屁關係,你巴巴的湊上去給人當槍使。”
跟權子墨又閒扯了一會,看看時間,也到八點半了,兩個人也沒道別,權子墨接了個美女的電話,便匆匆的離開了。靈色買了單,隨後也離開了。
她原本還在好奇,權子墨今兒怎麼一身嬉皮士的打扮?後來看他從皮夾克的口袋裡摸出一雙黑色的皮手套帶上,再看到他騎着那輛小几百萬都不止的哈雷摩托車揚長而去,靈色這才明白了。這人啊,晚上又要去酒吧騙年輕小姑娘了玩了。
她坐上葉承樞的奧迪轎車,似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權子墨啊,也快三十歲的人了,可還是不定性。以前,他還有她當擋箭牌,可現在呢?她都已經嫁人了,還怎麼幫他擋桃花?
剛準備發動油門啊,手機卻叮鈴響了一下,是條短信。
靈色打開一看,又是笑,又是哭的。一個人坐在車子裡,跟個瘋婆子一樣。
短信是權子墨發來的,很簡單,不到三十個字。卻讓靈色哭成了個淚人。
權子墨說:葉承樞若是不要你了,就回來,我娶你,知根知底的,湊合湊合得了。
靈色心裡明白,權子墨這不是跟她告白。他們兩人若是但凡有那麼一丁點的機會能成,也就不會拖到現在了。權子墨這是給她留了條後路。一旦葉承樞選擇放棄她,或者是不想保護她了,至少,她還有地方可去,不至於流落街頭。
憑藉權家的勢力,葉老爺子也不會真拿她怎麼樣。只要有權子墨的庇護,她總歸還是能繼續在江南省待下去了。
這時候,顧靈色的心裡忽然想到了幕卉秋那個女人。想想也有點可笑。她們母女倆,人生的軌跡怎麼也都有點相似呢?
當年幕卉秋就是被顧家逼得不得不背井離鄉,去往別省。幕卉秋是幸運的,她碰到了趙國邦。不管趙國邦多麼的陰險狡詐,最起碼對幕卉秋,趙國邦是拿出真心的。她也是幸運的。一旦葉承樞不要她了,她還有權子墨。權子墨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對誰都不曾付出身心。可偏偏對她,權子墨是拿出了真心的。
這麼想想,權子墨似乎就是她的‘趙國邦’?
“噗嗤……”靈色被自己強大的想象力給逗樂了。趙國邦,哪裡比得上權子墨。權子墨出身豪門,比出身的話,跟葉承樞也不逞多讓。趙國邦卻是個什麼身份?早年靠着投機倒把賺了第一桶金,之後一直是坑蒙拐騙,無所不用其極。他能一躍成爲江南省的首富,也是靠幕卉秋出賣色相,勾引了爸爸,從顧家的手裡偷走了當年的省裡招標,這才積累了金本位,成了首富。
而顧家呢,也因爲那場失利,元氣大傷。一年不如一年,原本也是大家族,現在卻有點歐洲沒落貴族的味道。若不是大伯人緣極好,總有人給顧家企業介紹生意,後續顧家早就維持不下去大家族的虛榮假象了。可偏偏,顧家的人,還都以爲自己跟以前一樣呢。其實啊,顧家早就落敗了。
就連顧家的大宅,也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賣出去了。現在是大伯每個月給房東繳納租金,他們一家人才能繼續住在顧家大宅裡。這件事大伯一直瞞着家裡,誰都沒告訴。靈色會知道,也是從權子墨的嘴巴里聽說的。權子墨的人脈網,就跟那蜘蛛網一樣,密密麻麻的,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兒。
靈色一邊驅車回葉承樞的背書,腦袋裡一邊想着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沒多大功夫,就到家了。
從權子墨口中得知了葉承樞會與她結婚的真實理由之後,她在這裡住的就心安理得多了。原本麼,葉承樞也是想從她這裡得到什麼好處。不過是一筆交易,等價交換罷了。
可放心歸放心,最起碼的禮貌教養,靈色也是明白的。她並沒有買太多自己的用品,只是簡單買了點生活必須的洗漱用品而已。葉承樞說他很少來這邊住是實話。乾淨的房間,也就只有一樓了,二樓的話,簡直就是場遭難。
靈色花了整整三個小時,才基本算是把二樓打掃的有點人樣了。她整理了二樓的一間客房,換了新被單,把自己的洗漱用品放在了二樓的盥洗室裡。至於一樓,她基本沒動,除了在玄關加了一雙女式拖鞋,除此之外,不添任何一物。
她心裡明白的,這裡,不是她的長久之地。總有一天,她會離開這裡。既然一早就明知要離開,又何必留下太多的東西呢?到時候帶走是麻煩,扔起來更是浪費。
好不容易把一間客房收拾乾淨了,靈色累的是腰痠背痛。胡亂的在盥洗室裡衝了個澡,剛出來,還來不及換睡衣呢,家裡的電話跟她的手機便輪番轟炸了起來。她想了想,沒有接家裡的座機,擔心是有人找葉承樞,她若是接了電話,不方便解釋。抓起手機按下接聽鍵,她懶洋洋的問道:“喂,你好,我是顧靈色。”
“老婆,幹嘛呢?這麼久才接電話。”
顧靈色一愣,“葉承樞?你怎麼會有我電話?”問完,她就後悔了。
葉特助想知道一個人的電話號碼,那是事兒麼?那不是事兒。
葉承樞也覺得這個問題沒必要回答,他笑了笑,只是道:“今天晚上有應酬,若是太晚我就不回家了。打擾你休息。我在外邊的酒店湊合住一晚好了。”
“哦,好的。那你少喝點酒,注意身體。”
“會的。那就這樣,我掛了。”
“誒,葉承樞,等等。”靈色連忙喚了一聲。
“怎麼了?”他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平緩優雅,低沉富有磁性。
“就是家裡的座機剛剛響了,是你打來的麼?我怕是有人要找你,沒敢接。”
“是我打的。無妨,你已經是我的妻子,家裡的電話,沒有你不能接的。”瞧瞧,葉特助說話,一向都是這麼的動聽了。
顧靈色嗯了一聲,道:“再見。”
“再見。”
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不多不少正好十一點整。
靈色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不回家也按時打電話報備,葉承樞還真是把機器人模範老公這幾個字發揮的淋漓盡致啊。
若這場婚姻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算計鬥法和陰謀,或許,她會很幸福吧?是女孩子眼中最幸福的那個類型。
只是可惜了……
她跟葉承樞從最開始的交集,就註定了,他們之間,沒有純粹的感情。
嘲弄的笑了笑,靈色發了條短信,然後便將手機關機。倒頭,睡覺。
……
紅磨坊酒吧。
叮鈴,手機鑽入了一條短信。
塗着豆蔻的手滑動解鎖鍵,隨意的掃了一遍,正要按下刪除鍵,手機卻忽然被人一把給奪走了。
“記住你的身份,除了我的老二,你什麼也不許碰。”男人漆黑的眸子閃爍着不滿的厭惡。
打扮妖豔的女郎一愣,隨即臉上堆砌起職業般的媚笑,人也同時湊了上去。猩紅的嘴脣緊緊擦過男人的耳垂。
“權少,別生氣嘛。人家這不是喝了點酒,有點頭暈都分不清誰是誰了呢。更何況是一個手機呢?都長的一個樣子嘛。”
權子墨冷冷的推開趴在胸口的女郎,丟下一句:“這誰帶來的妞兒,給我看好了,別讓她亂髮請。”然後就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走到休息室,嘈雜的音樂聲頓時小了許多,耳朵也沒有那麼轟鳴了。
權子墨打開手機,找到了那條短信。嘴脣,慢慢的勾起上揚。
顧靈色的短息同樣很短,不超過三十個字。語氣也是極盡挪揄。
她說:約定好了要娶我,你可別早早掛了。我還不想當年輕就當寡婦。少喝點酒。
032 一箭雙鵰,遍地撒網
“權大少,看什麼呢?樂成這樣了?瞧你笑的一臉賤樣。有啥好事,跟兄弟分享分享唄。”一個同樣纖細高挑的男子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了權子墨的旁邊。
“諸大少,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權子墨不動聲色的收起手機,輕佻的眯了眯那雙桃花眼,戲謔的問道:“你諸秘書長不去你的辦公室裡,嘔心瀝血的爲人民服務,來這種烏七八糟的地方,合適麼?”
諸遊眉頭一挑,語氣不耐煩的說道:“靠,別提了。我他媽都要煩死了。一天到晚哪兒那麼多破事!一會一個諸秘書長,一會一個諸秘書長,我他媽就是會影分身之術也忙不過來!”
“喂,你也注意點。”權子墨用腳瞪了瞪對方的鞋子,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好歹你現在也是秘書長,張口閉口的髒字,你像什麼樣子。被有心人聽到了,可有你麻煩事兒。你不是我,愛怎麼地就怎麼地。你有官職在身,多少也收斂點吧。”
“老子怕他們哦?”諸遊不在意的擺擺手,“我跟你權大少一樣,志不在此。要不是我媽成天以淚洗面,我爸成天以死相逼,我他孃的早辭職不幹了。誰要告我狀,趕快去。免得老子乾的不痛快,天天憋着一口氣。”
“你呀……”權子墨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問你,真不想幹了?”
諸遊猛地點頭,“真他孃的不想幹了!再幹下去,不是我死,就是把我辦公室的那幫精英們給逼死。”
“得,那兄弟我今兒給你出一招。你瞅瞅,能成了成,不成,你當我放了個屁。”
諸遊眼睛一下子都亮了,“你權大少的主意,一定能成!”
“這話你別說的太早。我就是給你指條明道,能不能成,還得看你那青梅竹馬肯不肯幫你。”權子墨眼神一閃,說不出的狡黠。
“我的青梅竹馬?”諸遊愣了愣,然後不確定的問道:“權大少,別告訴我你指的是承樞。”
權子墨腦袋一點,“還就是咱們葉特助。”
“他能幫我什麼?”諸遊嗤笑一聲,“承樞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了。他啊,一顆紅心向着五角星,擺明了捨身爲人,爲人民服務唄。他能幫到我什麼啊?”
“你現在是市裡第一秘?”
“這不是廢話麼。”
“他葉承樞是省裡的特別行政助理?”
“權大少,你究竟想說什麼?直說!”
權子墨高深莫測的一笑,站起身,抖了抖褲腳,丟下一句話,便揚長而去,回卡座跟美人喝酒去了。
“葉承樞身邊養的起不幹活的閒人。”
諸遊反覆的把這句話在心中唸了很多遍,眼睛頓時一亮。對呀!反正承樞身邊也養得起不幹活的閒人。他去拜託承樞把自己調到他的身邊,這說起來也好聽,他也好給家裡人交代。
跟着葉特助,那前途的是槓槓的。最主要的是,承樞不會讓他幹活啊!他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翹班,去享受生活,而且承樞這個頂頭上司還會替他跟家裡人遮掩呢!
諸遊猛地一拍大腿,決定明天一早就去騷擾好友去!他起身,飄到了權子墨的卡座,熟絡的伸手環住了權子墨的脖子,笑的一臉賤樣。
“權大少,你這腦袋是怎麼長得?咋這麼聰明呢!”
權子墨不冷不熱的推開諸遊,冷冷的道:“不是我聰明,是你諸秘書長太笨。放着咱們葉特助這麼大好的資源不利用,天天跟我這兒感傷懷秋。你說你圖啥呢?我就是一個體戶小老闆,小本經營,小本買賣。我能幫你什麼啊?肯定是有事找咱們葉特助啊。”
諸遊就喜歡權子墨這陰陽怪氣的噁心勁兒,他毫不在意的又湊了上去,嘿嘿的道:“你權董還是個體戶小老闆?開什麼玩笑!你可別想蒙我,省裡最近好幾個大的招標,這公關可都是交給你的卜美亞去做了。你還小本經營小本買賣,你成心逼死別人呢是不是?”
“得,諸秘書長,看在我給你出謀劃策的份上。你今兒晚上饒了我行不行?這麼大好的夜色,我可不想跟你一個大男人閒扯淡浪費了。我啊,要去陪美人喝酒了。沒工夫跟你瞎扯。”權子墨再一次把諸遊給推開了,他挑挑眉,問道:“有瞧上的妞兒麼?沒有我給你介紹一個。”
“不了。”諸遊連忙打退堂鼓的道:“我明兒早上還有個會議,要是敢遲到,我爸非殺了我然後自殺不可。不玩了,我得回去整理材料了。”
“得,您諸秘書長公務繁忙,我就不耽擱你了。”權子墨虛空揚起手中的高腳杯,算是跟諸遊碰杯,然後將杯中的一飲而盡,這才隨手拉過一個穿着暴露濃妝豔抹的女郎,拍了拍人家的翹臀,揚了揚削尖的下巴,權子墨道:“去,幫我送送諸秘書長。”
“誒。”女郎甜甜的應了一聲,也不管認識不認識,挽着諸遊的胳膊就往外走,口中還道着:“諸秘書長呀,走,我送你出去。”
諸遊訕訕的勾脣,側身對着權子墨比了個大拇指,意思是,說起享樂主義啊,還是他權大少厲害。
諸遊被女郎拉扯的還沒走遠呢,權子墨的身後便站着一個男子。那男子一身西裝筆挺,鼻樑上還架着無框眼鏡,看起來斯文的很,也跟這裡的環境,十分的格格不入。他個子不高,權子墨一米八六的身高,這男子纔到權子墨的鼻尖,撐死也就是一米八零了。
不過他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白白淨淨的,明眸皓齒,笑起來也十分的儒雅溫柔,可他眼睛裡偶爾閃爍的一縷精光,卻無言地訴說着男人的危險。
“你把諸遊那二愣子弄到葉承樞的身邊,打什麼鬼主意呢?”
“唐大少,你說我打什麼主意呢?”權子墨轉身,望着好友,似笑非笑的道:“我家的色妞兒,跟葉承樞扯證了,別跟我說你不知道。”
唐棣抿脣一笑,扶了扶鼻樑上的鏡架,“這事我知道。不止我知道,圈子裡好幾個人都知道了。他葉特助沒特意隱瞞,那消息還不是跟蒲公英的種子似得,遍地開花啊。只要有心,就沒有不知道的事兒。”
“那你既然都知道了,還不明白我把諸遊那二愣子搞過去是爲什麼?”唐棣的眸子閃爍了一下,笑着道:“諸遊是二愣子,被你忽悠兩句就暈乎乎了。但葉承樞可不是你隨便兩句話就能忽悠的主兒。你若是想利用諸遊給葉承樞惹點什麼亂子,那你這如意算盤就算是白打了。葉承樞權當自己養了個閒人,政事一點都不會讓諸遊插手,而諸遊呢,也壓根就不想插手。所以,我送你兩個字,沒戲。”
權子墨樂了,“唐大少,我的性格,你應該知道。”
“又是一箭雙鵰?”唐棣繼續笑,“不忙,我猜猜。”
“你慢慢猜,我不着急。”權子墨眯眼勾脣,又拿了一杯酒淺淺的抿着。
唐棣笑道:“把諸遊放過去,一是給葉承樞埋下個隱患。能奏效了自然好,就算不能奏效。你權大少也在諸遊那兒得了一個人情。”
權子墨主動的跟唐棣碰了下杯子,笑着道:“這人情吶,好借不好還。諸遊是個二愣子,沒什麼心機。可他背後的諸家,倒也有點能耐。”
“你權大少這遍地撒網的性格,還是一點沒變呢?”
“沒辦法。家裡有個不讓人省心的妞兒,就是特麻煩。”
唐棣靠在實木的欄杆上,微微側過腦袋,半是玩笑半是正經的問道:“子墨,你老實跟我透個底成不成?你跟顧靈色,究竟是什麼關係?”
毫不誇張的講,權子墨跟顧靈色的關係,絕對是穩坐江南省十大未解之謎的榜首!那是令所有人都撲朔迷離的!
說他們兩人曖昧吧,可權子墨從不吃窩邊草,他也多次公開宣稱,顧靈色不是他的菜。這麼多年了,權子墨身邊的鶯鶯燕燕從沒斷過,可這其中,卻從來沒有顧靈色。而且顧靈色被人欺負的時候,權子墨就算在場,也要看他的心情。他心情好了,出手幫一幫。心情不好了,權子墨便跟旁人一起樂呵呵的看戲。
可若是說權子墨不關心顧靈色吧,顯然也說不過去。顧靈色在江南省就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就連遠在京城的權老頭,也特意飛了回來,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讓權子墨解僱顧靈色,並且與顧靈色劃清界限。可權子墨愣是頂住了壓力,依舊委以顧靈色重任,將亞美公關公司全權交給顧靈色打理。
外界都在猜測他們兩人的關係,可終究,誰也說不出個準話來。
就說唐棣吧,他算是權子墨身邊最親近的朋友了,可這麼多年下來,他也愣是看不透人家倆人的關係。
權子墨掀脣一笑,呵呵的道:“我只能告訴你,絕不是你想的那樣。其他的,無可奉告。”
“成,無可奉告就無可奉告。我說過了,只要有心,沒有沒有不知道的事兒。”
“那我恭祝唐大少早日找到真相。”
“少貧。”唐棣白了好友一眼,放下酒杯,整了整西服,這才說道:“不跟你浪費時間了。省裡有個公路招標權,我得替唐朝拿下。今兒就喝到這兒,等我公路招標的事兒一完,帶上你們家顧靈色,我請你好好吃一頓。”
“別,千萬別。”權子墨像是看到了什麼病菌,連連後退。
033 都是一把辛酸淚
“怎麼了,瞧你這一臉嫌棄的模樣。看不上我的飯局?”唐棣挑了挑眉頭。
權子墨懶洋洋的說道:“你唐大少的飯,那可不好吃。我提前說明啊,那公路招標權歸葉承樞管。他那個人你是知道的,鐵面無私包青天。我可一點忙都幫不上你。這飯,就免了。你要真想跟我吃飯,簡單。時間地點你定,我請客,還帶着好酒親自去赴宴,你看成不成?”
聞言,唐棣笑了笑,沒繼續往下接話茬了,只是道:“那再看吧。能抽出時間吃飯,最快也要等我把公路招標忙完才行。”
權子墨掀脣一笑,“不着急。你唐大少的邀請,我隨時赴宴。”
“你也少喝點。我先走了。”
“嗯。開車慢點。”權子墨倚在沙發上,笑的一臉輕佻。
他唐棣什麼心思,他會不知道?爲什麼偏偏要讓他把色妞兒叫上?顯然是衝着那公路招標去的唄。唐棣就是想借着色妞兒的嘴巴,去給葉承樞吹吹枕邊風。先不說葉承樞那個人會不會被吹枕邊風,單單說色妞兒吧,他是絕對不會把色妞兒牽扯到他們這些人的交易當中去的!
色妞兒身邊有個葉承樞就已經夠讓人焦心的了,再加一個陰險狡詐比葉承樞更甚的唐棣,他還活不活了?就是壯勞力,那也沒有這麼使的。
簡簡單單一招,既給葉承樞埋下了一個隱患,又讓諸家公子欠了自己一個人情。權子墨的心情啊,出奇的好。
左擁右抱的,腿上還坐着一個,都是清一色濃妝豔抹,大胸長腿的美豔女郎。權大少,坐享齊人之福。
權子墨享樂的時候,顧靈色在睡覺,諸遊再熬夜趕材料,唐棣再熬夜開會計算對手的底價,而葉承樞呢,他的書桌前堆積的那厚厚的文件,似乎這輩子都處理不完。
想想看,大家都是一個大院出來走出來的,兩個從商,兩個從政,可四個人裡邊,就數他權子墨過的最幸福最輕鬆。真是同人不同命啊,其他幾個人,可就比不上人家權大少的風流瀟灑咯。
各個苦逼的喲,甭提了。這一提啊,就是一把辛酸淚。
…………
第二天醒來,已經是中午十一點了。自從被權子墨那個資本家剝削了之後,顧靈色就再也沒有睡過一個懶覺。他權大少夜夜笙歌,所以就只能是她辛苦一點,一個人扛起整個卜美亞了。
顧家那邊,顧靈色現在不願意去想。想,也想不出個結果,那又何必自尋煩惱?索性不想了。權當是給自己放個小長假,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她頭痛的老毛病啊,就是累出來的。
也不用上班,也沒什麼事,靈色就在牀上一直賴到餓得前胸貼後背,這纔不情不願的從被窩裡爬了出來。昨天去超市的時候,買了不少食材,她也不虧待自己,變着花樣的給自己做飯吃。當然,她現在畢竟是人家的妻子了,不管丈夫回來與否,她至少要做到一個妻子應盡的責任。
所以,不管是米飯還是菜式,都是兩人份的。
吃了頓午餐加晚餐,顧靈色就繼續開始收拾房子的大業。二樓徹底打掃乾淨了,她就出去整理別墅後邊的小花園。累了,就收攤,明天再幹。
還是晚上十一點,特別準時,跟報時的布穀鳥一樣。十一點一到,葉承樞的電話便打來了。與昨天的內容一樣,還是他有事要忙,若是忙得太晚,就不回來了。靈色一聽就這知道,他今天肯定是不會回來了。
她到也沒怎麼在意。她又不是正兒八經跟葉承樞過日子呢。不會計較老公夜不歸宿的問題。他不回家,她一個人到也樂的個清閒。他回來了,她還得費盡心機的跟他相處,其實也挺累的。
就這麼吃了睡,睡醒了收拾房子,日子過的也挺滋潤,哧溜一下,一個星期眨眼就過去了。
到了第八天的時候,先按捺不住的人是權子墨。
那傢伙一通電話砸了過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陣毒舌。主題就一個,嫌她白領工資沒幹活。要她明天必須去公司上班。卜美亞最近接了省裡的幾個公關招待,是挺缺人手的。顧靈色又在家養了一個星期的肥膘,也感覺自己不能再繼續宅下去了。
所以權子墨強行命令她明天去上班的時候,她也特別爽快的答應了。
一連七天,葉承樞都沒有回來過,顧靈色本以爲他今天肯定也不會回來了。正守着電話,準備熬到十一點接過他的電話就上牀睡覺啊,可誰知道,電話沒等來,卻把葉丞倏給等回家了。
聽到大門傳來動靜的時候,顧靈色心裡還抖了一下。隨便扯了個浴袍裹着,便匆匆的下樓了。剛走到樓梯拐角,就看到葉承樞是被人擡進家門的!
靈色當時就瘋了,連忙衝下去,把人扶過來,跟鄭秘書一左一右的,扛着葉承樞進了臥室。
她無奈的問道:“怎麼喝成這樣了?你也沒勸勸他麼?”
鄭秘書無奈的聳肩,“今天桌子上坐的都是老資格,他們的敬酒,沒法推,更沒法擋。實在沒辦法,少夫人,今天特助若是沒喝醉,到現在還沒辦法抽身呢。”
顧靈色抿了抿脣,瞭然的點點頭。酒桌上就是這樣了,倚老賣老。那羣老頭子仗着自己是長輩,就不停的跟你敬酒,長輩抿一口可以,你卻要一飲而盡。這麼個喝法,酒桶都熬不住啊。更何況,葉承樞位高權重,平常難得參加個飯局,已經是賞臉又賞光了,誰還敢灌他酒?
“少夫人,那特助就交給你了。省委那邊還有事,我還得趕回去。照顧特助的話,就辛苦你一個人了。”
對於少夫人的稱呼,靈色是怎麼也習慣不來。她扯了扯嘴角,擺擺手,道:“沒事,葉承樞我來照顧就好。你還有事就快去吧,不耽誤你正事。”
“誒。那少夫人子案件。”鄭秘書點點頭,轉身朝外邊走了。
顧靈色一直把鄭秘書送到門口,關上門,轉身就進了廚房。
多虧她今天早上沒事幹,又去超市大采購了一番。不然,還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沒有材料,打死她她也沒法給葉承樞做一碗醒酒湯出來。
爸爸不是經常借酒消愁麼,她第一道學會的菜式,就是醒酒湯。做了這麼多年,她閉着眼睛也能做出來。今天正好買了條魚,就做鮮鱅魚頭醒酒湯好了。
靈色將豆腐、冬筍、香菇切成絲放好。又清理好了魚頭,放入鍋裡,再加了一般的蔥絲,幾片生薑,放在鍋裡去煮。定好時間,她這才洗了手,倒了杯熱水,轉身進了一樓的臥室。
一進去,就看到葉承樞安安靜靜的平躺在牀上,雙手乖乖的放在小腹上,這睡姿,簡直像極了睡美人。顧靈色嘖了嘖舌,葉承樞不愧是豪門書香門第出身的大少爺,連喝醉了酒,也是不鬧不吵,優雅的很。
抿了抿脣,對於喝醉酒還如此安靜的人,她一時還有點不習慣。沒辦法,爸爸一喝醉酒,肯定要鬧的家裡雞犬不寧才能停止。猛不丁碰到個安安靜靜的睡美人,她是有點不習慣。
坐到牀邊,顧靈色輕輕的將手臂放在葉承樞的腦袋底下,將他給扶了起來,再把玻璃杯放到了他的脣邊。
可玻璃杯才一挨他的嘴脣,這人便皺起了眉頭,自言自語的說道:“不喝了,老局長,我真喝不下去了。”
靈色一聽就樂了,這傢伙,還沒從酒桌上緩過勁兒來呢?
她笑了笑,輕輕柔柔的在他耳邊道:“葉承樞,這不是酒,這是白開水。你先喝點水,稀釋一下你胃裡邊的酒精,這樣會舒服一些的。”
聽到她的聲音,葉承樞好像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望了她半天,才伸手捏了捏鼻樑,“顧靈色?”
“是我。”顧靈色應了一聲,讓他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將水杯又遞了過去,“張嘴,喝水。”
葉承樞乖乖的張嘴,喝了兩口,就擺擺手道:“喝不動了。一口都喝不下去了。”
顧靈色嘴角抽搐了一下,“今天晚上,他們究竟灌了你多少酒?”
“能記住的,就是五斤白酒,兩瓶紅酒,十幾瓶啤酒。後來喝的,就記不住了。”葉承樞靠在她的肩膀上,痛苦的皺了皺眉頭。
天,喝了這麼多?難怪葉承樞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了。光是五斤白酒,那都夠嗆了。權子墨是她認識的人裡邊酒量最好的。可也不過是三斤白酒就頂頭了。葉承樞居然喝了五斤白酒,還有亂七八糟別的酒。
“你酒量可真好。”顧靈色讚揚了一句,抓起靠墊枕在他的腦袋底下,“你胃裡邊灌了那麼多酒,別平躺着,容易吐。你在牀頭靠一會兒,醒酒湯馬上就好了。對了,晚上你光顧着喝酒,沒怎麼吃飯吧?”
葉承樞一手搭在額頭上,苦笑一聲,“不是沒怎麼吃飯,是一口飯都沒吃上。就開始喝酒了。”
“灌你酒的都是些什麼人啊?你怎麼連推酒都不能推。”
“一羣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子,雖然都退休了,可他們都是跟我家老爺子一輩的人,你說,我能推麼?”
顧靈色無奈的聳肩,“那是真沒法推。老頭子們也真是的,都一把年紀了,還拼什麼酒啊。不怕喝出毛病麼?”
葉承樞冷冷一笑,淺色的眸子折射着精光,“他們怕死的很,一口酒都不喝。那酒,全進我肚子裡了。”
034 一碗醒酒湯引發的曖昧(001)
“倚老賣老,真是臭不要臉啊。”靈色自言自語的嘟囔了一句,她將水杯放在牀頭,道:“你在這兒躺一會,我去廚房看看醒酒湯。正好,我今天買了條魚,你又喝了醒酒湯,又吃了點東西。要是晚上難受想吐,你也不至於沒東西可吐。”
“老婆,辛苦你了。”
這句老婆,不管被叫多少遍,靈色還是感覺彆扭的很。她胡亂的應了一聲,“沒什麼辛苦的。你在這兒乖乖躺着別動。要是想吐,你就吐在地上好了,我等會收拾。”
“放心吧老婆,我會忍到去洗手間再吐的。”
靈色笑了笑,沒說話,轉身進了廚房。
剛剛的魚頭已經煮好了,靈色將魚頭撈了出來,細心的將骨頭全部剔除,然後倒油,將無骨魚頭放入鍋中稍微煎了一下下,倒入料酒、精鹽、鮮湯、薑末,再次定好時間。靈色想了想,這一鍋用文火燉個十分鐘左右就差不多好了,這期間,她可以再給葉承樞打一杯西瓜汁。
新鮮的西瓜汁也是解酒的不錯選擇。其實最好的解酒水果應該是柚子,不過很可惜,她沒有買。家裡現在只有西瓜。還是她昨天吃剩下的。
從冰箱裡抱出半個西瓜,靈色正拿勺子挖西瓜肉,將之放進榨汁機裡呢,忽然,身後冒出一雙手臂,環住了她的腰肢。
靈色的本能反應先是一躲,可葉承樞身上熟悉的香味很快便傳入鼻子裡,她愣了愣,這人,似乎很喜歡在她做飯的時候忽然襲擊,從背後抱着她呢。
用眼角飛快的掃了一眼身後的人,靈色不禁在心中暗道:好快的速度。這麼點功夫,葉承樞居然已經去衝了個澡。不愧是一向雷厲風行的葉特助,做什麼事情都是如此的迅速。
“不難受麼?去牀上靠着吧。來廚房做什麼?”
葉承樞只穿着一件浴袍,髮梢還在微微的滴水,這樣的他,相比於平時的凌厲,多了幾分隨意的休閒,更卸下了幾分防備。
他低低的笑出聲來,削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笑着道:“來看看我老婆給我做什麼好吃的呢。”
“鮮鱅魚頭醒酒湯,還有鮮榨的西瓜汁。都是解酒的東西。”靈色繼續挖西瓜放入榨汁機,她感覺臉頰有點扎扎的,側頭一看,果不其然,這人的眼底泛着一圈微微的青紫,鬍渣也長出來了。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幾天沒睡覺了?”
“三天。”葉承樞老老實實的回答:“連續在省委熬了兩個通宵,好不容易以爲今天可以回家睡個好覺了。結果就被那羣老東西抓去灌酒了。”
“聽說,經常熬夜加喝酒,容易猝死。”
“老婆,你這是咒我呢?你甘心這麼年紀輕輕的就守寡麼?”
靈色無奈的撇了撇嘴,她的婚姻,名存實亡,本來就是守活寡了好不好?
“鬆一點,我都沒辦法幹活了。”靈色動了動胳膊,示意身後的男人摟鬆一點。
聞言,葉承樞果然乖乖的放鬆了一些力道,可下巴,還是一直沒有離開她的肩膀。
“老婆,我跟你說個事。”
靈色心頭一動,表面上卻平靜的應了一聲,“嗯,說吧,什麼事?”
“咱們倆的婚姻,估計瞞不了太久。”
“哦,這樣啊。”靈色早就知道了,有權子墨那個千里眼順風耳,她消息靈通的很,她頓了頓,問道:“葉承樞,你會保護我的吧?如果老爺子要找我麻煩的話。”
男人理所當然的頷首,“必須的啊,你是我老婆啊。”
“那瞞不住就瞞不住吧。反正紙包不住火,你家裡人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老婆你不害怕麼?”葉承樞玩弄起了她垂在肩頭的長髮,“我家老爺子的威名,連我聽到了心裡也要咯噔一下的。”
“有什麼好怕的。你都說了會保護我,那就不怕了。”靈色一邊說着,一邊把提前切好的豆腐絲、冬筍絲、香菇絲都放入了原湯中繼續燒沸,又開始放調料,再淋澆了兩個雞蛋液。
頓了頓,她又問道:“你的口味是什麼?能吃辣麼?能吃酸麼?”
葉承樞笑了笑,道:“能吃辣,不太能吃酸的。”
“你的口味,倒是跟江南省的人不太一樣。”靈色迴應了一句,把紅油、麻油到得比較多,香醋就倒的少了一些。
“老婆,你忘記了麼?我很早就去了北方的省份上學,畢業了也就在那裡留任了。所以我的口味偏北方人。你呢?”
顧靈色嘿嘿一笑,道:“巧了,我也是。能吃辣,不能吃醋。”
摸了摸下巴,葉承樞幽幽地道:“真好。飲食習慣也是構成夫妻生活和諧的重要因素。”
靈色一愣,心中暗道:性生活纔是構成夫妻生活和諧的重要因素吧?因爲權子墨成天到晚把這句話掛在嘴邊的呢。不過這話她沒敢說出口,怕葉承樞多想。只是默默的在心裡唸叨了一遍。
她眼前一閃,忽然感覺不太對勁,可那感覺來的快,去的也快,她還沒摸到個頭緒,葉承樞在她身後便懶洋洋的開口了。
“老婆。”他指了指天然氣竈上邊的鍋,“開了。”
“哦哦。”靈色連忙回神,關掉天然氣,這才道:“讓它涼一會兒。我先給你打西瓜汁。”
“好,你慢慢弄,不着急。”葉承樞的雙手從她腰肢上挪開,捏了捏鼻樑,“老婆,有點暈,我先過去躺一會。”
有他在旁邊,靈色幹什麼都是緊張兮兮的,她連忙點頭答應,“那你快去躺着吧。這邊很快就好了。”
“嗯。”葉承樞可有可無的應了一聲,轉身便回去臥室了。
很快,靈色就準備好了一頓醒酒又簡單的晚餐。
“葉承樞,你快點趁熱吃吧,若是涼了就——”她端着托盤剛走進臥室,就看到葉承樞疲憊的靠在牀頭淺淺的睡着了。
男人英俊的臉上滿是深深的疲倦,青紫的黑眼圈與微微冒起來的鬍渣,無一不在訴說着男人這些天的辛苦。
靈色微微嘆了口氣,又放慢了腳步聲,輕輕的將托盤放在了牀頭櫃上。這還未上任,便已經如此的忙碌不堪,若是真的坐在了那個位置,葉承樞恐怕真是忙的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了吧?
她是不明白,權利的滋味,就那麼讓人食髓知味麼?爲什麼連葉承樞,都甘願成爲權利的僕人。
躡手躡手的拿起毛毯,輕輕的蓋在了葉承樞的身上,靈色仔細的幫他掖好被角之後,剛準備要離開,雙手忽然被人給捉住了。
她擡眸一看,正好撞進了葉承樞清冷的不沾一絲情緒的眸子中。
“你,你醒了啊。對不起,把你吵醒了。”如此近距離的眼神接觸,讓靈色慌亂的低下了腦袋,錯開了與他的目光。
葉承樞定定的望了她一會,眼中的寒光這才悉數褪去,換上了平日裡的優雅與溫柔。
“我剛剛睡着了?”他隨口問了一句,便放開了她的雙手。
“也,也沒睡多久,五分鐘都不到。”靈色直起身子,拿起陶瓷的小碗遞給了他。
葉承樞接過,拿起勺子攪了攪,漫不經心的道:“老婆,以後我睡覺的時候,你不用幫我蓋被子的。”
聞言,顧靈色先是一愣,隨即想到了他方纔眼中的寒光,似乎明白了什麼。她點點頭,“抱歉,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嗯。”葉承樞應了一聲,喝了一口醒酒湯,讚美的道:“老婆,你手藝真不錯。我看你對廚房很熟悉,很喜歡做飯?”如果是的話,他或許應該要考慮是不是給她多買點廚房的用具。一個喜歡下廚的人,應該要配得上一套頂級的廚具纔是。
靈色順手取了抽紙放在他的旁邊,這纔回答:“也不是喜歡做飯。只是,以前回家晚了,經常就沒有飯吃。”其實,她很討厭做飯,可她不自己做飯的話,就會餓肚子。
“哦。”葉承樞不明所以的應了一聲,便沒有再說話了,而是慢悠悠的開始往嘴巴里塞吃的。
他們兩人之間,靈色很少主動開口說什麼,都是葉承樞問,她纔回答。現在葉承樞不說話了,靈色更是沒有話可說。氣氛有那麼點僵硬了下來。
葉承樞吃東西的速度很快,但卻異常的優雅。沒兩分鐘,他就把碗裡的醒酒湯喝光了,靈色很順手的接過了空碗,又把西瓜汁遞了過去。她實在很好奇,爲什麼一個人能如此迅速的吃飯,還能保持着優雅的姿態?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疑惑,葉承樞淺淺的抿了一口西瓜汁,這才笑着解釋道:“工作的時候特別忙,經常是一邊開會一邊吃飯。若是吃的慢了,不太好。”
原來如此啊,靈色在心中點點頭,她見過那些領導們一邊開會一邊扒飯的模樣,各個都是狼吞虎嚥的,就怕吃的慢了,讓人瞧着不好看。
杯中的西瓜汁才喝了沒兩口,葉承樞就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因爲生長的環境因素,靈色對於別人細微的表情總是很敏感的。
她輕輕的問道:“胃還是不舒服麼?”
“沒事,老毛病了。”葉承樞不在意的仰頭喝光了西瓜汁,這才笑着道:“吃飯不規律,作息不規律,一喝涼的胃就難受。”
靈色一愣,有點難爲情的道:“那你怎麼還把西瓜汁喝光了啊。”她真是太不稱職了。怎麼能給一個喝了酒的人端涼的飲料呢?
035 一碗醒酒湯引發的曖昧(002)
“老婆辛辛苦苦給我做的,我若是不喝光那怎麼行。”
這話說得,讓顧靈色心中十分的五味雜陳。明明自己一喝涼的胃就會難受,可因爲是她給他準備的,所以明知道自己會難受,他卻還是會喝的精光。這一方面體現了葉承樞的紳士優雅,另一方面,也讓靈色更加的惴惴不安起來。如此體貼的老公,完美的有點讓人害怕。
“那,那你不舒服的話,我去給你找點胃藥吃好不好?”說着,靈色轉身就要去幫他拿胃藥。
可葉承樞卻一口拒絕了,“不必。”
他一邊說着,一邊隨手將杯子放在牀頭櫃上,順勢捉住了她的手腕,直接將人帶到了自己的懷中。
“啊——”因爲葉丞倏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靈色下意識的輕呼了一聲,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趴在了他的身上。
男人溫熱的體溫,毫無保留的傳達給了靈色。一件薄薄的浴袍而已,能抵擋住什麼?那可不是毫無保留麼。
這讓她臉頰頓時通紅的不行,像顆紅蘋果一樣。
“葉,葉承樞,你做什麼啊……”雖然兩人已經領了結婚證,可對於做人家妻子的準備,靈色顯然沒有做好。她一直以爲,他們的婚姻,不過是葉承樞與葉老爺子之間拉鋸戰的籌碼而已,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真的跟葉承樞發生什麼關係。
感覺到身上的女人不安的扭動了一下身子,葉承樞摟緊了懷中的女人,強勢的道:“別動。”
聞言,靈色一下子就不敢動彈了。乖乖的趴在他的胸口,連大氣都不敢喘。
對於靈色的乖巧,葉承樞顯然是很滿意的,他眯着眼睛幫她順了順長髮,平緩的呼吸聲與壓抑的喘息聲,同時出現在臥室的上空。
如此近距離的接觸,讓靈色簡直手足無措到了極點。屬於男性的氣息,完完全全的包裹了她。葉承樞身上那獨特的淡淡香氣,總是會溜進她的心中,撩撥起點點的漣漪。
一男一女,結婚了;一屋一牀,摟着呢。
如,如果葉承樞要做什麼,她該怎麼拒絕啊?她現在可是人家的妻子,連結婚證都領了,她可沒借口拒絕啊。
韓劇裡男女主角共處一室之後發生的情節,走馬觀燈似得在靈色的眼前晃過。明明是很唯美的畫面,可現在卻是那樣的可怕。
“那,那個……”嚥了口唾沫,靈色小心翼翼的擡頭望了葉承樞一眼,然後又飛快的低下頭去,“我,我大姨媽來了……”
葉承樞先是一愣,隨即啞然失笑的道:“老婆,你這腦袋裡一天到晚都想什麼呢?”
微微帶着點溫度的大掌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額頭,靈色的小臉一下子更加通紅了起來。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我就是想做什麼,也沒有那個精力。”葉承樞略帶無奈的說道,“老婆,在這種情況下我若是還能起反應,那我可就真是隻野獸了。”
都怪辦公室的那羣小丫頭,沒事看什麼言情小說跟韓劇,還要討論。害的她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東西。瞧吧,這不是又丟人了。
靈色羞愧的簡直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老婆,你忘了麼,我說過的。咱們之間的關係,慢慢發展。你不必擔心什麼,在你完全的信任我之前,我什麼都不會做。”
“我,我沒亂想……”
葉承樞低低的笑出聲來,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的道:“你都臉紅成這樣了,還沒亂想呢?”
在那雙精明的眸子之下,什麼都是無所遁形的。
靈色張了張嘴巴,只是道:“對不起……”
“老婆,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都不需要說對不起這三個字,不管是對誰,都不必說。因爲,你是我娶回家要好好疼愛的人。即便你真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那也還有我在。我一力給你承擔了。”
這話葉承樞說的雲淡風輕,可又囂張至極。一力承擔,好不霸道的話。可靈色心裡明白,這話從葉承樞的嘴巴里說出來,那絕對是一點折扣都不打的。這個男人,有那個實力與資本。
靈色趴在他的胸前,一動不敢動,一個姿勢保持的久了,身體也開始有點發麻。
“那,那個你好好休息吧。我先上樓就不打擾你了。”
葉承樞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如此說道:“老婆,我們結婚之後,我總是忙來忙去的,連家都沒回來。更別說我們夫妻倆好好的單獨相處。今天好不容易有機會增進一下感情,你卻要跑。我雖然說咱們可以慢慢來,但你總是逃避,我們要慢到什麼地步?”
靈色有點想哭,“那你想做什麼啊?”
“我什麼也不想做,只想摟着你好好睡一覺。”葉承樞手腕一轉,把人帶進自己懷裡的同時,另一隻手也將被子蓋在了兩人的身上。
什麼?靈色一下子驚了。這,這麼快就要同窗共枕?她真的沒做好準備啊!即使葉承樞什麼也不做,只是抱着她睡覺。那她也沒做好準備啊!
可靈色這邊剛想掙扎,葉承樞那邊就強勢的把她重新按回了自己的手臂上,“老婆,別瞎想了,快睡覺吧。”
沉默了半天,靈色悶悶的聲音才從他的胸前傳出,“葉承樞,我有點喘不過氣來了。”
“那你就把腦袋湊上來一點。你這把腦袋都埋在被子裡,能喘過氣來就有鬼了。”
可那樣的話,她豈不是就要跟葉承樞面對面了?
“你呀……”葉承樞的語氣帶着兩分無奈,三分好笑,以及五分的寵溺,他抓起枕頭邊的遙控器,按了一下,臥室的燈隨之便給熄滅。
“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一向最怕黑暗的顧靈色,這次卻因爲黑暗的包裹而感覺到了幾分安心。她悄悄的把腦袋往上邊挪了一點,輕輕的道:“似乎,沒那麼侷促了。”
“那就好,睡吧。”
即使在黑夜中,葉承樞的眸子,還是那麼的明亮。胡亂的閉上眼睛,靈色一顆心撲通撲通的狂跳不已。
真的太快了點……今天之前,他們都還沒怎麼見面呢,今天,就忽然睡在一張牀上了。這讓她怎麼能淡定?
“老婆,如果你再這麼盯着我看,我真不能保證什麼了。”靈色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樣,激動的道:“你胡說!我沒睜眼睛!”
“沒睜眼睛就好。我就是試探試探你,看你有沒有乖乖的睡覺。”
顧靈色:“……”
這人一會兒不展現他的腹黑屬性就難受是吧?
葉承樞的鼻息,總是會不經意的噴在她的脖頸上,癢癢的,她想躲,可又無從而躲。總之,就是渾身上下都彆扭。
“老婆,乖乖睡覺對你來說很困難麼?”葉承樞閉着眼睛幽幽的問了一句,“你就不能別瞎想了?”
靈色哭喪着小臉,她也想安安靜靜的睡覺啊,可是她做不到啊。她越是在心中不停的告誡自己別亂想,別亂想,那些旖旎的畫面就越是往她的腦子裡鑽。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居然己會躺在一個男人的牀上,枕在男人的手臂上睡覺!這讓她怎麼睡得着覺?活了二十多年,她從未跟任何男人有如此親密的接觸,包括她的父親。
跟她最親密的人,應該就是權子墨了吧?可就是跟權子墨,他們也沒有同睡過一張牀呢。雖然她經常借宿在權子墨家了。不知道這個時間,權子墨又在做什麼?估計又是在跟各型各樣的美女在打情罵哨吧。
靈色在這邊瞎想個不停,可那邊,葉承樞很快就睡着了。就像他自己說的,他是真的累極了。腦袋一沾枕頭,便睡着了。真是提不起精力做任何旖旎的事情。這一次,還真是靈色自己亂猜測了。
平緩的呼吸聲,輕輕的迴響在靈色的耳邊。確定他睡着了,靈色這纔敢偷偷的睜開眼睛去望他。
英俊的臉龐上此刻的表情很柔和,是很少出現在葉承樞臉上的柔和。不帶一點防備,完完全全鬆懈的模樣。他這一面,有幾個人看到過呢?顯然是沒有幾個的。
即使是這麼幾次短短的接觸,也足夠靈色認清男人的性格。他看起來總是那麼優雅的紳士,可實際上,葉承樞的猜疑心很重,防備心也很重。這或許跟他一直身處官場有關係吧。想讓葉丞倏完全的信任一個人,那不是幾年的時間,那需要十幾年的時間才行。
這樣的男人,似乎對她,好像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戒心?估計是因爲她對他構不成一點點的危險吧。
在這個平靜的夜晚,靈色凝望着男人很久很久,因爲葉承樞的容貌,是怎麼看也看不膩的。腦袋裡也想了很多很多,因爲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是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的。
……
當靈色第二天清晨醒來的時候,葉承樞已經離開了。空蕩蕩的大牀上,只有她一個人蜷縮着身子,孤獨的躺在那裡。若不是枕頭邊還沾有葉承樞的短髮,她甚至都要懷疑,昨天的同窗共枕,是不是她自己幻想出來的畫面。
伸手摟住了自己,她的胳膊上,似乎還殘留有葉承樞的體溫。昨天晚上的那個懷抱,真的很溫暖,讓她在睡夢中也不會感覺到寒冷。她已經很多年不曾睡得如此安穩了。因爲顧家寶貝總是會在她睡覺的時候惡作劇。
“不對!”靈色忽然尖叫一聲,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這才終於反應過來了那一閃而過的不對勁是什麼!
036 男人裝醉的原因
葉承樞那個傢伙,居然裝醉!她分明就感覺哪裡不對勁,葉承樞被鄭助理送回來的時候,明明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可鄭秘書一走,他哪兒還有點醉酒的感覺?分明就是清醒的很!
“色妞兒,你就這麼不情願來上班?”權子墨眉頭一挑,不滿的望着辦公桌對面的女人,“我讓你來上班是難爲你了?瞧你這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我又不是沒給你發工資。”
“權子墨,你說男人爲什麼要裝醉?”
權子墨一愣,然後賤笑道:“怎麼了,你家葉特助昨兒跟你裝醉了?”
“也不是跟我裝醉,他就是……哎,我問你話呢!你少轉移話題!”
“男人裝醉的原因嘛,有很多種。這也是分人的。在酒桌上裝醉,那通常都是爲了躲酒。你不醉,人家會一直灌你酒的。”
靈色點頭,“可在自己的貼身秘書面前也裝醉呢?葉承樞這就不是爲了躲酒吧?”
權子墨長長的哦了一聲,那雙桃花眼閃過一絲精光,表面上卻不在意的道:“鄭堯啊?他可是你家葉特助的心腹,按理來說葉承樞是沒必要在鄭秘書面前裝醉的。只不過……”
明白權子墨喜歡說話留一半的死德性,靈色從善如流的接道:“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在女人面前裝醉的話,男人裝醉的目的通常只有一個,就是把女人拐上牀。”前一秒還真正經經的,這一秒,權子墨就暴露了,他話鋒一轉賤兮兮的問道:“怎麼着色妞兒,昨兒晚上失身了?”
“滾你的。你才失身了呢。”靈色沒好氣的瞪了權子墨一眼。
權子墨樂呵呵把身子的向後一靠,“我早八百年前就失身了。你現在跟我說失身?搞笑呢吧。”
“你慢慢搞笑着吧,我沒工夫跟你瞎胡鬧。”一瞧見權子墨不正經,靈色連忙道:“我這幾天沒在,公司落了不少事情吧?我先出去忙了。你要是有人性就過來幫幫我,你要是沒人性,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色妞兒,你跟了我這麼多年還是不瞭解我啊。我肯定是沒人性的那一類啊。”權子墨說着,長臂一伸,撈起自己的外套便站了起來,“所以,我果斷是選擇現在就走。”
“禽獸。”顧靈色也站了起來,跟在權子墨的背後惡狠狠的道:“你丫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禽獸!”這卜美亞公司究竟是誰花錢開的?他倒好,兩手一攤,什麼事也不管。而且翹班翹的這麼理直氣壯。
“色妞兒。”權子墨一手握着門把,特別嚴肅的道:“你記住,只有女人能叫我禽獸,而且,只能是在牀上。”
說完,權子墨打開辦公室的門便揚長而去。剩下顧靈色一個人站在原地,氣得牙癢癢。
該死的權子墨,他就不能少在工作場合開這種葷段子麼!
“總監,權董又翹班了?你跟權董又吵架了?”秘書白晶晶抱着一疊文件走到了她的旁邊。
一個‘又’字,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權董累了這麼多天,也該回去休息休息了。”白晶晶如此說道。
顧靈色眉頭一挑,戲謔的道:“他一天能換八十個女伴,他能不累麼?我都在考慮,要不要抽空陪權子墨去一趟醫院,幫他補補腎什麼的。”
“總監你……”不知道權董這些天爲了你的事一直在忙麼?
“我怎麼了?”
“沒什麼。”遲疑了一下,白晶晶還是沒把這話說出口。也罷,權董與總監之間的事情,她到現在也沒看個頭緒出來。人家的事情,她也沒必要多這個嘴。就算要讓總監知道權董爲了她做了多少事情,也不該由她來說。
顧靈色招招手,一邊轉身向自己的辦公室走,一邊問道:“這些文件,都是要我簽字的?”
白晶晶給顧靈色打開辦公室的門,意味深長的勾起嘴角,指着她辦工作上小山堆似得文件,一字一句的道:“我手裡的這些,是權董剛剛簽過字的文件。那裡,纔是總監你要過目的文件。”
呃……顧靈色在心中呻吟了一聲,認命的坐到了辦公桌後,開始處理成堆的文件。
白晶晶自覺地給她倒了一杯咖啡放在桌上,這才着手給她說明,“總監。藍色文件夾的合同,我已經看過了,您籤個字就成。”
“好。”對於白晶晶這個能力比臉蛋更優秀的秘書,顧靈色是十分信任的,她點點頭,當真是連看也不看,便在那堆文件上籤了字。
“這些白色殼子的文件,我已經看過了,應該沒什麼問題,但有些細節還需要總監你的批註。您先看,有問題的話直接給我打回來。”
顧靈色擡頭,挑眉,“着急?”
“不着急。”白晶晶搖頭,把白色的文件夾推到一旁,又將紅色的文件夾擺在了她的面前,“這些紅色文件夾的合同纔是最緊急的文件,因爲事關省裡最新招標的公路,所以您今天就要處理完畢拿給我。”
公路招標?顧靈色不敢怠慢,連忙拿起來仔細翻閱了起來。
“晶晶,距離公路招標會還有幾天?”
“整整一週,不多不少。所以很着急,您今天看過之後,我就要去遞交給省委那邊。”
顧靈色感覺自己頭痛的毛病似乎有發作了。她給省委提交了方案,那邊有不滿的地方打回來,再提交,再打回來,按照她以往跟那邊接觸的經驗來看,最少要打回來三次才能最終通過。才一週的時間,太緊張了!
“晶晶,這次省委那邊跟咱們洽接的人是誰?”
白晶晶嘴角一抽,“石正華專員。”
“呃……”顧靈色頹然的放下鋼筆,痛苦的扯了扯嘴角,“怎麼又是他啊。”
他們公關這一行都知道,石正華專員是最難纏的了!一談公務,這人必須要有好酒好肉招待着,這還不夠,還必須要有美女公關作陪,而且不喝個人仰馬翻,他絕對不罷休。如果僅僅是這樣那也就罷了,既然當公關,那這些酒桌上的東西就避免不了。
可這位石正華專員有一個衆人皆知的毛病——好色!
跟他合作過的公關,沒有一個不抱怨的。顧靈色跟他合作過兩次,實實在在的是無語到了極點。她上邊有個權子墨罩着,石正華不敢對她如何。可她的秘書就沒那麼幸運了。裡裡外外,那人吃了晶晶不少豆腐。一向有冰山美人的白晶晶到了最後,也差點要發飆。
“晶晶,這次跟那邊洽談,你就別來了。讓黃經理跟我去吧。他跟石正華倒是挺能聊得來。”
黃經理那人,的確是有點本事,也有不少人脈。可跟石正華有一點簡直如出一轍,那就是好色。公司裡新入職的實習生,就沒有不被黃經理騷擾過的。只是黃經理比石正華好在一點,那人特別怕老婆,只敢嘴上開開玩笑,實際行動也不敢做什麼,所以靈色也就一直沒有處理他。畢竟,黃經理是公司的老人,沒有什麼太大的錯,她也不好多說。
聞言,白晶晶頓時鬆了口氣,可她也知道顧靈色的脾氣,感謝的話不說一句,只是道:“好,我等下就去通知黃經理。”
“告訴黃經理,他這陣子透水摸魚有點過分了。如果他不想再自己馬上就要退休的時候被公司辭退,就讓他收斂一點。該怎麼去說,這個分寸晶晶你自己把握。”
“知道了,總監放心。”
在職場上,顧靈色雖然比不上葉承樞那般的雷厲風行,卻也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兒。她應了一聲,繼續翻閱起那些文件。
“好了,文件我儘量趕在午飯前給你。具體的禮儀、招待人員,媒體的人員,還有內容策劃,你都跟底下的人談過了沒有?沒有的話,你們儘快擬定一個方案給我,我好做最後的歸納統計。”
白晶晶提起這個也有點頭痛,“總監,下週一就要開招標會了,可咱們連招標會的場地都還沒有確定。”
“什麼?場地都沒有確定?”顧靈色沉下臉來,“那這麼說來,這些天你們是什麼事都沒幹吧?”
權子墨摸魚那是正常,可連白晶晶等底下一衆的經理們也都摸魚,這就太不正常了!
白晶晶有點爲難的道:“總監,你沒在的這幾天,大家都沒閒着,比平常還要忙。”
“那你們連場地都沒給我確定下來?”顧靈色挑眉反問。
“總監,這話權董原本是不讓我告訴你的。可我也沒辦法幫他搪塞了,我就實話告訴您吧。這兩天,大家真是沒有偷懶,包括權董在內,整個公司都是熬夜加班。具體做了什麼,我只能說,是有關總監您跟葉特助緋聞的事情。”
顧靈色愣了好半天,這才問道:“權子墨帶着你們淨忙這事兒了?”
事情不是都已經搞清楚了麼?是葉承樞跟葉老爺子鬥法呢,所以他們的緋聞才一直沒有停止。只要葉承樞那邊跟他爺爺分出個勝負,緋聞這件事也是隨之而落幕了。權子墨應該知道這一點啊,他怎麼還想着幫她把緋聞撲滅呢?
“你說說看,權子墨都用了什麼辦法撲滅緋聞?”
不該說的話白晶晶都已經說了,她也沒什麼好再遮掩的了,於是她點點頭,全盤托出的道:“具體的原因權董沒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權董並沒有撲滅緋聞。而是讓我們把網友關注的焦點,從總監你勾引葉特助這件事上,轉移到了總監你跟葉特助的感情問題上。”
037 輿論導向
“輿論導向。”顧靈色自言自語了一句,權子墨最擅長的,就是控制輿論的導向了,那人最輝煌的成就,就是幫某位省裡的大人物,成功的轉移了衆人的焦點,從而,幫助那位大人物保住了自己的飯碗。本該是鋃鐺入獄的事情,經過權子墨變魔術似得那麼一變,最後的結局就是內部的懲罰警告了一番。
也是從那件事情過後,權子墨一躍便成爲了江南省各位大老闆心目中的大紅人,大救星。但凡誰有點麻煩事情了,都喜歡去找權子墨解決。一個是因爲權子墨辦事情漂亮,另一方面,也是因爲權子墨嘴巴緊,不管跟他交代了什麼事情,那人辦得妥妥當當不說,還特別會保密,絕對不會有外泄的可能。
如此一來,他權子墨不受歡迎,誰受歡迎?而權子墨強大的人脈網,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迅速擴張的。纔有了現如今堪比蜘蛛網的人脈網。甚至,權子墨隱隱在京城那邊也有能說上話的人。不過也當然了,權子墨肯定多少也藉助了他家老爺子的威名。只是,權子墨本人的能力,也是不容忽視的。
紅二代的大少爺有那麼多,可敗家子的人也不少。權子墨要是沒點能耐了,卜美亞也做不到今天的規模。就拿這次公路招標的事情來說吧,省裡之所以會把公關的事宜交給卜美亞,那就是看權子墨的面子。
見顧靈色不說話,白晶晶想了很久,還是沒忍住的問道:“總監,我一直很好奇,權董不幫你撲滅緋聞,怎麼還要給你跟葉特助捏造你們早就認識的事情?現在好多人都以爲,總監你跟葉特助是青梅竹馬的關係呢。可這個事情,太假了。只能矇蔽普通大衆,稍微有點身份的人,都知道這是假的。”
葉特助很早就去了外地上學,畢業之後也就留在了那裡。幾乎沒有回過江南省。而他們顧總監,除了大學的本科四年是在國外唸的,其他包括研究在內,就一直在江南省。他們兩人,怎麼可能早早就認識了?這幌子,太假了。
顧靈色抿脣笑了笑,並沒有解釋,不是她不信任白晶晶,只是這件事,她壓根就沒辦法解釋。她怎麼解釋?
權子墨這麼做,原因太簡單了。他那是在幫她以後嫁入葉家鋪路搭橋呢!有了她跟葉承樞早就認識,早就互訴衷腸的‘過去’。他們的婚姻以後就算是曝光了,那也不會惹起太大的非議。畢竟,他們早就‘認識’了麼。只要外界鬧的不兇,葉家也就不會怎麼針對她了。
葉家纔不會管她跟葉承樞究竟是什麼時候認識的,葉家只要一點,就是這段婚姻不會帶給葉承樞任何的麻煩,不會影響到葉承樞的仕途。只要做到這一點,葉家就不會爲難她了。
要想解釋權子墨的行爲,那她就必須要告訴晶晶她已經跟葉承樞結婚的事實。可這件事,她能說麼?在葉承樞沒有表態之前,他們的婚姻,恐怕是不能曝光的。不然,葉承樞會很困擾的。
所以靈色只是道:“晶晶,權董的心思你也知道了,沒人能猜透。你也認識他有七八年的時間了,他每次做事,你有猜透的時候麼?所以,你就別亂想了。權董做事,肯定有他的道理。他不會害我的。”
“權董當然不會害你了……”白晶晶自言自語的道:“他都發動整個公司不務正業,就盯着網上的輿情了,他怎麼捨得害總監。”
顧靈色一回來,整個公司的效率都顯著的提升了不少。鑑於權子墨的好心,顧靈色也留了一個小組的專員繼續做輿論的導向。至於其讓的職員,全部各就各位,做自己本職的工作。
忙了一上午,連口水都沒喝,顧靈色總算是帶着一羣職員大致的擬定了一套方案。反正那邊也要挑刺把方案打回來,這初方案他們也沒必要太盡善盡美,等之後再完善就好。也算是給自己多爭取點時間吧。
“……夏大記者,有什麼好事我可都念着你呢,遠的不說,就說前兩天我們公司舉辦的夜宴吧,我可把拍攝權只給了你們環球日報一家,讓你夏大記者又獨佔了一次頭條,報道了一個獨家新聞。其他家就只能拍拍照片,你這次可不能忘恩負義啊。”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逗得顧靈色咯咯直笑,“知道知道,我們都是老關係了,我哪兒能不相信你呀。我就是打個電話提醒一下你,你夏大記者諸事繁忙,我就是怕你一忙起來,把我這兒的事給忘了。”
噔噔噔,白晶晶輕輕的敲了敲她辦公室的門,小聲的問道:“總監,吃飯了,一起去?”
顧靈色點點頭,示意白晶晶等她一下,笑着道:“沒忘就好,那咱們先聊到這兒,回頭有時間再聊,我也不打擾你寫稿子了……好,再見。”
一掛電話,白晶晶便問道:“環球日報的副主編?”
“嗯。”顧靈色應了一聲,從包包裡取出了錢包,一邊走一邊道:“以後可就要叫她夏主編了。”
白晶晶眼睛一眯,“因爲獨家報道了夜宴上您跟葉特助的緋聞?這麼說來,總監您又得了一個人情。”
“夏洛兒本來就很厲害,她升任主編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只不過因爲報道我跟葉承樞的緋聞,讓她的升職加快了一些而已。也不算是欠我一個人情。”
白晶晶按下電梯的按鈕,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總監,午休時間只剩下不到一個小時了。咱們只能隨便吃點了。”
“就去街對面的小吃城吧,比較方便。”顧靈色感覺有點不好意思。身爲她的秘書,她沒下班,晶晶也得陪着她一起加班。每次都是這樣,本來是兩個小時的午休時間,最終只剩下一半都不到。
“想吃什麼?我請你。”電梯到了,顧靈色一邊往電梯裡走,一邊側頭問道。
白晶晶冰山美人的名號可不是白來的,她面無表情的指着自己的小腹,平靜的道:“減肥。”
望了望白晶晶平坦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腹,顧靈色點點頭,“巧了,我也減肥。走,咱們吃冒菜去。”
減肥,永遠是女人永恆的話題,更是女人這輩子要堅持到底的事業。跟身材沒關係,就是要減肥!
小吃城裡,隨處可見身穿制服或者是職業裝的人,這附近有很多公司和企業,一到飯點,總是人滿爲患的。小吃城裡的東西,分量足又便宜,很划算。是上班族的最佳選擇。
望了一眼沒有盡頭的隊伍,顧靈色無奈的道:“怎麼辦?”
“老辦法。”
兩人相視一望,異口同聲的道:“叫外賣。”
幽幽的拿出電話,剛準備打電話叫外賣,手機卻先響了。
來電顯示赫然三個大字,葉承樞。
靈色心頭一緊,飛快的掃了一眼白晶晶,這才道:“晶晶,我接個電話,你來叫外賣吧。”
白晶晶點點頭,兩人轉身向小吃城外走,一邊回公司,一邊分別打電話。
靈色故意放慢了腳步,落在了後邊,她接起電話,壓低了聲音道:“怎麼了?”
“不方便講話?”葉承樞問道。
“有同事在旁邊。”靈色簡單的解釋了一句,“有事麼?”
“我給自己老婆打電話,一定要有什麼事情麼?”
靈色解釋道:“因爲你很少白天給我打電話,都是晚上不回家了纔給我打電話。所以我才以爲你有事。”
“沒事,就問問,你吃飯了沒?”
“還沒吃。你呢?”
“鄭秘書出去叫外賣了。”
在見識過葉承樞一天三頓飯都拿方便麪湊數之後,對於他吃外賣,靈色已經不感到驚訝了。葉承樞的吃穿用度和生活質量,其實比普通人還要差。
她撇撇嘴,無奈的道:“跟你一樣,我的秘書也正打電話叫外賣呢。”
葉承樞笑着道:“不必讓她叫了。我一猜就知道你還沒來得及吃飯,已經讓鄭秘書也幫你叫了一份。”
靈色心中一暖,這個葉承樞,永遠都是這麼的體貼。
“好,我知道了。還有別的事麼?沒有我就掛電話了,不然晶晶叫外賣的電話也要打完了。”
葉承樞低沉的笑聲從電話聽筒傳來,性感的味道也依舊。他道:“好好吃飯,晚上我接你下班。”
本來想要拒絕,可下意識的就想到了葉承樞昨天晚上的話。是啊,她若是一味的躲避,那他們之間的關係,總也不可能有進展。
想了想,靈色道:“晚上要加班,恐怕要忙到很晚。”
“沒事,我這邊也早不了。”
“那好吧,你來之前給我打個電話。”
“好。那我掛了。再見。”
“再見。”
掛斷電話,靈色就看到白晶晶正在不停的撥電話,她掀脣一笑,道:“佔線?”
“前段日子旁邊才新建了一個科技園,中午吃飯的人太多了。”白晶晶無奈的晃了晃手機,“我試試別家吧。”
靈色笑着道:“不必了。我一個朋友已經幫咱們要好了外賣,等下就能送來。咱們就回辦公室等着吧。”
白晶晶狐疑的望了一眼她,沒說話。總監的朋友?她跟了總監這麼多年,從來不知道總監有權董以外的朋友。這個朋友究竟是誰?
038 秘書的懷疑
飯吃到一半,白晶晶實在是忍不住了,她把筷子一拍,指着飯盒問道:“總監,你這位朋友是誰啊?連個外賣都是小竹樓的鮑魚炒飯,這得多大的面子?”
小竹樓,聽名字倒是挺普通的,可實際上,小竹樓卻是江南省最奢侈的餐廳了。許多明星都經常光顧那裡。小竹樓價格貴的離譜就算了,這每天的菜品,還是限量的。
尤其,是鮑魚炒飯,一天只出售五十份,說是要保證賣出去的每一份質量。基本上,今天的鮑魚炒飯,昨天就被預訂光了。而且,小竹樓還有一個規定,那就是絕不外賣。要吃,就上店裡去吃。反正架子端的很大。可小竹樓越是這樣,人們偏就是喜歡去。
這兩分鮑魚炒飯,一下子就打破了小竹樓的兩項規定。如果不是身份極其尊貴,小竹樓是絕不會破例的。因爲,小竹樓的老闆,身份也是大有來頭的。
聽到秘書的問題,靈色抽了抽嘴角,低着頭猛扒飯,胡亂的答道:“研究生的同學,這兩天才回江南省。”
白晶晶臉上的表情顯然是不相信的,可她也瞧出來,總監不想回答她,於是她也沒有再問。只是這頓飯,越吃心裡的疑問就越多。
除了要參加夜宴一類的場合,他們總監平常穿的衣服,都是打折,或者是促銷時候買的。畢竟是做公關的,衣服總得有牌子,不然就是給公司丟人。可今天,他們總監身上穿的套裝,分明是香奈兒的秋冬最新款。一套下來,五位數起價。而且,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因爲這套衣服,不但是最新款,還是限量版。
還有他們總監今天背的包包,是愛馬仕秋冬季的最新款加限量款。起價,六位數。
總監的高跟鞋,是迪奧與施華洛世奇合作推出的一款水鑽高跟鞋,起價,六位數。
就連他們總監今天綁頭髮的頭繩,那也是奢侈品。蝴蝶結上邊鑲嵌的,絕對是十足十的鑽石。鑽戒上邊的那種鑽石。
“總監,你……”白晶晶猶豫了片刻,用詞特別小心謹慎的道:“你是不是跟權董在一起了?”
聞言,顧靈色頓時一愣,“晶晶,你怎麼會這麼想?”
因爲,除了出手一向十分闊綽的權董,誰還能如此大手筆的給他們總監買這些東西?
“總監,權董都花了九位數給你買了一棟九間堂的別墅,他就是再給你花錢買點別東西,那也很正常。你沒必要瞞着我的。”拿紙巾擦了擦嘴角,白晶晶說道:“如果總監你跟權董在一起了,一定要告訴我一聲。”
“爲什麼?”顧靈色樂了,“先不說我根本就不可能跟權子墨在一起,好吧,就算我們在一起了,我也沒有非告訴你不可的理由吧?”
白晶晶起身將兩人吃剩下的飯盒丟進垃圾桶裡,這才淡定的丟下一句話,轉身便回去工作了。
她說:“若是總監真的跟權董在一起了,我一定會去找明日芯,當面告訴她這件事。因爲,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明日芯發狂的表情。”
聞言,靈色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
她怎麼能忘記,晶晶是屬貓的,特別記仇。而明日芯跟晶晶之間的樑子,那要從兩人當年第一天進公司時候算起了。
晶晶跟明日芯,兩個人這麼多年就斗的沒停。後來,她們兩人的矛盾升級,已經影響了正常的工作,可她們兩人的能力都是一流,讓誰離開,都是公司的損失。後來實在是沒辦法,權子墨必須要把一個人給調去分公司。
因爲靈色這邊缺不了白晶晶,所以權子墨就把明日芯調去了分公司。起先明日芯寧願辭職也不願意去分公司,後來還是權子墨給她升職加薪,明日芯這纔去了分公司當總監。
至此,卜美亞兩大美女之間的爭鬥,這纔算是稍微的告一段落了。到了現在,只要是跟分公司那邊有牽扯的事情,顧靈色從來都是親力親爲,絕對不敢交給晶晶去做,就怕又出什麼亂子。
一想到明日芯對權子墨的執念,靈色又打了一個哆嗦。如果權子墨真的安定下來了,那個女孩子一定很可憐。因爲明日芯的記仇,一點不比晶晶差,而且手段更是毒辣。晶晶這麼聰明的人,當時也在明日芯手裡吃了不少暗虧呢。
把明日芯調去分公司,也是因爲顧靈色不太喜歡她做事情的方法。有點爲了達到目的太不折手段了。顧靈色一直認爲,太工於心計的人,一定沒有好下場的。尤其,是爲了算計別人,做那些損人利己的事情。
一點過五十分開始,職員便陸陸續續的回到了辦公大樓。不知道是誰眼尖,看到了印有小竹樓的飯盒,立刻誇張的尖叫道:“天吶,誰這麼奢侈?居然叫個外賣都是小竹樓的?”
“中午留在辦公室吃飯的人是誰?站出來!有錢去小竹樓消費,一定是上個月業績好,發了不少獎金!這個週末必須請大家吃飯唱K!”
“是誰是誰?”有員工開始起鬨了,“不管是誰,必須查出來。這頓飯絕對繞不了他!”
廣告代理部的侯經理臉色一沉,狠狠的將文件丟在辦公桌上,發出啪的一聲。
侯經理也是公司的老人,輩分很高,爲人十分的嚴肅古板。平日裡,不止是其他幾位經理有點怕他,就連權子墨,在侯經理生氣的都不敢去招惹他呢。沒辦法,廣告部這邊是公司最大的利潤創造者,權子墨可不敢拿自己的搖錢樹開玩笑。
現在侯經理這麼一拍桌子,起鬨的員工都不敢再說話了。尤其是剛剛鬧得比較兇的幾個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侯經理,你別生氣啊。大家這不是開開玩笑嘛。”還是黃經理爲人圓滑,笑着打圓場。
“就是就是。”禮賓服務部的虹姐也笑着道:“現在還不到兩點,還是休息的時候。小孩子們開開玩笑,侯經理你跟他們置什麼氣呀。也不怕氣壞了身子。”
侯經理卻嚴肅的道:“我不管,這人是誰,必須找出來。一頓飯加唱K哪裡夠?必須要請大家去小竹樓吃一頓!”
聞言,幾位經理跟職員們齊齊一愣,隨即都大笑出聲。這位侯經理,可真是有意思。平常嚴肅的人,忽然搞笑一回,這效果特別明顯。“我先來。”侯經理伸手點了點自己手下的員工,“我們這組人,今天中午都是一起出去吃飯的。所以肯定不是我們組。”
虹姐也立刻道:“那也不可能是我們組的人。我們這組吃飯從來都是在一起的。”
黃經理點頭,“我們組除了小劉中午去跟女朋友吃飯了,其他人也都是一起行動的。”
小劉立刻道:“頭兒,我跟女朋友就在隔壁桌,張哥看見了。”
“對,我的確是看見了。”
虹姐四十多歲,雖然有點中年發福,但勝在會打扮,性格也很花哨,她塗着紅色指甲油的手一點,“老李,你們策劃部呢?”
李經理這才慢悠悠的放下茶杯,不緊不慢的道:“你們這樣排查,到什麼時候去了?這每次最晚離開公司的人是誰?找她問問不就全清楚了?”
“你敢去找顧總監問這種事情啊?要去你去,我可不去。”虹姐嬌嗔的瞪了李經理一眼。
“誰讓你去問顧總監了。白秘書啊,她不也是最晚離開公司的麼?”李經理回答道。
黃經理立刻道:“問白秘書?那我寧願去問顧總監。”
“就是。”法務部的高經理點頭道:“白秘書那麼個冰冷的性子,你去問她這種事情,她只會給你一個冷哼。”
“問我什麼事,我只會跟你一個冷哼?”正巧,白晶晶一出辦公室,準備給自己倒杯水,就聽見了高經理的那句話。
黃經理搖搖頭,“這可真是白天不說,晚上不說鬼。瞧瞧,咱們就背地裡說了白秘書這麼一次,就給人家聽見了。”
白晶晶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就在背地裡說了她這麼一次?誰信?這次是讓她撞見了,還有她沒撞見的時候呢?
見氣氛有點僵硬了下來,虹姐連忙打圓場道:“白秘書,我們也沒說你啥。就是有小孩不懂事,瞧見了小竹樓的飯盒,起鬨說要把那人找出來,讓他請大家吃飯。然後就有人說去問問你白秘書,今天中午留在公司的人是誰。因爲你跟顧總監都是最晚才離開的嘛。其實都是小孩子瞎胡鬧,你別介意。”
白晶晶皺起眉頭,冷冷的道:“這兩天公司那麼忙,不好好上班,瞎起什麼哄?權董今天還跟總監說,摸魚的人要扣工資,你們現在就這樣,豈不是往槍口上撞?”
李經理慢悠悠的道:“白秘書,既然虹姐都把這事說出來了,那你就順便回答一下吧。也浪費不了幾個時間。這羣賊猴子心裡邊有問題,也沒辦法好好工作不是?”
“那盒飯是我跟總監吃的。還有問題沒有?”白晶晶冷冷的道:“沒有問題就趕快工作了。就剩下一週的時間,公路招標會就要開始了。若是辦砸了,小心權董發火。”
一聽到權子墨發火,大家誰都不鬧了。權董平時笑嘻嘻的,也不怎麼來公司。可權董又不是沒衝他們發過火。前兩天就因爲他們沒能把顧總監跟葉特助的緋聞壓下去,權董就大發了一通脾氣。那景象,他們現在都沒敢忘。
平常笑嘻嘻的人,一旦發火了,更恐怖。
039 員工們的猜疑
白晶晶冷冷的掃了大家一眼,便轉身去茶水間給自己泡茶去了。小竹樓的鮑魚炒飯的確好吃,可吃完就感覺膩味。想了想,白晶晶又順手給顧靈色也泡了一杯茶送了進去。
“總監,中午的炒飯有點膩,我給你倒杯茶解解膩。”
顧靈色連頭也沒擡,應了一聲,“嗯,你放桌子上就成。”
“老李。”虹姐敲了敲玻璃的格擋,壓低了聲音問道:“你腦子最靈泛了。你給分析分析,小竹樓的盒飯是怎麼回事?我怎麼總感覺有點不對勁呢?”
“虹姐,你也感覺不對勁了?”黃經理把鍵盤一推,也把腦袋湊了過來。
李經理是退休之後被返聘來卜美亞的,官場上浸染過的人,看事情就是毒辣的很。年輕人之間誰跟誰眉來眼去了,都是李經理第一個瞧出來的。虹姐爲人最八卦,平常就喜歡粘着李經理,兩個人湊一塊淨聊人家的事情,關係一向很不錯。
聞言,李經理捧着茶杯,笑呵呵的道:“虹姐,說說看,你怎麼感覺不對勁了?”
“打從咱們顧總監今兒早上一進門,我就感覺不對勁了。”虹姐說起八卦來,那是手舞足蹈,連說帶比劃,“你們大老爺們感覺可能不大。但我是女人,我對那些東西特別敏感。咱們顧總監平時挺節儉的一個人,吃飯都是對面小吃城十塊錢搞定。可是今天,咱們顧總監居去了小竹樓。小竹樓最便宜的飯菜,也要小五六百塊錢吧?”
“虹姐,你這話不對。”黃經理搖頭,反駁道:“顧總監一向節儉沒錯。可白秘書,她可不是個節儉的人。她一個月工資也不低吧,可愣是一點沒存下來。幹什麼去了?那不是都打扮自己了麼。說不定,今兒中午是白秘書請顧總監吃的飯呢。”
“不,老黃,你這話纔不對。吃飯這事咱先不說,就當是白秘書請顧總監的吧。我說的不對勁,是咱們顧總監今兒打扮的就跟平常不一樣!”
“有啥不一樣了?”黃經理皺眉頭,“她平常也這麼打扮啊。”
“可她平常穿的都是過季打折的衣服。今天,顧總監可是一身名牌,不,是一身奢侈品!她今天這身行頭算下來,最少這個數!”說着,虹姐比了個手指頭。
“乖乖。”黃經理咋舌,“把十多萬穿在身上是什麼感覺?我這輩子恐怕都感受不到了。”
“何止十多萬?”虹姐冷笑,“光是顧總監的一雙鞋,那就不止十幾萬!”
“我的媽呀!”黃經理倒抽一口涼氣。在公關公司上班,平常沒少見大場面,可饒是如此,也是把黃經歷驚訝的夠嗆。
一向嚴肅的侯經理忽然咳嗽了一聲。老謀深算的李經理立刻把目光挪了過去,“老候,你也感覺不對勁了?”
幾個經理的辦公桌都是挨在一起的,聽見李經理的話,侯經理放下手中的鋼筆,點點頭,“我今天早上肚子不舒服,抽空去藥店買了點胃藥。你們猜我看見什麼了?”
“什麼?”虹姐對八卦的熱情那是衆人皆知的。
侯經理眼皮一掀,幽幽的道:“我看到,咱們顧總監吶,開着一輛豪車。”
“切。”虹姐一下子興趣全無的縮回了自己的椅子上,“顧總監好歹也是顧家的女兒,你還真把她當成是跟咱們一樣的打工仔了?她開輛好車不奇怪!”
“虹姐,我說的可是豪車,土豪的豪。”
“那也不奇怪!一個把十幾萬踩在腳下的人,開輛豪車又怎麼了?”
侯經理冷冷一笑,“虹姐,你是女人,你說說看。以前一向節儉的女人,怎麼忽然一夜之間就又是開豪車,又是穿戴奢侈品?”
“莫非是……?”虹姐的目光從其他三位經理的臉上一一劃過。
李經理清了清嗓子,蜷縮起手指敲了敲桌子,“行了,扯淡到此結束。都幹活吧。這接下來的話啊,就不是咱們能討論的了。顧總監跟權董之間的關係,咱們可得悠着點。她啊,不是咱們能得罪的人。”
李經理髮話了,其他幾個經理也都紛紛把腦袋收了回去,該幹嘛幹嘛去了。
瞧瞧因爲緋聞那事,權董緊張成什麼樣子了?這要是讓權董知道了,他們懷疑顧總監被人包養了,恐怕要給自己惹大麻煩的!權董對顧總監如此關心,她真被人包養了,那還得了?權董不得把江南省的半邊天戳個窟窿出來?
“老李,不對。不對。我想了想,感覺不對勁。”虹姐忽然又連連搖頭。
李經理無奈的把文件一攤,“虹姐,又怎麼不對了?”
“顧總監要是被人包養,她早就去了。何必等到現在?更何況,你們不感覺,顧總監忽然一下子珠光寶氣,跟權董忽然大發善心的時間正好能對上號?”
“虹姐,你的意思是……?”對於虹姐的八卦,黃經理總是第一個附和的。
“權董跟顧總監的關係,我老早以前就懷疑了。只是一直沒證據,這次的事情你們也瞧見了。爲了顧總監跟葉特助的緋聞,一向當甩手掌櫃的權董這次忽然就認真起來了,加了幾個通宵的班,就是爲了幫顧總監吧緋聞撲下去。權董這邊剛一表現不對勁,顧總監那邊立馬就珠光寶氣了,又是小竹樓,又是奢侈品的。若說他們兩個沒啥,打死我我都不信!”
黃經理咋舌,“這麼說,顧總監,很快就要變成董事長夫人了?”
李經理抿了抿嘴脣,幽幽地道:“你們才反應過來?我剛剛讓你們閉嘴,就是不想讓你們在背後嚼顧總監的舌根。得罪了董事長夫人,能有你們的好?”
侯經理適時的插了句嘴,徹底結束了這場八卦。
他拿着個文件,問道:“老李,你給看看,這塊是不是跟報賬有出入?我得統計下個月的報銷稅票,這可不能出亂子。”
李經理從善如流的道:“哦?你拿來,我看看。估計又是底下的哪個賊猴子做事不仔細,出錯了。”
侯經理把文件遞了過去,笑呵呵的道:“沒事,發現的及時就行。”
幾個經理聚在一起瞎扯淡,旁邊的職員也沒閒着。都豎着耳朵偷聽呢。高管嘴巴里的消息,那可信度很高呢!
看來,他們把顧總監改口叫董事長夫人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
小職員們明面上不敢閒聊,可不代表他們就沒別的辦法。微信、QQ、微博,能傳遞八卦的地方太多了。從表面上看,大家都忙忙碌碌的,敲着鍵盤,打着文件,可實際上,他們究竟是在工作,還是在扯淡,誰又能知道呢?
不管職員如何,反正顧靈色是過了個兵荒馬亂的一天。從早上她一進辦公室起,除了中午吃飯的時間,她連頭都沒擡起來過!不是簽署文件,就是翻閱文件,再不然就是查收郵件,在鍵盤上敲敲打打。總之這一天,過得確實累。
八點半整,靈色的手機響了。
葉承樞三個字不停的在屏幕跳躍,靈色卻一點也不驚訝,她按下擴音鍵,飛快的道:“葉承樞,抱歉。我這邊事情還很多,估計今天晚上要很晚了。如果你忙完了,就直接回家吧。我等下自己開車回家就行。”
葉承樞似笑非笑的聲音從聽筒傳來,“老婆,你生活中,跟你職場上的表現,差別真的很大。我都在好奇,上班狀態中的你,還是不是我老婆了。”
顧靈色放下鋼筆,揉了揉眉心,“葉承樞,我這邊真的很忙。你如果沒事的話,我就掛電話了。”
“我就是告訴你,不着急。我這邊也還沒忙完。你大概幾點?”
顧靈色望了望眼前的文件堆,粗略的估計道:“最起碼要到十一點。”
“好。十一點我再給你打電話。就這樣,再見。”
靈色直接伸手按下了掛機鍵,繼續埋頭於文件當中了。
望着手中被掛斷打電話,葉承樞挑了挑眉頭,“小東西,居然敢不說再見就掛我電話了?”果然,一開始工作,那個初次見面的職場女強人又回來了。
摸了摸下巴,葉承樞忽然很好奇,顧靈色爲什麼前後的變化會這麼巨大?難不成,她細胞裡真的有工作狂的基因?
鄭秘書擡眼,透過後車鏡望着葉承樞,問道:“葉特助,咱們現在是去哪兒?”
“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兒等着。”
鄭秘書一愣,“葉特助,咱們不會就在車裡一直坐到十一點吧?”
“在哪兒辦公不是辦?”葉承樞似笑非笑的反問了一句,摘下鼻樑上的鏡架隨手放在旁邊,“公路招標的企劃案呢?拿來我看看。”
鄭秘書應了一聲,連忙從公文包中取出企劃案,雙手遞了過去。
葉承樞一目十行的翻閱起來,隨口吩咐道:“你也別閒着。把幾家有實力競標的公司資料調出來,分析出來最能奪標的三家企業,把他們的資料給我發來。”
“已經在分析了。”鄭秘書也拿出了隨身的筆記本,“很快。”
葉承樞可有可無的應了一聲,隨口道:“鄭堯,你不必陪我在這兒耗着。整理資料你回家也可以整理。整理好給我用郵件發過來就是。馬司機,你也可以下班了。”
鄭秘書一愣,“葉特助,您一個人,可以麼?”
葉承樞笑了,擡起頭,戲謔的問道:“我這麼大一個人,怎麼就不能一個人了?”
“不是,葉特助,我的意思是,你等等一個人可以開車回去麼?您纔回江南省不久,對道路也不是很熟悉。”
“我不熟悉,還有顧靈色。她認路。”
040 深夜偶遇
知道葉承樞說一不二的性子,鄭秘書也沒有再僵持,而是將筆記本收進公文包裡,道:“葉特助,您慢點。我就先回家了。”
“好。”葉承樞點頭。
“葉特助,再見。”
對於司機,葉承樞也是十分有禮貌,他擡起頭,客套疏離的笑了笑,“今天辛苦你了。”
“沒事,這是我的工作。”司機衝他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跟鄭秘書一起,兩個人便下車離開了。
葉承樞看會了文件,處理了幾個明天開會要用到的資料,時間消無聲息的便走到了十二點。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搖下車窗,擡眸望了望卜美亞所在的辦公大樓。
夜裡十二點,早已經過了下班的時間,白天還熙熙攘攘的大樓,此刻就變得有點冷清。黑漆漆的大樓,只有最頂那層樓有燈光傳出。
葉承樞盯着最頂層的窗戶,脣邊噙着一抹笑意。擡起手腕一看時間,微微一驚。居然已經十二點這麼晚了?
顧靈色是不是跟他一樣,也是工作起來,就經常忘了時間?等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再擡頭,天就已經黑了。
他無奈的搖搖頭,家裡有他這麼一個工作狂就夠了,若是連顧靈色也是工作狂,那可怎麼的了啊?
拿起手機正準備給顧靈色打電話,可是數字還沒按完,葉承樞就忽然收起了電話。他傾身,拔掉車鑰匙放在口袋裡,轉身便下了車。
顧靈色的確是一忙起來,就什麼也顧不上了。當她感覺不對勁,剛一擡頭,就看到葉承樞靠在她辦公室的門框上,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也不知道,他這樣看了自己多久。
她頓時一慌,把鍵盤一推,剛準備起身,那人卻慢悠悠的朝她走來,還在虛空壓了壓手臂,“你若是還沒忙完,就繼續忙。”
“你什麼時候來的?”靈色把腮邊的碎髮別再了耳後,有點不自在的扭了扭腰肢,擡頭望了一眼牆壁上的鐘表,頓時一驚,“都十二點多了啊!”
“那可不是。”葉承樞無奈的笑,“我也是剛剛一擡頭,這才發現都這麼晚了。”
“你也是才忙完?”想了想,靈色還是起身,抓起自己的杯子在空中晃了晃,“咖啡還是茶?”
“不喝了。”葉承樞搖頭,“你還得多久?”
“其實要緊的我早就弄的差不多了。”說到這裡,靈色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額頭,“你說十一點會給我打電話,我就想着再處理點事情,等時間到了,你就會給我打電話。沒想到,你也是,一忙就忘了時間。結果就到了現在。”
葉承樞絕口不提自己早就在樓下等候的事情,只是道:“是我的錯,忘了時間。”
“稍微在等我一下下,我把東西一收拾咱們就能回家了。”靈色一邊說着,一邊迅速的收拾了一下桌子,把要用的東西放進了包包,“對了,你怎麼沒打電話就直接上來了?”
葉承樞笑着道:“來看看我老婆工作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啊。”
靈色收拾東西的手微微一愣,這個人吶,每次遇到他不想回答的問題,就說些讓她沒辦法接下去的話。然後,她明知道他是在轉移話題,可也沒辦法再繼續問下去了。
真是腹黑!
兩個人出了辦公大樓,上了車,葉承樞問道:“晚飯沒吃?”
“沒有。”靈色乖乖的繫好了安全帶,搖搖頭:“中午的鮑魚炒飯有點膩,晚餐的時候也不餓,就沒有吃。”
“那現在餓了沒?”
摸了摸肚子,靈色點點頭,“你想吃什麼?我回家給你做。”
“在外邊吃吧。你累了一點,別回去再做飯了。”葉承樞側頭對她笑了笑,黑夜中他的眸子更加的明亮了一些,“想吃什麼?”
“這個點,估計也只有夜市還開張吧。”靈色嘆了口氣,“晚上吃夜市,會長胖的。”
葉承樞騰出一隻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我知道一家海鮮酒樓味道還不錯。要不要去試試?”
“遠麼?”靈色疲憊的眨了眨眼睛,“我們隨便吃點填飽肚子就趕快回家睡覺好不好?”在家閒了快一週,忽然開始如此高強度的工作,她有點吃不消。
“不遠。就在回家的路上。”葉承樞發動了油門,忽然問道:“網上現在一直流傳說我們兩個很早之間就認識了。這件事你知道麼?”
顧靈色心頭一緊,先是拿眼睛望了望葉承樞的表情,見他並沒有不滿,這才輕輕的回答道:“我也是今天去了公司才知道。這是權子墨做的。”
“他是爲了幫你。”葉承樞不在意的笑了笑,“我這邊需要配合你麼?”
“不用了。權子墨那個人,對於控制輿論的導向很有一套的。”
聞言,葉承樞眸子閃過一道精光,嘴上卻狀似不經的說道:“你很相信他哦。”
靈色沒有看到他眼中的情緒,點點頭,“當然了。別人不知道權子墨的厲害,可我一直跟在他身邊,他有多厲害我很清楚的。”
葉承樞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一聲,“只要白癡纔會把權子墨當成是花花公子。只要是跟他接觸過的人都知道,權子墨那個人很厲害。”
這還是靈色頭一次從權子墨嘴巴里聽到他稱讚一個人呢。
“葉承樞,你跟權子墨接觸過麼?”
“我們倆小時候在一個大院裡長大,你說我跟他接觸沒接觸過?”
“對,我怎麼把這件事給忘了。”靈色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權老爺子也是五六年前纔去的京城,以前當然也是住在大院裡了。她怎麼把這個給忘了。
提起這個,靈色忽然想起來了一件事。
“對了葉承樞,權子墨讓我提醒你,你身邊有內鬼。至少,那人對你並不是完全的忠心。他讓你小心提放一點。你的私人號碼,就是這麼泄露出去的。”
“嗯,我知道了。”
知道他私人號碼的人並不多,來來回回一隻手就能數的過來,內鬼是誰,他早就知道了。
“那你要換手機號碼麼?”
“沒必要換。就算有人知道了我的號碼,可有膽子給我打電話的,也沒有幾個。”
“這倒也對……”
葉承樞把方向盤一打,車子便穩穩當當的停在了路邊。
“老婆,到了,下車。”
靈色一下車,就看到了一輛特別熟悉的騷包跑車停在路邊,特別的招搖,讓人想忽視都沒辦法忽視。當即,她的小臉就是一沉。
她的細微表情,哪裡逃得過葉承樞的眼睛。
他眉頭一挑,“認識的人?”
顧靈色踮起腳尖朝海鮮酒樓裡望了望,手指一點,無奈的道:“你也認識。”
葉承樞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正好透過一樓的落地玻璃看到權子墨坐在那裡,懷中還摟着一個女人,嘻嘻笑笑的,好不開心。
再眯眼望去,等靈色看到了跟權子墨同桌的人之後,表情又是一變。
“葉承樞,咱們換一家吧?”
“怎麼了?”
“跟權子墨一起的人,有點麻煩。”靈色縮了縮脖子,“唐朝集團的總裁,他那個人很難纏的。我怕他看見咱們一起,會給你惹麻煩。”
葉承樞無奈的扯了扯嘴角,主動牽起她的手,帶着她向海鮮酒樓走去,無奈的道:“老婆,你相信我,咱們結婚的事情,除了權子墨,唐棣一定是第一個得到風聲的。”
“所以我才說他難纏啊……”靈色有點痛苦的眨了眨眼睛。她一共就見過唐棣兩次,可唐棣給她的感覺,總是有點陰森森的,她有點怕他。
雖然,唐棣表現的也很優雅,可她就是有點怕他。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被唐棣看上那麼一眼,她就有種入墜冰窖的錯覺。
“老婆,你怕唐棣就對了。他那個人,城府極深又陰險狡詐,沒事你少跟他接觸。”葉承樞提醒了她一句。
“如果可以,我這輩子都不想跟唐棣見面。”靈色特別堅定的說道。
葉承樞笑了笑,嗯了一聲,就沒再開口了。因爲這時候,他們兩人已經走進了海鮮酒樓。
“您好,請問有預定沒有?”服務生笑着迎了上來。
葉承樞還沒來得及說話,權子墨已經眼尖的看到了他們,連連招手,口中說道:“色妞兒,葉特助,這邊。”
唐棣是背對着他們,聽到權子墨的話,他這才扭過頭望了一眼,衝他們笑着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見有熟人,服務生沒有再繼續招待他們了。
葉承樞牽着靈色走到了權子墨他們的桌子旁邊,笑的優雅疏離,“權董,唐總裁,好巧。”
“葉特助,這麼晚了怎麼還在外邊晃悠?這可不像你咯。”權子墨自來熟的厲害,笑嘻嘻的道:“一起坐吧,我們也是剛來,瞧,這點的菜都還沒端上來呢。”
葉承樞也不客氣,扯着靈色便坐了下來,他掃了一眼桌上的碗筷,問道:“還有誰要來?”
“也是你葉特助的老熟人,諸遊。”權子墨拍了拍懷中美女的手臂,示意她別太粘着自己了。
“他不是去市裡邊開會了麼。”葉承樞有點驚訝的問了一句。
唐棣慢條斯理的開口說道:“耐不住寂寞。一聽到我跟子墨來這裡吃海鮮,連夜就要趕過來蹭一頓飯,吃飯就再趕回市裡。明天一早接着開會。”
葉承樞不可置否的聳肩,“他也真是精神大。”
041 吃軟飯也是一種本事
在場的幾個也都算是從小就認識的玩伴,誰的事情對方也都一清二楚,也沒什麼好遮掩的。至於工作上的事情,他們也都十分有默契的在私下場合絕口不提。
所以唐棣一點都不客氣的直接問道:“承樞,你家老爺子還不知道你跟靈色結婚的事情麼?”
“暫時還不知道。不過也瞞不了太久。老爺子精明着呢,他這兩天是光想着怎麼逼我乖乖就範,沒料到我會直接跟靈色扯證。等過兩天,老爺子一感覺到不對勁,事情恐怕都兜不住了。”
權子墨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望着靈色,“色妞兒,到時候見葉老爺子的時候,你可得把咱們葉特助摟緊了。不然,老爺子肯定能把你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就你會說話。”靈色狠狠拿眼睛剜了權子墨一眼,沒好氣的道:“說到欺負人,你纔是最欺負人了。我是忙到現在才抽空吃飯,你是在外邊花天酒地完了過來吃飯。”
權子墨呵呵一笑,也不解釋,只是嘿嘿的賤笑。唐棣卻詫異的望了一眼他們兩人。感情權子墨什麼都沒跟顧靈色講。自己一個人忙前忙後,爲了她賠了不少人情進去,還愣是不讓她知道?
今天這麼晚了他還出來跟權子墨吃飯,就是爲了顧靈色的事情忙了一晚上,這才抽空出來吃點東西填飽肚子。等下吃完飯了,估計還得回去繼續忙活。
生怕唐棣動了什麼歪腦筋,說出些什麼不該說的話,權子墨連忙將話題又挪到了葉承樞的身上。
他問道:“葉特助,你準備到時候怎麼辦?跟你家老爺子直接硬碰硬?”
“硬碰硬我勝算不大。”葉承樞直接的道:“老爺子手裡邊握着我的命脈,若是真的惹急了他,他什麼事都能做出來。犯不着因爲這事跟老爺子把臉皮撕破。”
唐棣樂了,“你都揹着他把婚結了,這還不算跟他撕破臉皮?”
“這是他逼人太甚,我若是不這麼做,豈不是真的要跟他指定的人結婚?更何況,他當初敢拿我的仕途開玩笑,就應該想到我會反擊。”
“說到底,老爺子也是着急你一直不結婚。子墨這不是已經幫你跟靈色鋪了路麼,只要外邊的人不鬧,想必老爺子也不會太糾纏什麼。畢竟,他想抱孫子的心可比什麼都重。”
葉承樞擺擺手,結束了這個話題,“不說老爺子了。你最近怎麼樣?林軒肚子還不見動靜?”
提起這事,唐棣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可他隨即便調整了回來,笑着道:“是啊,一直不見動靜。想想也挺心煩的。如果不是我早早就搬出來住,恐怕林軒也沒什麼好日子過。”
權子墨笑的特別欠揍,“你們吶,家裡都等着抱孫子呢。這一天整的跟交作業似得。還有沒有點情趣可言了?”
“誰能跟你權大少比?”唐棣從善如流的反擊道:“你無債一身輕,女伴每天換了又換。我們都是成家的人,能像你權大少一樣快活似神仙?”
權子墨厚臉皮的說道:“沒辦法,誰讓你們早早就買入了婚姻的墳墓。我還沒玩夠呢,纔不會早早就結婚,把自己拴在一棵樹上吊死。”
“我就等着看,你權大少心動的那一天是個什麼德行。”唐棣冷笑。
“我天天心動呢,這心動的就沒停。”
“得了吧,少貧。你這不是成心給我們添堵麼。”唐棣眯了眯眼睛,沒好氣的道:“子墨,你再這樣刺激人,咱們就沒的玩了。”
“別介啊。我還欠你唐大少一個人情呢。你總得讓我把人情給你還了再跟我絕交吧?”權子墨似笑非笑的說道。
他話中的深意,唐棣聽的分明,他笑了笑,同樣意味深長的回答道:“你欠了我一個人情,可欠你人情的人還一點自覺都沒有。權大少,你這次可虧大了。”
“唐大少,色妞兒經常在嘴邊掛一句話,說是吃虧是福。我這也算是給自己積德。”權子墨四兩撥千斤的說道。
唐棣扯了扯嘴角,沒再繼續往下說了。能讓權子墨欠他一個人情,這就足夠了。沒必要再在嘴巴上贏過權子墨一次。實實在在的好處那才重要。呈口舌之快,有什麼意思呢?
他們兩個人說的雲裡霧裡,靈色沒聽明白,但不代表葉承樞也沒聽出來。這分明是爲了靈色,權子墨去找唐棣幫忙了,雖然他不知道這兩人之間做了什麼交易。但一定是爲了靈色,這點葉承樞絕對可以保證。
葉承樞眼神一閃,輕描淡寫的道:“說起來,我也欠了權董一個人情沒還。”
唐棣跟權子墨壓根就沒想着能瞞住葉承樞。所以聽到葉承樞的話,他們也不怎麼驚訝。
權子墨掀脣一笑,戲謔的問道:“那葉特助準備怎麼補償我?”
“權董想要我怎麼補償你?”
“簡單。”權子墨手指一點,指着靈色,半是玩笑半是正經的道:“只要葉特助好好待色妞兒就行了。”
葉承樞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道:“權董倒是很關心我妻子。”
“那可不。這些年下來,色妞兒幫了我不少。如果不是她,卜美亞早就關門大吉了。葉特助你欠我的人情,就當是我還色妞兒的人情了。反正你們是夫妻倆,你欠的人情我還在她的身上,沒差別了。”
聽到權子墨冠冕堂皇的話,靈色就差當衆丟給他一記白眼了。只是礙於有唐棣在場,她不能讓權子墨太下不來臺階。
這傢伙欠她的人情,憑什麼跟葉承樞欠他的人情做抵銷?這麼多年下來,別的不說,光是她幫他擋了那麼多爛桃花,也不是這麼一件事就能抵銷的吧?真是太便宜了權子墨了!
看到顧靈色一臉不屑的模樣,唐棣心中驚奇連連。權子墨這個人,從來都是借別人七他只還三,別人借他三卻要七的性格。什麼時候,權子墨也會當護花使者了?而且護了花,還一點都不落好?就這麼默默的爲人家鋪路,這絕不是權子墨的性格。
他對顧靈色那麼好,又不圖顧靈色什麼,真是夠奇怪的。難不成,權子墨真愛上顧靈色了?不應該不應該。唐棣在心中連連搖頭。權子墨佔有慾特別強,如果是他喜歡的女人,一定會圈在自己的身邊,更別提是成了人家的妻子,他還要繼續給幫忙。這絕無可能。
“你,去催催,這多久了,怎麼點的菜還沒給送上來?”權子墨衝旁邊的美女揚了揚削減的下巴,沒好氣的道:“餓死了人都要。”
美女應了一聲,乖乖的過去櫃檯催促了。
這時候,葉承樞的手機叮鈴響了一聲,他拿起手機看了看,然後一邊起身一邊道:“你們先吃着,我去打個電話。”
權子墨輕佻的吹了聲口哨,“色妞兒,你家葉特助真是夠忙的。瞧瞧,這都凌晨十二點半了,還不消停呢。”
聽出了權子墨話中的挪揄,靈色冷冷的道:“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你以爲都跟你似得,兩手一攤,當甩手掌櫃。”
“色妞兒,你要知道,當甩手掌櫃也不是誰都能當的。”權子墨特別嚴肅的道:“我能當甩手掌櫃那是因爲我有你給我管事,葉承樞可沒有人能幫他分擔。所以,你家葉特助沒我幸福。”
“子墨,這種不要臉的話,你是怎麼說的如此理直氣壯?”唐棣厭惡的拿眼角掃了他一眼,“你這跟吃軟飯有什麼區別?”
“吃軟飯,也是一項技能。唐棣,你沒這本事就別說話。你這一開口,一股子醋味。有本事,你也去找個能幫你管事的人啊。少在這兒嫉妒我。”
“如果說吃軟飯也是一種本事的話,那我承認,我的確是沒本事。”唐棣冷笑連連。
權子墨剛準備開口反擊一句,正巧這時候服務生端着幾盤海鮮過來了,打了個岔,權子墨扯了扯嘴角,也就沒有再繼續剛纔的爭鋒相對了。
“咦,算算時間,諸遊也該到了。他不是說要蹭飯吃麼,怎麼還沒到?”權子墨晃了晃腦袋,“他要是再不來,海鮮可就要涼了。吃涼的海鮮,那是要鬧肚子的。”
唐棣被權子墨逮去當了一晚上的壯勞力,早就餓的飢腸轆轆了,他拿起筷子,不耐煩的道:“等他來了再點。不等他了。”
靈色望了望櫃檯,“權子墨,你帶來的那個美女呢?怎麼不見人影了?”
“色妞兒,吃你的飯,她愛上哪兒就上哪兒,不管。”權子墨冷漠的說道。
“好歹人家也是你帶來的人,你就不能稍微有點人性麼?”靈色無奈的望着他。
權子墨眉頭一挑,“色妞兒,我要是有人性,我就不會把什麼事都推給你去做。我對你都沒什麼人性,你還指望我對誰有人性?”
如此不要臉的話,卻被權子墨說的如此理直氣壯,靈色佩服的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嘴上是那麼說,可權子墨還是拿出了手機給那個美女撥了通電話。
“嗯嗯,成,你好好玩,回頭咱們再聯繫。”掛了電話,權子墨沒好氣的道:“接了個電話,有人喊她去喝酒,連招呼也不打一個就走了,什麼人啊。”
“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靈色笑着說了一句。
權子墨挑挑眉,沒說話,伸手就抓了只大閘蟹開始吃。
042 二愣子
很快,葉承樞已經打完了電話回來,靈色敏銳的察覺到,他的表情似乎是有點不太高興。想問問是怎麼回事,可一想到有唐棣在場,想問的話也就嚥了回去。
她只是道:“葉承樞,快點吃吧。不然吃涼的,你胃又要不舒服了。”
“嗯。”葉承樞應了一聲,拉開椅子重新坐了回去。
四個人都是忙了一整天,俱是餓的前心貼後背,菜一端上來,也沒人說話,都低着頭填飽肚子去了。
當諸遊急匆匆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四個人,四個腦袋,悶聲不說話,光顧着扒飯。
“喂,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吧?都不知道等等我再吃!”諸遊不滿的一屁股坐在了空椅子上,望了望一片狼藉的餐盤,十分無奈,“不等就不等吧,連只螃蟹腿都給我留。你們可真是夠義氣!”
權子墨腦袋一點,痛快的扯下只螃蟹腿遞了過去,“別說兄弟不夠意思,喏,拿去吃,別跟我客氣!”
諸遊嗤笑了一聲,“去。我纔不吃嗟來之食呢。少把你吃剩下的給我,不嫌髒。”
“嫌髒你別吃啊。”權子墨撇嘴,“你也不看看這都幾點了?這是最後一隻螃蟹腿了,你愛吃不吃,不吃拉倒。”
“餓死我也不吃你剩下的東西。”諸遊笑罵了一句,招手叫來了服務生,“還剩下什麼?”
“除了大閘蟹,其他的都有。”
諸遊拿着菜單看了看,不喘氣的便報出了一堆菜名,而且專挑貴的點。
“行了,就先這樣吧。等下不夠吃我再叫你。”
揮退了服務生,諸遊開始壞笑道:“今兒這頓誰請?”
權子墨拿着螃蟹腿一指,“諸秘書長,瞧你這話問的。太沒水平了。有咱們葉特助在場,誰敢搶着買單?你這不是開玩笑呢麼。”
“承樞買單啊?”諸遊笑呵呵的望了過去,“真的假的?誰出面讓承樞請吃飯的啊,這面子真大。”
葉承樞優雅的拿紙巾擦了擦嘴角,這纔開口道:“我老婆。”
“你老婆?”諸遊當場一驚,望着桌子上唯一的女性,“顧靈色?她不是子墨的女人麼?”
一句話,成功的讓氣氛跌至零下。
靈色嘴角一抽,早知道諸遊是個二愣子,可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愣!
還是權子墨反應的快,他笑嘻嘻的道:“諸秘書長,你這是挑撥離間呢?我給你講,要是因爲你這句混賬話,讓葉特助對我有什麼不滿的話,你小子可給我等着。我絕對輕饒不了你!”
其實話一問一出口,諸遊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補救,此刻聽見權子墨玩笑的話,連忙鬆了口氣。
“我這不是活躍一下氣氛麼?”
唐棣說道:“諸秘書長,你就別活躍氣氛了。你越活躍,氣氛越僵硬。所以,你最好低頭吃飯,別說話。別說我沒提醒你,小心權子墨給你使陰招。他這人,損極了。”落井下石諸遊,順便還踩了權子墨一腳。
聞言,權子墨只是獰笑,卻不說話。陰招?他的陰招,能比得上他唐棣陰?
“你們都把菜吃光了,我還吃個屁啊!”諸遊一下子炸了,“我他媽一路讓司機把車開的跟F1方程式賽車一個速度。就這,你們都沒說等等我。還好意思說哦。”
“你今兒晚上就不該趕回來。明天一早你還要跟市裡的領導開會,等你吃了飯再趕回市裡,那都幾點了?你還有精力去開會麼?”葉承樞輕飄飄的眼神挪了過去,諸遊立馬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他可還指望着讓丞倏把他從秘書處調走,好讓他若離苦海呢。他可得罪不起承樞!
權子墨吃飽喝足,精神好着呢,他不慌不忙的說道:“就是,諸秘書長,這次我可站在葉特助這邊。你要以公務爲重。你可是人民的公僕呢。哪兒能學我,一天到晚吊兒郎當的不務正業。”
諸遊氣急,只得找唐棣爲自己主持公道,“唐總裁,你說公道話。我這巴巴兒地趕回來就爲見你們一面,我這是犯了多大的錯誤?還三堂會審起來了?”
唐棣手一揚,冷漠的道:“秘書長,你別找我。他們倆,一位是葉特助,一位是權大少,都是我開罪不起的人物。你讓我給你主持公道,我還怕把自個兒也搭進去了呢。”
“世態炎涼,世態炎涼吶!”諸遊悽慘的喚道:“你們這羣人,沒一點人性。還給不給我留活路了?”
開玩笑的分寸,權子墨拿捏的十分恰當,他賤笑了幾聲,狀似不經的道:“諸秘書長,既然你這麼不喜歡現在的工作,那正好啊,這不是葉特助就在場呢麼。你找他幫幫忙呀。看看葉特助身邊有沒有掙錢多幹活少的工作,給你介紹一下啊。”
“掙錢多幹活少?有這好事兒呢?葉特助,你快要給我介紹介紹。也讓我沾沾你的光。”
權子墨看似不經意的話,其實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葉承樞怎麼會不明白。還有唐棣,他的煽風點火,那也是有深意的。
果不其然,諸遊這個二愣子一聽權子墨跟唐棣的話,立馬來勁兒了。
他飯也不吃了,筷子一拍,便央求的道:“承樞,你可不能見死不救。我這事兒,你必須給我辦了。不然,我就死給你看。”
葉承樞銳利的眸子似笑非笑的從權子墨跟唐棣身上劃過。如果今天不是他主動提出要來這裡吃飯,他真的會以爲,這是人家給他設的一個套,就等他往裡邊鑽呢。
“承樞,怎麼不說話啊?”一瞧見葉承樞的表情,諸遊就感覺沒戲了,他哀聲怨道的哭訴,“承樞,我不是你,我志不在此。這非要讓我當人民的公僕,這不是要我的命嘛。你行行好,看在咱們從小玩到大的份上,你就幫我這一次吧。我保證,我一定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諸遊,吃飯的時候不談公事,這道理你又不是不明白。”葉承樞四兩撥千斤的說了一句。諸遊這個二愣子,被人煽風點火幾句,就徹底的上頭了。簡直不動一點腦子。
見葉承樞開始打官腔,諸遊也不好再繼續說什麼,只得縮回了椅子上,不滿的翹着二郎腿。
知道自己再留下來,也是麻煩,葉承樞不想多留,他溫柔的側頭問道:“老婆,吃好了沒?吃好了咱們回家。你明兒還要上班,早早休息。”
對於他們幾人之間的心口不一,靈色也感覺到了一些,這四個人,說是從一個大院裡出來的,可也就是那麼一說罷了。這情分吶,真沒有多深厚。
葉承樞初中就去外地上學了,早早就沒跟他們一起玩了。權子墨那時候天天跟靈色湊在一塊,也不怎麼回大院。唐棣的媽媽是二嫁進唐家的,生了唐棣之後沒兩年也就撒手歸去,剩下唐棣在唐家爹不疼娘不愛的,小時候唐棣挺陰鬱的,很少出家門玩。至於諸遊,也就是諸遊實打實的在大院裡待過了。
聞言,靈色立刻放下筷子,點頭道:“吃好了。我有點困了,咱們回家吧。”
“好,回家。”葉承樞擡起頭,指了指靈色,故作無奈的道:“老婆困了,不能再聊了。”
權子墨也不留他,只是笑着道:“葉特助慢走。色妞兒,回去了早早睡覺,明天好好去公司上班。”
“權扒皮。”靈色惡狠狠的罵了一句。
“資本家都是吸血鬼。這句話你上學的時候老師沒跟你說過啊?我要是不剝削你,我哪兒來的錢大吃大喝?”
“所以,這頓飯你買單。”
“原本也就沒指望你能買單。”權子墨嗤笑道:“你這鐵公雞一毛不拔的性格,我還能不瞭解了?得了,吃好了就回去睡覺。”
說着,權子墨便摸出錢包,掏出幾張大鈔丟在桌子上。一頓飯宵夜而已,原本也花不了幾個錢,,見權子墨已經把錢掏了出來,葉承樞剛伸進西服口袋的手,也就收了回來。
他站起身,客套又疏離的道:“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一步。”
“成,那葉特助慢點開車。”唐棣也客套了一句。
靈色抓起自己的包包,緊接着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權大少,人家明兒一早要上班,所以才早早回家。你怎麼也跟着要走?”一看見權子墨也跟着站了起來,諸遊立刻就不高興了,“怎麼我一來大家都要走。有沒有意思了?”
說他胖,他還真喘起來了。這個諸遊,真是沒腦子極了。這種不過大腦的話,也就諸遊能說出口了。
權子墨沒好氣的笑罵了一句,“這夜生活纔剛剛開始,我回什麼家我。我是去洗手間放水。怎麼着,諸秘書長,跟我一起?”
“那你自己去吧,我纔不跟你一起去呢。又不是女人,上個廁所也要你陪我我陪你的。”諸遊連連擺手。
“那你還非要問,無聊不無聊。”權子墨反擊了一句,雙手插在口袋裡,輕佻的道:“葉特助,走,我順便送送你們。”
一聽這話,葉承樞便明白了,權子墨是有話想跟自己說。估計,不是說靈色的事兒,就是說他身邊內鬼的事兒。沒有第三種可能了。
望着他們三個人的背影,諸遊幽幽地道:“唐總裁,我怎麼覺得子墨跟承樞兩個人這是要說悄悄話呢?”
唐棣冷冷的勾起嘴角,心中暗道:該聰明的時候他犯傻,這時候他到聰明起來了。
“快點吃菜吧,涼了就不好吃了。”唐棣不由分說端起一盤子扇貝悉數就倒在了諸遊的盤子裡。
透過落地玻璃,唐棣正巧能看到權子墨跟葉丞倏站在夜幕中,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043 清晨
“葉特助,你家鄭秘書,挺聰明的。”
“聰明反被聰明誤。鄭堯再怎麼聰明,不是也被權董看了個透徹?”
“客氣了。我速度再快,也比不上葉特助手腳麻利。我都聽色妞兒說了,你昨天晚上在鄭秘書面前裝醉了?探出點什麼消息沒有?”
葉承樞搖頭,“沒有。鄭堯心思很深沉,到現在爲止,我的幾次試探,他都沒有露出馬腳。”
“他也不是就背叛你了。只是良禽擇木而棲,多認兩個主子,以後的路也多一些。他那麼做,也是想給自己多留幾條路。”
“鄭堯跟我的第一天起,我就給他上了一課。名字叫:忠誠。身在官場,就沒有第二條路可選。他既然跟了我,就該本本分分的。只要他安心替我辦事,我也不會虧待他。可他偏偏要去給書記傳遞情報,我再如何惜才,也留他不得。”
“雖說鄭秘書這事做的不厚道,但他也沒過分。不過是給書記透露了一點你的消息,你也不至於趕盡殺絕。”權子墨懶洋洋的道:“葉特助,不如這樣你看可好。你就把鄭秘書下派去市裡任職的時間拖一拖,晚上兩年。這樣一來,他年紀擺在那兒,以後的路也就走到頭了。很多職位,那是有年齡限制的。既是懲罰了他,又不至於讓人家說你葉特助做事情太絕。你說呢?”
葉承樞眼神一閃,冷靜的問道:“誰要保鄭堯?”
“也不是什麼大人物。只是人家來央求我了,我不好意思拒絕罷了。葉特助若是賣我個面子,就——”
權子墨話還沒說完,葉承樞便揚手打斷了他,“這個面子,我賣了。鄭堯的事情,就按照權董說的辦。”
“我可替那邊先謝謝葉特助了。”
“不必。你幫靈色鋪平了路,我還機會謝你。這件事,就當我的謝禮。權董這些日子爲靈色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裡。”
“這沒什麼。還是那句話,色妞兒跟了我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點小事,我應該的。”
“靈色能有權董這個藍顏知己,是她的福分。”
“這話不對。該是,色妞兒能有葉特助這個老公,是她的福氣。”不管葉承樞是抱着什麼目的跟色妞兒結的這個婚,總歸葉承樞是委屈不了色妞兒的。這一點,權子墨還是很有自信的。他擔心的,從來都不是葉承樞,而是葉承樞背後的葉家。
“行了,今天就聊到這兒。咱們回頭有時間再約出來喝酒。”權子墨伸手指了指車子,笑着道:“色妞兒也是困極了。葉特助還是早點跟色妞兒回去休息吧。”
葉承樞順着權子墨手指的方向望去,正巧看見靈色哈欠連天,知道她是累極了,便點點頭道:“那就改日再約。”
“慢走不送。”權子墨懶洋洋的站在那裡,直到葉承樞的車子從視線中消失,他這才聳聳肩,慢吞吞的走回了海鮮酒樓。
書記交代給他的事情,他已經辦妥了。今兒晚上,可算是能睡個好覺了。不然心裡邊擱着件事,喝酒都感覺差了點味道呢。
一上車,葉承樞的表情頓時一沉。銳利的眸子折射着冰冷的寒光。
這個權子墨,什麼時候也成了書記的說客?能讓權子墨出面找他當說客,書記又許諾給了權子墨什麼好處?那兩個之間的關係,究竟是相互利用,還是堅固的盟友?
一瞬間,葉承樞的腦袋裡閃過了無數的念頭。
可當他眼角掃到靈色半睡半醒的臉蛋時,他確定的眯了眯眼睛。從種種行爲來看,顧靈色對權子墨十分的重要。重要到,權子墨不惜動用自己的一切能力,也要確保顧靈色在他們葉家的安穩。
他若是將顧靈色牢牢的控制在了手心,就不怕他權子墨不乖乖聽話!有句話顧靈色說的沒錯,權子墨的能量,不容小覷。若是權子墨願意,他在官場上的成就,恐怕不會比自己少多少。
雖然他到現在也不是很明白,既然顧靈色對權子墨那麼重要,爲什麼以前她在顧家受欺負的時候,從來不曾看到權子墨出手相助。權子墨只是愛答不理的管管她,從來沒有真的幫過她什麼忙。如果權子墨願意,顧靈色在顧家的地位,絕不會那麼的糟糕。
不過葉承樞轉念一想,這些都不重要了。他已經百分之百的能夠確定,爲了顧靈色,權子墨願意做任何事。只要他確定這件事,那就足夠。其他的,不重要,不重要了。
……
“老婆,醒了?”
一睜眼,便是一張完美的俊臉,以及那脣邊的一抹微笑,放在哪個女人的身上,恐怕都是要眼前一黑,腦袋一轟的。
“葉承樞,你怎麼在我牀上?”顧靈色下意識的就脫口而出。
葉承樞望着眼前呆若木雞的小女人,笑的越發的腹黑起來,他揚了揚削尖的下巴,“老婆,枕的可還舒服?”
顧靈色一愣,隨即順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去,便看到自己就枕在他的手臂上,人呢,也掛在了人家的身上。再望望周圍的環境……當時就是一懵,壓根就反應不過來。
她,她他,她昨天晚上又跟葉承樞在一張牀上睡覺了?!
“老婆,酸了。”葉承樞壞心眼的又補充了一句。
酸了?什麼酸了?
“胳膊酸了。”男人如此說道。
顧靈色連忙想要從他的手臂上挪開,口中也不停的道歉,“對,對不起。我,我——”
葉承樞徑自打斷了她的話,似笑非笑的問道:“老婆,說好的早安吻呢?”
早晨的陽光,透過寬大的落地玻璃懶洋洋的泄在臥室裡,灑在牀上,籠罩在葉承樞的身上。給他的身上鍍上了一層金光。他一身休閒的棉質雞心領居家服,因爲剛剛睡醒,頭髮也微微有些凌亂,不似平日裡梳的那般整齊,微微上翹的髮尾,帶着點俏皮的不安分。跟他平日給人的嚴肅的感覺,很不同。
這樣的葉丞倏,哪裡像是個即將就要滿三十歲的中年男人?從外表上看,他根本就是個還未畢業的大學生。
都說女人是百變的,可在顧靈色看來,葉承樞纔是百變的妖精。威嚴的政客、儒雅的學者、以及現在的學生模樣。
見顧靈色沒有反應,只是定定的望着自己,葉承樞嘴角掀起一抹孤獨,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脣角,“老婆,說好的早安吻呢?”
“那個……我,我還沒有刷牙……”靈色害羞的低下了腦袋。
沒有刷牙?自己的連番催促,就得到了這麼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回答?說實話,葉承樞是很無奈的。他真的很納悶,爲什麼跟在權子墨那個花花大少身邊這麼多年,她顧靈色還是這般的純情?
看來,權子墨真的把她保護的很好。讓她二八之齡,還能像現在這般懷有少女的情節。很久之前,葉承樞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想要真正的認識一個人,絕不能只能傳言,而是必須要自己親自跟對方接觸之後,才能完全的瞭解這個人。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傳聞中那個勾三搭四的花蝴蝶,竟然是個這麼純情的初中生。
性感的妖精,固然會另男人衝動。但純情的小白兔,纔是真真能讓男人從心底發出一股衝動的。
“啊——”因爲男人突如其來的襲擊,讓顧靈色下意識的輕呼出聲,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嘴脣,已經被人準確的啄住了。人,也被他壓在了身下。
“唔……嚶嚶……”
津液糾纏的聲音,在這個寬敞的臥室裡,也分外清晰。
這已經不是顧靈色第一次跟他接吻了,對於他,靈色已經開始有了熟悉的習慣,並不像第一次與他親熱時的那麼抗拒。
她微微睜大了眼睛,逆着光,男人無時無刻不帶着凌厲味道的五官,此刻也變得柔和了許多。原本就耀眼的人,因爲陽光的映射,更加光彩奪目了起來。
一想到這樣處在風口浪尖的風雲人物,竟然就是自己的丈夫。顧靈色心中一動,放鬆了一直繃着的神經,僵硬着的身體,也隨之改變。
既然已經嫁了,那她爲什麼不好好的經營這段婚姻?至少,在保質期內,她想要好好的。就當她是天真吧,小說裡最開始以交易爲初的婚姻,不管過程是何等的虐心,可最終不也是以喜劇收尾麼?
她想,她總不會一輩子都走黴運吧?葉承樞說她,總是做的太少,又想得太多。她想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能夠獲得幸福的機會。
從來沒有想到,身下的女人,竟然會不再抗拒自己。這讓葉承樞微微有些驚訝,他勾了勾嘴脣,加深了這個吻。
“唔唔……嗯……”
微弱的喘息聲,強烈的刺激着身上的男人。
顧靈色明顯的感覺到,身上的男人,起了變化……葉承樞的那裡,十分巨大,那硬硬的帶着灼熱的壞東西抵在她的大腿之上,是那樣的令她臉紅心跳。
她只是想要努力早點適應與葉承樞之間的夫妻關係,可從來都沒有想到進展會如此之快!接受這段婚姻,與直接發生點什麼,這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唔,葉,葉承樞……”顧靈色推了推身上的男人。
可這一次,葉承樞並沒有點到爲止,他有些強勢的往下壓了壓,身材看似纖細修長的人,其實非常有力氣。
044 微妙的時間段
顧靈色被他這麼一壓,才匆忙的反應了過來,葉承樞再如何優雅紳士,骨子裡,他也是一頭兇狠的猛獸。一個真正從內到位優雅的紳士,是沒辦法在官場上生存下來的!更何況,他葉承樞也是個男人!一個有着七情六慾的正常男人!
在早晨這個很微妙的時間段裡,怎麼說呢……成年男子的氣血方剛,總是有那麼一點難以控制的。
葉承樞附在了她的身上,加深了這個吻的同時,雙手也沒有閒着。他那雙在政場上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雙手,此刻在顧靈色的身體上輕巧的遊走,一樣是那麼的嫺熟、靈活、以及勢不可擋。
一件薄薄的睡裙,哪裡能抵擋的住什麼?葉承樞很輕鬆的就從她的睡裙之下,伸入了進去。
“唔……”當他的大掌準確無誤的按壓在她的豐腴之上的時候,顧靈色腦袋一個激靈,渾身像是被點擊過似得,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葉承樞!”她腦袋向旁邊一躲,大叫了一聲。
因爲這一聲帶着幾分壓抑的低吼,葉承樞的手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顧靈色不敢拿眼睛去看他,只是死死咬着嘴脣,安靜的等待他的聖旨。
良久,那狹長眸子中的情慾,才一點點的褪去,重新換上了清冷的銳利。
葉承樞放開了對她的牽制,身子向旁邊一挪,從她的身上翻身而下。
以此同時,他口中也說道:“抱歉,你剛剛太可愛了,我一時沒有忍住。”
“沒,沒關係!”顧靈色胡亂的丟下一句話,連睡衣也來不及整理,便像是被驚嚇到的小白兔,落荒而逃。
砰地一聲,臥室的門被人甩上。
葉承樞有些頹然的靠在牀頭上,伸手捏了捏鼻樑,似乎是對自己方纔的衝動,有點懊惱,更像是對自己自控能力下降的惱火。
怎麼就,沒忍住了呢?難道說,還是他禁慾太久,所以稍微的撩撥,他就有點無法自控?
從回到江南省之後,他看似平靜的近乎低調,可實際上,他從回來的那一天開始,就沒有絲毫的休憩。拜訪老爺子以前留下的人脈、與親近葉家的各位官員寒暄客套、一一見過省裡的大老闆們。總之,他是忙的焦頭爛額。甚至,比在外省任職的時候,更忙碌了許多。
他哪裡來的時間去拈花惹草?仔細算算,他有大半年沒有那個過了吧?不,或許要更久。因爲,連一向被人稱作是人形電腦記憶的他,對於最近一次的紓解慾望,也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七點過十分了,想到自己今天早晨要先去省委與幾位大老闆碰面,然後在他們的陪同下,一起去市裡考察。葉承樞便收起亂七八糟的心思,轉身去了浴室簡單的衝了個澡。
當他衝好澡,換好衣服,都已經要出門的時候,顧靈色也還是沒有露面。
“葉特助?”鄭秘書站在車子旁邊,迷茫的喚了一聲。葉特助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站在門口的玄關愣了好久?這可不是葉特助的風格啊。
葉承樞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走吧。”他知道,他剛剛的舉動,嚇壞了那隻小白兔。短時間內,小白兔估計都要重新變回那個一看到他,就惴惴不安的狀態了。
看到那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駛出了自己的視線,躲在窗簾後邊的靈色這才長長的吁了口氣。
剛剛的擦槍走火,真是……太驚險了!如果不是自己在最後關頭的那一聲尖叫,或許,她現在就真的要失身了……
去浴室洗漱的時候,顧靈色這才發覺,鏡子裡的人臉色是那樣的蒼白,而不是羞澀的通紅。可想而知,剛剛葉承樞的舉動,是多麼的令她害怕。
當他灼熱的硬物抵在她的身下,天知道她心裡有多害怕。這與以往他們之間的小曖昧不同,剛剛的葉丞倏,身上散發令人戰慄的氣息。那是靈色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他被稱爲葉修羅的可怕一面。
從結婚以來,一直被她故意躲避的問題,經過早晨的一鬧,悉數的浮出了水面。她再也沒辦法去麻痹自己,讓自己忽略這個夫妻間最嚴肅的話題了。
把自己蜷縮進浴缸裡,靈色有點懊惱的嘀咕了一句。
“這讓我還怎麼面對葉承樞啊?”
這樣的懊惱情緒,一直到靈色去了公司,也還沒有消褪。
把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中,是職場上最忌諱的事情。顧靈色心裡比誰都要清楚這一點,可是今天,她實在是沒辦法說服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當中。
文件沒看兩頁,就心煩的再也看不下去。這樣呆在辦公室裡不是個辦法,靈色想了想,一手抓起自己的包包,另一隻手按下了秘書辦公室的快捷鍵。
基本上是她這邊電話一按,白晶晶那邊就接聽了電話。
“總監,什麼事?”白晶晶那邊顯然也很忙碌,省略了客套,一上來便是直截了當的詢問。
顧靈色回答:“晶晶,陪我去場地那邊看看。”
“場地?”白晶晶一愣,場地不是還沒確定下來麼,只擬定了幾個方案而已。這時候去看什麼?該有的資料,都已經給總監報上去了啊。
“心裡煩,出去透透氣。”顧靈色如此解釋。
公司的事情還有一堆沒有解決,每一件事都要等他們總監的批示,這時候,她因爲心情不好要出去透透氣?這怎麼行!白秘書皺了皺眉頭,停下了手裡的工作,果斷的道:“總監,兩分鐘,我現在過去找你。”隨即便掛斷了電話,直接衝出了自己的辦公室。
“白秘書,你去找顧總監?”一出辦公室的門,白晶晶就被法務部的高經理給喊住了。
白晶晶腳下一停,衝着對方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是的,高經理有什麼事嗎?”
高經理臉上的神情明顯是鬆了口氣,他遞來一份文件夾,“那就麻煩白秘書幫我把這個交給顧總監了。”
白晶晶接過,狐疑的翻了兩頁,一看是上個月工資的報表,便有些不解的問道:“這個高經理不能自己去給總監麼?”
高經理撇了撇嘴角,有些爲難的道:“白秘書,今天顧總監看起來有點奇怪。我覺得還是不要去打擾的好。”
白晶晶在心中冷笑一聲,總監心情不好,他高經理不敢去打擾,她就敢去了麼?只不過……他們總監真的有點奇怪。連高經理都瞧出來了,究竟出了什麼事兒呢?
“好。”
“麻煩白秘書了。”
“沒事。”白晶晶點頭,轉身便向電梯走去。
卜美亞公司,佔據了這棟辦公大樓的最高層,以及倒數第二層。最高層整整一層樓,那都是權子墨的董事長辦公室。基本上,就等於是閒置的。因爲權子墨幾乎沒來過公司。
其他員工,包括顧靈色在內,都是在到處第二層辦公。白晶晶不僅僅是顧靈色的私人秘書,更是整個卜美亞的秘書長。包括權子墨在內的幾位經理的私人秘書,都歸白晶晶管。她的辦公室,出入的人絡繹不絕,可謂是整個卜美亞最忙碌的一個辦公室了。爲了不打擾顧靈色,白晶晶的辦公室並沒有跟她連接在一起。
白晶晶象徵性的敲了敲辦公室的門,然後不等裡邊的顧靈色回答,便徑直推門而入。
一進去,她便是毫不留情的問道:“總監,你有什麼煩心事?”
這個毫無緩衝的問題,讓顧靈色微微一愣,隨即她輕描淡寫的道:“就是有那麼個人。”
“是那天給總監送來小竹樓盒飯的研究生同學麼?”着重研究生同學這幾個字的讀音。
這個白秘書,真是敏銳的可怕。
心裡的疙瘩,到底要不要拿來給白秘書說呢?靈色有點躊躇不前。
她跟白秘書之間的關係,怎麼說呢,有點微妙的詭異。她的身邊,沒有一個好朋友,更不要說是閨蜜了。她平常能談心的人,就是權子墨。可權子墨畢竟是個男人,很多話,是沒辦法跟他講的。再說了,不管最開始的話題是什麼,到了最後,權子墨總能扯到那檔子事情上。時間久了,靈色也就不再去找他談心了。
而白晶晶呢,因爲性格的冷漠,她身邊也沒什麼能說得上話的朋友。一來二去的,她們兩個人的關係,就不僅僅是工作中上下級的關係。對方有什麼煩心的事情,她們有時候也會拿來跟對方講講。很重要的一點就在於,靈色跟白晶晶的交際圈,幾乎沒有雷同。這樣一來,她們說很多話的時候,就不需要有什麼顧忌。
因爲沒有顧忌,所以她們就能很理性的幫對方分析。至於詭異的一點就是,她們會把埋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拿出來跟對方共享,可是,她們卻連朋友都不算。有點像心理醫生跟患者之間的關係,可以說最私密的問題,卻沒有情分。
靈色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把自己靠在黑色的皮椅上,想了半天終於問道:“晶晶,你以前談對象的時候,如果對方想要做什麼親密的舉動,而你又還沒有做好準備,你是怎樣拒絕的?還是,你就任由對方去了?”
白晶晶眼神一閃,先是將剛剛高經理託她交給顧靈色的文件放在了她的辦工作上,解釋道:“這是上個月的工資報表,高經理讓我順便帶個你。”
“好,我知道了。我看過之後會回覆高經理。”
045 黃玫瑰,花語是道歉
點點頭,白晶晶這纔在顧靈色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十指交叉,平靜的問道:“總監,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想要知道,對方是不是權董。如果是權董的話,那麼我無法回答總監的問題。”
“不是。”顧靈色很確定的丟出一個答案。
瞧,她們兩人之間就是這麼的直來直往,絕無一點的客套和搪塞。你問,我答。理性的簡直冰冷。
“那總監跟對方的關係,發展到哪一步了?”
“名義上是很親密的那一步,但實際上的關係,可以說生疏的很。”
“對方是個什麼性格的人?”
“溫柔、體貼、從容、優雅、紳士,總之一切你能想到的美好詞語,都可以用在他的身上。”
“簡單來講,對方是一個很懂得分寸,進退也拿捏的很準確的一個人?”
顧靈色點頭,“沒錯。”
白晶晶聳肩,“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認爲總監沒有什麼好顧慮的。按照總監敘述的性格,對方不應該會做出什麼令總監你感覺不舒服的事情。”
“可他就是做了。不然我也不會這麼心煩了。”顧靈色煩躁的撥了撥頭髮,“我現在就是很心煩,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一個十分懂得處世之道的人,忽然之間變得反常至極,我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白晶晶語速很緩慢,也很誠懇,“總監,我還是認爲,你不需要過多的擔心。如果對方真像你所說,是一位十分懂得爲人處世的人,那麼,他應該會感覺到自己的行爲所有不妥。或許總監你在這裡煩惱的時候,對方已經在做出彌補的事情了。”
“你確定?”顧靈色懷疑。
白晶晶點頭,“我確定。可這些的前提都是,對方誠如總監所說,是一位深諳與人相處之道的人。”
想了想葉承樞的性格,顧靈色特別肯定的道:“他是!”
“所以,總監不需要心煩了。”白晶晶也十分肯定的說道:“對方接下來的行爲,一定不會再讓總監你感覺到任何的不舒服。”
還不等靈色開口,桌上的電話便響了。
“總監您忙,有什麼問題再叫我。”白晶晶立即起身,準備離開。
靈色點點頭,接起電話,“喂,你好,我是卜美亞的顧靈色。”
“你好,我是開心快遞的,這邊有個快遞需要你下來簽收一下。”
顧靈色皺眉,她從來不網購,也從來沒收過快遞,什麼人會給她寄東西?
“哦,那你上來吧。我在三十九層。”
“抱歉,你是第一次收快遞吧?”
“是的,怎麼了?”
“一看你就是第一次收快遞。不是我要麻煩你跑一趟。實在是大樓裡每天收快遞的人太多了,你們保安處不放行,我進不去你們辦公大樓,必須要你親自下來一趟才行。”
顧靈色的眉頭皺的更緊了,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破規定?哪兒有那麼多取快遞的人?壓根就是送快遞的人犯懶不想跑吧!
“好的,請稍等,我這就下去。”
掛斷電話,顧靈色便下樓去取快遞。坐電梯下樓的時候,顧靈色在心裡默默地給人家快遞小哥道了聲謙。
瞧瞧這一電梯的人,全部都是下去取快遞的。看來還真不是人家快遞小哥偷懶,而是取快遞的人真的很多,保安處不給放行。不然,整棟大樓豈不是都要亂套了?
顧靈色工作很認真,經常是一擡頭,天都黑了。這還是她第一次上班途中下樓。一出電梯,靈色的嘴角就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她們辦公大樓的門前,大大小小停着七八電動車,都是送快遞的。儼然都把他們的辦公大樓給堵死了。
找到了印有開心快遞標誌的車子,靈色上前,“我來取快遞。”
對方頭也不擡的問道:“姓名。”
“顧靈色。”
對方這才擡起頭,望了望她,口中呢喃道:“這麼漂亮,難怪呢。”
靈色皺眉,催促的道:“抱歉,我還有工作,你能快點把東西給我麼?”
“你等等啊。你那快遞太大了,我得去麪包車給你取。”對方應了一聲,便從電動上下來,指了指馬路邊上停靠的白色麪包車。
顧靈色點點頭,目送着對方一溜煙小跑的背影,越來越感覺奇怪了。
誰給她送快遞?還送那麼老大的快遞?
“顧靈色,你的快遞。”
快遞小哥的聲音,與電話鈴音同時響起。
靈色一擡頭,就看到面前站着一大束玫瑰花。她頓時一驚,“這是什麼?”
那一大束玫瑰花實在是太大了,快遞小哥艱難的探頭出來,無語的道:“這是你的快遞啊!麻煩你快點接過去吧,我抱不動了。”
顧靈色嘴角一抽,“你都抱不動,我怎麼抱上樓?”
“五十塊錢,你給保安解釋一聲,我給你抱上去。”
“不必了,我能抱動。”一聽這話,顧靈色二話沒說,便從快遞小哥的懷中把那一大束玫瑰花給接了過來。
開什麼玩笑,就這麼點路居然要五十塊錢!想錢想瘋了吧?
於是,在所有人的注目下,顧靈色艱難的抱着那一捧玫瑰花,走一步晃三晃的慢慢挪到了電梯口。當天,卜美亞所在的辦公大樓BBS八卦區,便是一個穿着職業套裝的女性,艱難的抱着一束比她還要大的玫瑰花的照片。帖子一出,不出五分鐘便被頂上了評論頭條。
跟帖的女性,都在羨慕照片中女主角的好運氣。居然能找到這麼一個捨得給自己花錢的男朋友!
跟帖的男性,都在羨慕照片中女主角的男朋友。居然捨得花這麼大的價錢,這男人一定很有錢!
當靈色從電梯出來的時候,不是累到岔氣,是快要擠到岔氣,尤其她還要抱着這麼一大束玫瑰花。天吶,上班時間電梯怎麼還這麼擠啊?哪兒來的這麼多人?
“顧……顧總監?”對方遲疑了片刻,連忙伸出手幫她把玫瑰花接了過去。
顧靈色喘着粗氣,一看到來人是誰,當即就傻眼了。
“唐,唐總裁,你怎麼會在這裡?”說着,靈色連忙想要將玫瑰花重新抱回來。讓唐朝集團的總裁幫她搬東西,開什麼玩笑?
“沒事,反正我也是來找你商量事情的。”唐棣客套的笑了笑,抱着玫瑰花便徑自走進了卜美亞的辦公區。
找她商量事情?顧靈色簡直納悶到了極點。他們公司,似乎沒有跟唐朝集團有業務往來吧?唐棣來找她究竟是商量什麼事情的?
難不成……是公路招標的事情?靈色在一瞬間就警覺了起來。
當顧靈色辦公室的門剛一合上,外邊的員工區便頓時炸開了鍋!
“哇,抱着玫瑰花的男人是誰?好帥啊!”
“天吶,他難道是咱們顧總監的男朋友?”
“不對呀,顧總監不是跟咱們權董好了麼?”
“少廢話,先搞清楚那個帥哥的身份比較重要!”
“那個帥哥……好像是唐朝集團的總裁?”
畢竟是公關公司,大人物就算不認識,那也肯定能認出來。
由虹姐起頭,幾位經理又聚在了一起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老李,咱公司最近沒有跟唐朝有業務往來吧?”
李經理捧着杯茶水,笑呵呵的道:“有沒有業務往來,等會不就知道了?”
侯經理探頭:“就算有業務往來,也不至於讓人家唐總裁親自出馬吧?唐總裁那個人,手腕很厲害。能讓他親自出馬的,那可都是省裡的大人物。”
虹姐連連咋舌,“真是奇怪了,誒,老李,你說這些天怎麼淨出怪事呢?”
“誰讓咱們有個顧靈色總監呢?她這個女人,生來就是惹是生非的。有她在,怪事就少不了。”李經理擺擺手,“行了,都幹活吧。怪事多的時候,還是少說話多辦事爲好。”
“別給自己惹麻煩最重要。”高經理忽然閃了過來,幽幽的丟下一句話,便又飄走了。
“高經理……這是知道點內幕?”虹姐自言自語了一句,卻也明白分寸,便沒有再多言了。
李經理年紀一把,滿臉皺紋不說,連眼皮都有點耷拉下來。可他的一雙眼睛,卻是精明的很。那是種年長者纔有的閱歷與精明。他微微垂眸,望着手中的茶杯,一臉的高深莫測。
連高經理都忍不住出言警告,這事一定不小。整個公司,除了老油條李經理,誰也不知道,這位高經理的妻子,姓鄭,是省裡某偉大人物私人秘書的親姐姐。
辦公室內。
唐棣望了望四周,“顧總監,這花兒給你放哪兒?”
顧靈色指了指沙發,不好意思的道:“唐總裁,麻煩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說着,靈色取出一個一次性杯子,親自給唐棣倒了杯水。
“沒事,舉手之勞罷了。”唐棣將玫瑰花放在沙發上,頓時,還算寬敞的沙發,幾乎被用掉了一半。可想而知,這束花有多麼的大。
坐在自己的皮椅上,顧靈色公事公辦的笑道:“不知道唐總裁找我有什麼事呢?”根本不給唐棣客套和打哈哈的機會。
可唐棣的級別,根本不是靈色能夠與之相比的。聽到顧靈色公事公辦的詢問,唐棣也能笑着轉移話題,“顧總監,承樞惹你不高興了麼?”
聞言,顧靈色便是一愣,不明白唐棣爲何這麼說。
看到顧靈色疑惑的表情,唐棣指了指沙發上的玫瑰花,“黃玫瑰,花語是道歉。”
046 泥鰍
“唐總裁還懂花語呢?”顧靈色客套的笑了笑,四兩撥千斤的道:“我以爲,這些小女生的玩意,唐總裁定是不屑的。”
“家裡有個年紀小我近十二歲的妻子,不懂不行。”
“老少配,沒想到唐總裁也趕了一回潮流。”
唐棣掀脣一笑,沒有再回答了。只是表情,微微有些猙獰?靈色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看錯,因爲唐棣臉上的表情只是一閃而過,她並沒有看的真切。
猛然間,顧靈色聯想到唐棣結婚的時候,似乎與唐朝集團的商業危機幾乎是前後上演,她便明白了,剛剛她在唐棣臉上看到的一閃而過的猙獰,不是她眼花。這位唐總裁的婚姻,看來也是一樁交易咯?
只是那些都是人家的家事,靈色懶得多想,她笑了笑,又重複了一遍自己剛剛的問題,“唐總裁,有什麼事值得你親自跑一趟?是不是底下的人做事太不認真了,耽誤了唐總裁的正事?如果是,那我可要好好的懲罰一下他們了。”
這下,唐棣也不能再打哈哈了,他笑着道:“也沒什麼大事。我正好順路,看看子墨在不在,順便把公司的資料送上來。”
權子墨在不在公司,唐棣會不知道?先不說他跟權子墨關係有多好,單單說權子墨就不在公司呆,這也是衆所周知的。什麼順路把資料送上來,都是藉口。
顧靈色卻也不點破,只是道:“哦?什麼資料,值得唐總裁親自跑一趟。”
“省裡公路招標的資料。”上一秒還在打哈哈,這一秒卻直撲主題。唐棣的出其不意,搞了靈色一個措手不及。
她下意識的便脫口而出,“公路招標的資料?唐總裁給我這個資料做什麼?”話一出口,靈色便後悔了。她爲什麼要接話茬啊,這不是擺明了給唐棣繼續話題的機會麼?本來,她可以打個哈哈,把這事揭過去的!
“卜美亞不是接下了這次公路招標的公關事宜麼?”唐棣隱藏在鏡片後的眸子,閃爍了一下。
“接下了公關的事宜的確不假。可公關的事宜,唐總裁也該知道,無非就是些招待來賓,選擇場地之類的事情。唐總裁似乎沒理由給我這邊送資料吧?”顧靈色裝傻充愣,就是不說正題。
“顧總監急什麼,我話還沒說完呢。”唐棣嘴角一勾,說不出的陰冷,“因爲唐朝要競標,所以我把資料拿來讓子墨幫我看看,有什麼需要修改的地方。既然子墨不在,那顧總監受累,幫我看——”
一陣急促的鈴音,幫顧靈色解了圍。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該着什麼藉口拒絕唐棣。
“唐總裁,抱歉,這個電話不能耽誤。”揚了揚手機,顧靈色故意要讓唐棣看到屏幕上閃爍着的‘葉承樞’三個字。
“沒事,承樞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找顧總監。”嘴上是這麼說的,可唐棣眉頭一挑,心中暗道:葉承樞的這個電話,打的好及時。及時的,有點太巧合了。
合上辦公室的門,顧靈色便往茶水間走,她接起電話,有些埋怨的道:“葉承樞,你怎麼才把電話回過來。”
葉承樞一愣,他剛剛打電話想爲早晨的事情道歉,可是她沒接。幾分鐘後,她給他打了個電話,可電話才響了一聲,她就掛斷了。現在又埋怨他打電話晚了,這是爲——他恍然大悟。
“有什麼麻煩的人去找你了?”他直截了當的問道。她剛剛給他打了一閃掛,顯然是希望他把電話回過來,好讓她有藉口開溜。
顧靈色回頭望了一眼自己的辦公室,有些頭痛的道:“唐棣。”頓了頓,又補充:“爲了公路招標的事情。”
“他目標不是你,是我。”葉承樞平靜的道:“他不就是想在招標會之前跟我單獨見一面麼。我滿足他。”
“葉承樞,如果是因爲我的話,你不需要破例。我自己可以擺平的。”
葉承樞低沉的嗓音十分好聽,可說出口的話,就不怎麼好聽了,“老婆,你拿什麼擺平唐棣?你跟唐棣的級別,差太多了。你玩不過他。”
那人既然敢上門,就表明是有十足的把握。當唐棣有十足把握的時候,他也只能說周旋,而不是擺平。
權子墨、葉承樞,她身邊認識唐棣的兩個人,都讓她離唐棣遠點,可想而知唐棣有多麼可怕。靈色也有點慌了,“那我該怎麼辦?”
“無妨,你現在回去,把電話給唐棣。我來跟他說。”
靈色躊躇了一下,“合,合適麼?”
他是掌管此次招標的政府要員,唐棣是競爭此次招標的商業總裁,他們私下通話,若是傳出去,其他幾家公司會怎麼想?這會給葉承樞惹來非議的。
多餘的話葉承樞不說,只是道:“老婆,不需要擔心,交給我就好。”
無奈,顧靈色只得拿着電話回到了辦公室。
“唐總裁,不好意思。耽誤你時間了。”指了指自己的電話,她故作無奈的道:“沒什麼重要的事情,他就是打來問我有沒有好好吃飯。”
“顧總監跟承樞的感情很好啊。”唐棣客套了一句,眼角一掃,發現電話並未掛斷,於是他從善如流的接道:“說起來,我剛剛應該跟承樞打個招呼纔對。”
顧靈色順着說道:“承樞也是這麼說的。喏,唐總裁,承樞的電話。”
唐棣接過她的手機,平靜的放在耳邊,“葉特助,別來無恙。”
不知道葉承樞說了什麼,唐棣嘴角的弧度,明顯是帶着愉悅的,他笑道:“我也是,昨天吃飯的時候太晚了,都沒能好好的跟葉特助聊上幾句。”
唐棣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明顯加深了一些,他點頭,“好,那麼就等葉特助從市裡回來,咱們好好聚聚,到時候再聊。現在,我就不耽誤葉特助視察了。再見。”
“顧總監,我看你也挺忙的吧?那我也不打擾你了。”唐棣將電話放在了桌子上,起身便要離開。
顧靈色也不留他,也絕口不提剛剛說到一半被電話打斷的事情,她只是道:“唐總裁慢走。”
“顧總監留步就好。”
“那我就不客氣,這邊事情實在太多。”
唐棣點點頭,表示理解。這人素來有泥鰍之稱,今天看來,這個稱呼果然不是空穴來風。泥鰍,渾身滑溜溜,用來表示唐棣一旦目的達成,便果斷抽身,沒有片刻猶豫的做事性格。他一跟葉承樞約定了碰面,便連客套也沒有,轉身就走。果然是隻泥鰍,滑溜的不行。
顧靈色搖搖頭,便低下頭埋首於文件之中了。
被唐棣這麼一打岔,她心裡對葉承樞的那點小情緒,也就煙消雲散了。白秘書分析的果然沒錯,這不是,葉承樞用來道歉的黃玫瑰已經安安穩穩的躺在了沙發之上麼?看來,她的確是不需要擔心如何面對葉承樞了。類似早晨的事情,肯定不會發生第二次了。
心裡沒有那些個亂七八糟的小心思之後,工作效率也提高了不少。等晚上下班的時候,她桌子上堆積的文件,明顯少了一大半。
“總監,剩下的都不太着急,明天再弄也不遲。我聽巡邏的保安說,你昨天十二點才離開的。”
顧靈色抽空擡頭望了一眼自己的秘書,“嗯,這就下班了。就剩下最後一點,我弄完就回家。晶晶你先走吧。”
“總監,聽說經常熬夜,容易猝死。”白秘書說的很認真。
顧靈色聽得很無奈。她張了張嘴巴,笑着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原來,她那天給葉承樞說容易猝死的話,他是這種微妙的感覺啊。
原本只是想簡單的做一下收尾的工作,可沒想到這一處理,又是好幾個小時。就這,她也沒能全部處理完畢。如果不是葉承樞按時按點十一點的報備電話,估計靈色又要在辦公室熬到凌晨了。
“老婆,還沒忙完呢?”如大提琴般低沉優雅的嗓音,十分悅耳。
“怎麼打公司的電話了?”
“我剛剛給家裡打電話沒人接,就知道你肯定又在公司加班了。”
顧靈色抿了抿嘴脣,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從善如流的問道:“今晚又要忙的很晚不回來了?”
“是,也不是。”
這個回答讓顧靈色迷茫到了極點。那他今天晚上究竟回來不回來?
那邊低低的笑了笑,這才解釋道:“我去市裡考察了,這幾天都不會回家。正好,早上的事情你肯定也還沒消化。這幾天的時間,就讓你平復一下心情吧。”
顧靈色本能的擡眼去望了一下沙發上的黃玫瑰,笑了笑,“去幾天?”
“三天。第三天晚上就能回來。”頓了頓,葉承樞又道:“等我回來的時候,會給你準備一份道歉的禮物。早晨,是我太沖動了,抱歉。”算上早晨的那句抱歉,這是他說的第二次抱歉。
“不必了。你的心意,我已經明白。”瞧,那黃玫瑰不就是最好的禮物麼?
葉承樞皺了皺眉頭,總覺得這丫頭似乎消化接受的速度,比他想象中快了不少。按照他對她的瞭解,想要讓她心裡的疙瘩徹底的消失,似乎還需要好一陣子的時間才行吧?
難不成,是有人對這丫頭說了什麼?開導了她?不然,跟他打電話的時候,這丫頭肯定連話也說不利索。
047 新官上任三把火
顧靈色聽到電話那頭似乎有人在低低的喚他,於是問道:“這麼晚了,你那邊還沒忙完?”
“吃飯。”葉承樞簡單的回答。
“酒桌上敬酒也是難免。不過這一次可沒有那些比你輩分高的老頭子們吧?”
“沒有。”知道她想要說什麼,葉承樞主動的保證道:“放心吧,老婆。今天不會喝醉了。”
他上一次也沒喝醉好吧?顧靈色無語的撇嘴,“我知道你酒量很好,想讓你喝醉,那得喝多少酒?”
葉承樞從善如流的改口,“好,除了第一輪的敬酒,今天一定滴酒不沾。”
“也不必就——”愣了愣,顧靈色隨即反應過來,滴酒不沾的話,他不是說給自己聽的,而是說給他身邊人聽的,於是她便不再多言了。
“老婆,早點回家睡覺,工作不是一天就能做完的。別太辛苦了,不然掙多少錢都沒命花。好了,我這邊還有事,就不多說了,再見。”說完,葉承樞便徑自掛斷了電話。
嘟嘟嘟,電話那頭傳來了忙音。顧靈色嘴角一抽,說到工作拼命這一點,葉承樞明顯比她要過分好吧?他好意思說她哦。
葉承樞不回家,她也不想一個人待在那空蕩蕩的別墅。房子面積越大,越顯得她淒涼。再望了望辦公桌上等待處理的文件,顧靈色果斷的選擇了在辦公室安營紮寨!葉承樞不回家的這一週,她就索性在公司吃住好了。
權子墨極其懂得享受,反正上邊一整層樓都是他的辦公室,他就分出來了一片區域,打造成了一個比酒店還舒服的臥房。名義上是供權子墨自己休息用的,可他壓根就不來公司,那地方,就歸顧靈色所有了。
滴鈴。沒過幾分鐘,手機響了。
顧靈色拿起來一看,是葉承樞發來的消息,沒有文字,只有一個網站鏈接。她點進去一看,小臉頓時變得鐵青。
‘頻頻熬夜可能引發猝死!’
‘長期熬夜?當心猝死!’
‘醫生:熬夜超過三天,可能誘發猝死!’
猝死,猝死……每一條新聞都是講猝死的。
顧靈色的臉色極爲難看,就算是要勸她別熬夜加班,葉承樞也不需要用這種方法吧?混蛋,他還能更腹黑一點麼?
一邊憤憤的腹誹着葉承樞,顧靈色一邊飛快的收拾起辦公桌。如果她真的猝死了,權子墨那個資本家肯定捨不得給她發撫卹金。所以,她還是珍惜小命,上樓睡覺好了。
之後的幾天,又是出奇的雷同。白天,她忙着關於公路招標的企劃案,晚上十一點準時,葉承樞打電話過來催她睡覺。
三天的時間,在忙忙碌碌中,嗖的一下就過去了。唯一值得提起的事情,就是那用來道歉的黃色玫瑰花,沒有停止過,每天都是同一個快遞小哥,在同一個時間給她打電話,喊她下去收快遞。
辦公室裡的職員們,從一開始的驚訝連連,每天討論着給他們總監送花的人是誰?跟總監又是什麼關係?那麼大一束玫瑰花一定要不少錢,誰那麼的大手筆,一送就是好幾天?到最後,看到玫瑰花連眼皮都懶得擡,這其中的變化,似乎也能說明某些事情。
終於,到了葉承樞回來的日子。
除了每天不停歇的玫瑰花,葉承樞還準備了什麼禮物給她?說實話,顧靈色是很好奇,也很期待的。
下午六點半,距離下班還有半個小時,顧靈色已經收拾好了辦公桌,就等七點一到,便下班回家。
下午六點五十,距離下班還有十分鐘。顧靈色已經有點坐立難安了。一向是加班狂魔的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一天會如此煎熬的等待着下班。
七點整,顧靈色抓起包包,便衝出了辦公室。
“總監?”白秘書剛準備伸手敲門,門就自動開了,看到顧靈色,白秘書先嚇了一跳,“總監你跟人有約?”
頭一次偷懶便被給人給抓包,顧靈色有點難爲情。
“嗯……是跟人約好了。”
“抱歉了,總監。恐怕你得給對方打電話,推遲約會了。”
顧靈色心頭一緊,連忙問道:“怎麼了?”
白秘書揚了揚手中的文件夾,“已經定好的企劃案,那邊忽然又打了回來,說是讓重新做。”
“重新做?”
“重新做。”
顧靈色擰着眉頭又再次確定了一遍,“從頭到尾,全部重新做?”
“從頭到尾,全部重新做。”
“怎麼個情況?”顧靈色勾勾手指,折身回到了辦公室。
“不知道。”白秘書搖頭,“黃經理已經跟石正華打了電話,可得到的回答就是三個字,重新做。多一個字,石正華都不願意說。”
“石正華是不是想撈點好處?故意卡咱們呢?”顧靈色問道。
白秘書搖頭,“最開始我也是這麼認爲的,可黃經理說了,感覺不像是要好處。”
顧靈色伸手,“企劃案拿來,我看看。”
白晶晶把文件夾遞了過去的同時,口中也道:“企劃案我看了,沒有一點問題。”
“把企劃案打回來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昨天。”
顧靈色挑眉,“怎麼拖到現在才告訴我?”
“因爲之前黃經理跟總監想的一樣,都以爲是石正華想要藉機撈點油水,就沒有太在意。可誰知道,那邊是鐵了心的要——”
看到顧靈色抓起了電話,白晶晶抿了抿嘴脣,沒有再多說,而是轉身出去了。
“喂,權董。問你個事。”顧靈色簡單的把情況向權子墨做了說明,這才問道:“哪個環節出問題了?”
權子墨不愧是人脈網堪比蜘蛛網的傢伙,消息就是靈通的很。
“說來也簡單。你家葉特助去市裡視察,真是好不威風。短短三天的時間,罷免了好幾個基層幹部。原因都是收黑錢。這件事嚇壞了省裡的一堆人,他們想要在葉特助清查之前,先自查一番。也算是給未來一把手留一個好印象。”
點到爲止,接下來的事情,不必權子墨說,顧靈色已經明白了。很顯然,葉承樞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頭一把火,燒的就是受賄。下去考察時候的罷免,只是個開頭。真正的重頭戲,肯定還在省裡。
“石正華那混賬,一屁股的屎。你家葉特助的矛頭壓根就不是他,他算個什麼東西?葉承樞會特意去盯着他不放?可那傢伙做賊心虛,怕的不行。他前前後後收了我不少東西,這會子害怕了。想要把自己撇乾淨,就故意卡卜美亞的企劃案。”
“那怎麼辦?”顧靈色急了,“招標會就剩下兩天的時間,這時候重新做企劃案,肯定是來不及的!”
“色妞兒,放你的心。踏踏實實的把心咽回肚子裡。該幹嘛幹嘛去,就按照企劃案的佈置。你聽石正華跟那兒放屁呢。他算是個什麼東西,敢卡我的企劃案?”
顧靈色眼珠一轉,明白了,“走個形式?”
“沒錯。走個形式。誒,來了,別催了,我說你催魂呢?”後半句話,權子墨顯然是對別人說的,他飛快的道:“行了色妞兒,別擔心。明兒把企劃案改個名字,內容原封不動的再交過去。肯定能過。”
饒是權子墨再三保證了,可顧靈色還是不敢放心,她追問道:“你也說了,石正華這次是真的害怕了。爲了自己的飯碗,石正華纔不會管卜美亞的死活呢。他若是鐵了心要卡企劃案怎麼辦?”
“色妞兒,石正華敢卡我的企劃案,你借他仨膽他也不敢!”說到這裡,權子墨的聲音忽然壓了不少,“色妞兒,再跟你透個底。你家葉特助還未上任,便已經鬧了這麼多事出來,他這次是動真格的,惹了省裡不少大老闆對他很有意見。尤其是書記那邊,特別不爽。你這兩天注意點,尤其是唐棣。如果唐棣來找你了,直接關門放狗,把人趕走。他要是有意見,讓他來找我。”
簡簡單單一席話,似乎暴露了不少問題。首當其衝,便是唐棣這個名義上的發小,似乎跟葉承樞並不是一條心?
“權子墨,你警告的晚了……”
“唐棣已經去找過你了?”權子墨在電話那頭爆了聲粗口,然後便是一陣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漸漸地,權子墨那邊吵鬧的背。景樂安靜了下來,估計是去沒人的地方聽電話了。
“色妞兒,具體跟我說說,唐棣找你都說什麼了?”
想了想,顧靈色決定實話實話,“唐棣一進門,我就給葉承樞來了個閃掛。唐棣剛一提起公路招標的事兒,葉承樞就把電話回過來了。葉承樞只說把電話給唐棣聽,他來跟唐棣說,讓我不用管。之後,我也不知道葉承樞跟唐棣說了什麼,反正唐棣一掛斷電話就一臉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聞言,權子墨也不說話,只是在那邊賤笑。笑了一陣子,他這才清了清嗓子,道:“咳……色妞兒,你家葉特助太過分了。簡直是把以前的發小當猴耍嘛。唐棣估計又要氣的內傷了。”
思考了半天,顧靈色還是搖頭,“不懂。”
“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你家葉特助心思深沉的跟大海一樣,我猜不透。”
“猜不透你跟那兒壞笑了半天?”
“我是沒猜透,可按照我對你家葉特助的瞭解來說,唐棣想要的,他肯定得不到。你家葉特助心裡跟明鏡兒似得,誰能從他身上佔半點便宜,那絕對是癡心妄想。估計唐棣被你家葉特助耍了,還沒明白過來呢。”
048 明日芯
權子墨在電話笑的特別暢快,一邊說一邊笑,別提多開心了。
顧靈色指責:“權子墨,你真是沒人性。唐棣怎麼說也是你的好朋友吧。看他吃癟被耍,你就那麼開心?”
“色妞兒,你要知道我還沒見過誰能讓唐棣吃癟被耍呢。好不容易遇見一次,我能不開心麼?”
顧靈色無奈,“你比葉承樞還腹黑!”
權子墨自己傻樂了半天,這才道:“行了,不跟你廢話了。那妞兒不會打麻將,再讓她頂下去,我非得輸死不可。就這樣,沒事我掛了。”
顧靈色低吼:“又打麻將!權子墨你能不能幹點正事!”
“我就是個紈絝子弟,你又不是不知道。紈絝子不花天酒地,你讓他去勤政勉勵?開玩笑呢吧,得就這樣,我掛了。”說完,權子墨便徑自掛斷了電話。
望着又是一陣忙音的電話,顧靈色煩躁不已。一個兩個都是這樣,根本不聽人家把話說完,就掛電話!權子墨還不如葉承樞呢,至少葉承樞還會說一句再見,然後才掛斷電話。
鬱悶的把電話放好,顧靈色揉了揉發酸的太陽穴。企劃案被打回來,估計底下的職員們又在熬夜加班了。
打開辦公室的門一看,果不其然,已經過了下班的時間,可還是燈火通明的,尤其是企劃部的,一個人都沒走。
一看到顧靈色,幾位經理齊齊湊了過來。
“顧總監,事情怎麼解決?”策劃部的李經理神情最爲緊張。
具體的原因顧靈色沒法解釋,只得把權子墨拿出來做擋箭牌,“我剛剛已經給權董打過電話了,他說他會處理的。叫咱們不用管了。”
李經理頓時鬆了口氣,“這就好,這就好……”他是策劃部的經理,企劃案出了問題被打回來,他們這個組首當其衝。如果耽誤了招標會的進行,他萬死難辭其咎!
虹姐的禮賓部,也是鬆了口氣,“那會場我們還佈置麼?需不需要等權董那邊發話了,我們再繼續佈置?”萬一,若是連權董出面也沒談攏,那她豈不是又要做無用功,白忙活一場了?
“放心吧,虹姐。該怎麼佈置,你照舊就行。權董那邊,不會有萬一的。”顧靈色安撫着幾位經理,“權董的能耐,你們還不知道了?有他出面去談,一定沒問——”
“顧靈色!顧靈色!你給我出來!”一陣尖銳的叫囂聲,讓整個樓層的人都驚了。
“顧靈色,我他媽早該想到你就是那個在背後壞我好事的人!虧我千防萬防,原來家賊最難防!”那人一上來便是一陣破口大罵的指責。
“哎我說,你這女的怎麼回事啊?不是都告訴你了,沒有工作證不能進來,你怎麼還是硬往裡闖啊?”兩個小保安不爽的把人攔了下來。
“臭保安,有你們什麼事兒?給我讓開!”女子眉頭一挑,伸手就要揍人。
保安也是怒了,兩個人一左一右,架住了女子的胳膊,就把人往外拖。可那女子力氣不小,長長的指甲也不停的亂撓,一時間,兩個小保安還把她拖不出去。臉頰上,反而還被她撓出好幾條血印子。
一看到來人是誰,幾位經理臉色一沉,顯然都對來人沒什麼好印象。
李經理遇事最沉着,他轉身,冷靜的道:“虹姐,去把白秘書喊來。只有她能處理這事。”
說完,李經理轉身,便要把顧靈色往辦公室裡推,“總監,你去辦公室迴避一下。跟瘋婆子,你是沒辦法講道理的。”
直到被李經理推進了辦公室,顧靈色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呢。她甚至……都沒看到那女人是誰啊!
黃經理望了望跟保安撕扯在一起的女人,湊到李經理身邊壓低了聲音不耐煩的道:“老李,你蹚這趟渾水做什麼。她顧靈色是個什麼貨色,咱們大家都清楚。你有必要爲了她去得罪明日芯麼?那女人,可記仇的很呢。”
“顧總監名聲不好,這話沒錯。可一旦牽扯到明日芯,那我就敢百分之百的打包票,錯的一定是明日芯!”李經理面無表情的說道。
侯經理狐疑的掃了一眼李經理。這隻老狐狸,一向的原則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怎麼今天忽然幫起顧總監來了?有點奇怪啊。不過,他轉念又一想,這老狐狸做事情一定有原因。不管其中的原因爲何,只要跟着李經理去做,那就一準沒錯。
想到這裡,侯經理向旁邊跨了一步,隱隱跟李經理一起,把顧靈色辦公室的門給堵住了。
“老李說的沒錯。顧總監咱們先暫且不提。可明日芯是個什麼人,我想大家心裡都有譜吧?”高經理努力的壓抑着嘴角愉悅的弧度,可語氣中的興奮,還是難掩,“明日芯以前在總公司的事情,幹了多少缺德事兒?她就是個炮筒,見誰就炸。以前她仗着自己跟權董睡過,把誰都不放在眼裡。現如今,權董的女伴都換了又換,誰還管她那些?以前的事情咱們揭過不提,可今天正巧被我撞見了,我肯定要站在顧總監這一邊的!”
李經理眼神一閃,心中冷笑連連。以前?公司裡誰都能跟明日芯聊以前,唯獨他高經理不成!以前,就是他高經理跟明日芯關係最好,若說明日芯幹了缺德事,那高經理一定跑不掉!
不管是心中是抱有什麼想法,可這一次,幾位經理的選擇,竟然是出奇的一致。都選擇了偏袒顧靈色。這在以前,可是連想也不敢想的。就算顧靈色是他們的頂頭上司,這些人,也從來都把顧靈色真正的放在眼裡,對她都是打心眼裡的瞧不起。
很快,虹姐便帶着白晶晶趕到了。
一看到鬧事的是明日芯,白晶晶就像是被激怒的刺蝟,連汗毛都給炸起來了。
她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伸手扯開兩個保安,又反手甩了明日芯兩個巴掌。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連眼睛都不帶眨的。
若說白晶晶是卜美亞的公關裡的冰山美人,那麼,明日芯就是公關裡的火爆美人。能被承認火爆美人的,那絕可不是軟包子。明日芯被甩了兩巴掌,那是因爲白晶晶速度太快了,她來不及反應。
可當明日芯反應過來的時候,那絕對是天崩地裂。“白晶晶!我早該想明白,背後算計我,這裡邊一定少不了你!你跟顧靈色,原本就是也購I額鼻孔出氣的!當初把我從權董身邊調開,肯定也是你們兩個賤人的陰謀!”
明日芯爆喝一聲,踩着十多釐米的高跟鞋,還能健步如飛,她顧不上整理被打亂的頭髮,小香包朝地上一丟,作勢便要衝上去與白晶晶拼個你死我活。
可白晶晶又不是傻子,她也不會站在原地捱打。
當她打甩了明日芯兩個巴掌之後,白晶晶立刻後退一步,將自己藏在了保安的身後。
此刻,看到明日芯要拼命的模樣,白晶晶嘴角勾起一絲弧度,她不動聲色的向後挪了一步,冷靜的道:“保安,還不快點把這個瘋子拖出去?”
保安急急忙忙回神,又重新一左一右的把明日芯給攔下了。
“白晶晶,玩陰的是吧?成,咱今兒就看看,咱們誰能笑到最後!”明日芯冷笑一聲,不再撕扯了,而是摸出手機,不知道在給誰發信息。
“明日芯,你有意思沒意思?多大的人了,還玩打羣架這一說呢?你可真是夠無聊的。”
明日芯不但性格火爆,在談判桌上一貫也是強勢的很,能用強硬威脅的,她絕不會好言軟語。
她道:“白晶晶,你不是要玩麼,那我就跟你好好玩玩。你可別這時候後悔,那就沒意思了。還有顧靈色,告訴她,躲起來也沒用!今天我要是不把她的嘴給撕了,這事就沒完!”
白晶晶雙手抱臂,冷哼道:“明日芯,平常你跟我扯扯也就算了,今天又忽然發什麼瘋?總監她怎麼你了,你這樣氣急敗壞的?”
“她怎麼我了?”明日芯一提起來這個,頓時又是火冒三丈,“白晶晶,你這時候跟我裝什麼糊塗呢?她顧靈色做了噁心事,你會不知道?整個分公司都傳開了,說顧靈色跟權董在一起了!很快吶,我們就要改口叫她董事長夫人了!賤人,我就知道她跟權董肯定有一腿!”
白晶晶皺眉,“明日芯,這種謠言,你跟哪兒聽的?”
“你少蒙我了,這消息是從總公司流出來。而且是從幾位經理嘴巴里流出來的。連李德亮都承認了,這還能有假?”
李德亮?白晶晶眉頭皺的更深了,李經理一向謹言甚微,他怎麼會說這些無稽之談?
想了想,白晶晶冷靜的道:“明日芯,你少發瘋。事情都沒搞清楚,你過來叫囂個什麼勁兒。我看你現在腦子真是病的不輕。”
明日芯脾氣火爆歸火爆,可也不是沒腦子的人。白晶晶的性格她瞭解。如果她真的做了什麼,這女人絕不會反駁,而是會一口承認下來。
“白晶晶,你把顧靈色叫出來,我要跟她當面對質。”
“你先把你的瘋勁兒收收,不然,你絕對看不到總監。”
明日芯柳眉一蹙,仗着身高優勢越過白晶晶,揚聲喊道:“顧靈色,你要是真沒做什麼噁心事,那就出來跟我當面對質。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要是不敢出來,那就說明——”
049 那個傻B,是我
“別喊了,明日芯,這是在公司,不是在菜市場。你這麼大呼小叫的,別人還怎麼工作?有沒有點道德了?”說着,顧靈色打開辦公室的門,推開了擋在自己面前的幾位經理,淡定的道:“有什麼話,來我辦公室說。別影響其他人。”
“道德?”明日芯冷哼一聲,拔腿就往辦公室裡走,顯然她也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爲不太妥當。不過嘴上明日芯也沒停,她鄙夷的道:“你顧靈色還會寫道德倆字呢?你連自個兒妹妹的男朋友都能搶,還有什麼事是你做不出來的?”
顧靈色不搭理明日芯的謾罵,對着幾位經理笑了笑,感謝的說道:“李經理,剛剛謝謝你們了。既然企劃案也不需要重新做,你們可以下班了。早點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李經理等人點點頭,態度,他們剛剛已經表過了,他們幫誰,偏袒誰,顧總監顯然也是瞧見了的。既然如此,那他們再留下也沒什麼能做的了。與其留下來讓顧總監感覺不自在,還不如早早離開,也省的給自己找麻煩。
別人找上門來鬧事,擱誰,都不希望有人在旁邊看熱鬧。丟人!
幾位經理招招手,示意自己的組員也趕快走人,別湊熱鬧。明日芯的威名,那可是出了名的,潑辣,更是出名。做公關的,總是會被人誤解,尤其,是女公關經常會被人誤解跟自己負責接待的來賓有染。
以前明日芯還沒被調去分公司的時候,只要有大老婆上門鬧事,都是明日芯出面解決的。手段強硬的不得了。罵架解決不了的,明日芯就動手。威名在外,漸漸地上門來鬧事的大老婆也少了很多。
職員們也都是清楚明日芯性格的,空有一顆八卦的心,可卻沒有被牽扯的勇氣。辦公桌也顧不上收拾,胡亂關了電腦便匆匆離開。
沒兩分鐘,剛剛還燈火通明的辦公樓,一下子就清冷了下來。
“明日芯,你去我辦公室等一下。我跟晶晶說兩句話就進去找你。”見明日芯張口就想反駁什麼,顧靈色平靜的道:“你也不想等下事情還沒說清楚,就又跟晶晶打起來吧?”
明日芯眼珠一轉,若是等下真的動起手來,人家是兩個人,她總是要吃虧的。讓白晶晶先滾蛋也好。這樣等下談不攏,她就直接動手,反正顧靈色也不是她的對手。
想到這裡,明日芯腦袋一點,從鼻子發出一聲冷哼,沒說話,轉身就進了顧靈色的辦公室,撒氣一般的狠狠的把顧靈色辦公室的門給甩上了。
無語的望了一眼無辜的門,顧靈色輕輕的道:“晶晶,你也先下班吧。”
白晶晶不說話,也不動,就這麼站着,一動不動。
知道白秘書是怕等下明日芯又發飆,她一個人應付不來,顧靈色感激的衝她笑了笑,“晶晶,真的沒事。我能應付。”
說着,靈色拍了拍秘書的手背,朝她擠了擠眼睛。明日芯一向跟晶晶有矛盾,留晶晶在這裡,恐怕不會對事情有幫助,反而會讓明日芯更加的惱火。
這一點,白晶晶也想到了,可她還是有點不放心,“總監,明日芯發瘋起來,十頭牛都拉不住。我怕你吃虧。”
“不怕。她要是真敢動手打我,我就去找權子墨告狀。保準權子墨這輩子都不會再打理她。明日芯投鼠忌器,不會真的跟我動手。”
抿了抿嘴脣,白晶晶這才道:“十分鐘。我最多在樓下等十分鐘。如果十分鐘之後明日芯還沒下樓,我一定會上來。”
顧靈色在心中盤算了一番,十分鐘,差不多了,於是她點點頭,“好。就十分鐘。若是要晚一點,我發短信給你。如果十分鐘之後我沒發短信,你也沒看到明日芯下去,那你就儘管衝上來救我好了。”
白晶晶似是無奈的扯了扯嘴角,點點頭,“那我在樓下等總監。”說完,白晶晶先是回到自己辦公室取了包包,這才離開了。
確定了白晶晶已經離開,顧靈色這才頭痛的捏了捏鼻樑,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一進去,就看到明日芯霸佔了自己的皮椅,雙手抱臂,冷冷的望着自己。
靈色覺得,她頭痛的老毛病,似乎又有發作的趨勢。
“顧靈色,你是不是跟權董好上了?”明日芯也不廢話,一上來就直奔主題。
“明日芯,誰告訴你我跟權子墨好上了?”顧靈色皺了皺眉頭,“我要是真想跟權子墨好,哪兒有你們的事?我們倆早八百年前就在一起了。我跟權子墨多早就認識,你是清楚的。這個問題,我似乎在你剛一進公司的時候,就跟你說明過了吧?”
明日芯柳眉一豎,似笑非笑的道:“你顧靈色飢不擇食到連顧佩婭的男朋友都能搶,你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你跟權董一直沒有下文,那不是你顧靈色不答應。是權董瞧不上你!”
“很好。是權子墨瞧不上我。你既然都知道,那你爲什麼還要氣急敗壞的來找我算賬?”顧靈色從善如流的反駁道:“你自己都說了,權子墨瞧不上我。你卻還在這裡叫囂,明日芯,你這話根本說不通。不如你先回去整理一下思路,然後再來找我算賬?”
“顧靈色,放你的屁!你少跟我玩文字遊戲!我是什麼意思,你明白!”
“我不明白。”顧靈色臉色一沉,冷冷的道:“我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你想什麼,我不明白。而且,我也不想明白,更懶得明白。我只說一句,我不管你是從哪兒聽來的謠言,總之,你給我打住。安心回去工作,不然,我只能開除你了。”
聞言,明日芯氣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精心做過的指甲惡狠狠的指着她的鼻尖,“顧靈色,你這不要臉的東西。開除我?你憑什麼?”
“憑權子墨把卜美亞全權交給我打理。就衝這一點,我現在就能讓你收拾行李走人你信不信?”
“賤人!”明日芯罵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麼身份?權董那是你能高攀的起的人麼?你不就是仗着跟權董從小就認識麼,除了這一點,你顧靈色還有什麼?你能仰仗的,還有什麼?”
相比於明日芯的激動,顧靈色的反應就可謂是冷靜的近乎冷漠,“我有這一點,就足夠讓你捲鋪蓋走人了。”“少不要臉了。權董會同意你開除我?別拿着雞毛當令箭。顧靈色,權董若是真看不慣我,他一早就開除了,輪不到你來對我指手畫腳的!”
顧靈色深深的皺起了眉頭,當初明日芯跟白晶晶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權子墨就已經動了讓她們其中之一離開的心思。是她惜才,這纔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把明日芯調去了分公司。只是這事她沒辦法開口,不然,又是一件麻煩事。
“怎麼着,顧靈色。被我戳穿,你無話可說了吧?”
對於氣頭上的人來說,講道理顯然是沒用的。顧靈色也不打算跟明日芯講道理了。
她冷冷的道:“明日芯,退一萬步說,就算我跟權子墨真的在一起了,跟你又有什麼關係?你今天來找我算賬,是以什麼身份來找我的?你是權子墨的什麼人?他的妻子?還是他的女朋友?據我所知,你現在連權子墨的牀伴都算不上吧?你究竟有什麼資格找我又吵又鬧的。”
權子墨的什麼人,這絕對是明日芯的死穴。就算當年跟權子墨上牀了,他也從未承認過她的身份,提起她,權子墨也只是嘲弄的用牀伴來形容。
似乎是氣到了極點,明日芯忽然一下子不鬧了,她狠狠的把自己丟在皮椅上,冷冷的問道:“顧靈色,你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價值不菲。你沒錢置辦這些奢侈品。除了勾搭上了權董,還有哪個男人願意如此大手筆給你買東西?”
“我不需要勾搭權子墨,他也照樣會給我買這些東西。九間堂別墅,九位數起價,權子墨當初不也照樣買下來讓我住麼?那個時候,他似乎正好跟你正糾纏不清吧?”
明日芯抿了抿嘴脣,又問道:“你之前一直拒絕權董送給你的東西,現在爲什麼又不拒絕了?”
“我什麼時候告訴你,我身上穿的戴的,是權子墨給我買的了?”顧靈色掀起眼皮,平靜的反問。
明日芯誇張的笑出聲來,“顧靈色,你該是清楚自己的身份。放眼江南省,除了權董願意給你花錢。還有哪個男人捨得在你身上砸錢?你自己是什麼名聲,你自己不清楚?”
頭痛的捏了捏鼻樑,顧靈色一字一句的道:“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我跟權子墨,除了朋友、上下屬的關係,再也沒有別的關係。”
“真的?”明日芯狐疑的望着她。一個連自己妹妹男朋友都能搶的女人,她的話,有幾分可信?
顧靈色攤手,“你愛信不信。話已至此,我跟你也沒別的可說。你要是還認爲我跟權子墨好了,那就這麼着吧。”
明日芯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道:“顧靈色,你這從頭到腳的一身名牌,是不是權董給你買的?”
“如果你僅僅是懷疑爲什麼忽然會穿戴起奢侈品的話,你可以理解爲我是去傍大款了。”
葉承樞那麼有錢,她這也算是傍大款了。
明日芯嗤笑一聲,“顧靈色,別開玩笑了。包養你?不如拿這些錢去包養個小明星!在江南省,有哪個傻B會想不通去包養你?”
“不好意思,那個傻B,是我。”
050 千年道行一朝散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明日芯嚇了一跳,更讓顧靈色心頭一顫。
她一回頭,正巧撞進葉承樞那似笑非笑的眸子中。一向銳利的眸子,隱藏在鏡片之後,因爲日光燈的映照,似乎更顯精光閃爍,不加掩飾。
“葉,葉……葉承樞?!”明日芯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因爲速度太猛,她還不小心碰翻了顧靈色辦公桌上的水杯。
“是我。”葉承樞腹黑本性暴露無遺,他不緩不慢的走到靈色身邊,環住了她的腰肢,親暱的姿態無疑在刺激明日芯的神經。
“葉承樞,你怎麼來了?”靈色有點不知所措的低聲詢問了一句。
葉承樞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道:“老婆,我剛看到你家小秘書在樓下緊張的不得了,不停的看時間。你是不是跟她約好了什麼?”
哦對了!晶晶!她差點就把晶晶給忘了。生怕晶晶等得焦心,直接殺上來,再跟葉承樞打個照面那就麻煩了。顧靈色連忙拿起手機,一邊給白晶晶撥電話一邊道:“我打個電話。”
“不着急。”葉承樞眯了眯狹長的眸子,慢條斯理的走到沙發邊坐下。左腿優雅的疊放在右腿上,目光似是不經意的從明日芯身上劃過,“我今晚時間很多。”
“嗯。”顧靈色胡亂的應了一聲,便走了出去,“喂,晶,呃,不是不是,談的挺好的。你不用上來……已經沒事了,你別擔心了,原本就是無稽之談……”
待靈色完全走出辦公室之後,葉承樞這才勾脣,輕笑,“明日小姐,好久不見。”
“葉承樞,你什麼時候跟顧靈色糾纏在一起了?”明日芯皺了皺眉頭,感覺不是太好。
“距離我們上一次見面,有一年多的時間了吧?”葉承樞笑眯眯的問道,一副跟老朋友敘舊的模樣。
明日芯眉頭一挑,並沒有立即接話,而是反客爲主的給葉承樞倒了一杯咖啡端去,人也順勢在他旁邊坐下。
這時候纔開口說道:“葉承樞,你剛剛是故意把顧靈色支開的。”
知道明日芯聰明的很,所以她看出自己的用意,葉承樞一點也不驚訝,他從善如流的說道:“看透不說透,明日小姐當是明白這個道理。”
“白晶晶難纏的很,估計顧靈色回來還得好一陣子。葉承樞,我們可以慢慢談,不着急。就像你說的,我今兒晚上時間也多的很。”
看到葉承樞,也還能淡定自若,而且還是一副平起平坐的態度,明日芯的身份,來頭不小。
果不其然,葉承樞下一句話便暴露了明日芯的身份,“前幾天老先生還給我打電話了,讓我問問明日小姐玩夠了沒有,玩夠了,就該回家了。老先生是我仕途上的引路人,我也不想看到老先生整日因爲思念女兒變得憔悴不已。明日小姐也體諒體諒一下老先生,外邊的生活固然有意思。可家裡也還有人等你回去呢。”
一上來,便是毫不掩飾的威脅,這讓明日芯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葉承樞,我們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白晶晶再難纏,顧靈色也還是要回來的。”
葉承樞優雅的頷首,“那我就直說了。第一,以後不許你再來找顧靈色的麻煩。”
“沒問題。”明日芯幾乎是立刻就點頭同意了,她之所以會來找顧靈色的麻煩,就是擔心她跟自己搶權子墨。可現在顧靈色都是葉承樞的人了,那她顯然是沒必要再擔心這個了。
“第二,只要是工作上的問題,你必須出手幫助顧靈色。”
“這簡單。還有呢,你一次性全說了吧。”
“沒有了。我需要明日小姐做的,就這兩點。至於我這邊……”葉承樞呵呵的笑了笑,端起咖啡淺淺的抿了一口,這才繼續說道:“自然是明日小姐提出兩個條件,我盡力而爲就是了。”
“我爸逼我回家結婚,這事你得幫我兜着。”
葉承樞表情不變,淡定的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能躲一時算一時。”她只會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權子墨,不是一個會安定下來的男人。”就算是,他也絕不會爲了明日芯而安定。
“這就是我跟權董之間的事情了。葉承樞一句話,你幫不幫我?”她會這麼害怕權子墨跟顧靈色在一起了,就是因爲這個。家裡催婚催的太緊了,她已經沒辦法再拖下去了。
葉承樞攏了攏西服外套,傾身將咖啡杯放在了茶几上,慢條斯理的說道:“我提出的條件,都是很簡單的。靈色現在是我的妻子,明日小姐也沒有繼續找她麻煩的理由。至於在工作上幫幫靈色,也不是什麼難事。可明日小姐要我去辦的事情,似乎就是強人所難了吧?”
明日芯咬了咬嘴脣,惡狠狠的道:“葉承樞,你果然還有條件沒有說完!”
這時候,辦公室的走廊外傳來了噔噔噔噔的腳步聲,是顧靈色回來了。
“明日小姐果然聰明。等我跟靈色的婚訊一公佈,難免會惹點出什麼話題。到時候,還請明日小姐多多開導一下我們家靈色。”
切。明日芯在心中冷哼一聲。說的好聽,什麼開導。還不是讓她幫顧靈色說話,在葉家面前幫顧靈色說話。她的身份,總歸還是有那麼點用處的。
“放心吧,我會的。那我爸——”
葉承樞起身,繫好西服的鈕釦,語氣清冷的不沾一絲情緒,“老先生那邊,我自然會幫明日小姐拖上一段時間。但,也不會太久。最多半年。在這期間,希望明日小姐儘快做出決定。要麼,儘快拿下權子墨。要麼,就乖乖回家。”
他話應剛落,顧靈色推門而入,“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無妨,我跟明日小姐聊得挺開心的。”葉承樞溫柔的摟住她的肩膀,經過她辦公桌的時候還順便幫她把包包給帶上。
看了看明日芯晦明晦暗的表情,顧靈色有點摸不準,“你們,是怎麼聊的啊?”
“老婆,明日小姐挺通情達理的。我剛一說咱們已經結婚了,她就要給你道歉。”葉承樞側身,語氣輕柔的問道:“是不是,明日小姐?”
“沒錯。”明日芯頭髮一甩,站起身,大大方方的走到顧靈色的面前,伸出手,“顧總監,剛剛對不起了。也怪我太沖動,聽了底下的職員們亂嚼舌根,也沒確認就來找你麻煩。你若是早點告訴我你跟葉特助結婚了,我也不會鬧笑話了。”
靈色伸手輕輕的跟明日芯的手握了一下,“沒關係。誤會解除就好了。”
“對,誤解解除了就好。那麼,我就不打擾葉特助跟顧總監了。今天的事情,真是抱歉了。”明日芯衝她勾了勾嘴角,轉身便要離開。
自己就出去了這麼幾分鐘,火爆的明日芯竟然就平靜下來了,而且還跟她道歉了?顧靈色複雜的望着身邊的男人。他該不會是威脅人家了吧?
葉承樞忽然開口了,話中有話,“明日小姐,兩個人相處,貴在一個坦誠。若是有任何的隱瞞,恐怕都會給日後埋下隱患的。”
明日芯沒太聽明白,只能順着他說道:“葉特助說的沒錯。與人交往,就是一個坦誠的拿真心換真心。”
“靈色的任何事我都知道,所以,就算日後有人在我面前說了什麼烏七八糟的話,我也能從容應對。”
“葉承樞,你……?”顧靈色狐疑的眨了眨眼睛。他這話,什麼意思?似乎是在告誡明日芯什麼的味道。
“葉特助,有話不妨直言。”
葉承樞扯了扯嘴角,摟着顧靈色便向電梯走去,擦肩而過的時候,他語氣很輕的丟下一句。
“權子墨的消息之靈通,恐怕更在我之上。明日小姐若是真想跟權子墨在一起,最好不要隱瞞他什麼。他那個人,最痛恨別人騙他了。”
說完,便摟着顧靈色揚長而去,剩下明日芯一個人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電梯門一合上,顧靈色便忍不住問道:“葉承樞,明日芯隱瞞了權子墨什麼?”
“沒什麼。老婆,你有時間關心人家的事情,不如抽空關心關心你老公我。”
“你……”縮了縮脖子,打量了一番葉承樞,見他沒什麼反常,這才放心,“你怎麼了?”
葉承樞絕口不提自己爲了趕回來見她,連剩餘的工作也沒處理完畢,便匆匆的趕了回來。只是道:“老婆,難道你忘記了麼?我說過了,等我回來的時候會給你準備道歉的禮物。”
“那個呀……”靈色有點無奈的扯扯嘴角,“我已經不氣了。你別亂花冤枉錢,不值當。”
葉承樞笑道:“你剛剛不是纔跟明日芯說你傍大款了麼,怎麼,一轉頭就開始給大款省錢了?”
靈色笑了笑沒說話。他哪兒是大款呀,他分明就是渾身上下都透着誘人氣息的大金主!
出電梯的時候,葉承樞輕輕的牽住了她的手,見她並未有抗拒,方纔緊握住。側頭望了望她還是有點泛紅的小臉,心中微微鬆了口氣。
他還以爲自己千年道行一朝散,在她心裡成了個急不可耐的色狼。現在看來,多少是幸運的。要知道,小白兔若是被驚着了,炸起來的毛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平復。
上了車,顧靈色也不問他上哪兒,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一言不發,眼皮都不曾擡起來過。
連自己看都不敢多看一眼,這讓葉承樞不禁在心底苦笑,道行沒散,可多少還是破功了的。
051 接納一個不完美的我
“老婆,我似乎還沒當面跟你道歉。”正好遇到一個紅燈,葉承樞便側身望着她,一字一句的說道:“對不起,那天是我太性急,嚇着你了。我跟你道歉,這樣的事情,以後不會了。”
靈色慌亂的擡起頭掃了他一眼,便又匆匆的挪開目光,他眸子中的東西太深了,她看不明白。
“老婆,我不是替自己找藉口,可我是個男人,而你又是我的妻子。一個男人會對自己的妻子起反應,這也算是正常吧?難不成,你要我對你毫無反應,這樣你纔會高興麼?”
顧靈色小小聲的嘀咕,“偷換概念!”
根本不是這個問題好不好!問題不是在他有沒有反應,也不是她能不能勾起他的反應!而是在於他口口聲聲說不會強迫她什麼,他們之間的關係,可以慢慢來!可是他做的跟他說的顯然是截然相反的!
“老婆,或許一開始我沒抱什麼好心思。可我對於跟你的這段婚姻,我的態度很認真。我是很認真的在經營這段婚姻。在這期間,我若是做的有什麼令你難受的地方,我道歉,並且改正。我會努力做到一個完美的老公。可我難免也還是會有疏漏,就像我之前說過的,我沒有什麼戀愛經驗,希望你能跟我一起,我們一起慢慢摸索。”
顧靈色只是沉默的聽着,並未說話。
葉承樞也沒想着她能立即解開心結,可他的態度已經表明了,她一味的沉默不會令事情向好的一面發展。至少,他要知道她心裡的想法。
“老婆,我方纔跟明日芯說兩個人相處,貴在一個坦誠,這話你還記得麼?”
“記得。”
“那你心中是怎麼想的,爲何不直說?”
“我……”顧靈色語塞,她已經想要把那天早晨的事情忘記了,可他總是要揪住不放,總是要揭開她心底的傷疤。明明,她都已經都把自己勸住不要去想了!
葉承樞也不逼她,而是安靜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良久,顧靈色才輕輕的道:“葉承樞,其實我對你感覺很抱歉。既然我已經答應做你的妻子,那麼,我就應該做到一個妻子應盡的責任,包括……那種事。可我真的沒有做好準備。我,我跟你認識,滿打滿算還不到一個月!”
“我明白。”葉承樞儘量把語氣放到最輕柔,努力挽回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綠燈亮了,他發動油門,目視前方。
沒有了他銳利的視線,顧靈色感覺輕鬆了不少,她翻絞着自己的手指,總算是能把心裡的話說出口了。
“說實話,認識第二天就跟你領了結婚證,還搬入了你家去住。我已經感覺自己很不害臊了,要是再隨隨便便把自己交出去,連我都會以爲自己是個不要臉的狐狸精。”
“你不是,我知道。”
顧靈色的聲音裡帶了點哭腔,“你知道你還那樣。我是胡亂的就跟你結婚了不假,可你當初對這段婚姻的定義,就是一筆交易,等價交換。不然,我也不會跟你結婚的。”
如果不是把她當成了隨便的女人,他怎麼會那樣對她。他說的,跟他心裡想的,完全不同!他根本就是把她當成了謠言中的狐狸精!
葉承樞輕輕嘆了口氣,他就知道,表面上的平靜,不代表她心裡真的不在意。幸虧他沒有相信她的話,在給了雙方冷靜期過後還是趕了回來道歉。不然,她指不定怎麼胡亂猜測呢。
車是繼續沒法開了,葉承樞把方向盤一打,車子便霸道的停在了路邊,也不管這裡能不能停車。
他抿了抿嘴脣,側身望着她,“在你心裡,我就是一個把婚姻大事當成是兒戲的人麼?”
兒戲不兒戲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一點,任何東西都比不上他的仕途來得重要。
“好吧,我換個說法。在你心裡,我是一個爲了仕途,會娶一個私生活一塌糊塗女人的人麼?”
顧靈色還是不吭氣。
“老婆。”葉承樞有點無奈的抿脣,“你若真是一個狐狸精,我寧願閒賦在家,也不會娶你爲妻。我再如何珍惜自己的仕途,總不能連葉家都不考慮吧?葉家的少夫人,不能被人家戳脊梁骨。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那你爲什麼要那樣啊……”顧靈色低頭,紅了眼眶。
見她終於開口,葉承樞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他乘勝追擊的說道:“我是一個男人。男人用下半身思考這話不是沒有道理。我爲自己的衝動道歉。”
“你別總是道歉啊。”讓高高在上的葉特助放下身段,不停的向自己道歉,她受之不起。
該強勢的時候就要強勢,葉承樞分寸拿捏的極好,他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目光專注的凝視着她。
“老婆,看着我。”
慌亂的眼神,終於怯怯的望了過去。
“老婆,我從未把你當成是一個輕浮的女人,這段婚姻,我也很認真的在努力。可對於婚姻,我要學習的還有很多。在此期間,我難免會有不當之處。可我希望你不要躲着我,你願意接納一個不完美的我,陪我一起努力麼?”
“我……”動了動嘴脣,‘我願意’這三個字終究是沒能說出口。卻不是不願意答應他。她這樣的人,在葉承樞面前,有什麼資格說完美不完美的話?應該是,希望葉承樞屈尊來接納一個這樣名聲的她。
“你不拒絕,我可以當你同意了麼?”一向對她溫和的人,這次卻異常的堅持。
腦袋輕輕的點了點,她也會努力做一個完美的妻子。儘量,讓自己可以配得上葉承樞。
葉承樞滿意的勾起嘴角,重新發動油門,目視前方。
良久,他才又輕輕的說道:“那句‘我們之間慢慢來’的提議,在你釋懷以前,一直有效。”
“謝謝。”謝謝他一直照顧她的小情緒,和他一直以來的包容。
“我們是夫妻,不用說謝。”
葉承樞不說話,顧靈色也不是個話多的人。其實葉承樞原本也不是個話多的人,只是他不主動開口,只怕他們兩人會沉默到天明。
當車子停在熟悉的獨立別墅門前,顧靈色微微有些驚訝。他說有道歉的禮物給自己,她還以爲他在外邊準備了什麼浪漫燭光晚餐一類的東西呢。
不過靈色並未多言,只是順從的下了車,跟在他的身後進了家門。
原本單調冰冷,處處透着獨居男性氣息的家,因爲靈色的搬入,多了幾分生機勃勃。桌子上幾盆小巧的盆栽,房間裡一些女性化的用品,數量不多,也不起眼,卻給這個冰冷家增添了幾絲溫暖。
“你先去洗個澡,道歉的禮物等下就好。”葉承樞一邊褪去西服,一邊向自己的臥室走去。
顧靈色點點頭,沒有詢問,也不好奇,按照他說的乖乖上樓去沖澡了。
衝了澡,換了身居家的衣服,靈色便呆呆的坐在大牀上發愣。直到葉承樞在樓下喚她,這才起身。剛走出門口,覺得不妥,轉身又取了一件睡袍披上,這才覺得心安。
如果葉承樞真想做什麼,她就是把自己裹成一隻熊,那也沒用。心裡明白,可她還是覺得多一件就多一層安全。權當是自己給自己寬心吧。
剛走到樓梯的一半,看到繫着粉紅色愛心圍裙的葉丞倏,顧靈色就愣在了原地,像是被雷劈過似得。
“愣什麼呢?快點下來吃飯了。”葉承樞掃了她一眼,端着餐盤向餐廳走去。
這週休假她就要去超市重新買一條圍裙!黑色的!
粉紅色愛心……穿在葉承樞的身上,太違和了!也有點嚇人……
碗筷已經擺放整齊,再簡單不過的兩菜一湯,還有兩碗白米飯。
“你剛剛把我支開,就是爲了做飯?”靈色有點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葉承樞溫柔的走到她身後,幫她拉開椅子,“鄭秘書告訴我,想要哄女孩子開心,就要帶她去西餐廳吃燭光晚餐,最好還有一束玫瑰花。可我想想看,我們已經都結婚了,小孩子談戀愛時候的花樣,對我們似乎也沒有作用。花錢買來的浪漫,不如一頓親手做的飯菜。”
眼前的飯菜,說實話,有點寒酸了。可顧靈色心中卻比吃什麼山珍海味更要感動。爲了哄老婆開心,會親自下廚的男人,有幾個?
“葉承樞,謝謝。”偶像劇裡的浪漫情節固然令人神往,可現實的婚姻,卻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平反到無趣,簡單到俗氣。
十幾歲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肯定會選擇浪漫情節,但她已經二十七歲了,這樣平凡的樸素,才更令她感動。因爲,她深知,生活不是玩玩浪漫那麼簡單。她更深知,能讓葉承樞如此身份的男人下廚做菜,是何等的不易。
葉承樞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笑着道:“喜歡麼?”
顧靈色的眼眶,又不爭氣的開始泛紅了,她不敢開口,生怕自己一開口就忍不住啜泣出聲。只是小雞啄米似得點了點腦袋。
“你要是喜歡,以後只要我有空,就給你做飯吃。”葉承樞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好不好?”
“好!”腦袋重重的點了一下。得夫如此,還有何求?面對這兩菜一湯,不管葉承樞做了什麼,她恐怕都要繳械投降的。
052 頭一次下廚
她略微泛紅的眼眶,他看得清楚,卻也不點破,親自給她夾了一筷子青菜,期待的說道:“嚐嚐看,味道怎麼樣。”
在葉承樞期待的目光下,顧靈色努力的調節自己的面部表情,不求笑靨如花,只求正常淡定。
“還,還不錯。”
“我也是第一次下廚,都是按照菜譜做的,味道怎麼樣,我也沒辦法保證。不好吃的話,你將就一下。”
顧靈色給自己灌了一大口水,這才把青菜給嚥了下去。
“不好吃?”看到她的表情,一向自信的葉承樞也沒了底氣,“是不是鹽放多了?”
顧靈色垂眸,何止是不好吃,簡直就是很難吃。跟鹽放多放少沒關係,根本就是無從下口!黑暗料理,絕對是黑暗料理。吃了一口,完全嘗不出味道,因爲壓根就沒有味道。
葉承樞挑眉,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巴,英俊的臉龐有點僵硬。
“做飯也是要慢慢練習的。沒有人是頭一次下廚就能做好。”知道這人骨子裡傲的很,顧靈色連忙安慰道:“我第一次下廚做飯把菜都燒糊了,你能做到色美已經很難得了。”
葉承樞冷靜的放下筷子,“老婆,咱們出去吃。”
顧靈色搖搖頭,笑的特別滿足,“就在家吃吧,我覺得挺好的。”
看着她吃了一小口菜,卻塞了一大口米飯才艱難的嚥了下去,葉承樞抿了抿嘴脣,重新拿起筷子,“那就在家吃吧。”
一個男人願意爲妻子下廚,這算不算愛,顧靈色不確定。但葉承樞可以確定一點,一個女人把丈夫做的如此難吃的菜吃了個精光,她一定是感動極了。
一頓飯吃下來,兩個人喝水就快喝飽了。實在是沒辦法,不用水衝的話,根本咽不下去。米飯是夾生的,菜是泛苦的,連湯也不知道是什麼怪味。
嚥下最後一口飯,顧靈色長長的鬆了口氣。等下她要找找看,家裡應該還有消化的胃藥。
“老婆,我下次會改進的。”一頓飯吃完,饒是葉特助也有點頂不住。他捂着肚子,臉色不佳。
“加油。”頓了頓,靈色還是沒忍住又補了一句,“你工作忙,以後做飯的事還是我來吧。”
胃裡是說不出的難受,葉承樞嘴角一抽,“好。我去洗碗,你要是累了就上去睡覺吧。”
“飯是你做的,洗碗當然是我來。”
“這怎麼成。說好了是道歉的禮物,怎麼能半途讓老婆接手?你乖乖坐着,我來。”
“葉承樞,對於婚姻,你要學習的有很多,我也是。而且結婚不比其他,是要兩個人一起努力經營的。你的歉意,我已經完全明白了。所以,還是我來洗碗吧。”
能讓葉承樞特意爲她下廚做飯,這已經是天大的榮耀了,這樣的待遇或許連他爸媽都沒有,她不應該也不敢再奢求更多。
“也好。一人做飯,一人洗碗。”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葉承樞忽然低低的笑出聲來。
靈色把碗筷摞在一起,捧着朝廚房走去,葉承樞慢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後,也飄進了廚房。
“老婆,我們這樣,像不像西天取經的師徒四人?”靈色納悶,“哪裡像了?”
葉承樞居然輕輕的哼了起來,“你挑着擔,我牽着馬,迎來日出,送走晚霞。”
沒想到葉特助也會唱歌,還唱的挺不錯,靈色被他逗笑了。瘦窄的肩膀一顫一顫的,看來是很開心。
“老婆,你覺得我像是師徒四人中的誰啊?”葉承樞走了上來,從背後摟住了她的腰肢。
對於自己在廚房時他的背後‘襲擊’靈色已經很習慣了,她想了想,回答:“唐僧。”
“爲什麼?”
“因爲唐僧地位最高。”電視劇裡的唐僧皮膚很白,很帥,很溫柔,這些都跟葉承樞很像。
“不對哦。”葉承樞把下巴抵在她的肩頭,呵呵的笑出聲來,溫熱的鼻息撲在她的耳垂,癢癢的。
他說:“老婆,你纔是唐三藏,而我就是那隻被你捏在手心的孫猴子。”
在腦海中幻想了一下葉承樞英俊的臉上滿是猴毛的形象,顧靈色就打了個冷顫,好好的一句情話,全被那幻想的畫面給毀了。
“別胡說。你跟孫悟空哪裡像了。”
“唐三藏一念緊箍咒,孫猴子便跪地求饒,乖乖投降。老婆你一生氣,我也乖乖投降,就差跪地求饒了。根本就是一模一樣啊。”
這人……靈色無奈的搖了搖頭。說他心裡住着一個麥兜,果然沒錯。
鈴鈴鈴,鈴鈴鈴。客廳裡的座機急促的響着。
可葉承樞像是沒聽見一樣,繼續在顧靈色的身邊晃悠。
男人就是這樣,只管做飯,也不知道收拾一下殘局。靈色一邊擦拭大理石的檯面,一邊問道:“不接可以麼?”
剛剛吃飯的時候,他的手機就一直在響。對方現在又把電話打到家裡,應該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鄭秘書的電話,不接也可以。”
鄭秘書?他跟了葉承樞很多年,應該很瞭解葉承樞的性格。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鄭秘書不會不停歇的打電話纔對。
眼珠一轉,顧靈色明白了,“市裡的事情沒處理完你就回來了?”
“老婆,我像是渾水摸魚的人?”男人挑眉。
搖搖頭,靈色很誠懇的說道:“不像。”工作狂要是也渾水摸魚,那還得了?
“不過也算是有點麻煩沒處理乾淨吧。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有人想替那幾個幹部求求情,走走後門。我把鄭堯留下,讓他處理這些事情了。”
“那鄭秘書給你打電話,應該是遇到他處理不了的問題吧?”對於那個彬彬有禮的鄭秘書,顧靈色還是很有好感的。畢竟,人家還特意穿越了半個城市給她送過午餐嘛。
談起工作,葉承樞就不是那個心裡住着麥兜的人了,而是腹黑強大的葉特助。
他嘴角一勾,輕描淡寫的說道:“肯定是遇到鄭堯處理不來的人了。不然,他不會給我打電話彙報。”
“那你不接電話可以麼?”鄭秘書夾在中間豈不是很爲難?
“電話鄭堯打了,也不是沒打,是我不接,那邊也無話可說。”不但無話可說,那邊還會再三感謝鄭堯。因爲,如果鄭堯不打這個電話,那邊壓根就沒有資格有可以跟他通話的可能。
顧靈色點點頭,官場裡的學問,果然不小。
收拾好了廚房,靈色拿着抹布正要去打掃一下餐廳,葉承樞卻把人給攔下了。
“老婆,家裡有打掃的阿姨。我今天回來的消息,她也知道,明天中午就會來打掃衛生。你把事情都搶着做了,豈不是讓人家失業?”
靈色一愣,“家裡還有打掃的阿姨?”她怎麼不知道,也從來沒見過!
葉承樞戲謔的一笑,“嗯,不花錢的那種。”
“該不會是……”不花錢的打掃阿姨……而且對葉承樞的行程瞭若指掌……這似乎,只有那一種可能了吧?
“沒錯。”葉承樞掀脣一笑,說不出的腹黑,“我媽明天過來。”他纔回江南省不久,還來不及請打掃阿姨,平常忙,也不顧上收拾房間。媽媽主動過來幫他打掃房間,順便也能看看他。這也是母子倆爲數不多的見面。
天……顧靈色在心中長嘆一聲,把媽媽當成是打掃的阿姨,看來這是單身男性的共同點,在葉承樞身上也不例外。
顧靈色眨了眨眼睛,不但拿起抹布,還轉身去拿了拖把。不管秦雯知不知道有她這個兒媳婦,婆婆明天要來,她絕不能讓家裡看起來亂七八糟的,她一定要在婆婆來之前,把家裡打掃的乾乾淨淨!
“誒老婆。”葉承樞長臂一撈,就把人給抱在懷中了,“你把家裡都打掃乾淨了,你讓我媽做什麼?這可是她現在能爲兒子做的僅有的事情了,你可不能搶走我媽的樂趣。”
“可,可是……”
“沒有可是。”葉承樞附身,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笑着道:“要是家裡太乾淨,我媽那麼聰明的人,一定會猜到家裡有別的女人。我暫時還不想讓家裡知道咱們結婚的事情。”
不讓她打掃,原來是因爲這個。
“明白了?”
顧靈色點頭,“明白了。”
“明白了就上去睡覺。十點多了,你忙一天肯定累壞了。明天週六,你上班麼?”
靈色嘆了口氣,“你週末的時候要不要上班?”
葉承樞也嘆氣,“連過年我都沒有假期。”
“我也是了。招標會馬上就要舉行了,公司裡事情一堆,我必須去盯着。場地什麼的也都還沒佈置好。”
葉承樞狀似不經意的道:“哦,招標會啊。推遲了。你不用太着急。”
“推遲了?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沒接到通知?”
“我剛從市裡回來,還沒回辦公廳,廳裡的人都不知道你當然不會接到通知了。明天一早我去省委之後,大概中午你就會接到通知了。”
兩個人的工作有重合的地方,這是方便,也是麻煩。尤其牽扯到招標這種極爲敏感的話題。聯想到權子墨在電話裡跟她說的事情,靈色便知道這個推遲,估計會無限期推遲。她明白分寸,不多問,只是道:“大概會推遲多久?”
葉承樞在心中估計了一番,報了個數字,“你先按一個月來準備。”
這麼久!看來,葉承樞上任之後的第一把火,不但燒的猛,波及面也很大。
053 母親的電話
“那就不着急了。”靈色自言自語了一句。公司的職員們也可以稍微輕鬆一點了,從夜宴過後,他們就把加班當成了宵夜,也是時候讓他們喘口氣了。
葉承樞鬆開她的腰肢,揉了揉她的腦袋,“上樓睡覺吧,別太辛苦了。小心猝死。”
靈色無語,不要天天把猝死掛在嘴邊啦!很嚇人的!
“那,你也早點休息,也太累了。”小心猝死。這句話靈色不敢真的說出口,只敢沒出息的在心裡嘀咕。
葉承樞雙手插在口袋裡,優雅的頷首,“老婆,晚安。”
“晚安。”
“唔……”
既然不用打掃衛生了,靈色便去把手中的抹布放好,剛一轉身,嘴脣上便是一熱。
“只是個晚安吻。”葉承樞只是蜻蜓點水的碰了碰她的嘴脣,便立即抽身,還後退了一步。顯然,他是怕再嚇着小白兔。
“那,晚安。”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這樣不沾一絲情慾的親暱,已經不會讓靈色臉紅心跳個不停了。
“老婆。”葉承樞在身後懶洋洋的喚了一聲。
伸到臺階的上的腿又收了回來,轉身,“怎麼了?”
葉承樞伸手指了指她的衣服,冷靜的道:“洗碗的時候溼了,等下回房間記得換件睡衣,不然會感冒的。”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靈色怔的一懵,久久不能回神。白色的睡衣被水打溼之後,衣服底下的一切都暴露無遺。
她張着小嘴目瞪口呆的模樣,葉承樞是怎麼也看不膩。
“老婆你很喜歡粉色愛心的圖案哦。可愛是可愛,不過似乎少了點成年人的性感?”
轉身,上樓,狂奔,甩門。
“葉承樞!你這個腹黑男!”
總是拿熬夜猝死嚇唬靈色,可葉承樞卻在書房裡處理着公文。靈色辦公桌上的文件跟葉承樞案頭的文件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那樣一堆文件,想要在一晚上看完,顯然是不可能。但葉承樞當初的第一份工作,便是在機關辦公廳,每天的任務就跟公文打交道,早就煉成了一眼一頁的本事。從密密麻麻的文字當中提取自己有用的信息,他熟得很。
口袋裡的電話響了一聲,是短信。掃了一眼姓名,葉承樞不用看內容,也知道是媽媽發短信來詢問他明天時間的。把電話撥了過去,對方很快接聽。
“喂,媽。”葉承樞喚了一聲,左手扶着電話,右手撐在桌面上,疲憊的捏了捏鼻樑。
兒子是孃的心頭肉,葉承樞語氣中的疲憊聽在秦雯的耳朵裡,那無疑被擴大了無數倍。
“阿樞,在市裡的幾天很忙啊?”
“嗯,忙。”
秦雯語氣又心疼又生氣,“又是忙的連飯顧不上吃,覺顧不上睡!阿樞,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再這麼糟踐自己的身體。不然,老了有你好受的。一天到晚哪裡來那麼多的事情,又不是缺了你地球就不轉了。”
然後,又是一番老調重彈。催他早點結婚娶個女人回家照顧他,讓他不要那麼拼命,家裡不指望他那點工資養家。巴拉巴拉,媽媽會念叨什麼,他已經倒背如流了。
“你懂什麼。這江南省缺了你兒子,還真就不轉了。你別總是扯兒子的後退。他身在其位,那就甭想清閒。想圖安穩啊,他當初就不該走仕途。”似乎是爸爸再那邊幫他說了句話,然後就聽到媽媽沒好氣的說道:“就是因爲有你,兒子纔跟個拼命三郎一樣!我當初就不希望兒子當官走你的老路,可你從小就在兒子耳邊唸叨,讓他繼承你的衣鉢。兒子有今天這麼辛苦,都怪你!”
在市裡馬不停蹄的忙了三天,又連夜從市裡趕了回來,回家也沒休息,一刻不停歇的做飯,又看文件。葉承樞的腦袋因爲媽媽的唸叨又脹痛起來。
“媽。”他拖長了尾音喚了一聲,“你跟我爸的爭執先停停,容我插句嘴?”
“說!”秦雯的怒氣未消,跟兒子講話時候語氣也沒來得及調整。
“點菜。”
“等等,媽媽拿筆記一下。”隨後電話那邊傳來了簌簌的聲音,“想吃什麼?給媽媽說。”
葉承樞想也不想的一口氣報了七八個菜名,想了想,覺得差不多了,“就這些吧。再多的話,媽就太累了。”
“纔不累呢。給我兒子做飯,有什麼好累的。”能給兒子做飯,秦雯高興的很,“晚上早點回家,媽媽做好飯在家等你。”
“明天下午要去新城視察。”葉承樞臉不紅心不跳的扯謊。
這麼些年葉南川的妻子秦雯可不是白當的,她立刻明白了,“視察哦,那你就別來回的趕了。中午抽空回家一趟。吃了飯再去視察。”
“辛苦媽媽了。我這邊還有點公文要看,就先掛了。”
“你纔是,最辛苦。早點睡,媽媽可不希望明天看到一個大熊貓國寶兒子。”
“媽,你再不掛電話,我真就要熬通宵了。”
秦雯心裡美滋滋的,好久沒看到兒子,明天終於能見到兒子,能不開心麼。她笑呵呵的道:“好好好,媽不嘮叨了。你快點去忙,別太累着自己。咱們家可不缺你那點工資……”
知道媽媽一嘮叨起來就沒完,葉承樞果斷的道:“媽,你也早點休息,再見。”然後便掐斷了電話。
“兒子那麼辛苦,你就別再嘮叨他了。明天見兒子的時候,少說話多幹活。”葉南川放下印有兒子照片的機關報,語重心長的道:“老爺子的情況,你也別說,半句都不許說。”
秦雯的好心情全讓丈夫給毀了,一想到見自己兒子比登天還難,她就沒好氣的很,“葉南川,我見自己的兒子,還要提前打電話預約,這怪誰?還不都怪你。好不容易見兒子一面,你還不許我說話,什麼道理?那是我肚子裡生出來的兒子,我要說什麼,你管的着麼你。”
說完,還瞪了丈夫一眼。
“你這個人,怎麼不講道理哦。我好心提醒你別觸了兒子黴頭,你還反過來責備我。你這個老婆子,真是不可理喻。”
“哼,我當然知道不能再阿樞面前提老爺子,不能觸黴頭,用得着你多嘴哦。”又把兒子明天要吃的菜看了一遍,秦雯把本子往牀頭一扔,便開始打電話了。
“這麼晚了,你又給誰打電話?”葉南川摘下老花鏡放在牀頭,準備睡覺了。
見丈夫準備睡覺了,秦雯便拿着電話向客廳走去,“給張家的女兒打電話,喊她明天跟我一起去阿樞那裡。”
葉南川張了張嘴巴,這還叫知道不能觸兒子黴頭呢?這擺明了是往槍口上撞啊。想了想,覺得不妥,若是放任妻子帶着張家的女兒去了兒子那邊,肯定又是一番折騰。兒子心裡不滿不說,妻子也不高興,張家的女兒也是難堪,拿起手機,葉南川揹着妻子悄悄的給兒子通風報信起來。
當葉承樞看完爸爸的短信,心裡是有點亂的。媽的心思他如何不明白?沒幾個月就要過三十歲的生日了,這樣的年紀還未結婚,媽媽不可能不着急。知道他煩聽到那些話,媽就會拿出手機酸溜溜的讓他看照片,都是以前大院裡一起玩過的老同學孩子的照片。每次看到牙牙學語的娃娃,媽媽總是會流露出羨慕的眼神。
從小到大,他都是媽媽的驕傲。不管是在學校,還是畢業之後工作,他都是名列前茅。可偏偏是這樣的他,唯獨在婚姻大事和抱孫子這件事上,讓媽媽操心不已。跟朋友們一起聊天的時候,人家都聊自己的孫子,只有媽媽沒的聊,因爲他至今未曾結婚。
連小妹都開玩笑的問過他,自己什麼時候能當姑姑。可想而知,他們葉家現在多麼渴望一個新的小生命。葉承樞疲憊的把脊背靠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之上,是靈色的臥室。
按照那小白兔今天的反應來看,他想滿足媽媽抱孫子,老爺子抱重孫的願望,似乎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他拿下小白兔的艱難,恐怕不比明日芯拿下權子墨簡單。
總這些那些的念頭往腦袋裡鑽,顯然是沒了看公文的心思,既然如此葉承樞也不強迫自己。沒有效率的工作,還不如去睡覺補充體力。公文永遠也看不完,明天抽空再看也是一樣。
衝了澡,他剛掀開被子,便看到枕頭上放着一個淺黃色的明信片,以及一隻黃色的玫瑰花。拿起來一看,是封感謝信。感謝他今晚下廚。這丫頭,什麼時候抽空寫了這個,還悄悄的放在了他的牀上?
心中一動,葉承樞攏了攏睡袍轉身上了二樓。
轉了轉門把手,葉承樞頓時無語。小白兔究竟是有多害怕他這隻大灰狼,居然把門還反鎖了?這是他的房子,她能擋得住他麼?
慢條斯理的拿起走廊上擺設的花瓶,骨節分明的手指一勾,便摸出一把鑰匙來。打開臥室的門,透過皎潔的月光,葉承樞便看到靈色自己蜷縮成了一團,偌大的牀,她佔去的面積連三分之一都不到。
都說睡姿反應了一個人內心的情況,按照她的睡姿來看,這女人當真是沒安全感到了極點。宛若初生嬰兒一般的睡姿,可憐的讓人有點心疼。
054 跳窗逃命
葉承樞走到牀邊,蹲下身子,伸出大掌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腦袋。似乎是覺得自己把門反鎖了會很安全,靈色睡得很安穩,葉承樞的動作並沒有吵醒她。她側着小臉,睡得十分香甜,如小貓一般的呼吸聲,帶着點微微的上翹。
“丫頭,既然嫁了,那就做好當葉家少夫人一輩子的準備。逃,你是逃不掉的。至於我的耐性,也很有限。”到手的獵物想吃還要再等,實在不是他的性格。想讓這丫頭主動適應看來是很難,那麼,他不介意用點手段了。
沒有金絲邊眼鏡的遮擋,葉承樞眸子的銳利,更加逼人。
想了想,葉承樞拿起牀頭櫃上的手機,淡定的輸入靈色的生日,密碼不對,又換成是權子墨的生日,成功解屏。挑眉,總有一天,他會讓小白兔乖乖的把密碼換掉,換成是他的生日。
將靈色定好的早晨八點鬧鐘取消。重新給她設定了一個晚上八點的鬧鐘。然後,纔將手機放回到原處。輕輕的合上房門,葉承樞嘴角噙着的一抹微笑,怎麼看,怎麼腹黑。
這些天的加班熬夜,的確是讓靈色累的厲害。這一覺,她睡得極爲香甜,她已經很久沒有睡的如此沉穩了。如果不是因爲樓下傳來的吸塵器的工作聲,或許靈色還睡着呢。
吸塵器的聲音?!靈色宛若被人當頭一棒,就那麼一瞬間,背後溼了一片!
如果她沒記錯,今天葉承樞的媽媽會來家裡打掃衛生……那麼,樓下的人……
該死!她怎麼會睡到現在?抓起手機一看,靈色頓時有點抓狂。她是白癡麼,怎麼把鬧鐘定成是晚上八點了?
“葉承樞!你早晨上班的時候怎麼沒叫我一起走!”靈色把自己貼在門板上,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的怒吼。
“早上要開會,我六點就出門了。”葉承樞坐在奢華的皮椅之上,玩味的問道:“怎麼了?遲到被扣工資了?沒關係,扣就扣吧。老婆你現在可是傍大款了呢。”
“葉承樞!我都要瘋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啊!”靈色趴在門板上,聽着樓下的動靜,滿頭大汗,丟下一記重彈,“我還在家!”
“什麼?你居然現在還在家?我媽十點就到!”與語氣的焦急相比,葉承樞轉鋼筆的動作,就稱得上是悠閒至極了。
“你媽媽已經在樓下打掃衛生了!”靈色記得上是熱鍋上的螞蟻,“怎麼辦怎麼辦,葉承樞,我該怎麼辦?”
跑到窗戶邊向下望了望,靈色特別嚴肅的問道:“葉承樞,你說我從窗戶跳下去,底下有花草接着,應該沒問題吧?”
“老婆,你心態真好。這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
靈色面無表情的望着窗外,一字一句的道:“葉承樞,我不是開玩笑,我真的打算跳下去。”
跳下去撐死也就是落個骨折,可她要是被葉承樞的媽媽發現了,或許就真的會死。
“老婆,你先彆着急跳窗。我現在就趕回去。最多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顧靈色從來沒有想過,半個小時竟然能如此之漫長。就連小時候她被顧佩婭關在倉庫裡一整夜,似乎也沒有今天的半個小時漫長和難熬。
實在忍不住了,靈色悄悄的打開房門,身體貼在牆壁上,探出半個腦袋偷偷觀察着樓下的情況。
平常靈色一直有打掃衛生,家裡也不太髒。再加上有張家的女兒在旁邊忙幫,秦雯沒多大功夫就把一樓打掃完畢了。
“伯母,這些是需要洗的麼?”說話的是個年輕女孩子,只是一個背影,卻也如此的美妙。修長的雙腿包裹在牛仔褲之下,上身一件一字肩短袖,長長的頭髮被束在腦後,隨着女孩的動作,那馬尾在空中劃出好看的弧度,年輕而富有活力。是她這個年紀所沒有的。
“哎呀呀,阿樞這個孩子,多大的人了,怎麼還不知道自己洗衣服。真是辛苦你了,彤彤。”秦雯年過五旬,卻包養的十分得當,至少從靈色的角度來看,她的臉上是沒有一絲皺紋的。
“沒關係的,伯母,能幫到葉特助我也很高興呢。”
“你這孩子,叫什麼葉特助。叫他承樞就好。”秦雯越看張彤彤,越覺得這丫頭不錯。跟他們家阿樞比,年齡雖然差的有點多,不過好在兩家知根知底的,也圖個踏實。
“伯母,我先去把居家的衣服放進洗衣機,西服和襯衫,等下我去送乾洗店。”
“真是辛苦彤彤了。”
女孩子一笑,特別燦爛,“不辛苦的,我記得小區裡就有一家乾洗店,兩步路的事情。”
望着女孩子的背影,秦雯覺得這事能成!二十出頭的姑娘,很難能定性,喜歡玩的性格肯定是難免,不過從剛剛的表現來看,彤彤平常在家肯定也沒少做家務。是個相夫教子的性格。不錯,真不錯。
“伯母,你過來一下。”女孩子的聲音從別墅後邊的小花園傳來。
糟糕!靈色眼前一黑,差點昏厥過去。爲了不讓自己在葉承樞的生活習慣裡插一腳,她很注意這一點,她的物品,幾乎都在二樓。可是……
秦雯笑眯眯的一邊走一邊問道:“彤彤,怎麼了呀?是不是找不到洗衣粉放在哪裡……呃——”
望着張彤彤手中的女士內衣,秦雯愣在了原地,臉上的微笑尚且來不及褪去。
靈色貼在二樓的窗戶邊上,已經不敢再繼續看下去了。
張彤彤臉色鐵青,厭惡的把手中的內衣隨手扔在地上,“伯母,不止這一套,您瞧。”
順着女孩子手指的方向望去,秦雯就看到一排的女士內衣在空中飄舞。
張彤彤有種被欺騙的感覺,“伯母,既然葉特助已經有了同居的女人,您應該早點告訴我的。”
秦雯慌忙安慰女孩,“不是彤彤,你看是這樣。阿樞年紀不小了,他在外邊有一兩個女人也是正常。一個單身的大男人,要是——”
張彤彤隱了隱眉間的情緒,“伯母,您說的我都得懂。其實我媽媽也說了,莫說是像葉特助這樣的身份,就是稍微有點權錢的男人,在外邊都有女人。我能理解,但是,您至少也要提前告訴我一聲吧?這個房子還有其他女人住,我卻跑來打掃衛生,您說我成什麼了?”
“這……”秦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心中只是咬牙,這個阿樞,明明有了同居的女孩子,怎麼不告訴家裡?只要對方人品好,身家清白,她也不會反對。這下倒好了,人家女孩子感覺彆扭,她也很尷尬的。
張彤彤鬱悶的甩了甩馬尾,眼皮一掀,就看到二層的窗戶邊站着個女人。一個衣衫不整,面無表情,只穿了一件吊帶裙的女人!
“啊——”女孩子的第一反應是見鬼了,下意識的向後退去。
“彤彤!”秦雯沒看到二樓的靈色,只看到張彤彤腳下澆花用的噴壺,“彤彤,小心你腳底下。”
“嘶……痛……”可秦雯的提醒還是晚了,女孩子一連後退,正巧踩在噴壺上,結實的摔在了草地上。
“彤彤,你沒事吧?”秦雯連忙衝上去扶起女孩。
張彤彤顫抖的伸出手,指着二樓的窗戶,“伯母,您,您看那兒……”
秦雯皺眉,側頭望去,只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表情也是一變,她到不會以爲自己是見鬼了。因爲,她認識顧靈色。前兩天跟自己兒子傳出緋聞的女人。也是讓兒子與老爺子直接發生衝突的女人。更是,讓兒子差點沒辦法上任的女人。
“媽,我回來了。”葉承樞玩味的聲音自客廳響起,“媽,媽?”
“媽,你怎麼跑這兒了?咦,這位是……?”
“你先給我解釋一下,在你房子裡的女人是怎麼回事?”
“媽,什麼女人,你亂說什麼?我身邊要是有女人,我不早領回家見你了麼。也省得你天天受累幫我物色相親對象。”
“少裝蒜了,我剛已經看到她了!就是跟你傳緋聞的那個女孩子!”
“……媽,既然你已經看到了,那我也沒辦法再瞞着你了。沒錯,我是跟靈色在一起了。只是礙於老爺子,一直沒敢往家領。”
“伯母。抱歉,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家了。今天的事情,我會原原本本的告訴我家裡人。晚點,我媽媽會跟您聯繫的。”
“媽,這——”
“你給我上一邊待着!彤彤,彤彤……彤彤,你慢點走,別再摔着。彤彤慢點,伯母送送你……”
外邊的吵鬧,靈色只當自己是聾子,是瞎子。聽不到也看不到。她靠在牆角,把自己蜷縮成一團,面無表情的將臉蛋埋在膝蓋中間。
直到,一雙大掌將她從地上撈起。
“老婆,我回來了。”葉承樞望着她蒼白的毫無血色的小臉,有一瞬間的內疚。他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如此發展。本想着這丫頭乖乖呆在房間裡,在他回來之前肯定不會被媽發現。到時候他只要找個藉口把女孩打發走,再讓媽跟她見面。想必有他在中間周旋,應該不成問題。可誰能想到,這丫頭居然偷摸出房間,還正巧被人家女孩跟媽給看見了。這種發展,葉承樞是怎麼也料不到的。
顧靈色緩緩的擡起小臉,憋了好久,終於沒憋住,眼眶一紅,啜泣的道:“葉承樞,對不起,我把事情搞砸了!”如果她剛剛沒有好奇打開房門就好了!至少,不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
055 見婆婆
“不怪你。”他溫和的嗓音,很能安撫人心,“老婆,趕早不如趕巧,既然已經被撞到了,那就好好跟媽打聲打招呼。媽是家裡最大度的人了,只要好好道歉和解釋,她會接受你的。”
“真,真的嗎?”葉南川之夫人,那也是江南省有名的女強人。如果不是因爲嫁給了葉南川,秦氏的董事長,或許就不是秦武,而是秦雯了。只要當年秦雯嫁給一個願意入贅的男人,秦氏龐大的集團,便是秦雯的囊中物。可秦雯爲了愛情,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家族產業,毅然決然的遠嫁外省,陪着葉南川一路征戰,從江南省一直戰到了京城。葉南川背後的女人,那豈會是普通女人?
“真的。”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顧靈色一直感覺他揉她腦袋的動作很溫暖,這一刻,格外的溫暖。
“阿樞,你給我下來。還有,把那個女孩子也帶下來!”秦雯氣憤的聲音自樓下傳來。
葉承樞伸出一隻手,笑着道:“老婆,怕的話,就在心裡默唸我交給你的口訣。”
顧靈色牽住了他的大掌,一字一句的念道:“我是葉承樞的妻子,是葉家的少奶奶,我當無所畏懼。”
“還怕麼?”
“怕。”頓了頓,她又堅定的補充,“但是有你陪着我,就不那麼怕了!”
不那麼怕?那還是怕。葉承樞挑眉,不過,小白兔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難得了。他似乎已經得到了小白兔的初步信任呢。
“阿樞,不介紹一下?”秦雯挑眉。
葉承樞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媽,你是不認識靈色,還是靈色不認識你?需要我介紹麼?”
“你少給我玩無賴。坐沒個坐樣。脊背挺直了坐好!怎麼回事,一點一點的交代清楚。”秦雯坐在沙發上,雙手環胸,怒視着對面手牽着手的兒子與女人。早年間在商界威震天下的女強人,現在發起火來了,威嚴依舊。
看到秦雯,顧靈色終於明白葉承樞眸子裡的銳利是哪裡來的了。他的五官,絕大部分襲承了母親的精緻容貌。尤其是那雙眸子,微微上挑的丹鳳眼,與秦雯如出一轍,像極了。
“媽,您這是拷問犯人呢?跟我爸當年在國防任職的時候一個表情。”葉承樞笑眯眯的問道。
“去,你少給我打岔。”秦雯沒好氣的瞪了兒子一眼,“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不然,我現在就打電話把你爸跟你爺爺叫來。”
提起葉震裘,葉承樞的表情一下子冰冷了不少,“媽,你又拿老爺子威脅我。有意思沒意思?”
“你以爲我想搬出你爺爺威脅你?可你自己說說,你這做的叫什麼事兒?你金屋藏嬌媽媽不生氣,媽媽還高興。你終於開竅了,知道找女人了。但你也不看看你找的丫頭是誰。除了她以外,誰都可以,就她不行。”
“爲什麼就她不行?難道靈色不是女人?”
“你說爲什麼就她不行!爲了這個丫頭,你跟你爺爺差點就撕破臉皮了,你現在居然跟她同居了!要是讓你爺爺知道,非得再給氣住院不可!”
葉承樞表情不變,淡定的吐出一句話,“媽,別說得那麼難聽。什麼叫同居了,我跟靈色是正經領了結婚證的人。我們這是合法夫妻。”
“結婚了!”秦雯一驚,“什麼時候的事兒?”
“慈善夜宴之後的第二天。”
秦雯沉下臉來,“兒子,你跟媽好好說。你是真喜歡顧丫頭,還是跟你爺爺慪氣呢。”
“如果我是真喜歡靈色,媽準備怎麼辦?如果我是跟老爺子慪氣,媽又準備怎麼辦?”
“如果你是真喜歡她,媽無話可說,並且媽支持你。可如果你跟她結婚,僅僅是爲了與你爺爺慪氣,那你現在立即去跟她辦離婚手續。”
葉承樞摘下鼻樑上的金絲邊鏡架,不緩不急的問道:“媽,在你心裡,我是個衝動到因爲跟老爺子慪氣,就胡亂找人結婚的兒子?”
“不是。可你爺爺這次的行爲,的確是有點過分了。所以,媽也不確定你是怎麼想的。”
揚起跟靈色十指交叉的手,葉承樞一字一句的道:“媽,我是真打算跟靈色好好過日子。”
“媽沒說你不想跟人家好好過日子。可你到底是不是跟你爺爺慪氣,你還沒有正面回答媽。”
“不是。”他是跟老爺子鬥法,與慪氣無關。所以,他並未撒謊。
兩雙一模一樣的丹鳳眼在空中對望良久,最終,秦雯率先收回目光,她指了指臥室的門,“你迴避一下。媽有話跟這丫頭說。”
“媽,你這樣,該嚇着靈色了。她膽子小的很。”
秦雯冷哼,“敢跟你私底下就把結婚證領了,媽一點不覺得這丫頭膽子小。反而覺得她膽子大的很呢。”
“葉承樞……”靈色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跟秦雯爭鋒相對。
脫口而出的話在舌尖打了彎兒被嚥了回去,葉承樞側頭,溫柔的望着她,“沒事的,媽脾氣很好。剛剛只是一時氣急。”
“嗯,我知道。”
“那你跟媽聊,我去換身衣服。急急忙忙趕回來,出了一身汗。”
“嗯。”
轉過頭,語氣少了幾分溫柔,多了幾分警告,“媽,你別嚇着我老婆。”
“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你這沒良心的白眼狼。”秦雯怒罵。
“媽,別怪兒子沒提醒你。你要是我把老婆嚇跑了,可就抱不上孫子了。”自家媽的死穴是什麼,葉承樞清楚的很,一戳一個準。
聽到抱孫子,秦雯心中的不滿頓時消散了一大半。“媽又不是你爺爺,不會把這丫頭嚇着的。”
“這樣最好了。”葉承樞勾脣,站起身,又揉了揉她的腦袋,“乖,沒事。”
葉承樞那邊還沒走進臥室呢,秦雯便忍不住開口了。
“靈色,你是打算跟我們承樞好好過日子麼?”
堅定的點頭,“是!”
“你知道你嫁給了什麼人麼?”
Wшw ¸тт kΛn ¸℃ O “知道!”
“你知道你將要面對什麼?”
“知道!”
“那你還嫁?”
靈色苦笑一聲,她都已經嫁了,這時候再問這個,不覺得晚了點麼?
“丫頭,你是圖葉承樞這個人呢,還是圖我們葉家的權呢?”
“媽。”葉承樞拖長了尾音的聲音從臥室裡傳來。
“你別插嘴。換你的衣服。”秦雯冷冷的呵斥了一句,起身,合起了臥室的門,“不許偷聽。”
重新坐下,秦雯催促,“丫頭,回答。”
搓了搓手心,顧靈色慢慢的把目光挪了上去,兩雙幾乎一樣的眸子,都是那麼的銳利。不知道是不是看慣了葉承樞的眸子,再看到秦雯眼睛的時候,她似乎沒有那麼的害怕。至少,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害怕。
“我的兒子,我清楚。他許諾了你什麼,讓你明知道嫁給他之後要面對的處境,卻還是選擇嫁了。”
“伯母。”她不卑不亢的衝貴婦笑了笑,“我既不圖葉承樞這個人,也不圖葉家的權勢。我只想找個棲身之地,找一個家。我的名聲,想必您也有所瞭解。我是什麼身份,我心裡很明白。從葉承樞找我的時候起我就知道,他是我高攀不起的人。我從未想過要高攀葉承樞,會嫁給他,也僅僅是想要有個家。葉承樞當初給我承諾的,也僅僅是給我一個家。如果非要說我圖他什麼,或許我就圖他能給我一個家吧。”
秦雯眯着眼睛打量了她很久,這才又問道:“在你心裡,我兒子是個什麼人?”究竟是那個年紀輕輕便是一方封疆大吏的葉特助,還是赫赫聲名葉家的長子。
顧靈色輕輕的勾脣,回憶着他們之前短暫相處的點滴,“很帥,很有能力,對我很體貼,很溫柔,很包容我,也很會照顧人。每一處都想的很周到,跟他在一起,我幾乎不用去思考什麼,葉承樞就會一一幫我辦妥。誰欺負我了,他也會第一時間站出來幫我。他完美的,都有點令我害怕。”
聞言,秦雯也笑出聲來,“阿樞就是這樣。不光是作爲丈夫,他作爲兒子,也是完美的可怕。這一點,我跟你倒是有相同的感覺。怎麼形容呢,就是總覺得不太真實,對吧?”
顧靈色一愣,脫口而出問道:“伯母,您也會有這種感覺嗎?葉承樞不是您的兒子嗎?”太不真實,葉媽媽形容的太準確了!
“我也沒說他不是我兒子呀。”秦雯一旦不生氣了之後,丹鳳眼中的銳利便很快被慈祥所替換,“你一定明白。阿樞這孩子,從小就很獨立,不管是什麼事,他自己都能計劃安排的妥妥當當。從來不需要我這當媽的替他操心。學業、工作,他一路走來都很順暢。對我也很孝順,處處想着我。就連男孩子的叛逆期,他也是沒有過的。欣慰是一定了,只是有時候,難免會覺得兒子太過優秀,讓我少了點當媽的感覺。如果不是看着阿樞長大,我還會以爲自己生了個機器人呢。一步一步,都是按照程序來的。絲毫沒有偏差。”
顧靈色贊同的點頭,對的,機器人。能做到如此完美的,只有機器人了。
因爲這個共同的感覺,讓靈色跟秦雯之間的關係拉近了不少。談話的氣氛也輕鬆多了。不像一開始帶着拷問的嚴肅。
056 婆婆的考驗
笑了笑,秦雯接着問道:“靈色,你跟阿樞結婚的事,你家裡人知道嗎?”
“知道的。葉承樞陪我回家取戶口本的時候,我家裡人就知道了。”
“你家裡人什麼態度?他們怎麼說?”秦雯笑歸笑,可眼底偶爾閃過的精光,卻無言的訴說着她對靈色的考察,並沒有結束。
顧靈色就是那種越是大敵當前,就越是冷靜的類型。她苦笑一聲,似是無奈的道:“伯母,葉承樞的身份,願意娶我。我家裡人除了高興我攀高枝了,不會再有其他反應了。”
“不管你爸爸是個什麼人,至少顧懷恩是很有手腕的,個性也不錯。顧家的話,我不擔心。我只擔心你媽媽跟趙國邦。”秦雯一針見血的指出問題所在,“他們倆,或許會給阿樞惹點麻煩。”
“伯母,說實話,這些問題我考慮過。但是想不出個頭緒。葉承樞只叫我別想太多,踏踏實實的跟他在一起就好。有他在身邊,我感覺自己大腦都要退化了。”
“跟阿樞在一起,任誰都要退化。他呀,總是把什麼都想到了,也做好了。”秦雯點點頭,知道顧靈色並未撒謊,“既然阿樞都那麼說了,那你也不必想太多。踏踏實實跟他在一起就好。”
“伯母,你……!”同意她跟葉承樞在一起了麼?
秦雯輕輕一笑,“還叫伯母?你都跟阿樞把結婚證領了,該改口叫我媽媽了!”
顧靈色紅着臉,羞赧的對秦雯笑了笑,小聲的喚道:“媽,呃,媽媽……”那一聲‘媽媽’聲音幾乎比蚊子聲還小。
她們這邊的情況,葉承樞一直盯着呢,見自家老媽被擺平,他適時的出現,“媽,還說你不會嚇着我老婆呢?哪兒有第一次見面就讓人家改口叫媽的?”
“少來。你第二次見面就跟人家領證了呢,我讓靈色改口叫我媽又怎麼了!”
葉承樞在靈色身邊坐下,輕輕的誇獎了一句,“老婆,做的真棒。我們家第一道關卡你已經打通關了。”
靈色有點迷茫的睜了睜眼睛,她剛剛做什麼了?葉媽媽如此就輕易的接受她了麼?這也太簡單了吧!光是她的出身這一條,恐怕就不是當母親能夠接受的!
葉承樞的媽媽也太好說話了吧!
葉承樞又揉了揉她的腦袋,“早告訴你我媽脾氣很好了。現在相信了沒?”
靈色望了望秦雯,然後堅定的點頭。有點好過頭了!小說跟韓劇裡演的情節,是一點都沒有出現!她甚至都想好了,如果葉媽媽拿錢出來讓她離開葉承樞的話,她該如何義正言辭的拒絕!臺詞她都想好了,就告訴葉媽媽他們是真愛,希望她成全他們!敢情一點都沒有用上?
“別瞎想。我媽纔不是韓劇裡的惡婆婆。老婆,你以後少看那些東西,有空了多讀讀史書。讀史使人明智。”
靈色惱羞,“我纔沒有天天看韓劇呢!”權子墨很的能她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去給他工作賺錢,她哪兒有時間看那些!都是辦公室裡小姑娘們聊天的時候她聽了幾句而已。
“好好好,你沒看,你沒看。”見靈色惱怒,葉承樞連忙哄小孩。
“我本來就沒看!”
“是是是,我跟老婆道歉。是我說錯了。我老婆纔不屑看那些沒營養的韓劇,對不對?”
“對!”
秦雯笑眯眯的望着他們,別提多高興了。拋開顧靈色的身份,與她鬧出來的緋聞不說,這丫頭,模樣長得俏,學歷好像也不低,出身嘛,顧家也算是能拿出手吧。最主要的一點是兒子喜歡。這麼多年了,兒子從來沒有過動靜。嚇得她都以爲兒子對女人沒興趣還是怎樣。看得出來,阿樞這次是動凡心了。動凡心好,動凡心她就能抱孫子了!
顧靈色眼角忽然掃到秦雯嘴角的一抹微笑,小臉頓時又通紅了一些,埋怨的掃了一眼葉承樞,她輕輕的道:“那個,媽,媽媽來了這麼久,連口水也沒喝。您想喝什麼?我去給你倒。”
“靈色,如果那一聲媽媽真的很難叫出口,你叫先叫我婆婆吧。等你哪一天覺得不彆扭了,再改口叫我一聲媽。”
稱呼這件事真是讓靈色頭痛到了極點。對葉承樞的那聲老公也是,當初她費了多大勁才叫出來啊。聽見秦雯讓自己不必立即改口,靈色是大大的鬆了口氣。
“婆婆。”
“誒。”秦雯應了一聲,樂呵呵的。真好,照這麼發展下去,她很快就能抱上孫子咯!
見她們相處的不錯,葉承樞又何嘗不是鬆了口氣呢?這一招劍走偏鋒,果然走對了。
“媽,不是說好了做飯給我吃麼?你也露一手,好讓你兒媳婦多學着點。”葉承樞極爲懂得談話的氣氛與節奏,也很會幫人家拉近關係,他側過頭,有對靈色說道:“老婆,你做飯雖然很不錯。但絕不比上我媽的手藝。”
靈色順勢拍個馬屁,“嗯,那我要跟婆婆多學習學習。”
“哦呀,靈色還會做飯呢?”秦雯有點吃驚,現在會做飯的女孩子,還真不多見。尤其,是兒子嘴巴里的不錯。他兒子的嘴巴,可刁着呢。
“會一點。”靈色謙虛,“比不上婆婆的手藝。”
“真好,以後逢年過節,也不至於就我一個人在廚房裡忙活。有兒媳婦幫我,真不錯。”
左一句兒媳婦,右一句兒媳婦,直說的靈色面紅耳赤,害羞的不行。
葉承樞有意讓母親跟妻子多接觸接觸,他道:“媽,好好給你兒媳婦露一手。”轉過頭,他又道:“老婆,也給媽秀秀你的廚藝。”
夾在母親跟妻子之間,葉承樞一點不顯狼狽,反而從容的很。這邊誇完了,那邊又讚美。一般男人夾在老婆跟老媽之前的爲難,在葉承樞身上是一點都看不到。
“好好好。靈色,走,咱們去廚房。菜我都買好了,調料什麼的家裡有麼?”
見秦雯起身,靈色也連忙跟着站起身,跟在秦雯的身後向廚房走去,口中回答道:“調料都齊全。我前些日子去超時都買好了。”
望着煥然一新的廚房,秦雯感嘆,“這家裡有個女主人,感覺就是不一樣。靈色,看來你把阿樞照顧的很好。”
正在洗菜的靈色一愣,有點沒反應過來。
秦雯笑着指了指方便麪,“就少了兩包。阿樞以前可是一天三頓都吃這個的。就連吃方便麪,阿樞也懶得煮麪,都是用微波爐隨便加熱一下就吃。我說他他也不聽,愁死人了。你現在在他身邊,一定要多盯着他點。這種東西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葉承樞現在好多了。昨天他還親自下廚做飯了呢。”靈色沒多想,隨口說道。
說者無意聽者有意。靈色覺得沒什麼,可秦雯聽了,心中卻十分複雜。快三十歲了,她從未見過兒子進廚房,這才結婚幾天,兒子竟然就親自下廚了?欣慰是欣慰,可秦雯心裡總有點異樣。
養了三十年的兒子,忽然就成了別人的老公,做母親的,難免會小憂傷一下。
秦雯與靈色,都是經常下廚的人,沒多大功夫,一頓豐盛的午飯就出爐了。色香味俱全,還搭配着營養。
“阿樞,別乾坐着,過來端菜。”秦雯笑着喚道:“你都結婚了,可不能什麼事情都讓靈色去做。她做飯,你就洗碗。夫妻間,要相互幫襯。不然這往後的幾十年,你們可走不下去。”
葉承樞端起盤子,笑着道:“媽,你兒子不是毛頭小子了。這些道理,我明白。”
“明白就好。”秦雯笑的都快合不攏嘴了。
葉承樞原本就深諳相處之道,平常他稍微上心一點,就會令人家覺得如沐春風,更何況今天他又拿出百分之百的本事。一頓飯吃下來,氣氛融洽的很,話題不斷,笑聲也沒斷。第一次見婆婆時的尷尬,今天是一點都沒有出現。這都要得益於葉承樞在兩人之間的周旋。
飯吃的差不多,鑑於葉承樞下午還要去新城視察,秦雯雖然還想再跟兒媳婦多聊聊,卻也無可奈何。兒子是個工作狂,兒媳婦也差不到哪兒去。都是一樣的談起工作便轉換成拼命三郎的模式。
“葉承樞,你來做什麼?你快出去陪婆婆再坐坐吧。”靈色從他手中把盤子接過,“洗碗我來就好。婆婆難得見你一次,你多陪陪她。”
“老婆,媽說了,不能什麼事都讓她兒媳婦去做。她要我來幫你洗碗的。”葉承樞挽起袖子,站在她旁邊,“媽讓我來幫你,你讓我去陪他。夾在你們中間,我頭痛死了。”
頭痛?她可一點都沒瞧出來。這人從容優雅的,像是宮殿裡的王子。
“老婆,你今天真棒。這纔多大點功夫,媽就把你當成是了自己的女兒,別提多心疼你了。一直叮囑我好好待你,不能虧待你了。”
想了想,靈色說才道:“婆婆人很好。”
“我爸跟老爺子人也很挺好。第一次見面,他們給人感覺是有點害怕。不過等你跟他們接觸深了之後,會發現他們其實一點都不像外表那麼嚴肅。”
“我會努力的。”經過今天跟秦雯的見面之後,她已經沒有之前那麼怕跟他家裡人見面了。
057 姚筱晗
葉承樞嘴角高高的翹起。溫水煮青蛙,青蛙需要慢慢煮,這樣纔不會嚇着青蛙,讓它一躍從熱水裡跳出。等青蛙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就已經跳不出去了。他媽媽就是溫水,靈色顯然就是那隻青蛙。今天一過,她就不會太過抗拒他的家庭。有了媽媽做鋪墊,他也能少點擔心的把她帶回家。
“阿樞,靈色,你們慢慢洗,媽媽還有點事就先回去了。”接了個電話,秦雯便要離開。
“我去送送媽。”
靈色點頭,“嗯。剩下的這點我一個人就能收拾。”
葉承樞擦了擦手上的水,隱了隱嘴角的笑意,“這麼着急去炫耀你有了兒媳婦啊?”
“你媽又不是缺心眼。你沒把靈色領回家讓你爺爺看之前,媽媽不會多嘴的。”秦雯沒好氣的瞪了眼兒子。跟他爹一個德行,都把她當傻大妞呢。
“不過阿樞,你究竟打算什麼時候待靈色回家見你爺爺?要是拖久了,讓你爺爺從別人哪裡知道了這個消息,他會更生氣的。你最好儘快去找你爺爺談談。”
越是會令對方憤怒的消息,越需要親自去說。不然,從別人口中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對方的怒氣應該會更強烈纔對。這個道理,阿樞應該明白的。可是明白歸明白,阿樞能不能先向老爺子低頭,秦雯可真沒有自信。老爺子的傲氣,那是一輩子在部隊裡養成的。至於兒子的傲氣,那是與生俱來的。這爺孫倆啊,像極了。老爺子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家裡邊就數承樞最像我了。最像,不但性格像,那不願意低頭的倔脾氣,也像!
“我會去找老爺子的。”葉承樞紳士的替母親把車門打開,待母親坐上車之後,他又附身向司機叮囑,“小心開車,慢點不要緊,最重要是穩當。”他媽媽有點輕微的暈車。
司機也是老司機了,知道秦雯有暈車的毛病,他點點頭,“葉先生放心,我會開穩一點的。”
“辛苦了。”葉承樞衝他點頭,禮貌優雅。
“阿樞。”秦雯又喚了一聲。
“嗯?”葉承樞立刻附身,他說話有個習慣,就是不管對方是誰,他習慣在說話的時候看着對方的眼睛。有禮貌的同時,也會讓跟他交談的人,感覺自己受到了重視。
望着兒子英俊的臉龐,秦雯心中一陣欣慰。
“阿樞,你能再遇到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媽媽很高興。自從你跟姚筱晗分手之後,你身邊就再也沒有過女人,媽媽一度以爲,你會因爲姚筱晗而一蹶不振呢。現在好了,看到你跟靈色這麼親密,媽媽就放心了。”兒子一直不願意結婚,也沒有再找女朋友,其實都跟姚筱晗有關係。那個女人,在兒子心目中的分量很重,佔據了兒子心中很大一塊地方,同時,姚筱晗更是兒子心頭的一道傷疤,在很多年裡,甚至連老爺子都不敢輕易在阿樞面前提起那個女人的名字。
聽到‘姚筱晗’三個字的時候,葉承樞的表情明顯發生了變化,可他掩飾的很好,那僵硬的鐵青只是一閃而過,快的連秦雯都沒有察覺。
“最開始的幾年時間,媽媽都怕你爲了姚筱晗而終身不娶。你那個時候的狀態,真是嚇死人。媽媽從來沒見你那個模樣,真是要命。要不是姚筱晗啊,你早就回江南省了,也不會耽誤了這麼多年纔回——”
葉承樞溫柔的掀脣,“媽,不念叨了。我真的是下午有事,要儘快趕回省委。等過兩天閒了,我再來聽您諄諄教誨,可行?”
“臭小子。”秦雯從車窗伸出手輕輕的錘了一下兒子的肩膀,“快回去換身衣服,媽媽不耽誤你正事。”
“嗯。”葉承樞直起身子,一直目送着秦雯的車子從視線駛出,他這才折身返回家中。
靈色正好收拾完廚房,一出去,正好看到剛送完媽媽回來的葉承樞。
“葉承樞,你——”說到一半的話,在看到那張俊臉的時候,戛然而止。
“怎麼了?”葉承樞迅速在嘴角揚起一抹微笑,將眸子中的情緒悉數褪去。
眨了眨眼睛,靈色有點恍然。方纔那個渾身上下透着冰冷與陰沉的葉承樞,應該是她的錯覺吧?
“老婆,老婆?”葉承樞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什麼呢?我臉上有花兒?”
靈色回神,“哦,沒事。就是問問你今晚還回來麼,如果你趕不回來的話,晚餐我就在外邊吃了。”
“回來。去新城考察本來就是騙媽媽的。”
“騙婆婆的?”
葉承樞摸了摸鼻尖,輕咳一聲,“不撒謊的話,媽能抓着咱們嘮叨一整天。”
嗯……肯定是她的錯覺。眼前的葉承樞笑得一臉溫柔,怎麼會有種散發着黑暗氣息的感覺呢。可能是因爲他剛剛站在玄關,照不到陽光的原因。對,一定是燈光的原因。
“不去新城考察的話,你還要出門嗎?”
許多年不曾聽到的名字,因爲母親的忽然提及,讓原本平靜的心泛起波光漣漪。葉承樞覺得心口有點悶,便道:“早上剛通知了把招標會推遲,肯定有許多人有疑問。下午就在家處理公文吧,鄭堯還在市裡沒回來,我懶得應付他們。對了,晚餐你準備做什麼?我等下抽空去超市買。”
“不必了。”靈色已經上了樓梯,“你忙你的就好。我下班的路上順便就能去買菜。”
“也好。老婆,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先去書房忙了。”葉承樞並未堅持,打了個聲招呼便閃身進了書房。
“好的。”翹了一早上的班,顧靈色急着去公司,也沒有多留意。匆匆上樓換了職業套裝,便又匆忙離開了。
上一秒還歡聲笑語的空氣,這一秒卻僵硬冰冷了下來。沉默的不免有些尷尬。
斜斜的靠在露臺上,葉承樞的手指間,夾着一根小白棍。能讓他來露臺吹風,一定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問題。普通的麻煩,他在皮椅上就能解決。至於棘手到讓葉承樞跑去露臺上吸菸,那更是屈指可數。最近的一次,是在三年前。當時他還在外省,那一回是發生了大地震,死了很多人。
姚筱晗,很多年沒有聽到的名字,本以爲他已經釋然,可是似乎,他還是無法釋然。都說忘不了舊情人,有兩個原因:第一新歡不夠好,第二時間不夠長。
七年的時間,夠不夠長?葉承樞覺得足夠長了。那就是新歡不夠好?
“還是時間不夠長。”葉承樞緩緩吐出一口菸圈,自言自語了一句。
姚筱晗……七年,不,前前後後一共十年……十年啊……從二十歲到三十歲,似乎,他所有跟青春二字有關的回憶,都跟她有關。
戀愛啊,就是一場馬拉松。可他的馬拉松,也有點太長了。
姚筱晗,十年,呵……這個女人,究竟還要陰魂不散多久纔算夠?
放下手中的鋼筆,顧靈色心緒不寧的把自己靠在皮椅上,左手在文件上滑動,右手狠狠的掐了掐眉心。那通電話留言,又不受控制的飄進了腦海。
“靈色呀,是媽媽。自從上次在顧家一別,我們母女有近一個月沒見面了吧。不知道你過的好不好,媽媽很掛念你。如果你不忙的話,希望你能抽時間跟媽媽見一面,吃個飯,讓媽媽知道一下你的近況。對了,入秋之後,你繼父的身子是越發的虛弱起來。國邦膝下無子,媽媽也就你一個女兒。媽媽跟你繼父商量過了,我們都覺得也到了該立遺囑的時候。好了,媽媽也不多嘮叨你了。你有時間了給媽媽回電話。再見。”
多可笑,那是她的媽媽,可是跟她講電話的時候,卻是那麼的尷尬與生疏。一字一句,都是那麼的一板一眼,好像是在生意上場跟陌生人談合約一樣。至於那什麼遺囑,恐怕也跟她一點關係沒有,橄欖枝,是趙國邦夫婦拋給葉承樞的。跟她有什麼關係呢?想要跟葉承樞套近乎,趙國邦首富的身份,便已足夠。何必非要經過她呢?
“他們把人當什麼了?”棋盤上的棋子麼?還是維修部的工具?
咚咚咚。
“總監。”
顧靈色斂去眉間的情緒,定了定神,“晶晶啊,進來吧。”
白晶晶推門而入,站在她辦公桌對面,一陣沉默。
最終還是顧靈色打破了僵局,“晶晶,怎麼了?”
“兩件事。”
“撿重要的先說。”
“一件公事,一件私事。兩件事都很重要。”
顧靈色想也沒想便做出了選擇,“公事。”
“公路招標會推遲了。石正華那邊剛剛發來郵件通知。具體推遲到什麼時候,石正華沒說。估計會很久。場地佈置暫時要停止。下一部計劃是什麼,虹姐等幾位經理等您的指示。”
“招標會推遲這件事我之前就有所耳聞,不過沒想到會真的推遲。既然省委決定推遲,咱們也沒辦法。場地佈置就先擱置,讓虹姐他們去忙別的案子。公司又不是隻接了公路招標一個委託,不是還有好幾個委託麼。只是因爲公路招標是省委的案子,我們一直優先放在第一位。現在人家要推遲,我們也就把別的案子抓緊時間解決就好。”
“好的。”白晶晶拿着筆記錄着什麼,她擡起頭,“唐朝集團也有一個委託,接不接?”
“不接。”
058 圖個新鮮
顧靈色一口回絕,權子墨跟葉承樞都讓她離唐棣遠些,她沒理由不聽那兩個人的話,“找個好聽點的藉口,別太僵硬的回絕。唐朝集團,畢竟在江南省很有分量。”
“就說公司最近很忙,騰不出人手,暫時不接新案子。”
“可以。”顧靈色問道:“公事說完了?”
“說完了。”白晶晶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冰山的臉蛋上難得帶着幾分難爲情。
從那天回顧家到現在,近一個月的時間,趙國邦跟幕卉秋那邊已經按耐不住,有了行動,恐怕顧家也不會安分坐着等。
又狠狠的掐了掐沒心,顧靈色平靜的問道:“顧家誰來了?”
“總監的父親。”
“爸爸?”靈色一愣。她原以爲,會由大伯出面。畢竟,在顧家中就數大伯跟她關係最融洽了。
白晶晶又補充,“顧先生已經在會客廳坐了有一陣子了。”
“晶晶,你呀……”顧靈色略微無奈的抿了抿脣角。故意讓爸爸在會客廳等着,晶晶這是給了她爸爸一個下馬威。
“是不是有點太幼稚了?”居然用這種辦法幫她報復以前在顧家受的氣。
白晶晶面無表情的望着她,冷靜的道:“權董說我是屬貓的。”貓,最記仇了。
顧靈色站起身,往會客廳走去,擦肩而過的時候,她輕輕的道:“謝謝。”
“不必。權董說的很挺對,我是屬貓的。”不但記仇,而且不願意欠人家的人情,也不喜歡欠人家的人情。能看到明日芯氣急敗壞的模樣,她很痛快。
顧靈色笑了笑,沒再說話,出了辦公室。
貓這種生物,除了記仇、喜歡互不相欠,還有一種特性,那就是心口不一。晶晶若是真想看到明日芯氣個半死的模樣,她大可以去找明日芯說自己跟權子墨的親密。那纔是真正可以把明日芯氣個半死的方法。而不是,在明日芯殺上門來的時候,那般心急的想要幫她澄清。
從以前開始,晶晶就總是會心口不一的幫她出氣。底下的不少職員,都吃過晶晶的暗虧。也是託晶晶的福,現在公司裡在背後嚼她舌根的人,減少了許多。畢竟,晶晶的手段也很蠻毒辣的。跟晶晶作對,很難有好下場。不然,晶晶也不會跟那個明日芯抖了這麼久,也還不曾落下風。明日芯的潑辣,她那天可算是完全的見識了。
握着會客廳的門把手,想到即將要面對爸爸,顧靈色苦笑一聲,她要是能有明日芯一半的潑辣就好了。
“爸。”扭動門把手,她站在門邊,輕輕的喚了一聲。
聽到聲音,顧懷衡擡頭,飛快的掃了她一眼,便將目光挪開了。眼底的厭惡,與以前一模一樣,絲毫沒有因爲她跟葉承樞的婚姻,而有絲毫的減少。
不過表面上的態度,至少不像原來那般的惡劣。總歸沒有一上來便是賤人賤人的稱呼。
“進來說話,站在門外給你公司的職員瞧見了不好。”
嗯了一聲,顧靈色合起會議廳的門,隔絕了外邊一衆好奇的眼睛與目光。“你大伯讓我抽空來看看你最近過的怎麼樣。”縱使有葉承樞這個丈夫,爸爸對她的厭惡,還是依舊。看來,爸真是討厭她跟幕卉秋到了極點。連葉承樞這層關係都沒辦法彌補。
“我過的很不錯。”
“哦,不錯就好。”
“爸爸呢,過得怎麼樣?還有大伯跟小雅他們。”
“都不錯。”
父女之間的對話,僵硬到尷尬。
從來沒有跟父親如此心平氣和的在一起待過,靈色有點不知所措的咬了咬嘴脣。
最後還是顧懷衡想到了臨走之前大哥顧懷恩交代的事情,這才硬着頭皮開口,說道:“自從那天你回家拿了戶口本之後,就一直沒有回過家。跟葉特助……你,嗯,你們是真的領證了麼?”
點點頭,“領了。”
“你大伯說,你跟葉特助不想操辦婚禮儀式。”
“因爲葉承樞身份的關係,他不想太過高調。婚禮就暫時不辦。”
幽幽的嘆了口,靈色就知道,不管是爸爸來找她,還是幕卉秋來找她,最終的話題,都要扯到葉承樞的身上。也對,如果不是葉承樞,人家也不回來找她的。
“葉家的長子娶了妻,卻不辦婚禮。葉家就沒有意見嗎?”顧懷衡又問。
“葉家……還不知道葉承樞結婚的消息。”
顧懷衡嘴角一抽,自己的女兒,再如何厭惡,卻也是自己的女兒。這樣不明不白的跟男人結了婚,當父親的心情都不會好。即便,那個男人是葉特助,也是同樣。
剛想發火,又想到臨走前大哥的疲憊嚴肅的臉龐,顧懷衡硬是將心中的惡氣給嚥了回去,冷聲說道:“既然葉特助不想張揚,那婚禮不辦就不辦吧。可婚禮不辦,兩家長輩總得見一面,約個時間坐下一起吃頓飯吧?你跟葉特助都領證快一個月了,兩家長輩別說見面,葉家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結了婚。這也太不像話了!”
多餘的話顧靈色沒法說,也不能說,只是道:“葉承樞有他的打算,我也不好要求他什麼。”
葉承樞有自己的打算,那他們顧家的臉面就不重要了嗎?如此不明不白的跟着人家,傳出去顧家顏面何存?顧懷衡沉了沉表情,似有不滿。
生怕爸爸忍不住發火,又要在公司吵鬧一番,靈色連忙補充,“葉承樞這兩天就會正式的赴職上任。我想,等他上任之後,各方面都穩定下來,應該就會把結婚的事情提上日程了。我回去問問葉承樞的想法,再回復爸爸。”
給出個大概的日期之後,顧懷衡的表情鬆弛了一些,他冷冷的道:“兩家長輩見面的事情可以延後,等葉特助的工作穩定之後再談也可以。但總得讓你奶奶先見見孫女婿吧。你不能讓你奶奶連孫女婿見也不見一面。”
靈色抿脣,輕聲道:“那好,我今天回家跟葉承樞商量一下。”
這句話,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一下子把顧懷衡惹毛了。他重重的冷哼一聲,狠狠的砸了一下茶几,“商量商量,問問問問。你是豬啊!什麼事都要先去徵求葉承樞的同意!你是他的奴隸,還是他的妻子!連見個面這種小事你都無法做主,那你嫁給葉承樞究竟還有什麼意義!讓你嫁過去,就是爲了讓你給人家當暖牀的工具嗎!這樣的話,你還不如去給黃總當情婦!最起碼,黃總還會把明年的材料進口全部都交給顧氏!”
“爸!”顧靈色猛地擡頭,又羞又憤的望着父親,“我跟葉承樞結婚,不是爲了錢!我跟他也不是您想的那樣!”
“不是那樣?不是那樣,人家葉特助爲什麼要娶你!你是什麼身份,你自己不清楚嗎!葉特助放着豪門千金不要,娶你是爲什麼,還不是爲了圖個新鮮跟樂子!葉特助見多了正經姑娘,猛地見到你這種女人,好奇之下跟你玩玩。等人家葉特助玩膩了,就會一腳把你給蹬了!在那之前,你最好把葉特助伺候舒服了,抓緊時間讓顧氏從中落點好處。不然,你這獻身可就沒有一點意義了!”
顧懷衡這話真是越說越難聽,顧靈色再如何軟包,也忍不下去了。被自己的親生父親說成是一個爲了錢就陪男人上牀的輕浮女人,恐怕誰都無法再忍氣吞聲。
“爸!”顧靈色又氣又急的解釋,“葉承樞沒您想的那麼不堪,我也沒您想的那麼下賤!我們倆,是想要好好的經營這段婚姻,不存在玩膩或者是——”
“得了吧。你少給自己臉上貼金。葉特助跟你好好經營一段婚姻,顧靈色,這話說出去你自己相信不相信?從葉特助跟你回家的那天起,我就覺得他腦子有病,病的不輕!你跟幕卉秋這樣的女人,的確是很吸引男人,也很容易勾起男人的衝動。可是絕不會有男人願意跟你們結婚過一輩子。那是奇恥大辱!可葉特助既然鬼迷心竅一時被你勾引的結了婚,那你就該趁人家對你還有興趣的時候,好好的替自己做點打算!不光是爲了顧氏,也替你自己爭取點東西。別等到人葉特助不要你了,到時候再哭可一點用也沒有!至少,你別陪人家睡了,還什麼都沒落着,給我弄個淨身出戶。我可丟不起這人!”
“爸!如果我真跟葉承樞要錢,或者是讓他給顧氏走後門了。這樣您就覺得不丟人麼?用自己女兒身體換來的利益,您享用的時候就不會感覺害臊嗎?”
“你都把這事幹了,我還有什麼好害臊的?”真正害臊的,應該是陪人家睡了,卻一無所獲!這才丟人!情婦還明碼標價呢,顧靈色這樣算什麼?連情婦都不如!
跟這樣的父親,顧靈色覺得沒什麼好談的了。爸想替顧氏爭取利益的心思她能理解,但絕不是這種理解法。爸能把女兒當成是搖錢樹,她卻做不來那種事!
“爸,我還有工作要忙,您沒事的話,我就回去了。”顧靈色起身,結束了這場令她尷尬又羞憤的談話。
顧懷衡面無表情的坐在沙發上,望着她的背影,冷冷的道:“顧靈色,我最後提醒你一點。別以爲自己跟葉特助領了結婚證就能改變你的出身。有幕卉秋這個媽在,你這輩子都別想洗去骯髒。不過是打着婚姻的旗號給人家當暖牀的工具罷了,你還真把自己當葉家的少夫人了?扯淡!”
059 父親的不齒
“爸,記得每個月都去醫院檢查身體,每天要按時量血壓,別因爲血壓穩定了就不按時吃藥。也別太累了,太累的話也會引起血壓升高。”夜宴那天她會頭痛成那樣,就是因爲太累了,血壓升高導致的。爸爸的高血壓比她嚴重多了,頭痛發作的頻率也比她頻繁。
“老子好的很!你少給老子烏鴉嘴!”顧懷衡卻一下子爆發了,“顧靈色,你一天到晚就巴不得等着看我高血壓發作,然後腦淤血死了是不是!我不就是戳穿你乾的骯髒事麼,你就拿這玩意詛咒我。你成心噁心我是不是?”
自己不管說了什麼,爸爸都會理解成她不懷好意,顧靈色已經習以爲常了。她平靜的打開門,輕輕的道:“爸爸,開車注意安全。還有,您少喝點酒,對身體不好。”
果不其然,顧懷衡又在背後用惡毒的語言咒罵起來。
“我就知道,我他媽養了一白眼狼,每天就等着我兩腿一蹬死了拉倒!除了詛咒我高血壓腦淤血,你還詛咒我出車禍,顧靈色,你他媽還在心裡詛咒我什麼了?你是不是就覺得老子——”
即使合上門,那難聽的話還是拼命的往她耳朵裡鑽。顧靈色表情不變,爸爸的難聽話,她聽不到,職員的表情,她看不到。沒關係,沒關係的。她在心中安慰自己,這些東西,你不是很早之氣就習慣了麼?不過是兩句難聽話,比爸爸以前喝醉酒就動手打人好多了,對不對?
這麼在心裡安慰自己,眼眶裡的溫熱,似乎也褪去了一些。她眨了眨眼睛,將眼眶中的淚水生生給逼了回去。就算哭,她也不能在公司哭。很久之前她便給自己定下了一個規定,她能哭的地方,只有權子墨的家。能看到她流淚的人,只有權子墨。
因爲,權子墨說過,哭,是最無能的表現。哭,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她沒必要去做讓愛人心痛的事,更不想做讓仇人高興的事。所以,她不能哭。等着看她笑話的人太多了,她不能讓那些人如願以償!
就算痛苦到死,她也要挺胸擡頭,昂首闊步的從那些人面前驕傲的走過。這句話是權子墨當年出國前告訴她的,她不會忘記。在他離開之後,她如不是牢記這句話,恐怕早已堅持不下去了。
白晶晶顯然是一早就知道這場談話絕不會以喜劇收尾,一早便等在了她的辦公室門口。一看到靈色出現,白晶晶便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手臂。
“總監您——”
擺擺手,打斷了秘書的關心,顧靈色只是道:“抱歉了,晶晶。我爸爸情緒有點不太穩定,交給其他人我不放心,辛苦你去幫我送送他。”
“好。”待她站穩之後,白晶晶便放開了手,向旁邊挪了一步與她拉開了距離,“總監,萬通珠寶的展銷會也很重要,等下您陪我過去看看會場如何?有些地方,我拿捏不準。”
知道這是秘書讓自己出去透透氣,顧靈色感激的衝白晶晶扯了抹微笑,“好的。你幫我去送送爸爸,我回辦公室整理一下萬通珠寶的資料。”一進自己的辦公室,沒有了職員們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顧靈色便癱軟了下來,她扶着牆壁,慢吞吞的挪到沙發邊,跌坐了上去。將腦袋靠在沙發背上,緩緩地閉上眼睛。
原來,在爸的心目中,她跟葉承樞的婚姻,竟然是如此骯髒的交易。或許,不止是爸跟顧家,連大伯也是認爲的吧。更或許,除了權子墨以外的其他所有人,都是如此定義她跟葉承樞的這段婚姻吧。暖牀工具,若不是看在葉承樞的面子上,爸爸纔不會用這麼隱晦的詞語。他會直接用‘賣身’來罵她纔對。
呵……真是荒唐。她若真願意去幹賣身的事,早當初爸讓她去陪那位黃總吃飯的時候,她就不會求權子墨出面幫她做擋箭牌了。
白秘書的能力不是吹噓,負責將暴怒中的顧懷衡送走,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不能說是手到擒來吧,至少也是熟門熟路。
五分鐘不到,白晶晶便回來了,還順便給幾位經理交待了他們要去展銷會盯着的事情,“總監,我跟李經理打過招呼了,你這邊收拾好了沒?”
就算是一直看着她在顧家種種遭遇的白秘書,她也不想表現出軟弱無能的一面。聽到白晶晶的聲音,顧靈色立刻睜眼,挺直脊背,嘴角的一抹微笑無懈可擊。
“嗯,好了。咱們可以出發了。”她順勢站起身,走到辦公桌邊,拿起一份文件,笑着道:“走吧。”
資料都是早就整理好的,不需要再特意整理。
白晶晶眼角不動聲色的自她微紅的眼眶滑過,冷靜的道:“從展銷會出來,估計也到了下班的時間。就不叫司機了,我來開車。只是等下需要麻煩總監先送我到地鐵站了。”
“我已經從顧家搬出來住了,現在住的地方,正好跟你家順路。等下我可以直接送你到小區門口。”
“那可真是太好了。下班高峰期擠地鐵,想想都可怕。”
顧靈色抿着嘴村笑道:“公司每個月給抱五百塊的油費,爲什麼不開車?”
“車子出了點問題,拿去4S店修理了。”白晶晶輕描淡寫的說道。
“哦,這樣啊。”顧靈色點頭,“如果不想擠地鐵的話,我可以上下班接送你。反正也順路,都不要拐彎。”
白秘書笑着拒絕,“也不能天天麻煩總監吧?那多不好,反正車子很快就能修好拿回來,這幾天我就當是減肥的修煉了。擠一趟地鐵下來出的汗,可比去健身房跑一個小時出的汗還要多呢。”
“那我也要考慮一下是不是該放棄開車,改乘地鐵了。”顧靈色打趣。
乘坐電梯到了負一層的地下停車場,取車的時候白晶晶看到她車子的標誌圖案,表情一怔,可她並未多說什麼,笑着從顧靈色手中接過車鑰匙當起了司機。
可白晶晶的性格不愛多嘴,卻不代表其他人不是那多嘴的性格。
“哦呀?顧總監,什麼時候換了輛豪車?果然,這總公司的薪資待遇就是比我們分公司強,顧總監這車真是越換越奢侈了。小一千多萬的車子開起來,就是比十幾萬的車子開着爽吧?”分公司的負責人正好剛從車子上下來,跟顧靈色她們打了個照面。
在看到對方的時候,顧靈色的臉上便下意識的堆砌起客套的微笑來,“楊總監,你的車也是越換越奢侈了。保時捷開起來,也很舒服吧?看來,分公司的效益也很不錯呢。”修長的手指點了點那輛銀灰色的跑車。
“哪裡,比不上顧總監的賓利了。”楊啓星目光從白秘書手中的車鑰匙劃過,“再說了,我可捨不得旁人碰我的車,心疼!你顧總監隨便就把這麼貴的車給別人開,這種氣魄,我可沒有。”
“我這邊纔要說哪裡呢。權董的好車,不開白不開。你楊總監若是手癢,我晚上就去跟權董打個招呼,明天就讓晶晶給你把車開過去。”
一聽是權子墨的車,楊啓星連忙擺手,也不敢再開顧靈色的玩笑了,“顧總監,你這不是把我往火架上烤嘛。權董的車子,我可無福消受。”
白晶晶適時的插嘴,“總監,展銷會那邊……”
楊啓星順勢說道:“顧總監您有事就先忙,我也上樓找高經理談正事了。”明日芯只負責分公司的創意工作,其他事物都是他負責,肩膀上的擔子很重。
一聽是高經理,顧靈色眉頭便微微皺起。大部分的時候,他們都是很不想去找高經理的,因爲只要一找高經理,準沒好事。法務部,那絕對是公司的屏障,更是公司的麻煩源頭。
“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有一筆尾款對方一直遲遲不給打,錢入不了帳,我沒法跟權董交代。”一瞧顧靈色的表情,楊啓星便主動的解釋。
楊啓星說的輕描淡寫,但顧靈色卻無法掉以輕心。分公司又不是沒有自己的法務部,可楊啓星非要跑來找高經理,顯然是分公司解決不了的問題。
“楊總監,尾款是多少?”
“公關費加場地的佈置費和禮儀的人員費,亂七八糟的算下來,這個數。”說着,楊啓星比出一根手指頭。
一百萬。不單顧靈色皺眉,白秘書也皺起了眉頭。對於分公司來說,一百萬的確不是個小數目。恐怕這筆錢遲遲不能入賬,分公司的流動資金已經要週轉不開了。
果不其然,下一句話,楊啓星便坦白了自己現如今的難處,“前兩天財務部來找我覈對上個月的工資,我可是拆東牆補西牆,這才勉強把工資發了。績效和獎金也還沒着落呢。簡直要愁死我了。顧總監若是方便的話……”
顧靈色從善如流的接道:“楊總監先去跟高經理談,如果真要走法律途徑的話,那就沒辦法了。官司纏身固然不好,可也不能讓公司白白蒙受損失。如果楊總監那邊實在週轉不開,儘管派人來跟財務部協商。分公司週轉不靈,總公司這邊理應要幫忙的。不管怎麼說,得給員工把工資發了。不然,底下可是要鬧情緒的。”
“哎喲,有了顧總監這句話,我可真是輕鬆多了。肩膀上扛着幾十個員工的吃喝生計,我壓力大的很。”
060 秘書的失蹤
“能者多勞嘛,楊總監辛苦了。”幫是肯定要幫的,但也要分怎麼幫,顧靈色不願意插手錢方面的事情,於是她補充,“不過公司的規定楊總監也曉得,讓總公司撥錢,這事得權董點頭。他可是一手掌管着財政大權呢。”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楊啓星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支錢必須要權子墨點頭這點沒的說。可他要從人家總公司的賬上支錢,顧靈色的點頭,也同樣重要。
原本楊啓星一是要找高經理談追尾款的事,二也打算跟顧靈色碰個面,說一下借錢的事情。見顧靈色這邊已經點頭,楊啓星也不再廢話,他道:“那好,顧總監去忙,我也上樓了。跟高經理約定的時間已經遲了。”
“那楊總監快去吧。有事咱們再聯繫。”
點點頭,打了個招呼,顧靈色上了車,楊啓星進了電梯。
一上車,白晶晶便直截了當的問道:“總監,這車不是權董的吧?”權董的車,都是那種貴得嚇死人,而且十分騷包的車。像賓利這種商務的黑色轎車,權董是沒有的,因爲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研究生同學。”顧靈色冷靜的回答。
白晶晶抿脣,又是那個研究生同學。不但給總監送午飯,還借車。這得是什麼關係的同學?她也上過研究生,怎麼就沒有這種同學呢。心中雖然有疑問,但白晶晶不是多嘴之人。她只是透過後車鏡狐疑的拿眼角掃了一眼顧靈色,便專注的開車了。
顧靈色發現了秘書狐疑的眼神,她在心中打算,明天抽時間回九間堂別墅一趟好了,把她自己的雪佛蘭開回來。不然,葉承樞的車子總是會引來人家的疑問,這樣不好。她總不能次次都把黑鍋讓權子墨去背吧?權子墨是楊啓星的頂頭上司,所以他不敢深究。可若是遇到旁人,她還真沒辦法把權子墨搬出來搪塞。車號稍微一調查,便能知道在葉承樞的名下。到時候她可沒辦法解釋。
一到展銷會,顧靈色跟職員們打了招呼,便專注的投入到工作當中。監督會場的佈置,詢問禮儀的接待,尤其是確定安保工作的時候,顧靈色格外認真。畢竟是珠寶的展銷會,若是安保工作不周全發生了什麼事件,損失是卜美亞跟保險公司一人一半,萬通珠寶這次又主打的是奢侈品路線,隨便一件首飾價格都貴的嚇死人,這個責任,卜美亞承擔不起也損失不起。
跟保安公司的負責人仔仔細細的討論過之後,顧靈色按照她之前經手的貴重物品展銷會的經驗補充了幾點,還得到了對方的稱讚。說她的專業已經足夠去安保公司謀求一個職位了。聽的靈色還怪不好意思的。
“總監,抱歉,我最近好像節食的有點過分,胃不舒服想吐。你不用等我了,我等下自己回家好了。”白晶晶的臉色忽然變得十分蒼白。
顧靈色連忙停步,回頭望着她,“晶晶,用不用我陪你去洗手間?”
白晶晶擺手,嘴角勉強扯出一個弧度,匆忙的轉身,丟下一句話,“不必了,我吐一下就好。”
話還沒說完,人就已經衝回了會展中心。
“晶晶,我在車子上等你呀!”顧靈色在她身後喊了一句。不過並沒有得到回覆。
剛纔一直都好好的,怎麼忽然就不舒服了?顧靈色狐疑的轉過身,看到會展中心門口蹲着幾個一看就是混混打扮的人,主動的繞開。真是不明白,好好的牛仔褲爲什麼非要拉那麼低,內褲邊都能露出來,有什麼好看的?這種時尚,她這輩子估計都接受不了。
男人嘛,不一定非像葉承樞那樣,每天西裝筆挺的。如果不是工作需要,其實穿正裝也有點逗逼了。乾乾淨淨的整潔就最好了,這一點顧靈色就十分喜歡權子墨的打扮。平常的時候,那傢伙就是很隨意的打扮,風格偏歐美男明星的街拍範兒,他穿着舒服,人家看着也舒服,還挺有品位。如果他要出去獵豔,會加一些小配飾,感覺立刻就不一樣了。完全能駕馭得來夜店酒吧。
顧靈色都已經坐到副駕駛上了,可那幾個小混混卻還是在她眼前晃悠。看着那露出內褲邊的打扮,她真的是十分懷念自己身邊的男性。平常沒覺得,這時候才忽然反應過來,原來她身邊真的沒有亂七八糟的人啊。就連一把年紀的李經理,打扮的也比他們好呀!
“大哥,光頭不是說在這兒看見那小妞進會展中心了嘛,咱們在這兒守了快半個小時了,怎麼連個毛都沒看見!”黃毛把菸頭隨手在地面上按了按,特別不耐煩的往顧靈色這邊掃了一眼,“靠,這麼年輕就開這樣的好車,肯定是被老男人給包了!真是可惜了,長得挺漂亮的。身材也不錯。喂,大哥,你剛看見了沒,這妞兒少說也有D罩杯吧!”說着,黃毛還伸手在自己的胸前比了一下,笑得特別猥瑣。
爲首的大肚子朝地上啐了口痰,罵道:“去他媽的,你還有心思看美女?那小妞兒欠了老大那麼多錢,今兒必須把人找出來!不然,老大發火了,咱們一個都跑不掉!”
“當初咱們也是看那小妞兒一身名牌,瞅着也挺有氣質的,不像個窮人,纔敢跟老大作擔保,一下子給她借了那麼多錢。誰知道那小妞兒就是個花架子,看着好看!連個利息都還不上!媽的,昨天吃夜市碰見老大,我差點沒給老大打死!”飛機頭也一臉的鬱悶,也朝靈色那邊掃了一眼,“臉蛋是挺不錯。不知道便宜了哪個老男人。真是好福氣。等我有錢了,也要包一個這樣姿色的妞兒。”
“行了,少廢話。都給我把眼睛放亮一點,絕對不能讓那八婆給跑了!草,當初怎麼就沒留她公司的地址呢,只留了一個她家的地址。”大肚子點燃一支香菸,狠狠的吸了一口,“光頭在她家受了半個月,那八婆愣是沒回過家一次!”
黃毛說道:“反正,只要她今天進會展中心了,咱們肯定能把她給堵住!”
“對!就在這兒堵人!不信堵不住!”
看了看時間,已經七點半了,一想到家裡還有位葉特助等她回去做飯開竈,顧靈色便有點坐不住了。這個點,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肯定會堵車。等她把晶晶送回家,再去了超市買菜,九點之前能趕回家已經是快的了。再晚,她真怕家裡那位人民的公僕給餓死。
念及於此,顧靈色便忍不住拿出手機給白晶晶打電話,可是很奇怪,一向保持電話二十四小時開機的晶晶,這次電話卻關機了。
是不是沒電了?顧靈色皺了皺眉頭,開門下車,又折回了會展中心。到了下班的時間,會展中心一下子空曠了起來,卜美亞的員工也都離開了。空蕩蕩的會長,根本不必特意去找,掃一眼就能知道有沒有人在。
可是更奇怪的是,顧靈色都把會展中心仔細找了一圈,也沒有看到晶晶的影子。正躊躇的時候,安保公司的負責人看到她了,便主動上前詢問。
“顧總監,怎麼又回來了?你們公司的員工都下班了。你有事得明天再說了。”
“是嚴隊長啊,我來找我的秘書。她有點不舒服就回來借洗手間一用,我在車上等了她半天也沒見人。打電話是關機。你一直在會場,有沒有看到她?”
嚴隊長問道:“白秘書麼?顧總監去洗手間找了麼?”
“找了,沒人。”
“這我還真沒看見,是不是這層人有點多,去別的樓層的洗手間了?”
“那麻煩嚴隊長了,我再去找找。”說着,靈色便要往電梯方向走。
嚴隊長卻叫住了她,“顧總監,會展中心上上下下幾十層樓,你一層一層找,這要找到什麼時候?這樣,我讓底下的人一起幫你找。”
顧靈色猶豫,“不麻煩吧?”
“不麻煩。”嚴隊長笑着開了句玩笑,“給美女幫忙,底下那羣小子高興還來不及。顧總監等下只要衝他們多笑笑,那幫小子就能樂開了花。”
知道部隊上退下來的男人都喜歡開點這類玩笑,顧靈色雖不介意,卻也不順着往下接話,只是道:“那就麻煩嚴隊長了。”
“不麻煩不麻煩。”嚴隊長連連擺手,拿出對講機交代了幾句之後,這才道:“行了,顧總監就在這兒等一下。也就幾分鐘的事兒。”
沒幾分鐘,嚴隊長手中的對講機便陸陸續續的傳回來消息,消息都是一個,那就是沒看到白晶晶。
嚴隊長攤手,“顧總監,是不是白秘書提前走了,因爲手機沒電所以就沒聯繫你?”
“不會。”顧靈色堅定的搖頭,晶晶的性格很沉穩,不會自己離開卻也不跟她打招呼,她皺了皺眉頭,“是不是晶晶在洗手間,嚴隊長的人不方便進去,所以漏掉了?”
嚴隊長嘿嘿一笑,“顧總監,你也太小瞧我手底下的人了吧?我們是做什麼工作的?安保工作的!我們就是漏掉什麼,也不會漏掉一個大活人。既然我的人說沒有,那白秘書肯定已經不在會展中心了。這一點,我敢跟顧總監打包票。”
“嚴隊長,我沒有質疑你們能力的意思。只是……只是晶晶不是那種一走了之也不打呼的人。她——”
“隊長,你在不?我們雖然沒有看到白秘書,但是卻發現了一點奇怪的地方。你過來看看。”
061 遇上流氓了
對講機裡的聲音,只有好奇,沒有焦急。所以當嚴隊長說:“抱歉了,顧總監。沒能幫到你。那邊有情況,估計跟安保情況有關,我過去一眼。”的時候,顧靈色笑着點點頭。
她說道:“嚴隊長有正經事忙就快去吧。我這邊再打電話試試就行。不勞煩嚴隊長掛心。”
又給白秘書撥了好幾通電話,可無一例外都是關機狀態。顧靈色實在沒辦法把晶晶丟下不管,只好給葉承樞把電話撥了過去。
“喂,老婆。”那邊很快接起,“下班了?”
“那個……葉承樞,我得晚點回家了。”
“怎麼了?”漫不經心的聲音。
葉承樞已經夠忙了,不想再拿這些小事情煩他,靈色只是道:“我在會展中心巡場,從這邊回家的路上很堵。恐怕要晚一些才能回家給你做飯。”
“國際會展中心麼?”葉承樞問道。
“嗯,啊,是啊。這邊很堵的。你要是餓了,家裡還有點麪包,你先吃點充飢。”
那邊低低的笑出聲來,嗓音很好聽,“老婆,我又不是大胃王。中午吃了不少,我還不餓。你不着急趕回家,開車注意安全最重要。”
“好,那我掛了。”
“嗯,再見。”
顧靈色發現,葉承樞每次打電話,似乎總喜歡等對方先掛斷電話。雖然是件很不起眼的小事,但處處體現着葉承樞的良好教養。
搖搖頭,靈色一邊向會展中心大門走去,一邊不停的給白晶晶撥電話。或許真是晶晶電話沒電了呢?如果她在會場裡邊的話,搞不好會跟晶晶錯開,還是在車子上等最保險了。
“喂,那邊的小妞兒,過來,哥哥問你個事。”
顧靈色一擡頭,就看到剛剛那幾個品味差到家的小混混在衝她招手,臉色立刻陰沉下去。
“誒,叫你呢,咋一點反應都沒有?長得挺漂亮,該不會是個聾子吧?”黃毛下流的目光在靈色的胸前打轉。
顧靈色厭惡的皺起眉頭,下意識的就想折身回去,有嚴隊長他們在身邊,感覺安全很多。可還不等靈色轉身,那幾個小混混便將她給圍住了。
“小妞,哥哥問你話呢,跑什麼。哥哥又不會吃了你。”飛機頭摸了摸下巴,猥瑣的目光顯然是想把靈色給‘吃了’。
顧靈色皺眉,“抱歉,我還有事,你們能不能讓開?”
“有什麼事啊,讓哥哥陪你。”黃毛笑的一臉下流,“小妹妹,你車子不錯呀。怎麼樣,哥哥今天正好大發善心,讓哥哥給你當司機好不好呀?”
又是葉承樞的車子!顧靈色眉頭擰的更深了,這些傢伙,是不是想趁機敲詐?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這天還沒黑呢,他們就敢搶錢!
飛機頭卻道:“小妹妹,你陪老男人睡覺一晚上多少錢?哥哥我原價付你。這種姿色的妞兒,我還沒玩過呢。味道一定不錯。”
“你們快點讓開,不然我打電話報警了。”顧靈色說道。
“喲?報警?”大肚子一下子笑了,他一笑露出一嘴黃牙,十分令人作嘔,“小妹妹,你多大了?還報警。我兄弟幾個進局子的次數,比老男人進你身體的次數還多,拿警察威脅我們,你就沒有點新花樣呀?”
顧靈色懶得跟他們多廢話,拿起手機,毫不猶豫的按下110三個數字。對付流氓的最好辦法,就是直接打電話報警。她就不信,他們還真不怕警察了!
哪兒有混混不怕警察的?沒有。所以一看見顧靈色還真打電話報警了,大肚子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不由分說的便將靈色的電話劈手奪下。
“草,你他媽還真敢打電話報警!老子他媽摸都沒摸上你呢,你報個錘子警!”大肚子罵道。
“大哥,這小妞性子這麼烈,在牀上一定夠味兒。”黃毛顯然被精蟲蛀腦,腦袋裡想的盡是些下流事兒。
手機被搶走,人被圍住,顧靈色卻也不是十分害怕。正是會展中心下班的時間,來來往往都是人,就算沒人幫她,有這麼多行人在量這些小混混也不敢如何過分!
靈色面無表情的伸出手,“手機還給我,看我的車你們就該知道,包養我的男人一定很有錢。如果你們不怕惹事,那就隨便好了。不過可別怪我沒提前警告你們,我男人不好惹。”
黃毛嘴角一撇正想發火,大肚子卻伸手攔住了自己的小弟,“別忘了咱們今天來的正事。等了一下午,別因爲一個小妞兒讓咱一下午的蹲點都白費了!”
這小妞說的沒錯,不管她是什麼人,看她的車就能知道,有錢人從來都是不好惹的。他犯不着因爲黃毛的下流給自己惹出點什麼麻煩。黃毛若是真喜歡這種氣質型的女人,他手下的場子裡還真有這類型的女人。
可是大肚子的一片苦心,手下的小弟顯然沒有理解,黃毛老大不樂意的說道:“大哥,這小妞兒都要報警了,那不就是不把咱們放在眼裡麼。你咋還慫包起來了?”
飛機頭也道:“咱們就在門口守着呢,那小妞兒跑不了!反正也沒事幹,在抓住那個小妞兒之前,先陪這個小妞兒玩玩又怎麼了?”
黃毛是有名的色鬼,他急不可耐的伸手就要去摸靈色的臉蛋,口中也道:“老子不管那麼多,先爽了再說!不過是被老男人包養的情人罷了,我還不信人家能爲了這小妞兒能把事情鬧大!有錢人最怕惹是生非了。可老子,偏偏就是個靠惹是生非混日子的人!”
既然這小妞兒都承認了她是被包養的,那就沒啥可怕的了。有錢人也怕事情鬧大之後,被人家知道自己在外邊養了個女人。這些東西,他清楚的很!正牌夫人發火了,是個男人都要頭痛!
靈色眸子一沉,躲也躲不掉,便放聲尖叫起來,“救命啊,非禮了!”
她不求有人能真的來幫她,只求把事態鬧大,把這幾個小混混嚇跑。光天化日的,又是在市中心,他們也得斟酌一番呢!
“靠!”黃毛罵了一句,衝上去就將靈色的嘴巴給捂住了,“你他媽叫死呢叫!別真雞巴給老子把警察喊來了!”
“唔……救,救命啊!”靈色一邊抵抗着,一邊繼續的尖叫,“啊——”
大肚子表情一變,呵斥道:“黃毛!你他媽給我放手!追個債,你他媽也能搞出這麼多事兒來!看老子回去了不擰斷你的脖子!”
“喂,幾個大老爺們欺負一個小姑娘,有意思?”
“嚴隊長!”趁着黃毛愣神的時候,顧靈色連忙從他手下逃了出來,躲在了嚴隊長的身後。
自家小弟再如何不爭氣,那也是自己的,小混混也要講個義氣,不然可混不下去。大肚子一臉橫肉,看起來挺可怕的,他上前一步,一點也不怕嚴隊長,“喲,你小子哪兒冒出來的?怎麼着,你是這小妞兒的相好?如果不是你趕緊給老子讓開,這小妞兒我兄弟看上了,那是她的福氣。”
嚴隊長早年在部隊上也是位火爆脾氣的硬漢,當即,他便眉頭一挑,冷冷的呵斥道:“被你們看上那也算福氣?簡直是狗屎,一幫廢物。”
“看來,你小子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大肚子獰笑,身後的小弟也開始掰手指,骨節發出咯咯咯咯的聲音。
“這麼有種?”嚴隊長樂了,拿着對講機說道:“沒事吧?沒事都給我下來。碰見幾個小混混,我懶得出手,交給你們了。”
隨後,就聽見對講機裡傳來興奮的聲音,“頭兒,這好事你得給兄弟們留着!絕對不允許你出手啊!”
“就是,不就是幾個小混混嘛,有我們在,沒道理讓頭兒你出手!”飛奔而下的腳步聲,夾雜着興奮地壞笑聲。
靈色忽然不討厭這幾個小混混了,開始同情起來他們了。嚴隊長手下的人,可是安保公司裡最不守規矩的壞小子們了。遇上嚴隊長他們,是這幾個小混混的悲哀。
飛機頭打量了一番嚴隊長,開始獰笑,“你一破小保安,也敢放屁。今兒爺非得教訓教訓你們不可。得讓你們知道,小保安就老老實實的去守大門,別惹你惹不起的人。”
嚴隊長他們的服裝,是會展中心給發的,跟保安是一樣的服裝。只有脖子上的胸牌,說明了嚴隊長他們與保安的區別。沒想到,這些小混混不但沒品位,智商也不夠用。嚴隊長一臉正氣,一身肌肉,哪裡像是個小保安了!
顧靈色無奈,輕輕在背後扯了扯嚴隊長的袖子,“算了吧,畢竟是在人家的會展中心,要是打起來,跟會展中心不好交代。”
嚴隊長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他也得爲自己的飯碗考慮不是。
大肚子不愧是大哥,腦子就是比底下的小弟好用,他一看見從逃生通道跑下來的幾個安保人員,就知道這羣人不是普通的小保安,不好惹,他道:“出門在外,誰也沒想要惹事。我們就是來問問,找個人。”
一聽這話,率先飛奔下來的幾個小夥不樂意了,“切。要打就打,怎麼到一半不打了。頭兒,他們不按套路出牌啊!”
嚴隊長笑罵道:“得了吧臭小子,你要是真手癢,等下回單位我陪你練練。找幾個小混混打有什麼意思。”
062 男人的面子,她不懂
嚴隊長勾勾手指頭,示意底下的人後退,別兇巴巴的圍着人家,搞得好像他們纔是欺負人挑事的那一方。
“顧總監,你走你的,有我們在,沒人敢攔你。”
有嚴隊長他們在,靈色底氣更足了,她伸手一點大肚子,面無表情的道:“我的手機被他們搶走了。”
嚴隊長還沒說話,他手下的小夥子先忍不住了,“大白天都敢搶劫?你們真是不怕死!”
正愁找不到藉口打架呢,這下好了,幾個小年輕又躍躍欲試起來,“頭兒,這次能動手了不?他們都把咱顧總監的手機搶走了!”
在安保人員中,早已經將顧靈色奉爲了女神。他們不管顧靈色的名聲好不好,反正跟他們接觸的時候,這位顧總監總是笑眯眯的,特別好打交道。從沒見過哪個美女會如此平易近人。稍微有點姿色的女人,那說話都是鼻孔朝天的,更何況是顧總監這種級別的大美女呢?
一個小夥喃喃的自言自語,“我女神的手機都敢搶,真是活膩了。我也就敢在遠處悄悄的望一下顧總監。連招呼都不敢打呢。”
聞言,顧靈色便笑着朝說話的小平頭望了過去,一看到她的目光,一米八幾的大小夥子,立刻臉紅了起來,都不敢跟她有目光的接觸,簡直純情極了。
“丟人現眼。”嚴隊長瞪了一眼自己的手下,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這羣小處男平常在男人堆裡能謅的很,胡侃八侃,一看見人家顧總監,怎麼着立刻就蔫了!
那白色的手機頓時成了燙手山芋,大肚子不慌不忙的將手機丟了回去,卻不是因爲害怕,而是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煩。
他說:“哥幾個是來找人的,也不是怕了你們。咱們各自退一步,你看成不成?”
嚴隊長也不是個魯莽之人,他腦袋一點,“成!你們不想惹麻煩,我們也同樣。你們說是來找人的?有沒有照片,找起來方便點。”
大肚子搖頭,“照片沒有,出來的急沒拿。是個女的,長得挺漂亮,大概一米七零的身高,身材很火辣,沒表情,給人感覺就是一個字,冷。”
聞言,嚴隊長立刻跟顧靈色相視一望。光頭形容的女人不一定就是指白秘書,可聯想到白秘書的不對勁,還有那一個冷字,似乎也只能剩下白秘書了。
大肚子狡猾的很,一看見顧靈色跟嚴隊長的表情,立刻追問:“你們是不是見過那小妞?如果見過,就告訴我兄弟幾個。我們找那小妞有急事。”
顧靈色從嚴隊長身後走出,“你說的那個女人,我們的確見過。但我們沒留意,她這時候上哪兒我們也不知道。”
“會展中心要關門了,除了我們幾個,基本沒別人了。你們要找的人,估計已經不在會展中心了。”
“不能夠啊。”黃毛自言自語,“哥幾個一直在門口守着呢,沒見那小妞兒離開呀!”
嚴隊長冷冷的道:“會展中心還有個後門。”
“媽的,又叫那小妞兒給跑了!”大肚子狠狠的跺腳,“草!”
忽然,黃毛指着顧靈色的胸口,“大哥,我記得那小妞兒的胸牌,似乎跟這女人的一樣!你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樣?”
大肚子眼睛一眯,定定的望了靈色胸口一陣子,忽然一拍大腿,“對!我記起來了,那小妞兒上班的公司就是有一個美字!喂,快把借條拿來讓老子瞅瞅。”
飛機頭連忙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大肚子劈手奪下,展開一看,“草!就是卜美亞!那小妞兒打欠條的紙上邊就印着卜美亞!媽的,你們居然敢騙老子!老子就說嘛,一直在門口守着,咋能讓那小妞兒給跑了!原來是你們包庇!”
“怎麼着,仗着人對來橫的是不是?”黃毛撩起上衣,露出別在腰間的西瓜刀,“想騙老子,也得問問這傢伙答應不答應!”
顧靈色心裡一沉,不明白晶晶爲什麼會跟這些人有瓜葛,怎麼會跑去借了高利貸!仔細想想,晶晶這些天似乎從未在公司吃過飯,車子也說是拿去修了,靈色便更懷疑了。晶晶是不是捲進什麼麻煩事當中了?
她還來不及深思,大肚子他們竟然就已經跟嚴隊長他們動起手來了!
“顧總監,你往旁邊站點。你金貴的很,別嚇着你。”嚴隊長伸手推了一下靈色,直接把人給推出了打鬥圈。
“靠,玩橫的?”大肚子獰笑,“去,給老大打電話。就說人找到了,可碰見幾個不怕死的小保安跟咱們硬碰硬呢!”
黃毛應了一聲,一邊掏手機,一邊衝顧靈色撲了過去。顧靈色頭皮一麻,轉身便跑。黃毛猥瑣的追在她身後。
“草,什麼時候了你還改不掉你的色心?”大肚子罵了一句,沒留神,結結實實捱了嚴隊長一拳。
看見老大被揍了,黃毛一愣,不敢再亂來,連忙打電話搬救兵。
“大哥,老大說他正好在附近的檯球廳,十分鐘就來!”黃毛吆喝了一句,也加入了戰局。
別看嚴隊長他們是當兵出身,可這幾個小混混身上都帶着武器,嚴隊長他們今天是來看場地佈置安保人員的,除了對講機,什麼也沒有。小混混他們雖然傷不到嚴隊長他們,但嚴隊長他們一時半會也拿幾個小混混沒辦法。若是小混混再搬來了救兵,那吃虧的的豈不是嚴隊長他們了?
怎麼能因爲她們的事,讓嚴隊長他們受傷!靈色心裡焦急的很,可她又沒有辦法。腦子裡唯一閃過的人名是葉承樞。可葉承樞再手眼通天也沒用啊!至少,葉承樞的用處得打完架之後才能顯示出來,這時候葉承樞是沒用的!
靈色捧着手機,躲在柱子後邊,急的滿頭大汗。悄悄擡眼望了一眼那邊,頓時一驚。
“顧總監,你要真不相信我們,那還是趁早換一家安保公司吧。”嚴隊長無奈的轉了轉手腕,一腳踹在大肚子的肚子上,然後就聽到大肚子一陣哭爹喊孃的叫罵聲。
她就轉了個身的功夫,他們就把人打趴下了?究竟要說嚴隊長他們太厲害,還是該說小混混們太無能?
小平頭一腳踩在黃毛的肚子上,無聊的道:“隊長,連開胃菜都不算。我沒打痛快,等下回去了,你得陪我練練。”
“你們給老子等着,等我們老大來了,有你們好瞧的!”飛機頭還叫囂了一句。得到的就是一記腳踢。
“還敢跟這兒嘴硬呢?想把我們打倒,你們起碼得來三四十人。”戴眼鏡的恥笑:“少把你們小混混跟我們相提並論。我們打架的時候,你們還叼着奶嘴玩呢。”
嚴隊長他們不怕,不代表靈色不怕。就算嚴隊長他們能打,可這鬥毆要是被會展中心的工作人員知道了,他們的展銷會搞不好都沒辦法如期進行了!
顧靈色連忙走過去,“嚴隊長,算了吧。別把事情鬧大。原本跟你們就沒關係,等下會展中心的保安會來巡邏,咱們還是趁保安來之前,趕快離開吧。不然,對咱們都沒好處。”
可是男人的想法,女人是永遠想不明白的。明明可以離開,嚴隊長他們卻怎麼也不肯離開。即使,這會冒着失業的風險,他們也不願意離開。
“顧總監,這沒你的事。你一個女孩子,還是快點離開的好。我們不能走,走了,以後就沒辦法混了。要是讓人家知道我們因爲人少就開溜,以後就沒人願意找我們做安保了。”
“沒人會知道的!”顧靈色比剛剛還着急,“真等他們的救兵來了,那就走不成了!”
“抱歉顧總監,就算是會給你們惹麻煩,我們也沒法走。當我們動手的那一刻起,這就不是你或者白秘書的問題了,這是男人的面子問題。”
顧靈色無奈了,什麼叫男人的面子?她真是不懂!爲什麼非要把事情鬧大?一定要打架才能解決問題麼?對方只是幾個小混混而已,有必要跟他們較真嗎?
嚴隊長這邊說什麼也不願意走,顧靈色也不能把人家丟下自己先離開。畢竟,這是晶晶惹出來的麻煩,原本就是她們把嚴隊長給牽扯了進來。她雖然不是男人,但她也知道,自己要是開溜,那也太不厚道了。會被人家戳脊梁骨的。
靈色這邊都要急瘋了,嚴隊長他們居然悠閒的開始抽起煙來,還有說有笑的。至於那幾個小混混,則躺在地上哀嚎。一根菸抽完,大肚子他們的救兵也來了。顧靈色大概一數,天,還真來了二三十人!
這個晶晶,究竟欠了人家多少錢!一個電話就讓高利貸出動了這麼多人!
“老大!就是他們!包庇那小妞兒不說,還仗着人多動手揍了我們!”一看到自己人來了,大肚子底氣十足不說,還一臉的戾氣。
根本不必大肚子多說,一看眼前的景象,高利貸頭子就什麼都明白了。他把懷中的小太妹一推,吐了口菸圈,“就是你們幾個小保安揍我的人?”
嚴隊長靠在柱子上,也吐了口菸圈,笑着道:“你的人不懂事,我替你調教調教。學費就不收你的了,把你的人帶走以後別來惹事就成。不過……”
“不過什麼?”
小平頭笑着說:“不過,你們要是打定了主意要惹事,那我們也不怕。”
“喲,老遠就看見這邊圍了一羣人,鬧什麼呢,這麼熱鬧。也算我一個成不成?”
063 官場規矩
突如其來的輕佻聲音,讓靈色一愣,以爲是權子墨,可擡眼望去,卻發現是有過一面之緣的諸大秘書長。諸遊怎麼會在這裡?還儼然一副幫她解圍的模樣?
諸遊不慌不忙的走到了顧靈色的身邊,“早就聽說子墨身邊的妞兒是個惹事精,成天讓子墨給她兜事擦屁股。怎麼跟了承樞那般穩重的人,你也還是麻煩不斷?”一上來,便是一陣熟絡的戲謔。
靈色無奈,她跟這位諸秘書長,似乎不是能開這類玩笑的關係吧?雖然之前一直有從權子墨的嘴巴里聽到對方的名字,可他們就算不嚴格算,也纔是第二次見面。這傢伙,未免也太自來熟了吧?
“諸秘書長,你怎麼來了?”看諸遊的架勢,不像是巧合的偶遇。
果然,諸遊解釋道:“剛跟承樞打電話,順嘴提了句我在會展中心附近,他就叫我過來看看。如果能碰見了,就開車把你送回家。我的車,不怕堵車。”
顧靈色抿脣,葉承樞太也太那個了吧……把鄭秘書當成是跑腿小弟就算了,畢竟鄭秘書是他的私人秘書嘛。可把諸遊當成是司機,呃,他那個人手中的權利到底有多大?
“又來兩個幫手?”高利貸頭子嘴角一扯,獰笑道:“既然要喊幫手,那也多喊幾個。就倆人?還是倆小白臉,你們搞毛呢!別說老子欺負人,我給你時間打電話喊人。你這邊有多少人,老子分分鐘多出你們一倍!”說完,頭子又側頭道:“去,把附近檯球廳跟網吧的人都給老子喊來。”
嚴隊長雖然不認識諸遊,但他知道,顧靈色與之打交道的人,都是來頭不小。一聽又是秘書長的稱呼,便知道這人是當官的。心知這場架是打不起來了,估計連他出面的份兒也沒了。掐了菸頭,嚴隊長一句話都不說。
諸遊眉頭一挑,樂了,手指一點自己的胸膛,“我天天跟健身房往死了煉,還小白臉呢?劉韜,我身材最近好很多了吧?”
諸遊的秘書明顯一副精英模樣,顯然很看不慣自家上司的輕佻勁兒,他扯扯嘴角,從西服口袋摸出一個小記事本,一邊寫一邊頭也不擡的道:“和諧社會,打什麼架,無聊不無聊。我雖然不明白你們動手的原因,但我想,這些錢足夠醫藥費了吧?”
說完,手一撕,將紙條遞了過去,“明天來這個地址拿錢。三萬塊,夠不夠?”
從他們的穿戴跟語氣,頭子早就看出來這些人身價不菲,他嘿嘿一笑,“打傷我兄弟就給三萬塊錢了事?哪兒有這麼便宜的事。不說別的,光是我背後的這些兄弟,每個人路費煙錢你們也得掏了吧?”
精英劉韜側頭,“秘書長,這錢誰出?”
“顧靈色惹出來的麻煩,以前是子墨買單,現在自然是葉特助買單咯。”諸遊壞笑。
劉韜點頭,加價道:“五萬。”
“十萬!”
“沒得商量?”他們跟葉特助都不差這點錢,可也沒有白白當冤大頭被敲詐的理由。
“你說呢?”頭子獰笑。
劉韜點點頭,後退一步,對着嚴隊長說道:“請吧。”隨後,又朝諸遊解釋,“秘書長,先禮後兵。我已經禮過,沒效果。看來只能兵了。”
諸遊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顯露無疑,他點點脣角,“劉韜,我這可是爲了保護葉特助的老婆。你可不許跟我爸告狀。”
“明白。”劉韜點頭,眼角掃過顧靈色的臉蛋,“我也爲保護葉特助的妻子盡了一份力。”
顧靈色此刻的情緒已經不能用無奈來形容了,她真是對這幫男人沒有一點脾氣!爲什麼一定要用拳頭解決問題!
嚴隊長手下的小年輕已經擋在了他們的面前,跟高利貸的混混們對峙了起來。氣氛一觸即發,顯然是嚴隊長這邊一開口,他們就會動手了。
“何必呢!”靈色無奈的目光在嚴隊長跟諸遊身上來回打轉,“嚴隊長,諸秘書長,就不能心平氣和的解決問題嗎?打架鬥毆那是違法行爲!”
諸遊衝嚴隊長揚了揚下巴,“嚴隊長,你們是卜美亞僱來的保全人員吧?”
“是的。”
“成,你們放心打,鬧的多大你都不操心。我敢保證,你跟你的人一點事都沒有。你們是正當防衛嘛,何錯之有?就算是被你們公司知道了,我也會替你們解釋。你們保護了無辜的市民,或許還要嘉獎你們,給你們頒發一個見義勇爲獎哦!”
有了這句保證,嚴隊長他們更是什麼都不怕了,毫無後顧之憂。
諸遊招手,劉韜便主動的上前一步。
“劉韜,給你個在葉特助面前表現的機會。”說着,諸遊把身邊的靈色一推,“車子跟司機給我留下,你親自開車,安安全全的把葉夫人送到葉特助的手上。不然,扣掉你這個月以及下個月的獎金!”
“秘書長呢?”
“諸秘書長你呢?”
劉瑤跟靈色異口同聲的問道。
“我?”諸遊挑眉,擼起西服袖子,躍躍欲試的道:“我就留下來測試一下我最近拼死鍛鍊的成效!”
劉韜點頭,一伸手,恭敬的道:“葉夫人,這邊請。”
顧靈色知道,今天這場架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阻止的了。嚴隊長他們一直忍耐,無非就是怕事情鬧大之後因此丟掉飯碗,現在倒好,諸遊都發話了,他們更是天不怕地不怕。這場架,打定了!
“那個……”猶豫了一下,靈色還是叮囑了一句,“諸秘書長,適可而止。您的身份,不適合把事情鬧大。”畢竟是公職人員,哪兒有上趕着跑去打羣架的?
“怕什麼。這不是還有承樞在麼,總歸有個能兜事的人在。”
靈色嘴角一抽,這傢伙,現在就已經準備把什麼事都推到葉承樞的頭上麼?葉承樞長得就那麼像冤大頭麼?
“葉夫人是在想回去怎麼跟葉特助解釋?”劉韜透過後車鏡望着她,精英式的臉上一臉平靜。
不知道這位劉韜的底細,顧靈色不敢隨便開口,只是模糊的道:“是有那麼點擔心。”
“葉夫人不必擔心。有我們秘書長橫插一腳,不管事情會演變成什麼糟糕的結局,葉特助心中早有計算。他自會明白這件事到了後來,已與葉夫人關係不大。”
他……這是在安慰自己?顧靈色搖搖頭,不對,精英式的人物不會做安慰別人這種無聊的事情。他們政客一舉一動,都是帶着目的性的。這位劉韜,恐怕還是想在葉承樞面前博取個好印象纔對。
顧靈色衝對方客套的笑了笑,既然自己不想做別人巴結葉承樞的橋樑工具,那就找點事情做好了。她重新拿起電話,晶晶的電話依舊是關係。想了想,顧靈色開始編輯起短信來,對於那場爭執的打架她絕口不提,只是簡單而禮貌的做出詢問,並解釋自己找不到她所以先走一步。她跟晶晶的關係,其實並不是能關心對方私生活的關係。除非是某一方主動詢問,不然,對方是不會多問一個字的。
如果晶晶願意找她訴說就好了……只有這一次,她希望晶晶能找她訴說。畢竟,能逼得晶晶去借了高利貸,恐怕是出了大麻煩。別的事她還真幫不上,只有錢這件事,她一定能幫得上。工作了也有這麼些年,除了工作的衣服,她幾乎沒有開銷。權子墨開出的年薪也不低,她多少也是存了點錢的。
“不好意思,麻煩你在前邊的路口停一下。”
“葉夫人是要去超市買菜?”
靈色點點頭,沒有說話。
“這個點了,超市的蔬菜已然是被人挑剩下的不新鮮。我知道有一個菜市場,就在葉夫人家的附近。我送葉夫人去哪裡,可好?”
靈色很少拒絕別人,她其實不太會拒絕別人了,點點頭,“好。”
從外邊根本看不出來,精英式的劉韜竟然對買菜如此輕車駕馭。那熟練的模樣,好像是個中年婦女一樣。尤其是砍價的時候,像極了家庭主婦。
重新上了車,劉韜笑了笑,“葉夫人很好奇我會爲什麼會對菜市場那麼熟悉?”
點點頭,“是有點好奇。”
“家裡孩子多,條件也不好。從小我就隨母親出入菜市場,看得多了,也就學會了。雖然現在掙錢掙得不少,可這節儉的習慣,便一直保留下來了。”
“哦,這樣啊。”不明白對方爲何忽然跟自己提起這個,靈色只是順着說道:“節儉挺好的。”
“這個菜市場離葉夫人家很近,平常走路也就十來分鐘。蔬菜新鮮價格又便宜。我個人強烈推薦葉夫人去這邊買菜。”似乎看穿了靈色不善言談,對方緊接着說道:“哦,到了。”
靈色鬆了口氣,連忙道:“麻煩你了,還特意轉成開車送我回來。”
“葉夫人不必客氣,這也是我老闆交代的事情。”劉韜親自幫她把車門打開,“我幫葉夫人把袋子提進去吧。太沉了,您提不動的。”
知道這是人家要在葉承樞面前表現一番,靈色也不好拒絕。底下的人能看到葉承樞一面都是奢侈,每一個能跟葉承樞的機會都是千載難逢,她實在不好意思阻攔人家。
輸入指紋,門自動打開,靈色一邊招呼,一邊道:“抱歉,家中沒有多餘的拖鞋,你就直接進來吧。”反正她也準備今天晚上拖地打掃了。
劉韜要在葉承樞面前表現不假,可分寸他也明白,進入大領導的家,按規矩那是萬萬不行的。規矩,只有規矩不能破。壞規矩,這是官場禁忌。
064 感情綁架
“那多不好,把地板踩得髒還得辛苦收拾。我把袋子放在這裡,葉夫——”
“老婆,家裡來客人了?是不是諸遊又自來熟的想要上門蹭飯吃?”葉承樞從臥室閃身出來,看到劉韜,表情立刻變得優雅且客套,“你好,是你送我太太回來的?辛苦你了。”
“葉特助,你好。”劉韜連忙衝他鞠躬。
葉承樞擺擺手,從容優雅的道:“又不是工作場合,隨便點就好。既然來了,就坐下來一起吃頓便飯。你親自送我太太回來,不能就讓你們空着肚子離開。”
劉韜連忙推辭,“不必不必了。秘書長那邊還有事,既然葉夫人平安到家,我也該回去了。”葉特助就是客套,他若是當真,那就是白癡!沒人會把領導的客套當真!
“哦,那今天就辛苦你了。”葉承樞笑道,“老婆。你上樓換衣服吧,這些袋子,我送了客人回來給你提進廚房。”
“好。”靈色點頭,乖乖的上樓。
劉韜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不敢勞煩葉特助送我。車子就在門外,我——”
“就兩步路,我送送你也是禮節。”葉承樞笑容無懈可擊。
葉特助都說了是禮節,劉韜也不好說什麼,討好的彎了彎腰,伸手讓葉承樞走在前邊。
說是送人家,葉承樞卻也只是站在門外目送罷了。僅僅是目送,也足夠劉韜興奮好一陣子了。都說這位葉特助優雅無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對待他一個小公務員,也是禮數週全,不愧是名門望族走出來的大少爺,不知比省裡那幫大老闆好了多少。
“葉承樞,我是不是又給你惹麻煩了?”葉承樞一進門,就看到靈色不知所措的站在玄關,顯然是爲了等他。
“人家又是送我回來,又是幫忙買菜,他只是爲了見你一面,我實在不忍心拒絕。他也挺不容——”
葉承樞不在意的笑笑,“大家都不容易。底下人的心思,我能理解。”
“呼,那就好。”靈色微微鬆口氣,“我感覺劉韜人也不錯的。”
“哦,他叫劉韜啊。是個懂規矩的人,並沒有亂攀關係。”不然,他也不會笑臉相迎。對於專程跑來阿諛奉承之人,他是笑不起來的。
靈色一愣,他,他都不知道人家叫什麼,居然還叫人家坐下吃飯。
“老婆,你說他人好,怎麼好了?”劉韜的迂迴方式看來效果不錯,這不是,葉特助已經把他的名字記下,又開始向靈色詢問起他了。
“劉韜又會辦事,又懂規矩,還很節儉。剛剛他陪我去買菜,省了一半的菜錢哦。”
節儉?葉承樞表情不變,心中卻連連搖頭。劉韜是吧?他還是太性急了,不懂得爲官之道需要慢慢來。慢慢來,說着簡單,真做起來,恐怕沒幾個人能按捺住。他第一把火燒了貪污,第二把火,就是燒廉政與節儉。這麼快就急着向他展示節儉,可有點太猴急了。
“我原來都不知道,咱們家附近竟然還有個菜市場。以後買菜可不用費那麼大勁開車去超市了。劉韜介紹的地方真不錯。”這邊,靈色還在誇獎。
“諸遊什麼事也不管,他身邊要是沒有個聰明伶俐會辦事的人,秘書處可運轉不起來。”葉承樞打了個哈哈,把話題給扯開了,彎腰主動幫她提東西,“諸遊呢?他可是個順杆爬的人。他這兩天正有事求我幫忙,不會放你自己回來的。”
拎着袋子的手一愣,知道瞞不住,靈色只得坦白,“晶晶似乎惹了點麻煩,我公司請來的安保人員跟諸遊處理那些小混混了。”
“只有諸遊跟安保人員?”葉承樞敏銳的抓住了漏洞。
“晶晶應該是看到了守在會展中心門口的混混,所以藉口不舒服去了洗手間,然後……”
葉承樞眼睛一眯,懂了,然後自己先跑了。結果讓他老婆幫她擋了一回麻煩。
“晶晶其實不是那樣的人,是我自己找不到晶晶又折身回去,才被那些小混混給圍住了。晶晶肯定是有難言之——”
葉承樞平靜的打斷她,“老婆受傷沒有?”
搖搖頭,“有安保公司的人跟諸遊在場,我沒受傷。”只是被黃毛用手捂了下嘴,嗯,不算受傷。
“只要老婆沒受傷就好。這點小事,諸遊再二愣子也能處理妥當。”
可他顯然是想把麻煩都推給你去處理啊!
不知是葉承樞太瞭解諸遊的性格,還是靈色臉上的表情太明顯,他笑着道:“諸遊那是在我這兒買了個保險。如果事情鬧大到他無法收拾,或者是無法給他父親交待,那我就得出面。基本上這事諸遊他爸不知道的話,就用不着我。”
那就好。靈色鬆了口氣,她還真怕自己又給葉承樞惹什麼麻煩呢。畢竟,她等下要向他提起的話題,可不是那麼的愉快。
但直到晚餐結束,兩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靈色也沒能把那個話題說出口。實在是太難以啓齒了!她該怎麼向葉承樞說明啊。總感覺有一種她在逼迫葉承樞的味道。算了,等到顧家下最後通牒的那一天,她再去找葉承樞好了。現在,就再讓她當一回縮頭烏龜吧。顧家這邊她都當了縮頭烏龜,幕卉秋那邊……她實在不知該如何拒絕!
爸爸的話雖然難聽,卻也勝在一個坦誠。顧家就是想從葉承樞這個女婿身上撈點好處,爸爸能夠坦誠的說出,她就可以坦誠的言明且拒絕。可幕卉秋……她總是喜歡用親情的糖衣炮彈來掩蓋自己的利益所求。這算什麼?打着母親的關愛,繼父的遺產,根本就是感情綁架!利用親情‘綁架’她,繼而從葉承樞那裡索要‘贖金’且是價值不菲的贖金。
鈴鈴鈴,牀頭邊的分機指只響了一下,便沒有聲音了。估計是葉承樞接聽電話了吧。反正這電話肯定也不是找她的,外人壓根都不知道她跟葉承樞結婚的事情呢,自然不會打來這裡找她。
噔噔噔,敲門聲。
“老婆,岳母的電話。”葉承樞不等靈色回答便推門而入,他指了指她牀頭的分機,“怎麼把電話打家裡來了?”是不是跟幕卉秋沒談攏?跟幕卉秋交手,他老婆這隻小白兔十成十完敗。
靈色卻以爲他不爽幕卉秋打電話到他家,連忙道歉,“對不起,我等下就跟她說,要她以後不要把電話打到家裡。”
葉承樞挑眉,這丫頭,總是要把他想的那麼不通人情?他自認爲他已經是個很通情達理的好丈夫了,她爲何總是要這樣?
接起分機電話,顧靈色硬着頭皮問候了一句,“你,呃……晚上好。”話一出口,她就後悔的想咬斷舌頭。晚上好,這是什麼破開頭!不過她這邊一頭痛幕卉秋,她那邊就把電話打來了,也算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母女心有靈犀吧……
“哦啦,跟媽媽還這麼見外吶。”幕卉秋的聲音到是坦然自在的很,“給你留言沒回復,媽媽就把電話打到家裡了,不打擾你們吧?”
“不打擾。”是假的!葉承樞已經因爲她打電話來不高興了!
“媽媽給你的留言聽到了沒有呀?你有沒有跟葉特助說呢?”
顧靈色飛快的擡頭掃了一眼葉承樞,那人曲腿靠在門框上,悠閒慵懶,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着這邊,在葉承樞的目光下,顧靈色只能支支吾吾的回答:“聽到了,還沒說呢。他比較忙,我找不到合適的時機。我——”
葉承樞拿過電話,平靜的道:“岳母,是我,承樞。我現在不忙了,有事您現在說。”
“好,我知道了。我這週六應該能抽出時間……那就週六下午七點吧,地點岳母來定。”不知道幕卉秋說了什麼好笑的事情,葉承樞笑的十分愉悅,靈色看的有點驚呆了。很少看到葉承樞如此的笑,她也從不知道原來幕卉秋也是個會說笑話的人。在她面前,幕卉秋從來都是端着架子的貴婦模樣。
“那就這麼說定了。週六下午七點,小竹樓。好,那我就先掛了,再見。”掛電話前,葉承樞又重複了一遍,得到對方的確認這才掛斷電話。
對於約定要再確認一遍,是葉承樞當年剛步入仕途時便學到的一課。他第一份工作是機關處負責文件的處理,有時候出差錯,原因不一定出在他這邊,而是對方彙報的時候出了差錯。這樣的差錯,葉承樞就經歷過一次。那邊通知的時候把時間記晚了一個小時,他也沒有確認,便按這個時間去打的文件。結果可想而知,一幫大老闆早早到了,可另一幫大老闆卻還未出發。事情搞清楚之後,雖然不是葉承樞的責任,但他也受到連累,很長一段時間,辦公室的主任都對他很不放心。從那次起,葉承樞便特別注意再確認一次。這麼多年下來,早已經成爲了習慣。雖然現在的他,已經不需要去確認這些了。
葉承樞附身將電話放回牀頭,因爲他的動作,靈色下意識的向牀頭倒去,待看到葉承樞似笑非笑的目光時,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跟葉承樞的姿勢,是多麼的曖昧。
即使心中的疙瘩已經解開,靈色還是有點緊張。她縮了縮脖子,無言的抗議着兩人之間超越界限的親密。
可葉承樞不退反進,將身子更是往下壓了壓,這一舉動令靈色頓時頭皮一麻,渾身豎起了警戒線。
065 坦白情史
葉承樞並未有什麼逾越的行爲,只是附身在她額頭印下一個吻,一吻完畢,便立即抽身,毫不拖泥帶水。
“週六下午七點,約了跟岳父岳母吃飯。老婆你記得把時間空出來。”葉承樞站在牀邊,說完便轉身離開,毫不遲疑。
他立即抽身的舉動,讓靈色大大的鬆了口氣,也卸下了防備。她忽然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口。葉承樞立刻停步,轉身,等待着她的下文。
“那個……幕卉秋打電話來目的一定不純,恐怕她也是爲了公路招標的事情才約我吃飯。趙國邦的遺產也是個幌子。這個飯局,能不能推了?”
她擡頭,水靈靈的眸子怯怯的望着他。
會被她吸引,也是因爲這雙眸子。倔強的逞強包裹着再明顯不過的怯懦,很熟悉的眸子,對他來說,更是致命的吸引。
“岳母說了是想念女兒,她不會騙我的。”
顧靈色有點煩躁的揉了揉額頭,“葉承樞,你不瞭解幕卉秋,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陰謀家,大陰——”話頭猛地戛然而止,因爲葉承樞那雙精明的發亮的丹鳳眼。
葉承樞笑着在牀邊坐下,保持着令她覺得安全的距離,長臂很容易的就壓在了她的腦袋上,輕輕的揉了揉,男人平靜的道:“想見我很簡單,只要說明來意便可。既然幕卉秋選擇了親情的藉口,那我就跟她之間,就只談親情,再無其他。”
是啊,這世界上有什麼是葉承樞不知道的?他帶着天價聘禮找上門的那一天,恐怕就已經將她,以及她身邊的人都瞭解個透透徹徹。幕卉秋是個什麼人,葉承樞不會不明白。可他明白,卻還是答應了這個飯局。
“如果她不是我媽媽,你就可以很輕鬆的拒絕了。”不管是公務繁忙也好,還是抽不出空也好,只要葉承樞想,他可以找上千種理由拒絕,而且幕卉秋還都無法反駁。
“你是我老婆,所以你的媽媽,也是我的媽媽。”言下之意便是:既然是媽媽,那就不能無禮,即使媽媽有什麼過分的要求,也得扛着。因爲,對方是媽媽。
靈色委屈的蜷起膝蓋,將臉蛋深深的埋了進去,悶悶的聲音緩緩傳出。“我就是擔心會因爲我的緣故,讓你無法開口拒絕一些你原本可以不用打理的人和事,所以才怕跟你結婚。”
可現在看來,她的擔心都一一成真了,幕卉秋已經出手,想必顧家很快就會得到葉承樞與幕卉秋跟趙國邦吃飯的消息,到時候,葉承樞又得去應付顧家。一個幕卉秋趙國邦便已經夠難纏了,可還有一個顧家在旁等着葉承樞。這些,他原本連考慮都不需要考慮。現在卻還得從中周旋。
葉承樞苦笑一聲,語氣透着深深的無奈,“老婆,你總是把自己當個外人怎麼行。結婚從來都不是兩個人的事,是兩家的事。我既然娶了你,不但要對你負責,自然也還要連你的家人一起負責。不然,‘婚姻中的責任’豈不是成了空話一句?”
靈色嘴角的弧度比葉承樞更苦澀,“你要我怎麼不把自己當外人?我只是你權衡利弊下娶回來的妻子,不是你真正喜歡的女人。”如果是她是,那她也不會有這麼多的煩惱了,可她不是。因爲她不是,她就只能把自己當成是一個外人,一個儘量不給葉承樞惹麻煩的外人。
“這句話,你總算是說出口了。你若一直不說,我這邊也還不知道怎麼跟你開口呢。”葉承樞似乎是欣慰的勾起嘴角,他向大牀挪了一些,將兩條大長腿放在牀上,強勢又溫柔的將她攔在懷裡,讓她趴在自己的胸前,他自己則靠在牀頭上,懶洋洋的。
“老婆,其實這件事我很早就想跟你說了。但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忽然談起這個話題,一方面會顯得突兀不說,我更怕引起你的胡亂猜測。你今天正好談到了,那我就跟你坦白一件事。”
靈色將臉頰靠在他的胸口,目光就死死的盯着他左腿膝蓋上的傷疤,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莫名其妙的緊張,卻不是因爲兩人的親密,而是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老婆,我是談過幾場戀愛,或許連戀愛都不算,只是很懵懂的感情。點破的感情,就一段。從大學開始,斷斷續續一直僵持了很多年。”之所以用僵持來形容,是因爲葉承樞也不知道該怎麼表述他跟姚筱晗之間的關係。他們之間,不存在糾纏,不存在誰虧欠誰,更不存在棒打鴛鴦這種狗血的劇情。他們之間的鴻溝,是最現實的‘現實’二字。
一個是紅三代爲出身,註定要步入仕途的他。
一個是普通小康之家,一心要做出成就的她。
“我們之間,是敗給了現實。最初的幾年,我一直埋怨老爺子,覺得是老爺子棒打鴛鴦。可後來年紀再大一點了我便明白過來,能被老爺子三言兩句動搖的感情,即便是結婚了,日後也得被柴米油鹽醬醋茶給摧毀。兩個同樣將事業放在首位的人,是沒辦法在一起過日子的。”
葉承樞的語氣很平靜,但顧靈色的手,卻在顫抖。葉承樞有過一個糾纏了很多年的女人,這件事權子墨那個大嘴巴早就告訴她了。當然不是今天這種嚴肅的氣氛,而是權子墨特有的挪揄的態度。他讓她把葉承樞看緊點,別上演一出老情人與現妻子搶人的狗血橋段。因爲碰上葉承樞的初戀,她毫無勝算。只能落得個被掃地出門的結局。
十多年的情分,只憑一張紙是沒辦法相比的。一個結婚證能起什麼作用,根本就是空紙一張。
“老婆。你擡起頭,看着我的眼睛。因爲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十分重要。”
顧靈色緩緩的側頭,將目光挪到了那張俊臉之上。一與她的目光接觸,葉承樞便安撫的衝她勾了勾嘴角,他的微笑,總是很能撫平人心。只要他願意,他甚至可以輕而易舉的虜獲任何人,任何身份的人。
“說起來也很可笑,這個道理,我也是近兩年才明白。明白之後,我便同意了老爺子從外省調回來的提議。”自己堅持了十多年的感情,自認爲是堅守着一段感情,卻莫名其妙在某一天忽然想起,隨即釋然。他的精神世界,也因此而坍塌過一段時間。畢竟,堅持了那麼多年,忽然放下,是有點令他無所適從。
靈色聽出了他話中的深意,沉默良久,才輕輕的問了一句,“葉承樞,你不會是因爲要安慰我才這麼說的吧。”既然早就想明白了,那他早就該回江南省。
“我在外省畢竟是封疆大吏,幾百萬的人都歸我管,如何能說抽身就抽身?”葉承樞苦笑,“花了將近兩年的時間,我才慢慢放下那邊的事情,這才得以抽身離開。”
“你既然放下了,也可以跟老爺子介紹的女孩子相處看看,她們都比我要好纔對……”
“理智明白我們是敗給了現實,與老爺子無關。可心裡,卻無法真正做到釋懷。對老爺子,我總有點埋怨無法消褪的。他介紹的女人,再好,我也不想去見。因爲打心底的牴觸。”如果沒有老爺子當年的直戳傷疤,將血淋淋的現實擺放在他們面前。他們或許兩眼一抹黑的走下去,也能熬到大霧散去的那一天也說不定。如果老爺子不揭穿的話,他們走着走着,或許也就找到解決之法了。路,都是人走出來的嘛。可老爺子的行爲,卻把路給他們堵死了。
“就算不用老爺子介紹,你身邊優秀的女孩子也不會少。她們之中,總有比我更適合你的人。”靈色悶悶的說道。
葉承樞笑着伸手將她摟的更緊了一些,從未對任何人說過的話,今天卻很自然輕鬆的說出來了。如果說他有意爲之,親和的笑容與禮貌的教養會令人家如沐春風,那麼顧靈色便是無需刻意,身上自有一股能令人放下防備的氣質。
一個是有意爲之,一個是無需刻意。這就是區別。
他一邊撫摸着她的脊背,一邊笑着道:“我身邊優秀的女孩子的確不少,也不乏那種很拔尖的女孩子。可有些事情,是需要看眼緣的。第一印象很重要。我在夜宴上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如果我若娶妻的話,應該就是你了。果不其然,我現在把你變成葉夫人了。老婆,我說了這麼多,只是想告訴你一點。你雖然不是我一見鍾情的女人,但相比一見鍾情,我更願意相信日久生情。”
更何況,他對她雖無法用一見鍾情來形容,卻也所差不多了。第一次見她,自己就被她的微笑給迷住了不是麼?第二次見,他才驚覺,她有着跟那人一樣的眼神。他是先被她的微笑迷住,才被她的眼神吸引
“日久生情的有一個前提,第一眼的眼緣很重要。我對老婆的第一眼印象就很不錯。再接觸之後,越發覺得你賢惠。橫看豎看都感覺你很適合給我當老婆。所以,你儘管放下你的小心思,踏踏實實的跟我在一起。其實你不需要想那麼多,因爲在我看來,這些都很沒必要。你所擔心的種種,恰好是我選擇你的理由。”
066 ‘新娘’權子墨
不管葉承樞說的多麼誠懇,靈色還是不自信,不是對自己不自信,而是面對葉承樞,沒人能自信的起來。
“日久生情的話,你能選擇的女孩子就更多了纔對呢。”優秀的人身邊,總是會聚集起同樣優秀的人。她就不信,這麼多年,接觸了這麼多人,就沒有一個女孩子讓葉承樞第一眼覺得不錯。
“胡說。”葉承樞寵溺的伸手輕輕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我一直身處和尚廟,哪裡來的日久生情的女孩子?”
靈色掰着指頭數道:“秘書,你的秘書,別人的秘書。一個大院裡走出來的青梅竹馬,工作中接觸的女性。很多!”
“老婆,我說你是不是一直有個誤區?”葉承樞挑眉,“官場上不管是女性還是男性,其私人秘書跟助理都是男性。絕無例外。女性秘書,簡直聞所未聞。別的不說,我的秘書,以及諸遊的秘書,不都是男人麼?你見過哪位領導的秘書是女性?”
顧靈色仔細的想了想自己接觸過的大小領導,這才恍然大悟,還真沒有一個人的私人秘書是女性啊!
“商界需要漂亮的花瓶當秘書,那是爲了當門面,放着好看,帶出來談生意也有面子。政界可就完全相反,容貌太優秀,會令人忽略其自身的能力,尤其是女性。漂亮的女性,即便是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了職位,也會被人用桃色來形容。至於老婆你口中的青梅竹馬,那真是可惜了。我們大院裡似乎是被詛咒過了一般,我這一輩的話,哪家都沒能生出一個女兒,全是一羣毛頭小子。想找一個青梅竹馬的人發展感情,還挺困難的。”說着,葉承樞摸了摸鼻尖,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葉承樞,雖然我明知道你說這些,是爲了令我心安,讓我踏踏實實的跟在一起,別想那麼多。可我似乎還是無法完全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好,我止不住就會胡思亂想。怎麼辦?”她仰起小臉,半是委屈半是無措的望着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那你就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強迫自己接受。”葉承樞愛撫的揉了揉胸前那顆毛茸茸的腦袋,笑着道:“老婆,你難道沒察覺麼?你現在已經願意開口跟我說你心裡的想法,而不是像一開始,把什麼事都藏在心裡,憋着不跟我說。”
顧靈色悄悄的打了個哈欠,對於葉承樞指出的地方渾然不覺,“我有嗎?”
當然有了。以前的她,可不會在他面前打哈欠。她都是緊張到連渾身的汗毛似乎都豎起來了,絕不會有如此放鬆的情緒。
“你的改變,你自己察覺不來。我的感觸卻很深。我不求你迅速的改變,就保持這樣便好。”獎勵性的躬身吻了吻她的腦袋,他笑着問道:“老婆,睡前給你講個有趣的故事?”
顧靈色在他胸前蹭了蹭臉蛋,有點犯困的眨巴眨巴眼睛,“好。”
“接着我們大院一羣毛頭小子的話題繼續。”還未講,葉承樞便已經樂的合不攏嘴,看來這故事是真的很有趣。
“應該是剛上小學的時候,我、諸遊、權子墨、唐棣、還有其他幾個人,寫完作業就會出來玩遊戲。玩的最多的,就是辦家家酒。”
靈色已經半眯起眼睛,半睡半醒的模樣,她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小手下意識的環住了他的腰肢,將自己往他懷裡又塞了塞。
“你們小時候也會玩辦家家酒哦?”
“不然你以爲我們小時候是什麼樣。”
“嗯,就像小說裡寫的那樣。七八歲就馳騁商界,十幾歲就創立了一個商界帝國。類似於這樣的。”
“哈哈。”葉承樞給她逗的不行,“老婆,你自己也說了那是小說。現實生活真有那樣的小孩,還不嚇死人啊?”
靈色迷迷糊糊的迴應,“也對。那已經不是神童,應該算是怪物了吧。”
“嗯,怪物。”葉承樞應了一聲,繼續講故事,“我剛剛也說了,我們這一輩沒有一個女孩子。辦家家酒肯定是要‘結婚’的。沒女孩子,我們就選長相最秀氣的權子墨當妻子。”
“權子墨扮新娘子?”靈色一下子不困了,猛地從葉承樞懷裡鑽了出來,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
被這樣一雙眼睛盯着,葉承樞一愣,隨即笑着將她重新按在自己的胸前,接着講,“老婆,以後權子墨再剝削壓榨你,你就把這個講給他聽。讓他給你把年薪翻一倍,我覺得都不成問題。”
“葉承樞,繼續繼續。權子墨扮新娘,那誰扮新郎?”
葉承樞摸了摸鼻尖,語氣有點詭譎的道:“我跟唐棣一人扮一次新郎,換着來。”
靈色在腦海裡幻想了一下葉承樞當丈夫,權子墨當妻子的畫面,打了個冷顫。她實在沒法想象他們小時候的模樣,用現在的兩張俊臉幻想,詭異到嚇人。
“爸爸的工作就是出去工作掙錢,媽媽就是在家洗衣做飯。通常我就是站在一邊,裝模作樣的在地上寫寫畫畫,跟權子墨扮的媽媽比起來,就太不敬業了。從買菜做飯到接‘孩子’放學,權子墨都有學有樣。他還會斥責‘孩子’把米飯撒在外邊,浪費糧食什麼的。他還會叮囑丈夫跟孩子在睡覺要洗臉刷牙,簡直人妻的不行。現在想想也還有點懷念。現如今的我們,早已不是當年那麼簡單的關係,小時候的玩伴找上門,第一反應不是敘舊,而是警惕,生怕對方給自己設下一個……老婆,老婆?”
平穩的呼吸聲自胸前響起,葉承樞低頭一看,小白兔已經靠在他胸前睡着了。能在他懷裡睡着,是不是說明大灰狼已經初步得到小白兔的信任了?看來,他距離讓葉家誕生一個新的小生命不遠了。
扯了扯嘴角,葉承樞輕輕的掀起被子蓋子二人的身上,從牀頭下滑,平躺在牀上。靈色睡的並不踏實,因爲他的動作,微微有點被驚着,長長的睫毛撲扇撲扇的,像兩把小刷子。
如此難得的機會,葉承樞自然不願意浪費,他連忙伸出一隻手在她脊背上輕輕的撫摸着,待將她重新哄睡着之後,這才騰出一隻手捻起牀頭櫃上的遙控器,按下總開關。整棟房子陷入黑暗。不管是自一樓傳來的微弱燈光,還是走廊傳入的明亮燈光,都被熄滅。
當時爲了圖方便,將所有房間照明燈的開關設置在一起,真是個明智之舉。
葉承樞勾勾脣角,望着她的睡顏,忍不住又吻了吻她的眉心,這才閉上眼睛,隨她一起沉沉睡去。
這一覺,靈色睡得極爲香甜。她還做了一個夢,夢中有葉承樞,有權子墨,還有她自己。夢裡她就笑眯眯的站在遠處,特別高興的看着葉承樞跟權子墨之間的幸福婚姻生活。打心底爲他們高興,替他們祝福。
就在葉承樞附身要親吻上權子墨的時候,靈色怔的從夢中驚醒。
她猛地睜開眼睛,感覺自己隱隱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什麼亂七八糟的夢,簡直跟噩夢一樣!狠狠的眨眨眼睛,她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俊臉很久。幸好在他們二人接吻的前一刻驚醒,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葉承樞與權子墨。不!該死,她已經有點不敢面對他們了!
自己躺在那兒平復了很久的心情,靈色才做好了心理建設。都怪葉承樞給她講什麼睡前故事,害她做這種奇怪的夢!八點一到,鬧鐘準時響起。葉承樞還睡得沉穩,靈色連忙探身把鬧鐘給停下,回頭望,見男人還沉穩的睡着,心中慶幸不已。
葉承樞說了,在鄭堯回來之前,他都不會回省委露面,因爲懶得應付那些人。不必去省委報道的話,靈色也不想太早叫醒他,這人太累了,多睡點也好。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觀察着葉承樞,小心翼翼的從他懷中鑽出,一向警覺的人,今天異常的遲鈍。當靈色翻身從牀上起身之後,葉承樞也沒醒。靈色動作更輕柔的打開抽屜,取出乾淨的內衣,又拿着浴巾,躡手躡腳的鑽進了浴室。
當她轉身的一瞬間,那雙精明的眸子緩緩睜開,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像做賊似得背影,嘴角高高的揚起。再裝睡下去,或許能看到她更可愛的反應。
想着葉承樞還在睡覺,靈色衝完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也沒有太注意走光的事情。胡亂拿浴巾的裹了一下就出來了,鬆鬆垮垮的,胸前幾乎露出一半。
望着背對自己正在努力扣內衣釦子的靈色,葉承樞絲毫不覺得愧疚。腹黑的屬性,註定了這人與愧疚的情緒沾不上邊。那雙狹長的丹鳳眼眯了眯,她的身材果然如那天清晨他撫摸的那般傲人。即使從背後看,隱隱約約也能看到一雙豐腴。她的身材比例極好。身高雖然僅僅是中等偏上,但她兩條筆直的腿卻十分的長。葉承樞還抽空用手比劃了一下,果然不出他所料,小白兔擁有標準的九頭身身材。不過……她最近似乎是瘦了點,小腹平坦的沒有一絲贅肉就算了,纖細的腰肢彷彿不足盈握,感覺他不用力,都會折斷那楊柳細腰。
靈色很笨拙,努力了很久,才終於把內衣的扣子掛好,可還是有一個扣歪了。葉承樞重新閉上眼睛,繼續裝睡。距離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幫她系內衣釦子的日子,不遠了。
067 糟蹋美人
循序漸進,這個道理他明白。可放着如此誘人的老婆在身側,葉承樞不願也不想繼續忍耐。他思忖,也是時候再加一把柴火,徹底把鍋裡的這隻青蛙給煮熟了。
待靈色換好職業裝之後,葉承樞這才裝出一副才睡醒的模樣,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舒服的哼了一聲。
“你醒了?”靈色興慶的勾了勾嘴角,幸虧她在葉承樞醒來之前就把衣服換好了,不然多尷尬呀。不過,她的興慶,顯然是白搭。因爲該看的不該看的,男人可是一點都沒落下,將那一片春色盡收眼底。
葉承樞笑着用手肘撐起自己,靠在牀頭,望着她目光完全寵溺,伸手點了點自己的嘴脣,“老婆,早安吻。”頓了頓,又補充,“結婚前我們就說好的。”
從認識起,只要他不亂來,靈色似乎就沒有拒絕過他的提議,就算爲難自己,他的一切提議也都照單全收。如果沒有特別恰當的理由,她真的不會拒絕人家了。
附身碰了碰他的嘴脣,靈色雖然依舊臉紅,卻適應了許多,“起的有點晚了,我簡單的給你煎兩個荷包蛋,冰箱裡有買好的培根和麪包,你等下自己動手做三明治沒問題吧?”
“老婆,我只是不會做飯,不是智障兒童。把培根跟雞蛋夾在麪包裡我還是會的。”葉承樞的語氣裡似乎帶着兩分撒嬌。
撒嬌?顧靈色不確定的咬了咬嘴脣,嗯了一聲,拿起包包便下樓了。
“老婆,早安。”葉承樞靠在牀頭,目光完全寵溺的望着她,“這裡沒有出租車經過,你走到路口的大十字,那裡比較容易擋車。”
他就喜歡看她猝不及防的時候,臉上露出來不及反應的表情,真是看多少次都不會膩,總是這麼有趣。
葉承樞腹黑的掀脣一笑,平靜的說道:“從九間堂開車到你們公司,那一路都很堵。老婆從三環走吧,雖然繞點路,可跟堵車一比,還是快了不止一點點。”
靈色一怔,張了張小嘴,這個傢伙是不是有透視眼,能猜透人家的想法啊!不然他怎麼知道她趕不及給他做飯,是爲了提前去權子墨那裡把她的雪佛蘭開回來啊!
她的表情,永遠都沒讓他失望過,葉承樞心情大好,主動解釋了起來。
“我昨天就注意到你特意把車鑰匙放在客廳的茶几上了。你不開我的車上班,原因很簡單。一是怕人家說閒話,二是怕有心人根據車牌號查到我,繼而再懷疑我們之間的關係。考慮到以上兩點,老婆你的行爲就很容易解釋跟推測了。你的工作必須要用到車子,你不開我的,那隻能回九間堂把你自己的車子開回來了。”
靈色抿了抿嘴脣,嗯了好半天,沒能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這很難理解麼?”葉承樞挑眉。
倒不是難理解,只是……這麼一長串的邏輯推理,在他腦子裡的反射弧也太短了,怎麼一下子就完成了那一系列的推測?
“老婆,再不行動,我就只能吃麪包夾培根,吃不上煎荷包蛋咯。”說完,葉承樞還自言自語的嘀咕:“聽說工作量超負荷,營養又跟不上很容易猝死呢……”
靈色嘴角一抽,要她去做飯就直說,有必要這樣麼?幼稚!
繫着淡藍色圓點的圍裙,靈色左手拿鍋柄,右手拿鏟子,在廚房乾的熱火朝天。只是,這廚房卻不是位於沁園綠洲的獨立別墅,而是位於九間堂的奢華別墅。
她是老媽子麼?爲什麼到哪兒都得下廚做飯!一個兩個,都把她當小女僕了!
“色妞兒,不放鹽。”權子墨裹着睡袍閃身進來,頭髮凌亂顯然還沒睡醒,“是不是上年紀了,總感覺早上起牀特別困難。”
“十點了,還困難?你昨晚幾天回家的?”靈色翻白眼,將鍋裡的菜盛入盤子。
抓了抓頭頂,權子墨不確定的說道:“五點?六點?記不清楚了,我被人擡回來的。”
一手端着盤子,一手不輕不重的在權子墨胸口錘了一下,靈色沒好氣的說道:“你呀,快三十歲的人也老大不小了,別一天到晚這麼糟蹋自個兒的身子。你再這麼胡來下去,總有一天你得自食惡果。”
權子墨挑挑眉,跟在靈色的身後往餐廳走去,“色妞兒,你這是關心我,還是詛咒我?我好得很,一晚上……呃……”
這樣的一幕,靈色早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跟在權子墨身邊這麼多年,她早已習慣在任何時間看到家裡忽然出現一個到幾個不等的女人,衣衫不整的從臥房走出。
“是,你一晚上金槍不倒我已經充分的瞭解了。”靈色淡定的繞過那兩名身材傲人的女郎,徑自朝餐廳走去,“鍋裡還剩下一點炒飯,她們要吃自己去盛。”伺候伺候頂頭上司也就罷了,沒理由連上司的牀伴也伺候吧!
權子墨皺了皺眉頭,走到那兩名女郎面前,不動聲色的問道:“房間裡還有人?”眼神往一樓的客房掃了掃。
波浪大卷的女郎搖頭,“老闆很早就離開了。”說着,她用手肘碰了碰旁邊短髮的女郎,“大概幾點來着?”
短髮的女郎回答道:“咱們到家之後半個小時。那檔子事一完,老頭就走了,一刻也不願意多留。”
權子墨樂了,毫不避諱的問道:“大老闆是在你們一人身上來了一發,還是挑了一個?”
波浪大卷冷笑,“有區別麼?老孃連感覺都沒有,老頭就完事了。權少,以後這種事你別找我了。伺候老頭,多少錢我都不幹。可若是伺候權少你,倒貼我也願意。”
短髮女郎不說話,就是在旁邊不停的點頭。
“得了,我不吃窩邊草的性格,你們知道。”權子墨從睡袍口袋裡摸出自己的手機,頭也不擡的問道:“多少錢,你們說。”
“老規矩就行。權少你介紹的活兒,我們一分錢不多收。”看來短髮女郎是個寡言少語的性子,都是由波大浪大卷開口。
“那怎麼行。我也得體諒體諒你們的辛苦不是。如果不是老頭身份特殊,我也捨不得把你們兩個心肝寶貝拿出來陪他。這不是糟踐美人嘛。”權子墨抿脣一笑,說不出的邪魅,他收起手機,平靜的道:“給你們轉了三倍的錢。先去花,不夠了隨時來找我。”頓了頓,權子墨又壞笑的補充,“人不必到場,發張沐浴圖給我就好。”
“權少,可不帶你這樣撩撥人喲。你再這樣吶,我可忍不住得把你吃了。”波浪大卷女郎的容貌隱藏在濃妝之下,可嘴角的落寞卻也無法遮掩。權少口口聲聲會拿話調戲她,卻也僅限於此。他處處體諒她們的辛酸,只要力所能及權少必定相幫,可終究不肯碰她。即使,她是真心想陪他一夜,他也玩笑般的拒絕了。都說權少風流又玩世不恭,是個花花公子,整天不務正業,玩物喪志,可她們這幫姐妹卻很清楚,權少不是那樣的人。
“快來吃,我就等着你來撲倒我呢。”權子墨嘻嘻哈哈的開了句玩笑,話鋒一轉,表情沉了幾分,“規矩你們倆清楚。那老頭的身份不比以往的老闆,咱們說笑歸說笑,這事你們可得給我把嘴閉緊了。一點風聲都不能走出去。聽見沒?”
短髮女郎點頭,“權少放心,我們跟你這麼久,規矩懂。出了這個門,昨天的事我們都忘了。”
桃花眼一眯,權子墨笑的別提有多賤了,“那麼短那麼細,速度還那麼快。你們就是想記也沒得記不是?”
波浪大卷掩嘴笑了一陣,敢拿那位老闆開玩笑,恐怕也只有這位權少了。
“好了權少,不耽誤你。我們先走了。有事隨時CALL我哦。”說着,波浪大卷還給權子墨拋了個飛吻。
“哦!唔……”權子墨浮誇的伸手捂住心口,好像被丘比特之箭射中了一般,一臉向後退了好幾步。他的動作逗笑了兩位女郎。
“權子墨!”在餐廳等了半天也不見人的靈色怒了,低吼道:“再不過來炒飯就涼了!你凌晨才喝了個爛醉回家,又想吃涼的鬧肚子麼!”
“色妞兒,我說你怎麼自從結婚之後,就跟我媽越來越像了?”權子墨不做戲了,直起身子衝兩位女郎點點頭,便折身朝餐廳走去,一邊走一邊戲謔,“不,連我媽都沒你管我管得這麼寬。太平洋警察吧你。”
靈色靠在餐廳門框上冷哼,“太平洋警察?”
“太平洋警察……管的寬!”權子墨丟下一句話,晃晃悠悠的進去吃飯了。
兩位女郎相視一笑,拿着自己的衣物包包便要離開,走過靈色身邊的時候,卻被她給叫住了。
“廚房裡還有點炒飯,你們吃點再走吧。”即使化着濃濃的妝,她們宿醉之後臉上的蒼白也十分明顯,頓了頓,靈色又道:“廚房還有醒酒湯,你們也喝點。”
顧靈色沒見過她們,可她們卻十分清楚顧靈色的一切。在她們姐妹中都知道,權少身邊有一位膚白貌美有氣質更有能力的顧總監。權少可疼那位顧總監了,跟她們聊天時只要一提起顧總監,權少的嘴角那都是高高翹起來的。
068 情深緣淺
她們從沒見過權少如此開心一個人的模樣。當時她們便明白,那位顧總監一定是個很出色的女性,今天一見,果真不假。在面對她們這種女人的時候,目光不摻一絲鄙夷,還會關心她們。用平等眼神望她們的人,除了權少,顧總監是第二個。
大波浪女郎扯了扯嘴角,笑着拒絕了,“沒事,我們的工作就是這個,喝酒都喝習慣了。回去睡一覺就好。再說,生意都做完了,按規矩我們也不好在客人家多逗留。”
顧靈色也不堅持,嘆了口氣,只是道:“那你們等我一下,兩分鐘。”說完,便又朝廚房走去。
波浪大卷有點無措的探頭望了望餐廳裡的權子墨,無聲地詢問着。
權子墨塞了一大口炒飯進嘴巴,笑的特別溫暖,“誠如你們所見,我家色妞兒就是這麼一個老好人。她讓你們等等,你們就等等吧。也別浪費色妞兒的一片好意。”
波浪大卷眨了眨眼睛,沒說話,只是笑着點了點頭。一直在奇怪那位顧總監有什麼魅力能讓權少這種閱遍花叢的男人也對她側目,比身材容貌她自信絕不輸給顧總監,比伺候男人,她更是自信滿滿。不過現在嘛……嘿,她似乎知道一點原因了。就連同樣身爲女性的她,也忍不住對這位顧總監心生好感,更何況是權少那樣的浪子呢?
顧總監這樣的女人,總是對權少這樣的男人有致命的吸引力。
短髮女郎一直沉默,忽然輕輕的說了一句,“權少,顧總監是個好女人。你該珍——”珍惜她……說到一半的話,忽然戛然而止。她似乎,有點逾矩了。
權子墨卻也不在意,左手託着臉頰,笑着道:“她是個好女人。所以有好男人去珍惜她。輪不上我。”只要搞定了葉家,把色妞兒交給葉承樞纔是最完美的結局。
他將目光投向窗外的遠方,色妞兒吶,真是個好女人啊。就算是他這樣的花花公子,也捨不得讓好女人流淚。很早之前他就告誡自己,害誰都不能害好女人。所以啊,色妞兒還是交給葉承樞去疼愛吧,他在旁邊祝福她就好。不是沒動過心,只是因爲這樣那樣的理由,他從沒當真的考慮過。這麼一耽誤,色妞兒就給嫁出去了。也罷,要是能成,不早就成了?套用唐棣的一句話,還是沒緣分。
情深緣淺?什麼破成語,唐棣也太不會說話了。還北大畢業的高材生呢,怎麼說話讓人家那麼不舒服呢。下次見了唐棣,他非得把林軒拿出來說道說道,必須要噁心回去才行。
“這個你們拿着。”靈色很快就從廚房回來,一手捧着一個保溫杯,將保溫杯交給對方,靈色還仔細的囑咐道:“這個保溫效果一般,你們還是儘快喝。喝了就舒服了,總是催吐,對身體不好。”
波浪大卷笑着接下,“謝謝你。”
“沒事,反正我熬了一大鍋醒酒湯,權子墨一個人也喝不完。別浪費了。”
揚了揚手中的保溫杯,波浪大卷沒再說話,跟短髮女郎轉身離開了。
“色妞兒,你是不是懷孕了?母性氾濫?”靈色剛一在自己的對面坐下,權子墨就壞笑的拿她打趣,“什麼時候起,你還會關心我帶回家的女孩子了?”
顧靈色抿了抿嘴脣,輕描淡寫的說道:“人家爲了你才做那種事情的,我關心關心人家,也是幫你還債。你作孽太多,一身妖氣。”
“別這麼說嘛,色妞兒。”權子墨坦蕩蕩的說道:“我不給她們介紹有錢的大老闆,她們也還是要做這份工作來維持生計。陪誰不是陪?與其陪她們會所裡的客人,不如來幫我。我給她們開出的價錢,可從來都是最高的。”
這一點靈色當然明白。權子墨這個人刀子嘴豆腐心,對於錢這件事,他從來都是出手闊綽,從不計較什麼。那些女孩子十分喜歡權子墨,不僅僅跟他出手闊綽有關,更跟他把她們當人看,給她們尊重有很大關係。這些她都知道。
“可是,權子墨,這種事你也該收手了吧?”顧靈色皺了皺眉頭,很嚴肅的說道:“你幫省裡的大老闆們搭橋牽線,這可不是什麼秘密的事情。真要出事了啊,你一準跑不掉。之前你不是都不管這些事了麼,怎麼又開始了?”
權子墨眼底劃過一絲精光,多餘的話不說,只是道:“這次開口找我的大老闆,我無法拒絕。”
顧靈色沉默。連權子墨都無法拒絕的人,她還能說什麼呢?當初權子墨全家移民去了歐洲,只有老爺子倔強的不肯離開,說是死也要死在自己曾經流過血的土地上。沒辦法,權家只能把老爺子送去了京城的退休幹部療養院。人走茶涼,權老爺子都不在江南省十幾年了,權子墨能仰仗的也只有權家這個空殼。他最初回江南省的時候,也不是就一帆風順的。
起初,只是因爲權子墨身邊鶯鶯燕燕圍繞不斷,有人通過權子墨自己發展認識了一些女孩子。可到了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傳的,權子墨似乎就成了專職的‘一夜媒人’,莫名其妙就會有人找上門,讓權子墨幫他們搭橋牽線。幫了幾個人之後,就有更多的人找來。A給B介紹,B再給C介紹,漸漸地,這儼然成了權子墨的副業。爲了迅速的擴張自己的人脈與版圖,鞏固自己在江南省的地位,權子墨也就聽之任之。不過有一點權子墨分寸拿捏的極爲準確,他絕不直接參與,他只負責湊局舉辦party,能成了成,不能成了他也不管。
再後來,權子墨的地位就很穩固了,誰也撼動不了他分毫,他也知道這事見不得光,漸漸地也就不攙和這事了。畢竟,權子墨對於那些大老闆的事情一清二楚,他捏住了很多人的尾巴。授人以柄,誰還敢逼權子墨做他不喜歡的事情?可這一次,連權子墨都無法拒絕,並且,讓一向有潔癖的權子墨還甘願把自己的家騰出來的人,放眼江南省,恐怕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
“哎……”幽幽的嘆了口氣,靈色只能說:“權子墨,你自己多注意點。拒絕,無非是少一個人脈。也總比你東窗事發進去吃牢飯強吧。”
“色妞兒,拒絕可不是少一個人脈這麼簡單。如果是,我老早就拒絕了,還用得着你告誡我。”權子墨聳肩,“不過話說回來了,我就是真去出牢飯了,有葉夫人在,還怕把我撈不出來?”
“去,人家跟你說正經事呢,你就會瞎胡扯。”靈色沒好氣的瞪了那人一眼。
權子墨嘿嘿的笑笑,“行啦色妞兒。分寸我什麼沒拿捏恰當過?放你的心,我還不至於去做違法亂紀的事情。我想想啊,這罪名嘛……最多也就是個容留他人賣——”
“打住!”靈色連忙拍手,“我可不想大清早就跟你談這種問題。一天的好心情都被黃色給籠罩了!”
“哦對了,我還沒問你呢,大清早就過來幹嘛?你再這樣翹班,我可要扣你工資的哦。”
“成天翹班的人居然敢恬不知恥的教訓我?再說了,我爲什麼會翹班,還不是爲了給你做飯,怕你酗酒猝死!”靈色氣的咬牙切齒。
權子墨摸了摸下巴,扯了個毫不相干的話題,“你都已經嫁做人婦,還這樣跑來給我做飯,不好,不好。我得把密碼門的密碼改了,不然被葉特助知道了,我可就說不清了。我的清白怎麼辦呢!”
“你的清白早八百年就拿去喂狗了好不好。”靈色笑罵了一句,說明了來意,“我來把我的車開走。天天開葉承樞的車,影響不好又麻煩不斷。”
“怕什麼,你們都成婚了好吧。合法夫妻,共同財產!結婚證在你手裡,你還需要怕?”權子墨一臉正氣,看的靈色特別想揍他。
“不跟你鬧。”靈色衝他翻了個白眼,“那個……權子墨,我跟你說個事唄……”漸漸低下去的聲音。
權子墨頭皮一麻,“色妞兒,昨兒大老闆也是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結果就開出了一個我無法拒絕的要求。你可別嚇我啊,有事說事!”
“就是……”猶豫了半天,靈色這才把眼睛一閉,視死如歸的說道:“這週六下午七點幕卉秋跟趙國邦約了我跟葉丞倏吃飯!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這約是你點頭的,還是人葉特助點頭答應下來的?”權子墨問道。
“葉承樞應下來的。”
權子墨嘿了一聲,“既然是葉承樞答應下來的,那有你什麼事兒啊。你在這兒瞎操心,無聊不無聊。”
“我就是怕幕卉秋打着感情的旗號,逼葉承樞做出什麼承諾。你也知道,公路招標這件事是省裡的重頭戲,更是葉承樞上任之後負責的第一個工程。我不想給他惹什麼麻煩。連唐棣都三番五次的想要——”
權子墨拿着勺子的手一伸,指着她的鼻尖,打斷了她的嘮叨,“停。色妞兒,你家葉特助的能耐你還不知道了?別說一個幕卉秋,就是十個幕卉秋也玩不過你老公。至於公路招標,你放一百個心。他葉承樞比你更緊張這件事。你也說了,這是他迴歸江南省負責的第一個工程,他不會讓自己的頭一槍給射偏。甭說是因爲你,就是葉老爺子出面,恐怕葉承樞都不會退讓一步。你怕個屁哦。”
069 刀子嘴豆腐心
靈色又確認了一遍,“那按照你的意思,我是不用擔心了?”
“不用!”權子墨一口咬定,“趙國邦一介匹夫,他想跟葉承樞玩心眼,開什麼玩笑。葉承樞是誰,那是出身葉家,從小就在官場的大染缸裡泡出來的。趙國邦差得遠,他連給葉承樞塞牙縫都不夠。就幕卉秋跟趙國邦的智商,也就能耍耍你爸,其他人,他們倆玩不轉!至於顧家,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資本競標,你更不用擔心了。顧家撐死也就是打着葉特助岳父的旗號,接幾筆小生意,無傷大雅。在你家葉特助眼裡,顧家求的,無非是個溫飽,連小康都算不上。”
靈色扯嘴,“權子墨,那好歹也是我爸跟我家人,你說話就不能留點口德啊。”
“顧懷衡都把你當成是賣身的妓女了,你還幫他說話呢?”權子墨嘴角一撇,“別想瞞我,怎麼說我也是卜美亞的大老闆,在公司發生的事能有我不知道的麼。”
“我從來都沒想過要瞞着你啊……”靈色眨眼,“那晶晶的事情,權大老闆有沒有什麼線索給我透露一下啊?”
權子墨嗤笑一聲,“感情你在這兒等我呢?”
一瞧權子墨的表情,靈色就愣了,“你真知道點什麼啊?”
“昨兒咱諸大秘書長都跑去打羣架了,色妞兒你該問這事還有誰不知道。”權子墨放下勺子,雙手抱胸,冷笑道:“我一直以爲白晶晶是個懂分寸又有能力的人,沒想到一向安分的人惹起事來,那更要命。”
想到葉承樞昨天跟自己說過的話,靈色連忙問道:“這件事,諸遊他爸知道了沒?”
權子墨挑眉,“又開始關心你家葉特助了?”他無奈的垂下腦袋,“色妞兒,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嘛!葉承樞厲害的可怕!他不是需要你替他擔心的主兒!你把你的擔心省省好不好,算我求你了。你一個純良的小白兔,憑什麼去擔心邪惡的大灰狼啊?我都想不通了,他葉承樞哪兒長得像個需要被人保護的人了!”
一見權子墨抓狂,靈色連忙收斂,不敢再多說一個關於葉承樞的字,生怕真惹煩了權子墨,這傢伙直接把她扭送回葉承樞那兒。這種事,權子墨肯定做得出來。
“那你既然知道了,肯定也調查過了吧?晶晶倒是出什麼事了?”
“色妞兒,我看着像信佛的好人麼?我一天哪兒有閒功夫去打聽人家的事。她白晶晶又不是我的女人。我幹嘛要去調查她。”
靈色也抓狂,“那你到底知不知道晶晶出什麼事了嘛!”
“知道一點。”權子墨‘百事通’的名號可不是白得的。
“說!”
“白晶晶她爸死了,她哥把房子賣了,家裡值錢的東西都賣了,還欠了一股屁債給跑了。銀行討債上門,你家白秘書腦子不知道是進泡了還是一個沒想通,居然去借高利貸。她欠銀行錢還不出最多也就是信譽受損,可欠高利貸那可是要出人命的。看來白秘書沒我想象的那麼聰明。”
靈色皺眉,“兩兄妹之間怎麼還這樣陷害自家人。我記得晶晶他們家條件不算差啊。”
“白晶晶是他們家領養的,這事你不知道啊?”權子墨賞了她一個白眼,“你連自己秘書的事情都不知道,你還跟我談個屁啊。就你這樣,還算關心白晶晶呢?”
對於法律上的事情,靈色知道一些,她眉頭皺的更深了,“既然是領養的。那白哥哥欠的債,銀行就更沒理由去找晶晶要錢啊!”
“似乎是白晶晶一直覺得自己虧欠白家很多,所以把自己的印章股票亂七八糟的都交給白家了。她哥就是用她的印章把家裡的房子抵押出去,纔跟銀行把錢借出來的。結果銀行辦事有個時效性,就趁着這兩三天的功夫,她哥又把房子給低價賤賣了。等於是一房多賣,銀行當然不能吃虧。當然只能去找白晶晶要錢了。”
“權子墨,那你知道晶晶大概欠了高利貸多少錢麼?我手頭上有個小十萬,存摺死期還有點存款。湊一湊,應該能幫晶晶把錢還清吧?”
“色妞兒,你上輩子是散財童子轉世?”權子墨嘴巴毒的不行,“我說你一天到晚哪兒那麼多善心大發。成天擔心人家葉承樞就罷了,你倆畢竟扯證了嘛,我理解。可你沒事了還跑去給白晶晶幫忙。你說你圖什麼呢。你要真沒地兒花錢,你找我呀。我這兩天正好手頭緊。你也借我一千萬花花唄。”
靈色一愣,張了張小嘴,好久才輕輕的道:“晶晶欠了一千萬啊……”
“這只是本金,還有利息呢。高利貸的利息,你自己算算。”權子墨冷笑連連,“怎麼着,還要幫?”色妞兒的性格他了解,她是絕對不會跑去找葉承樞要錢的。她只會辛苦自己,從來不願意找別人幫忙,她怕給人家添麻煩。
靈色特別堅定的點頭,“要幫!除了存款,我手裡還有幾隻股票,基金、證券,投資保險,亂七八糟的加下來也能還個七七八八。”
“嘖嘖,葉家少夫人就是大氣。這一出手就是一千多萬。”權子墨顯然一副看傻B的表情看她。幫自家秘書幫到這個份上,她也真是給下一代積德。她幫白晶晶,一出手就是一千萬,那他成什麼了?以前跟他這兒天天喊窮,天天蹭吃蹭住,一副可憐巴巴無家可歸的流浪狗模樣,這一轉眼,她居然跑去救濟別人?
聽見權子墨這陰陽怪氣的語調,靈色就知道這人生氣了,她放低姿態,討好的往他身邊蹭了蹭,“權子墨,我知道你不樂意我幫晶晶。可你也想想晶晶一個女孩子多不容易啊,她的工資大半都寄給家裡了,剩下的拋去房租跟日常開銷,她可一點存款都沒有,你叫她怎麼去還這個錢?再說了,如果這是晶晶揮霍欠下的債,我絕對不幫,那是她罪有應得。可現在情況不是這樣嘛,晶晶也算是無妄之災呀。她也很可憐的。”
“對,白晶晶可憐,全世界的人都可憐,就你不可憐。”權子墨冷冷的望着她。
靈色嘆氣,起身蹲在他身邊,安撫的說道:“權子墨,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可我的事情不着急。錢要花在刀刃上,晶晶那可是救命錢。這麼些年除了你,也就晶晶不拿有色眼光看我了,做人得感恩對不對?”
權子墨一揚手,甩開了她,“你少跟我講大道理,我聽不明白。我只知道一點,你最可憐的時候,就差去賣血了。那時候可沒人幫你。你省吃儉用存下來的錢要做什麼,你比我清楚。你要是願意拿自己的積蓄去幫白晶晶,我可沒話說。那是你的錢,跟我有屁關係。”
“權子墨……”靈色不氣餒,重新抓住了他的大掌,討好的笑道:“我當初攢錢是想買房子,有個自己的家。不至於被顧家趕出來就只能流落街頭。可我很幸運,我不是熬到你回來了嘛。現在我又跟葉承樞結婚了,房子什麼的,我更不需要了。就算葉承樞哪天膩了,要跟我離婚。我還可以回來這裡,這棟別墅,當初就是你買給我的呀。可晶晶就沒我這麼幸運了,她沒有一個權子墨幫她。”
“嘁。”權子墨從牙縫裡逼出一聲冷哼,“你就會拿漂亮話噁心我。”
刀子嘴豆腐心,說的就是權子墨,靈色嘿嘿的笑了,“我這是真情告白。”
“你的股票漲勢很好,現在拋掉蠻吃虧。還有基金,時間不到你取錢,損失很多。你別取出來了,我——”
“權子墨,你要借錢幫晶晶嘛?”靈色眼睛一下子亮了。說實話,把基金股票套現出來,她也很心疼的!
“放屁。老子爲啥要幫白晶晶,我吃屎了?”權子墨怒罵,“春色撩人不是有白晶晶一半的股份麼。讓她賣給你,你給她錢。”
“咦!”靈色嘟嘴,“那我還不是要把基金什麼的套現出來!”
“老子不幫白晶晶,又沒說不幫你。你想買春色撩人,可是錢不夠,我是借錢給你。可不是借錢給白晶晶。”權子墨死鴨子嘴硬。
顧靈色就知道這傢伙的德行,笑得特別開心,“好好好,是你借錢給我,給我!”
“當初我就想跟你合開咖啡館,結果你爲了買房死活不願意入股。現在好了,咱倆合夥,我更能當甩手掌櫃了。”
聽到自己更加要被權子墨剝削,靈色也不生氣,笑的更高興了,“權子墨,你爲什麼受女孩子的歡迎,這個原因我終於明白了。”
“閉嘴!”權子墨呵斥了一句,起身離開,冷冷的道:“你上班遲到我本來應該要扣你工資的。不過看在你給我做飯的份上,下不爲例。現在趕緊洗了碗回公司給我賺錢去!我花出去的錢,那是要看到收益的。”
切,這傢伙,還敢再刀子嘴豆腐心一點麼?他的本性,她早就看透了,已經不會再被他冷漠的外表給迷惑了。能認識權子墨,真的是她三生有幸。她把所有的好運分成了兩半,一半拿來來認識權子墨,另一半拿來認識葉承樞了。能被他們兩個人保護,她似乎已經把這輩子的福氣與運氣都用光了哦。
“白癡。”
看着廚房裡洗碗洗的特別高興的女人,權子墨沒好氣的罵了一句,轉身回到自己的臥室,順便還把門給狠狠都給砸上了。
070 犯衆怒
不但幫權子墨洗了碗,還順便幫他把別墅大概的整理了一番。雖說每週都有保潔阿姨來打掃衛生,可她想親自幫權子墨做點什麼。相比這麼多年權子墨幫她的事情,她能給他做的,也只有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九間堂別墅能成爲江南省最昂貴的房子,那不是沒有理由的。光是面積,就是其他樓盤所無法比擬的。饒是大概的整理,也花去了不少時間。等靈色終於從九間堂離開驅車趕回公司,也過了午休的時間。幸好權子墨早早就出門,說是約了美女一起吃飯,不然靈色還得給他做飯,估計會更晚。
“顧總監,您怎麼纔來呀。石正華專管員可等您半天了。”略帶埋怨的聲音。
迎接自己的,不是熟悉的白秘書,而是禮賓部的虹姐。靈色皺眉,一邊朝辦公室走,一邊問道:“晶晶呢?”
“白秘書已經在招待石專管員了。”虹姐跟在她身後,加快了步伐湊到她耳邊低低的道,“老李,啊不,李經理他們也都過去招待了。不過總監啊,招標會不是都推遲了嘛,怎麼還……?”
不是沒看到虹姐的疑惑,可顧靈色自己也還納悶呢,她放下包包,折身又朝會客室走去,“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等我見過對方纔能下定論。”
進門之前,顧靈色特意把西服外套的鈕釦給全部繫好,石正華的猥瑣目光,她真的很想揍人了。
象徵性的敲了敲門,不等裡邊回答,靈色便推門而入,臉上掛着一貫的客套。
“石專管員,抱歉抱歉,有點事耽誤了。沒讓你久等吧?”靈色伸出手,乾淨利落的跟石正華碰了一下,便迅速的收回。
“顧總監大忙人一個,我等等也是應該。”石正華陰陽怪氣的哼了一句。
顧靈色不理他,只是側頭訓斥:“晶晶,我不在的時候,你們沒有替我好好招待石專管員嗎?”
“不敢。”白晶晶神態很正常的說道:“公司裡除了虹姐要去會展中心盯着,其他的經理都來招待石專管員了。”
“人多不能說明問題,如果你們做的好了,石專管員也不會來找我告狀。”
白晶晶垂眸,“對不起總監,是我們做的不好。下次改進。”
黃經理也笑着打圓場,“總監,你也別罵白秘書了。這事做的不好,我們大家都有責任。”轉過頭,看着石正華,他又道;“石專管員,真是抱歉,下次我們一定改進,改進!”
這輪番的道歉與巡視,已經給足了石正華面子,有臺階自然要下,石正華擺擺手,“算啦,沒事。”
這時候顧靈色才笑着把目光挪到了對方的身上,“真是不好意思,我們權董那邊有點事,一早上都耽誤在權董身上了。”
搬出權子墨,石正華就不敢自恃身份了,他不安的扭了扭身子,哼哼了兩聲,這件事便算是接過。
“不知道石專管員今天過來,所爲何事呢?”靈色笑的無懈可擊。
說起這個,石正華立刻趾高氣揚起來,他的坐在單人沙發上,無視辦公區禁止抽菸的標語,一根接一根的吸菸,令靈色更加反感起來。
他說:“顧總監,我今天的來意,剛剛已經跟白秘書他們說過了。簡單來講就是一句話,卜美亞這次做的可讓我很爲難呀。我已經把企劃案打回來讓你們重新做了,可你們還是沒能令上邊滿意。現在可倒好,招標會都因此給推遲了。這個責任,誰來承擔啊?我可承擔不起。”
靈色被石正華的說辭驚得合不攏嘴,這傢伙,他也真敢說呀!招標會推遲跟卜美亞有什麼關係,那是葉承樞直接下達的命令好不好。混淆視聽也沒有這樣的呀!好,就退一萬步說,她跟葉承樞的關係沒人知道,可卜美亞的董事長是權子墨,那個人脈網堪比蜘蛛網的權子墨!這種幌子,根本就是不戳便會破。石正華瘋了吧,居然說這種謊話!
李經理人老眼睛毒辣,原本,他就對此有所懷疑了,現在一看顧總監的表情,更加確定石正華又撒謊了。欺上瞞下,石正華沒少幹這事。成天給人家找麻煩,藉此撈油水。簡直煩透了!不是說不讓撈油水,沒油水的活兒也沒人願意幹,只是任何事情都有一個度吧?石正華偏偏不知道度!這就太令人厭惡了!
“總監啊,我覺得石專管員這話說得在情在理。”李經理沉了沉表情,語氣格外凝重,“這次的事件,咱們卜美亞必須要負全責!這是毋庸置疑的!”
“我的看法與李經理一樣。咱們卜美亞該負全責。”顧靈色從善如流的反問道:“黃經理、高經理、侯經理,你們覺得呢?”
“支持。”黃經理第一個表態。
高經理說道:“沒意見。”
侯經理雖然沒說話,卻點了點頭。
靈色掀脣一笑,“那李經理先說說,你認爲我們這次應該如何彌補錯誤啊?”
“耽誤了省裡這麼大的事情,咱們難逃其咎!”李經理演起戲來,一點不輸給娛樂圈的老戲骨,“負責是肯定要負責到底的,只是這件事牽扯衆多,不是咱們幾個人能商量解決的。顧總監,我說這話你別不愛聽啊。”
壓根就不給石正華開口的機會,靈色立刻道:“不會,都是爲了工作,李經理請說。”
“這件事,還真不是顧總監你能解決的問題。你承擔不起這個責任,我認爲,總監你最好立刻彙報權董。讓權董來定奪。不管是根據合同賠償違約金,還是發表道歉聲明,都應該由權董來抉擇。如果因此權董要辭退我,我無話可說。因爲這事本來就是咱們做的不好,給權董給卜美亞抹黑,也給石專管員惹麻煩了。”
一聽要把這事彙報給權子墨,石正華就坐不住了,感覺背後開始滲冷汗,“李經理,你別——”
“老李,石專管員說得對,你別出這個風頭。”黃經理立刻打斷的說道:“雖然負責策劃的是你們部門,但我也有不好的地方。如果要辭職,也應該是我辭職。輪不到你老李。”
侯經理立刻接話,“老李,老黃,你們都別爭了。我在公司的資歷最老,出事了肯定是我擔責任。跟你們沒關係,總監,如果要辭職的話,我來!”
“老候,你們幾個瞎嚷嚷什麼。”高經理不滿的皺眉,“如果省委要追求卜美亞的法律責任,那首當其衝是我的法務部。總監,這個責任,我來付!”
幾位經理一唱一和的,配合極爲默契。靈色在心裡憋笑憋得有點痛苦。她躥起拳頭放在脣邊輕咳一聲,平復了一下僵硬的肌肉,這才訓斥,“你們都是按照我的指示行事,在這裡,我職位最高。如果要追究責任,那也是我辭職。就這麼說定了,晶晶。”
白晶晶立刻道:“總監吩咐。”
“你現在立刻給權董打電話,讓他回公司,親自給石正華專管員道歉,並且協商後續的違約事情。”
本以爲顧靈色他們還是在故作姿態給自己看,可現在顯然不是,這擺明了是玩真的呀,石正華慌忙的制止,道:“顧總監,不至於,我這邊會幫你們搪塞一下上邊。你們趕在期限內重新策劃一個方案給我就行。哪裡需要驚動權董啊!”
靈色搖搖頭,語氣沉重的說道:“專管員,你不必說了。這件事,總得有個人站出來負責。連累了你挨批評我已經感覺很抱歉了,實在不能再讓你幫我們兜着。晶晶,還等什麼?快點給權董打電話!”
“顧總監,這……”石正華徹底慌了,他就像趁機敲詐點錢,沒想別的,事情怎麼演變成這樣了?他環顧了一圈,將目光鎖定在跟自己關係最好的黃經理身上,“那個,老黃你幫我勸勸顧總監。事情很簡單嘛,重新做一個方案給我就好。做什麼要鬧到權董那裡,還要讓顧總監辭職。不至於不至於!”
黃經理表情不變,冷漠的道:“老石,真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這件事太嚴重,不但我們總監會辭職,我也會辭職。這次的事件,真是給你添麻煩了。”
連一向狼狽爲奸的黃經理都不樂意勸慰,可想而知石正華平時有多討人厭。他那個見縫就叮的德行,早就令人無法忍耐了。所謂的引起公憤,犯衆怒,指的就是石正華。
“總監,我去給權董打電話讓他回公司。”白晶晶不太確定靈色是嚇唬嚇唬石正華,還是真準備戳到權子墨那兒,這才又確定了一遍。
“快去吧。我就在這兒等權董來,當面跟權董道歉,並且辭職。”
看來總監這次是真的要讓權董收拾石正華了。白晶晶點頭,拿着電話出門了。其他幾位經理則坐在一邊,冷眼旁觀。
“顧總監。”石正華也瞧出端倪來了,他扯扯嘴角,做最後的挽救,“咱們也都是老相識了。沒必要鬧到如此境地不是?”
靈色四兩撥千斤的道:“就是因爲我與是專管員是老相識了,纔不能把什麼責任都丟給你去兜着。以前你也幫了我們不少,這一次,是時候我報答你了。”
石正華乾笑兩聲,他目光接觸到哪位經理,哪位經理的腦袋便低下去,顯然是不打算管他的死活。也是石正華平日裡作孽太多,不然沒人會把臉皮真的撕破。
071 姚大美女
很快,白晶晶便回來了,她光明正大的說道:“總監,權董說了他今天有事,趕不回來。讓你把辭職報告發他郵箱,他看過之後你就可以跟人力資源部結算工資。至於其他幾位經理,權董也有句話讓我轉告你們。”
李經理年紀最大,他開口,“白秘書請說。”
“權董說,僅此一次,下不爲例。這次有顧總監替幾位經理兜着,你們便不用辭職,扣半年的獎金就算了解。可下一次,你們就沒這麼好運了。顧總監辭職,經理以上級別的人,每人一份檢討書。”
“我們明白了。”李經理等人點頭。
轉過頭,白晶晶將目光挪在了石正華的身上,冷冷的道:“請問專管員明天什麼時候有空?我們權董明天會親自上門拜訪道歉。”
偷雞不成蝕把米,石正華氣急敗壞的站起身,“哪裡需要權董親自上門拜訪,我現在就去找權董道歉!這件事是我沒做好,我要是有能力,就不會讓方案沒能通過了!所以,這個道歉,應該由我來!”
靈色不慌不忙的也站起身,冷靜的道:“專管員,你這話我們可——”
“顧總監,就談到這裡。我現在趕着去見權董,就這樣。幾位,留步!”石正華氣急敗壞的丟下一句話,連剩下的半包煙都沒拿,便憤然離開。
什麼辭職報告,權子墨會讓顧靈色辭職?扯淡吧!還有那什麼檢討書,人家寫不寫,他如何知道!簡直就是把他當傻B一樣的戲弄!
“顧總監,不會惹什麼麻煩吧?狗急了跳牆,石正華可是條瘋狗。”剛剛一起戲弄石正華不假,可黃經理還是有點擔心。民不與官鬥,這是恆古不變的道理。
顧靈色冷冷掀起脣角,“權董可是專治瘋狗病。”言下之意便是不必擔心,別說給他們找茬,石正華恐怕連飯碗都要丟掉了。
李經理還是笑眯眯的模樣,“總監都這麼說了,那肯定沒問題。”
高經理討好的笑笑,“總監,三天兩頭被這個石正華敲詐,底下的人也是頭痛的很。這次好了,一勞永逸。”
侯經理卻皺眉,“也不知道這招標會究竟要推遲多久。再這樣耽誤下去,之前花出去的人力物力可不一定能收回來啊。”
“合同已經簽了。如果招標會一直推遲不進行,高經理負責跟省委索要違約金就是,總歸不會賠錢。”靈色從側面安慰了幾位經理,“不過這應該不可能。這次公路招標可是省裡的重頭戲,人家比咱們更焦急。”
“對對對,總監這話沒錯。省裡最近不是有大調動嘛,或許跟這個有關係。”高經理有個鄭秘書當小舅子,消息靈通的很。
“行了,這些話題不是咱們該說的。都下去工作吧。”靈色揮退了經理,卻叫住了自己的秘書,“晶晶,你留下。我有事跟你說。”
白晶晶表情一僵,心知總監是要跟她說昨天的事情。恐怕她欠高利的消息已經衆所周知了。
幾位經理紛紛離開,臨走前還幫她們關上了會客室的門。
靈色直奔主題,“晶晶,我先跟你道聲歉,我不是有意窺探你的隱私,只是很擔心你。所以今早去找權董問了你的情況。你的事情,我已經全部瞭解了。具體——”
“總監!”白晶晶咬脣,“昨天的事情是我給你惹麻煩了,要說抱歉的是我!幸好有嚴隊長他們在,沒讓總監受傷,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該如何道歉纔好。總之,這件事我會自己解決,總監放心,我不會再把私人問題帶入工作中了!”
“哎,晶晶。我沒有找你麻煩的意思。”顧靈色無奈的笑笑,指着自己身邊的沙發道。“坐,我是想幫你解決麻煩。”
白晶晶腦袋轉的很快,“總監爲了給我借錢,去找權董借錢了?”
“我沒有跟權董借錢,我也不打算給你借錢。我只是想買下你手中春色撩人的股份。當初我就想跟權董一起投資春色撩人,只是礙於存款都被基金套住,這才作罷。現在日期到了,錢也能取出來。我便想重新把春色撩人買下來。”
“春色撩人不值一千萬那麼多。”白晶晶冷靜的說道。
“我看中的是春色撩人日後發展的潛力。”靈色狡黠的眨眼,“權董可不會做賠錢買賣。跟着權董,我不怕賺不到錢。怎麼樣,我手中有閒錢想投資,你正好缺錢,不如就把春色撩人賣給我?”
“總監……”白晶晶放緩了語調,不似一開始的拒人於千里之外,“您不必做到這一步的。我知道您的錢,是有用處的。更何況我也已經找到了還錢的辦法。”
“又是去借高利貸麼?借這家高利貸,還那家高利貸的錢。晶晶,你這樣可不行啊。我花超過市價的錢買春色撩人,你最多就是欠我一個人情。可你去找高利貸,那就不是欠人情了。你這麼聰明,一定明白這其中的區別。別做傻事。你也知道,權董已經買下了九間堂別墅給我住,我也沒必要再存錢買房子了。”
“也……也不算是高利貸吧……”白晶晶支支吾吾,雖然不是高利貸,不過也差不多吧?
“那是什麼?”
白晶晶權衡利弊了片刻,“總監,您別問了。你能不能給我幾天的時間考慮?反正高利貸的人因爲昨天打羣架都被關押了,一時半會出不來。在這期間,我考慮考慮。”如果可以,她是真的不想拿總監的辛苦錢。
“晶晶,你很聰明,你會選擇最好的解決辦法。我呢就只說一點,欠我人情總比被高利貸追債強。別做傻事,有權子墨在,我總歸是餓不死的。對不對?”拍了拍秘書的手背,靈色起身,“你自己再考慮一下。我還是希望你能把春色撩人賣給我。”
“總監,我——”
終於等到白晶晶對自己敞開心扉了,可電話鈴音卻響起,本以爲是權子墨的電話,可一看來電顯示,居然是葉承樞。權子墨的電話可以不接,葉承樞可不行。靈色無奈,“晶晶,有什麼話晚點再說。我先接個電話。”
“哦。”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準備開口,因爲電話的打斷,或許就再也說不出來了。
回到自己辦公室,靈色連忙接起電話,“喂,葉承樞。”
“老婆,省委這邊有人跟你找麻煩了?”葉承樞也直截了當的很。
靈色抿脣,這才幾分鐘前的事兒,怎麼好像整個江南省都知道了?他們究竟是從哪裡得的消息啊!
見她不說話,葉承樞就確定了,“還真有人敢找我老婆的麻煩哦。諸遊剛剛給我打電話邀功,我還不信呢。”
“諸遊怎麼會——”靈色恍然大悟,“恐怕諸遊跟權子墨在一起呢,所以他就知道了。”
“那解決了沒有?需不需要我出面。”
“不需要,權子墨已經去處理了。”讓葉承樞解決石正華,已經不能用殺雞用牛刀形容了。
頓了頓,靈色又問道:“還有別的事情嗎?沒有的話我要掛電話了,還有點事情要忙。”
葉承樞狀似不經意的隨口提了一句,“老婆,提前告訴你一聲,做點準備。老爺子那邊似乎覺察到了什麼。”
靈色心頭一緊,握着電話的手因爲用力而變得泛白。
“你也不必太過擔心,只是有那麼幾個不長眼的人在老爺子面前嚼了舌根。我並不認爲老爺子就真的相信了。如果老爺子有所懷疑,他會直接來找我的。我只是給你提前說一聲,怕你事到臨頭害怕的又掉眼淚。”
“才纔不會呢。”靈色底氣不足的反駁了一句。
葉承樞難得的沒有腹黑下去,而是笑着哄慰。“不會就好,老婆一掉眼淚,我心都要碎了。”
“那,那那你沒事我就掛了。”捧着電話,靈色恨自己的不爭氣,怎麼總會因爲人家的一句話就鬧了個臉紅不已,心跳不止?太沒出息了!
惦記着葉老爺子,生怕他們結婚的事情被發現,靈色惶惶不安的過了一週。可直到與趙國邦幕卉秋越好吃飯的日子到來,老爺子那邊也還是風平浪靜,一點跡象都沒有。這讓靈色有點納悶。葉承樞不會危言聳聽,他的消息也不會有假。那是哪個環節出問題了?實在想不明白,便去找權子墨詢問。權子墨卻黑着臉被人給趕了出去。丟下一句煩躁不已的話。
“葉老爺子沒動靜還不好啊?你還真想葉老爺子花錢僱殺手做了你才高興啊?我發現你結婚之後,這智商蹭蹭的下滑!有時間找我你不如買點豬腦吃,補補智商。關於葉家的事,除非葉老爺子殺上門找你了,不然你少來拿這些破事煩我!”
看着那被無情合上的房門,靈色很委屈。她想問他老爺子的事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想讓權子墨給點意見,她馬上就要去見幕卉秋了嘛!
靈色不敢再敲門,也不認爲權子墨絕情。因爲她剛剛清楚的聽到,房間裡有女人的聲音,而且權子墨的睡袍之下,似乎空無一物。顯然,是她打斷了人家的好事,權子墨只是一臉戾氣,沒有掐死她,已經是看在兩人相交多年的情分上了呢。
痛苦的捏了捏鼻樑,靈色認命的轉身,離開,上車,發動油門,驅車前往小竹樓。
當靈色的汽車從視線中消失之後,站在窗邊的權子墨才放下窗簾,笑着返回客廳。
“姚大美女,抱歉抱歉。讓你配合我演這麼一齣戲。不過……”
072 她要回來了
每逢說到關鍵的地方,權子墨就喜歡停下,看對方的表情是如何。然後等對方主動詢問,他纔會繼續說。不但靈色很熟悉他這個毛病,那位女子也很熟悉。
她揚起腦袋,甩了甩及肩的頭髮,從善如流的問道:“不過什麼?”
權子墨眉頭一挑,壞笑道:“不過,你剛剛喘的那兩聲,真不錯。滿分十分,我給你九分。”
“哦呀,怎麼不是十分呢?”端坐於沙發的氣質型美女一手端着一個高腳杯,另一隻手掩嘴輕笑。
權子墨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嚴肅的解釋,“扣你一分的原因是因爲你喘息的時候,沒在我的牀上。如果在我的牀上,那我給你十二分,再加兩分額外的勞務費。”
“少來,你去調戲小姑娘就好,可別來招惹我。不然我就纏上你了。”女子笑着伸手錘了一下權子墨的胸口,神態自然,嬌柔不做作,又透着成熟而魅力。
“快來糾纏我。”權子墨眨眼,“能讓你姚大美女糾纏,我形容至極。”
“你呀,就會說漂亮話哄我開心。”女子嬌嗔的笑,卻仍舊遮掩不住眼底的精光,“明明是跟老朋友敘舊,爲什麼偏偏要讓人家女孩子誤會你又在大白天的荒淫無度?子墨,那個女孩子,就是在你電話裡說的,那個在你身邊呆了很多年的女孩子吧?”
權子墨勾勾嘴角,戲謔的搪塞了一句,“我這不是正想方設法的把你姚大美女哄上牀嘛。怎麼能讓別人破壞我們的好事哦。”
“子墨。這次可由不得你打哈哈。”女子眼波流轉,不必刻意,已是風情流露,“你得給我說清楚了。不然我可饒不了你。我纔不做那種拆散人家的小三,演戲的也不行。那個女孩子,是不是喜歡你?如果是,我立刻出去給人家女孩子解釋清楚。你就算要拒絕人家,也給我堂堂正正的拒絕,別拿我當幌子。”
“姚大律,對待老朋友也要刑訊逼供麼?你可不是在法庭上喲。”權子墨仍舊打哈哈。
“子墨。好好說,你瞞不住我。你從眼神到神態,都告訴我那個女孩子對你很重要呢。既然是重要的人,爲什麼要讓她誤會。”
“姚律師,女人太聰明可不是好事。”權子墨仰頭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面無表情的說道:“色妞兒已經結婚了,她有好老公珍惜她,與我何干。我不希望以後一有事,她第一想到的是我,而不是她老公。那丫頭這些多年下來,依賴我成習慣了。既然她改不掉,那隻好由我出面幫她改了。陪在她身邊一輩子的是她老公,不是我。她不能一出事就來找我。”
“哦呀,你權子墨身上也有謙讓的品德,我怎麼不知道。難不成國外的月亮也比我們的圓?美利堅可真有魔力,居然能把我們權子墨身上的美好品德給培養出來。據我所知,你看上的東西,還沒有讓出去過一次哦。”
“姚美女,能把毒舌在老朋友身上省省麼?你難得回來一次,我們抽空敘舊還來不及,你可別煞風景哦。”隱藏在酒杯後的桃花眼精光矍鑠。
“我一直都在跟你敘舊呀。”女子扯扯嘴角,“子墨。你之前不是一直很好奇,爲什麼我忽然從江南省離開了麼。現在還好奇麼?”
“當然,很好奇。要不是我當時在國外趕回不來,我一定幫你出氣。誰敢欺負我們姚美女,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那好,等我下次回來,我慢慢給你講。”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女子笑的十分懷念,“下次再回來可就不是做客咯。”
權子墨一愣,“姚筱晗,你要回來了?你在外省的律師事務所怎麼辦?那可是你這麼多年的心血。你別跟我說你不要了。當心我抽死你。”
“你可捨不得抽我呢。我呢,也捨不得我的律所,那是我的心頭肉,我比任何人都要珍惜它。我回來呀,是準備拓展新業務,把分所開在江南省。”
“喲喲喲。”權子墨誇張的咋舌,“看來你姚美女混的真是不錯。那邊已經沒有挑戰了麼?”
“對呀,沒有挑戰了,所以就準備回來挑戰自我,再創輝煌。”
權子墨舉杯,“讓我們提前給江南省的各位律師們道歉。因爲姚美女回來了,他們恐怕是要失業的。”
“道歉。江南省的各位大律們,對不起了,我要回來跟你搶飯碗咯。”姚筱晗掀脣一笑,美的不可方物,成熟女性的優雅知性與年輕女子的俏皮可愛,竟然可以如此完美的在一個人身上呈現,這不可謂不是一個奇蹟。
當年在學校迷倒一衆男生的校花,即使已經步入三十歲之齡,卻也依舊是美不勝收。姚筱晗只是往那一坐,便是一副精心描繪的山水畫。古典,優雅,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靈氣與魅惑。能在權子墨的通訊錄裡,被他用美女稱呼的,只有姚筱晗一人。這樣的女人,五官精緻身材傲人自然不必說。那一雙眼睛,好像會說話,一顰一笑,能把人三魂勾去六魄。二十九歲,早已不是花季。可歲月並未給姚筱晗臉上刻下什麼印記,反而給她帶來一股年輕少女所不曾擁有的成熟與風華。
如果把女人比作一本書,那麼姚筱晗就是一本讓人永遠也讀不完的書。有深度、有內涵、美貌、大方。上帝造人的時候,似乎格外鍾情於姚筱晗,一筆一劃,都是精心之作。一位藝術家,平生能有一件得意之作,已是難得。而姚筱晗,無疑是上帝最驕傲的作品。
她坐在那裡不說話的時候,身上散發着知性的氣質。當她開口對你笑的時候,又有女孩子特有的俏皮。而在法庭上的她,又是嚴肅的令人不可褻瀆。從認識她的那一天起,權子墨總是可以輕易的從她身上發掘不一樣的東西。
上帝造人的時候,看來格外鍾情於姚筱晗,給了她所有女子都夢寐以求的一切。別人祈求都求不來的東西,似乎在姚筱晗這裡,總是輕易的便唾手可得。美貌、學識、優雅、幹練、一切能想象到的所有美好詞彙,在姚筱晗身上都適用。
只有這樣的女人,才當得起法律界的一朵金花。
權子墨與她認識了近十年,可兩人見面的次數,一隻手就能數的過來,簡直少的可憐。平常兩人連電話也極少通,都是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但他們就是這樣一種關係,不必經常碰面,但即使相隔很久之後再聊天,也不會有絲毫的尷尬,更不會有相對無言的時候。
在權子墨的身邊,有兩個女人是例外的。其一是顧靈色,她對他,是特殊而美好的存在。說句俗氣點的話,顧靈色是權子墨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他珍惜她、憐惜她、保護她,卻不會娶她。其二便是姚筱晗,紅顏知己的說法太過膚淺。姚筱晗之於權子墨,是靈魂上的伴侶。他同樣會保護她、幫助她,卻不是出於愛,而是從欣賞出發繼而昇華爲欽佩的感情。
權子墨跟姚筱晗,他們對彼此熟悉到可怕,卻也陌生到令人瞠目結舌。姚筱晗只知道權子墨身邊有個待了許多年的女孩,卻不知道她姓甚名誰。權子墨只知道姚筱晗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卻不知道對方是什麼身份,甚至是哪裡的人都不知道。權子墨一直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男人,才能讓姚筱晗這般的女子爲他守候十多年?
若是拿他身邊的人舉例,怕是出了那位葉特助,再無第二位。
一杯酒下肚,姚筱晗親自給權子墨將酒杯填個半滿。
眯了眯眼睛,權子墨正經的問道:“什麼時候回來?我給你擺接風宴。”
“這個嘛,估計還要再等一陣呢。就算要動身,等那邊的事情想要完全脫手,恐怕也需要好幾個月的時間。”姚筱晗似是無奈的嘆了口氣,“我這次回來,一個是爲了出庭,另一個也是想探探底。”
“探的怎麼樣?有困難,儘管跟我開口。你跟誰客氣都不能跟我客氣。”權子墨真心實意的說道,一點沒有客套的寒暄之意。
“這個當然,我纔不跟你客氣呢。”姚筱晗傾身,談起工作也是兩眼冒精光,明顯也是個工作狂,她說道:“子墨,有件事還真需要你幫我。”
權子墨挑眉,“說。”
“營業執照我已辦妥,律師團隊也不必擔心,我會從總部抽取一個精英團隊。什麼都是現成的,唯獨缺了一樣。”
權子墨從善如流的接道:“律師事務所的選址。”
“沒錯!”
“交給我了。姚美女的辦公室,必定要坐北朝南,南北通透,寬敞明亮,風水也得好。我一定給姚美女找一處好地方,再找個得道高僧替你作法祈福。我聽說你們律師的行當,還蠻信風水的?”
“信。”姚筱晗似是嘲諷似是苦笑的道:“別說什麼律師都是高材生,有知識有文化。其實吶,幹我們律師這一行的,特別信這種東西。”
“得了,都交給我來辦。難得姚大美女有事相求,我這兒高興的都來不及。這可是旁人搶也搶不來的榮耀呢。我必須得風風光光的迎接姚美女華麗迴歸。”
“子墨你呀,就是長了一張能說會道的嘴。”
權子墨仰頭,語氣驕傲:“那可不。在情場上無往而不利,我全靠這張嘴。”
“油腔滑調。”姚筱晗掩嘴輕笑。
073 初見岳父母
兩人又聊了一會,姚筱晗這才起身告辭。權子墨要派人送她回去,喝了點酒,又要開整整一夜的車,太危險了。但姚筱晗卻拒絕了,說是這次來打官司帶了助手,在酒店等她。權子墨退而求其次,一定要親自送姚筱晗到下榻的酒店,把她親自交給助理才行。姚筱晗拗不過權子墨,只得點頭答應。
幾乎是權子墨跟姚筱晗出門的同一時間,靈色也終於跟葉承樞碰面了。這麼形容或不貼切,該是:葉承樞終於從車子裡把靈色給揪了出來,並且提溜着她的領子,這才把人半推半抱的給送進了電梯。
“顧靈色。”葉承樞顯然是生氣了,不然他不會連連名帶姓的叫她。
靈色縮在電梯的角落裡,可憐巴巴的低着腦袋,“葉承樞。”
“顧靈色。”
“葉承樞。”
捏了捏鼻樑,葉承樞結束了這段無意義的對話,他冷靜的問道:“早就說好的事情,爲什麼事到臨頭又反悔了?”
“因爲害怕。”靈色實話實話。
“爲什麼怕?怕什麼?有什麼好怕的?”
靈色逐一回答,“第一,因爲我從小就怕看到幕卉秋,每次看到她,留給我的都是最痛苦的回憶。第二,我怕幕卉秋,原因同上。第三個問題,原因同上。”
葉承樞該嚴厲的時候,絕對不仁慈,他毫不留情的戳穿她。
“顧靈色,別給自己找藉口。你不是怕,而是你當縮頭烏龜當習慣了。現在要你把腦袋從烏龜殼裡伸出來,你不敢罷了。”
靈色腦袋一點,承認了,“你說的沒錯。葉承樞,我就是隻是縮頭烏龜。你不是說過你會保護我麼?那麼,你就讓我繼續縮在我的烏龜殼裡不行麼?”
“我是要保護我的老婆,不是保護一個慫包。更何況,去見你的親生母親,我幹嘛要保護你。幕卉秋總不至於一口把你給吃了吧。”葉承樞面無表情的望着她,“今天這頓飯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由你做主。”
“葉承樞……”她怯怯的拽住他的袖子,可憐巴巴的撒嬌。
葉承樞挑眉,撒嬌,這可是頭一次。不過可惜了,他今天沒辦法慣着她。
“老婆。不是我硬要逼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情。實在是,今天這頓飯你若是逃了,幕卉秋會直接饒過你來糾纏我。那時候才叫麻煩,還不如今天就把她的路給堵死,也省的她日後打着丈母孃的旗號來煩我。我的意思,你明白?”
靈色一怔,看着電梯的數字在9層停止,感覺心跳都漏了半拍。
一瞧她的表情,葉承樞便淡定伸手,按下最高樓層的按鈕,讓電梯繼續上升。保持只有他們兩人的私密空間。
葉承樞篤定,只要他搬出幕卉秋會煩他,小白兔一定會乖乖上鉤,他果斷的上前一步,輕輕的環住她的腰肢,將她攔在懷裡,額頭抵着額頭,狹長的鳳眸緊緊的盯着她臉上的任何細微表情。
“葉承樞,你,你幹嘛啊?”如此親密的接觸,靈色已然接受,但也僅限於在家。在公衆場合與他親密接觸,她還是有點不習慣的想要抗拒。
“老婆,體諒一下你老公身處其位的難處。等下去見幕卉秋跟趙國邦的時候,你甚至一句話都不需要說,你只要坐在那裡,露個面就足夠。其他的一切,有我在。所以,你能陪我一起,趁早打消幕卉秋跟趙國邦心底的那點小算盤麼?”
靈色點頭,幅度很小,卻很堅定,“我去!”
她絕不能因爲自己,讓幕卉秋有糾纏上葉承樞的可能!絕不能!
葉承樞勾脣,滿意的眯起眸子,在她額頭輕輕印下一個吻,誇獎道:“我老婆真棒。真會體貼人。”
被他誇獎的有點不好意思,靈色抓了抓臉蛋,輕輕的道:“葉承樞,我真的可以一言不發?”
“可以。”
“我可以只埋頭吃東西麼?”
“當然。”
“那我可以——”
“老婆。”葉承樞又想用吻來堵住她的小嘴了,可一想到電梯即將就要到,若是被外人看到了,一定有會嚇到這隻小白兔,只能強行忍耐,“老婆,只要你出席這次會餐。其他的,一切隨你喜歡。”
話音剛落,電話叮咚一聲,正好到達9層。電梯門緩緩開啓,除了有門迎站在電梯口歡迎,還有江南省首富趙國邦與其妻子,一起迎接葉特助與其妻子。
一看到葉承樞,趙國邦主動伸出右手,“葉特助,又見面了。”
葉承樞笑着伸手與趙國邦握手,臉上的微笑優雅而又疏離,還帶着淡淡的冷漠,“岳父,叫我承樞就好。”
“誒,承樞!”趙國邦樂呵呵的喚了一句。
“岳父。”葉承樞輕笑,然後又衝幕卉秋點頭,“岳母,好。”
“好好好。都好,都好。”幕卉秋站在趙國邦的身邊,笑的雍容華貴。只看模樣,哪裡能夠想到,幕卉秋以前是那樣一個‘名媛’呢?
葉承樞反客爲主,走在前邊,笑着道:“岳父岳母,這邊請。”
他一口一句‘岳父岳母’直叫的趙國邦跟幕卉秋心花怒放。如此的態度,看來這位葉特助真的成了自己的女婿啊!葉特助的岳母岳母,葉家的親家,這絕不是開玩笑的。有了葉承樞這張王牌,他們在江南省絕對稱得上是無往而不利。不過這話也不能說的太早,畢竟誰也摸不透葉特助的心思。
若他只是一時興起與顧靈色玩玩而已呢?這一點,除非是親自接觸過,否則外人絕對瞧不出端倪來。其實就算是親自接觸過,能不能確定這點,那也要兩說。葉特助心思深沉,非常人所能與之比肩。
待四人坐定,服務員小姐確定了顧客已經到齊,便自覺的開始上菜。菜是早就點好的,只等葉承樞一到便能上菜。前後不到三分鐘,一桌豐盛又美味的飯菜便已準備妥當。
既然葉承樞都同意了她可以一言不發,顧靈色便當真一個字都不說。連招呼都不打。不是她不禮貌,只是她就算主動打了招呼,人家也不會理她。原本今兒這頓飯,就不是爲她而來。幕卉秋與趙國邦的目標,從來都只有葉家的獨子,葉特助。
“幾位請慢用,有事叫我,我就在門外。”靈色發現,服務員甜甜的一笑,還有兩個酒窩。
葉承樞對任何人,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都是有禮優雅的,他輕笑:“麻煩你了。”先是由幕卉秋拉家常,跟葉承樞攀親戚拉近關心,待他們二人覺得時機已經成熟,趙國邦便出場了。
他放下筷子,舉起酒杯,笑呵呵道:“來,承樞,咱們父子倆碰一杯。”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這一句‘承樞’趙國邦是喚的自然又親切,毫無違和之感。靈色在一旁瞧見了,不禁暗暗佩服。趙國邦能從一個窮小子,走到今天首富之位,真的不是撞運氣。別的不說,單單說他跟人拉近關心這一條,就不輸給葉承樞。
葉承樞的工作本就是與各型各色的人打交道,與趙國邦周旋起來,絲毫不顯吃力,他舉起酒杯,放低了與趙國邦輕碰一下,“這杯酒,該是我敬岳父。”
“互敬、互敬!”趙國邦喝的臉頰已經通紅起來。
至於葉承樞,他的酒量靈色已經見識過了。像個無底洞,趙國邦一個人想要喝倒葉承樞,絕對是癡心妄想。白淨英俊的臉龐上,絲毫不顯酒態,遊刃有餘的模樣當之無愧葉特助三個字。
放下酒杯,幕卉秋親自替丈夫與葉承樞將酒杯填滿。在一旁伺候的模樣,賢惠又溫柔。這樣的幕卉秋,是靈色從未到過的一面。
“承樞,你別嫌我嘮叨。有件事我必須得跟你聊一聊,沒辦法,上了年紀的人啊,就是喜歡嘮嘮叨叨的瞎擔心。”
“不會。能跟岳父聊天,我也很高興。”
“那我就直說了?”
葉承樞點頭,抿脣,輕笑。
“就一件事,靈色。”說着,趙國邦手指一點,指着靈色。
靈色低着頭舀湯喝,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一晚上了,趙國邦終究是將矛頭對準了自己。
“哦?”葉承樞故作驚訝的挑眉,“靈色怎麼了?難道有我在旁邊,岳父還不放靈色麼?”
趙國邦連連搖頭,“不是承樞你說的那種擔心。”
“那是哪種擔心?”葉承樞打官腔的本事是一絕,“若是岳父信任我,那便不必擔心靈色。我會照顧她周全,不讓她受一丁點的傷害。”
“這個自然。我定是放心你的,不然也不會把寶貝女兒嫁給你啊!”趙國邦說的真情實意,貨真價實,“靈色雖然不是我親生,但她既是卉秋的女兒,便就是我的女兒。我膝下無子,靈色跟我的親生女兒一樣。我待她,視若己出。所以承樞啊,我把寶貝女兒交給你了!你可一定要好好愛護她啊!”
這番話讓靈色聽了,卻直想笑。寶貝女兒?幕卉秋從未將她當過親生骨肉,趙國邦又怎會將她當成女兒?爲什麼這種虛僞的謊言,他們說來是如此的駕輕就熟,連眼睛都不眨?爲什麼他們要跟葉特助攀親帶故,一定要先拿她出來說事?
這樣的她,與父親口中形容的女人,有什麼區別?爲什麼他們每一個人,從來都不考慮她的處境?他們有沒有想過,他們這樣利用她從葉承樞那裡得到好處,她在葉承樞面前又成了什麼?她該拿什麼表情去面對葉丞倏?
葉承樞正準備回答兩句,眼角無意中掃到靈色的表情,脫口而出的客套話便在舌尖打了個轉兒,被吞了下去。他只是勾脣,點頭,淡笑,不語。對於趙國邦的示好,壓根就不接茬。
074 趙國邦的‘推心置腹’
在商界馳騁大半輩子,趙國邦酒量也是極佳,他卻故意裝出一副微醺的模樣,想要跟葉承樞來個‘推心置腹’的‘真情告白’。
“承樞啊!”趙國邦‘不勝酒力’的眨了眨眼睛,一把抓住葉承樞放在餐桌上的手,十分用力。
葉承樞也沒打算掙脫,他嗯了一聲。淡淡的笑着,眼睛專注的望着趙國邦,鼓勵性的衝他點點頭。
趙國邦像是受到鼓舞似得,‘掏心掏肺’的說道:“承樞啊,我就誇大一次,當你一回你葉特助的長輩!”
這一次,葉承樞也嗯也沒了。只是淡淡的笑着,一言不發。另一隻手,卻不動聲色的在桌子底下握住了靈色的小手。微涼的大掌包裹住緊張到流汗的小手,十指交叉。他明顯感覺到,小手用力的握住了他的大掌,像是從他身上汲取力量。於是,葉承樞便給予迴應,手指輕輕的在她手背點了點。
葉承樞禮貌而優雅的模樣,讓趙國邦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對於他的誇大攀親,人家葉特助連回應也沒有一個,全程都是他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承樞,我老了,今年已經六十七歲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沒兩年好活了。我是個俗人,自己辛苦打拼了一輩子的公司,捨不得就這麼在我死後沒人能接手。不過現在我不擔心了,我有你這個女婿。就算是我要現在就死,我也能瞑目。有你在,我辛苦大半輩子的公司,一定不會沒了!”不知道趙國邦是真醉,還是裝醉,他越說越起勁,就像是普通人家的父親一樣,喝了兩杯酒,就開始對女婿囑託跟託福起來了。
從頭到尾,葉承樞都保持着一個姿勢,側頭傾聽,很專注的感覺。但實際上他聽進去了幾句話,誰也不知道。
“這件事我跟你岳母也商量過。承樞,如果你願意接手我公司的話,那麼咱們便約定一個時間,把這件事就定了吧!”
“岳父說的是什麼事?我沒聽明白。”葉承樞笑的溫和。
“就是把我的遺囑確定一下,然後交給法院去公證生效!我的財產,均分成三分。卉秋一份,你跟靈色一人一份!卉秋不懂生意,她那一部分,就折成公司的股票。承樞你每年給你岳母分紅就好。至於你跟靈色怎麼分,那是你們小夫妻自己的事情。我就不多問啦!”趙國邦說的口乾舌燥,抓起面前的酒杯便一飲而盡,然後重重的將酒杯砸在桌子上,擡手摸了摸嘴角。這樣的動作,才顯示出趙國邦出身草莽,露出點匪氣來。
“承樞,你覺得如何?若是沒有問題,我便讓秘書去跟鄭秘書碰個面,約定一下時間!”
“葉承樞,我想喝水,你能幫我遞一下茶壺麼?”感覺到葉承樞捏了捏自己的手心,靈色立刻機靈的說道。
“渴了?”葉承樞順勢側頭望了望她,巧妙又從容的避開了趙國邦的提問。
靈色明顯感覺到有兩道不滿的目光朝她蹬來,可她一點也不怕,因爲她旁邊有葉承樞在。她點點頭,“渴了,想喝水。”
“好,我給你倒水。”葉承樞起身,將她的水杯填滿,然後這才側頭問道:“岳父剛剛說什麼來着?”人家葉承樞明顯是不想談論那個話題,可趙國邦卻似乎渾然不覺,又重複了一遍,“就是我遺產的事兒。承樞你來接手我的公司,我手中持有的股份是百分之八十。你岳母拿百分之二十,剩下的百分之六十確定了絕對控股權,我全部交給你。至於怎麼分,你跟靈色自己看着辦。”
這次不必葉承樞捏她,靈色便已經自覺的打岔,“葉承樞,茶水涼了。我肚子不舒服,不能喝涼的。”
“老婆稍等,我去給你添點熱水。”說着,葉承樞便端起茶壺,向外走去。
可他剛起身,趙國邦卻強勢的將他重新按下在椅子上,“承樞呀,添水這些事情讓服務員去做就好了嘛。哪至於你親自跑一趟!”
說着,趙國邦便揚高聲調,高高在上的喚道:“服務生,服務生。過來添水!”
“先生要添水?”服務生推門而入,想要從葉承樞的手中接過茶壺,卻被葉承樞給躲開了。
他笑着道:“不必麻煩,我來就好。”
“承樞,你這樣就不對了。服務生的工作是什麼,不就是來伺候咱們的麼。你把事情都做了,讓他們白領工資嗎?沒這個道理!”趙國邦說着擺擺手,趾高氣揚的指着服務生小姐的鼻子,“你,去添點熱水。我寶貝女兒不能喝涼的!”
這般高高在上的模樣,莫說是靈色,就連一向喜怒不行於色的葉承樞也皺起了眉頭。
看一個人的修養,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看他對待服務生的態度。對服務生趾高氣揚使喚來使喚去的人,其本質定然好不到哪裡去。這是鐵律,絕無例外。
小竹樓不愧是江南省最有名氣的酒樓,服務生的素質十分優秀,遇到趙國邦這樣的顧客,服務生小姐還能笑靨如花的說道:“抱歉了,我這就去添水給您送來。”
“快去!快去!”趙國邦不耐煩的擺手。
葉承樞手腕一轉,順勢站了起來,他依舊笑着道:“靈色很嬌氣。喝水要不燙不涼,恰到好處。外人拿捏不準,還是我來吧。”
趙國邦還想說什麼,但幕卉秋十分會看人臉色,她在桌子底下狠狠掐了一把丈夫的大腿,力道十足,直掐的趙國邦倒抽一口涼氣。
可幕卉秋臉上卻笑着道:“國邦,這是葉特助對咱們家靈色的悉心照顧,你就別跟着瞎喊和了。”說完,她衝葉承樞抱歉的笑笑,解釋了一句,“葉特助,你別搭理國邦。他這人就是這樣,酒量不好,卻還愛喝酒。酒後肯定是要失態的,讓你看笑話了。”
不動神色的將稱呼從‘承樞’變回‘葉特助’,從這一點便不難看出幕卉秋的精明與眼光毒辣。稱呼的轉變,讓葉承樞十分滿意。被趙國邦一口一句‘承樞’的叫了一晚上,饒是葉承樞也有點不耐煩起來了。
他笑笑,側頭對靈色說道:“老婆,這壺茶沒味道了。我給你重新換一壺吧。想喝什麼茶?”
靈色從善如流的接道:“我也不知道想喝什麼。”
“那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好了。”
“好。”靈色點頭,立即起身。
葉承樞一手端着茶壺,另一隻手牽着靈色,笑着對服務生小姐道:“勞煩帶路。辛苦你了。”
服務生小姐有點受寵若驚的垂下眼簾,連忙在前邊領路,“不麻煩的。兩位這邊請。”
一出門,葉承樞的表情便微微陰沉起來,眼底閃過一絲狠辣的精光。趙國邦,本以爲他是來套近乎,目的是公路招標。現在看來,是他小瞧趙國邦了。那人的目標,遠遠不屑於一個公路招標這般簡單。
幾乎是同一時間,趙國邦的表情也從方纔的大大咧咧略顯粗俗,一下子冰冷惡毒起來。他側頭,與妻子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給書記發短信,告訴他——”話頭猛地停住,趙國邦咬咬牙,“等等!卉秋,先不着急!”
幕卉秋掏手機的一愣,“國邦,你還想如何試探?葉承樞擺明了柴米油鹽不進,你把公司的股權拿出來當誘餌他也無動於衷。如此,你還想如何試探他?”
趙國邦獰笑一聲,精明的臉上哪裡有一點酒意?
“在外人眼裡,咱們的公司是搖錢樹。可在葉承樞的眼裡,那是銅臭是糞土!”趙國邦嘴角一勾,陰沉沉的笑道:“卉秋,咱們打一開始就錯了!”
幕卉秋心中一動,“國邦你的意思是……?”
“沒錯!”趙國邦重重點頭,“他葉承樞會缺錢嗎?不會!所以,用錢是沒辦法打動葉承樞的!咱們一開始就錯了。能讓葉承樞心動的誘餌只有一個。”
“他的仕途。”幕卉秋面無表情的說道。
“對咯。”趙國邦嘿嘿一笑,方纔的陰沉悄然褪去,被大大咧咧的匪氣重新取代,他說道:“你別忘了,書記那邊說葉承樞會娶顧靈色,是盯上我了。他既然不爲錢動,那隻能剩下一個權字。有我的錢爲他鋪路,他還愁無法升遷麼?”
幕卉秋卻比丈夫更加冷靜,“葉承樞有葉家做後盾,有葉老爺子做後盾,他不必用自己的婚姻來鞏固仕途。”
“葉震裘?”趙國邦鄙夷的恥笑,“一個退休多少年的老頭子,能成什麼氣候?在位的時候他是個人物。現在他都退下去了,葉震裘除了他的威名,還剩下什麼?卉秋我告訴你,官再大隻要你退下來了,屁用沒有!有用的,就是現管。葉承樞若是真的能靠上葉震裘,那他這次當任職,就不會有風波。”
“可我聽說,葉承樞的任職推遲,是葉老爺子做的。國邦,你可別打草驚蛇啊。”幕卉秋皺眉。
“胡說。葉承樞的任職推遲,是有人不想讓他坐那個位置,這纔給他耽誤了一下。跟葉震裘有什麼關係。只怕拿自家老爺子做擋箭牌,是葉承樞怕丟臉的藉口而已。哪有自己人扯自己人後腿的!”趙國邦一口咬定,“書記那邊傳回來的消息,還能有假了?”
幕卉秋卻有點擔心,“國邦,小心駛得萬年船這句話總沒錯。你再試探試探,別那麼快就確定。”
“這個自然了。我就是跟你說說,等葉承樞回來了,我也不能再說這些對不對。”
“嗯,如此最好了。”
“老婆,都看到了,聽到了?”葉承樞揚了揚削尖的下巴,笑的一臉優雅。
075 盡在眼皮底下
顧靈色的小臉卻早就蒼白如死灰一樣。她雙眼有些空洞的迎上了葉承樞銳利的眸子。
“我早說過了,今天這頓飯逃不掉。不但不能逃,反而必須要出席。現在你知道原因了?”狐狸尾巴不用他揪,便已露了出來。
聞言,靈色冷汗連連,頭皮發麻。大屏幕裡,包間內的一舉一動都在葉承樞的眼皮底下。她倒不是替趙國邦跟幕卉秋擔心,更不會去替書記擔心。她只是有點害怕。葉承樞把什麼都猜到了,甚至提前在小竹樓裝了攝像頭。這是何等的可怕?
處處先人一步,便能保持不敗之地。處處先人三步,便能穩操勝券。可葉承樞,顯然是領先於別人百步,都還不止。這樣的他,怎會輸,怎能輸?
葉承樞撫了撫西服上的褶皺,彎起右手臂,笑着道:“時間差不多了。再不回去,他們該起疑心了。老婆,走吧?”
“葉承樞,對不起。”
“你有什麼好道歉的。”葉承樞輕描淡寫的說道,“算計我的人又不是你。你事前也毫不知情。與你何干。老婆。別多想。”
靈色低着頭,渾身僵硬的跟着他邁步子,輕輕的道:“他們再如何不堪,也是名義上的父親母親。他們如此算計你,我替他們道歉。”
“老婆,這樣的道歉,我不要,也不會接受。因爲你根本沒有理由要跟我道歉。即使算計我的人裡,有你一份,你也不必道歉。我說過了,你是娶回來疼愛的妻子,你即便是有天大的過錯,我也一併給你承擔了。這句話,不管在何時何地都有效。”
葉承樞……靈色挽着他手臂的小手微微顫抖。這樣的他,她何德何能?
顧家一心要借葉承樞的能力拿好處。幕卉秋這邊則更惡劣,居然幫着書記來算計葉承樞。這就是她的父母對她丈夫做的事情。說出去,簡直可笑的丟人。但即使如此,他還是如此偏袒於她。處處維護她。
他的厚愛,要她拿什麼還?
再次回到包間,心境卻大不相同。之前看幕卉秋與趙國邦,只是覺得虛僞的醜陋。現在再看他們,便只有兩個字形容,噁心。靈色已經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來面對他們了。
“怎麼去了這麼久呀?”幕卉秋笑着問道。
靈色機械般的回答,“我讓葉承樞陪我去了一趟洗手間。”
小竹樓的包間自帶洗手間與一個小茶室,靈色的謊言顯然站不住腳。可卻沒人揭穿她。大家都是聰明人,都選擇了心照不宣。
“哦,這樣啊。”幕卉秋點頭,衝她招招手,“靈色,來坐媽媽旁邊,咱們母女說說知心話。讓葉特助與你繼父也好好聊聊。他們男人的話題,媽媽實在插不上話。還不如不插,咱們各聊各的。”
靈色心頭一緊,他們還想如何試探葉承樞?他們的一舉一動,已經全部被葉承樞給聽到看到了!他們還想如何?當真就不怕葉家的報復麼?他們說老爺子壞話的時候,她已經捏了把汗了。
“老婆,去吧。陪岳母聊聊天。正好我也陪岳父聊聊。”這一次葉承樞眼底閃爍的精光,靈色看的一清二楚。
她腦海裡忽然浮現出一句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趙國邦自以爲是的機關算盡,其實盡在葉承樞的掌握之中。現在的趙國邦,就像個早就被人戳穿的跳樑小醜,卻渾然不自知,依舊在那裡樂呵呵的演着戲。殊不知,人家早就把他看的一清二楚。真是可悲。
靈色在心中微微嘆了口氣,心中複雜至極。葉承樞會娶她,似是不僅僅是跟自家老爺子鬥法那麼簡單。她不懂政治,卻也瞧出了一點端倪。連權子墨都知道葉承樞的任職推遲,是老爺子威脅他乾的事情。怎麼書記跟趙國邦就篤定了是有人爲難葉承樞呢?這背後的東西靈色不敢深想,一想那都是事兒。
明天抽時間,一定要去找權子墨說說這件事。靈色在心中暗暗說道。
“承樞,咱們是男人,理當要體貼自個兒的老婆。這樣,茶室讓給卉秋與靈色她們母女。咱們父子倆便在外邊湊合湊合。你覺得如何?”
葉承樞自然是點頭的,“好。”
於是靈色便於幕卉秋進了包間裡自帶的小茶室,幕卉秋當了首富之妻十多年,平日裡養尊處優慣了,泡茶這些伺候人的事情,她已經很久沒有做過了。記憶中那雙漂亮的手,現在也因爲歲月的痕跡,有了皺紋。即使臉蛋光滑如初,可手上的乾柴卻還是暴露了幕卉秋的年齡。見她有些笨拙的在泡茶,靈色嘆了口氣,輕輕的道:“還是我來吧。”
幕卉秋的手一怔,隨即笑着道:“好啊。一直聽說靈色你泡茶的手藝很不錯,可媽媽還沒喝過你泡的茶呢。”
靈色只是僵硬的扯扯嘴角,沒說話。拿起茶壺熟練的泡起茶來。權子墨嗜茶如命,她便經常替他泡茶。一來二去,她也漸漸喜歡上了泡茶,爲此還特意去找茶道名家學習過。每次泡茶的時候,看到升騰的霧氣,她的內心總是能夠平靜下來。泡茶是一件很能讓人靜心凝神的事情。
“靈色泡茶的手真靈巧,真漂亮。”幕卉秋這句誇獎不是作假。連眼高於天的權子墨都忍不住多次在公開場合開口誇讚過靈色的茶道精藝呢。
“請。”靈色將深棕色的茶盞遞過去。
幕卉秋笑着接過,“靈色,跟媽媽還這麼見外呀。”
靈色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只得坐在那裡輕笑,一句話也不說。幕卉秋也不介意她的沉默,她本來就是要支開顧靈色,讓趙國邦有機會跟葉承樞單獨聊聊。
沉默又尷尬的氛圍,讓靈色有點坐立難安。她倒是不擔心葉承樞了,只是心中就是無法平靜。
“靈色,跟媽媽這樣單獨相處,你是不是感覺很尷尬呀?”
“沒,沒有。”
“其實媽媽也有點尷尬。這麼多年沒有聯繫過女兒,忽然聯繫起來。媽媽怕你多想。”
“不會。”
“你不生媽媽的氣麼?我就那麼把你丟下,自己一個人離開。”
“不生氣。”靈色搖頭。對於幕卉秋這種爲了自己連丈夫女兒都能拋棄的自私鬼,她有什麼好生氣的。沒必要。
“媽媽也想過把你接回到我身邊。可是你爸爸卻一直不同意。”
“哦。”
“你是不相信媽媽的話吧。”幕卉秋苦笑,“你爸爸一定瞞着你,沒給你提起過我跟他爭奪撫養權的事情。”
若是再早幾年,聽到幕卉秋的話靈色或許還會怦然心動,想要調查真僞。可現在,她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不管幕卉秋有沒有想過把她接回自己的身邊,那都不重要了。這麼多年她也過來了,現在早就不奢求親情這些東西了。
對於現在的生活,靈色十分滿意。
“不說這些陳年舊事了。咱們應該把目光放到當下,對不對?”自己說一大段,靈色的回答就是寥寥幾個字,對此幕卉秋也有點無奈。這樣下去,對話可真沒辦法進行了。她笑了笑,問道:“靈色,跟葉特助的婚後生活如何?忽然結婚與別人一起生活,一定很難適應吧?”
“葉承樞很體貼。沒有難適應。”
“媽媽看出來了,葉特助對你體貼入微的很。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辦婚禮呢?”
靈色機械般的回答,將對顧懷衡說的話,原封不動的又說了一遍給幕卉秋。
“哦,這樣啊。”幕卉秋抿了抿嘴脣,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等葉特助的任職確定之後纔會向葉家公佈你們的婚事。可是靈色呀,葉特助什麼時候才能上任呢?你這樣沒有名分的媽媽很擔心你。因爲媽媽太清楚沒有名分的待在一個男人身邊,是何等的酸楚。”
靈色心頭一緊,幕卉秋這是在試探她,想要得知葉承樞上任的消息?她警惕起來,敷衍的說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我從來不問葉承樞工作上的事情,他也很少主動跟我提起。這件事,我不清楚。”
“別的你可以不問,但這件事靈色你一定要問清楚啊。不然,你要這樣沒名沒分的跟葉特助幾年才行?媽媽就是你的前車之鑑,你可不要傻兮兮的不把自己當回事呢。”
靈色胡亂的答應下來,“嗯我知道了。”
“你問了葉特助之後給媽媽說一聲。大概的時間確定之後,媽媽也好準備準備。畢竟是嫁女兒之後的第一次跟夫家見面,媽媽可不能給你丟人了呢。”
利用她試探葉承樞還不夠,現在還把她當成是白癡一樣的利用麼?呵呵,這就是她的親生母親。多可笑?
靈色擡頭,優雅的勾脣,笑的從容淡定。“好。等我問過葉承樞之後,就給媽媽回覆。”
人家早已不把她當女兒看待,只當她是一個棋子,一件物品。那她又爲何一定要拘泥着母女的名分不放?幕卉秋能拋開感情對她百般算計,她同樣也能摒棄親情,與她周旋客套。無非是幾句漂亮話罷了,她不是說不出口。只是以前一直把幕卉秋還當成母親,不願意用對付客戶的虛僞來對待她而已。今天她算是看明白了,她所留戀的親情,對幕卉秋來說壓根就是狗屁不通。
也罷,這份親情,她早很多年就應該摒棄的了。現在摒棄,也爲時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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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 偶遇顧家
一旦拋開了親情,靈色周旋起來也從容多了。她從來都不是不會,而是不願意。現在她願意了,其實她一點也不比幕卉秋差。卜美亞的總監,不可能是個花瓶。權子墨能把卜美亞交給她打理,她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不知道葉承樞跟趙國邦談得如何,反正小茶室裡,自從靈色虛僞的客套之後,氣氛一下子愉悅輕鬆多了。若是不知情的人看見了,還真以爲是母女倆在談心呢。
“老婆,跟岳母聊好了沒有?”葉承樞象徵性的敲了敲門,便推門而入,“岳父喝了點酒,我看他似乎不太舒服。還是快點讓岳父回去休息吧。”
靈色笑的優雅,她點頭,起身,“那就讓媽媽快點陪繼父回家休息吧。”
對於靈色氣質的變化,葉承樞是第一個發現的,他上挑的眼尾不動聲色的在幕卉秋臉上劃過。這個女人,做了什麼事情,讓小白兔又變成了白孔雀?換上了一副防備的姿態。
“跟岳母聊得怎麼樣?”葉承樞順勢摟過靈色的腰肢,抵着笑着問她。
靈色驕傲的揚起下巴,從容優雅的回答:“跟媽媽聊得很愉快。”
“真好。我跟岳父也聊得很愉快。”葉承樞再次確定,他討厭她臉上的這種笑。美則美矣,卻不是當初吸引他的那個女人。
幕卉秋扶着丈夫,趙國邦則咧着嘴傻笑個不停,如果不是剛剛在監視器裡看到了他瞬間清醒的模樣,靈色或許真的要給他騙了。
在兩個男服務生的幫助下,幕卉秋這才輕鬆了許多,將已經‘爛醉’的趙國邦塞進了車廂裡。
貴婦不愧是貴婦,伸手抹汗的動作也那麼雍容華貴,幕卉秋吐出一口濁氣,“讓葉特助見笑了。國邦這是看見你跟靈色好好的,他高興。一高興就多喝了兩杯便失態了。”
“不會。”葉承樞輕笑,眼角一閃,脣邊的一抹微笑溫度冰涼。
見幕卉秋他們的車子離開,靈色終於是鬆了口氣,脣邊強勾出的優雅弧度變成了無奈。
“趙國邦真會裝醉。”
葉承樞樂了,“老婆,我岳父可不是裝醉。他是真醉了。”
“你……?”靈色擡頭,捉摸不定的望着他。
“所謂酒後吐真言,這句話挺有道理的。”葉承樞只說了這麼一句。
靈色咬脣。趙國邦再修煉一千年,也不是葉承樞的對手。不知道趙國邦酒後吐了什麼真言,反正看葉承樞滿足的表情,他的收貨一定不小。
“那我們回家吧。我累了。”靈色疲憊的牽住了他的手。
“你方唱罷,我方登場。老婆,你們家人挺有意思的。”葉承樞呵呵一笑,牽着靈色的手,淡定的轉身,迎向來人。
“噯喲,這不是靈色跟承樞嘛。你們也來小竹樓吃飯啊?”顧懷恩表情一驚,快步走了上來。
葉承樞主動的伸出右手,笑着道:“已經吃完了,正準備回家。”
顧懷恩與他握手之後,有點埋怨的側頭說道:“懷衡,讓你早點準備,你一直拖拖拉拉。這下倒好,咱們剛來,承樞便要離開了。”
葉承樞笑的清冷,看到幕卉秋跟趙國邦的車子離開,他們才掐着點出現。也不知道他們在旁邊等了多久。也是難爲他們了,爲了偶遇他一面,人家也挺不容易的。顧家人,究竟是怕什麼呢?幕卉秋這邊一跟他碰面,顧家便急匆匆的趕來。
對顧懷恩的印象還不錯,所以葉承樞給了他一下臺階,“是要離開,可偶遇了大伯,便沒有離開的理由了。時間也不算太晚,我跟靈色再陪大伯聊一會好了。”
顧懷恩連連點頭,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那敢情好。”
剛從小竹樓出來,不到三分鐘,靈色又回到了小竹樓,連包間都沒變。
“真是好巧,看來這江南省也太小了。吃個飯都能碰見自家人。”顧懷恩笑眯眯的說道,“靈色,我今天還跟你爸爸聊起來你了呢。怎麼樣,跟承樞過的還好吧?沒有吵架吧?”
靈色嘆了口氣,怎麼連大伯也這樣。明明第一次見葉承樞的時候,大伯只是替她高興她找了個好歸宿。這才一個多月的時間,連大伯也起了功利心麼?
人心,還真是夠難琢磨的。
“大伯,您也太不信任我了。我疼靈色還來不及,怎麼捨得跟她吵架。”葉承樞笑着把話頭接了過來,“大伯呢,最近過的怎麼樣?”
顧懷恩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他別開葉承樞洞察世事的目光,笑着道:“還不錯。日子嘛,就是那麼過。”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顧懷恩的笑十分勉強。還有顧懷衡,打從一見面起,他就黑着一張臉,連跟葉承樞打招呼的時候,他都是臉色鐵青的模樣。
靈色垂眸,大伯臉上的疲憊與爸爸眼中的焦急,太明顯了。明顯到連她也能一眼看出,更何況是葉承樞呢。不知道這場鴻門宴有什麼等着她。
“承樞,幸好你們吃過飯了。不然讓你們等着,我可真是過意不去。”顧懷恩笑着說道。
葉承樞表情不變,淡定的問道:“還有誰要來?”
顧懷衡僵硬的說道:“美蘭去接老太太了。說是五分鐘就到。”
“哦。”對待顧懷衡的時候,葉承樞的態度就很冷淡了。
顧懷恩搓搓手,想開口說什麼,卻又難以啓齒的模樣,嘴巴張了張,最終嘆了口氣,只是道:“懷衡,你去門口迎一下老太太。”
顧懷衡一愣,然後起身,“知道了。”
“小竹樓今兒才進了一批海鮮,你扶着咱媽去挑選一下,看媽想吃什麼。”顧懷恩又補充。
“哦,知道了。”顧懷衡有點六神無主的點點頭。無精打采的模樣,好像被人掏空了靈魂似得。
“承樞,你——”顧懷恩好幾次嘗試開口,可都無疾而終。
葉承樞坐在椅子上,一手牽着靈色的手,另一隻手端起茶杯淺淺的抿了一口,放下茶杯,這才道:“大伯,有話不妨直說。今天的這次‘偶遇’是大伯特意籌備的吧。還有奶奶,也是大伯臨時才讓趙美蘭去接的。大伯做這些,是爲什麼?”
顧懷恩咬咬牙,猶豫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話,“承樞你都看出來了啊……”
“大伯,你應該明白的,如果是你開口的話,不管是我還是靈色,都無法拒絕你。有什麼難處你不妨直說,整出這麼一臺戲,實在沒必要。”
葉承樞明明是戳穿了自己,還帶着點不痛快的味道。但顧懷恩一點都沒有擔心,反而是大大的鬆了口氣。如果要搪塞對付他們的話,葉特助多的是手段。可他偏偏選擇了戳穿,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葉承樞早已經準備出手幫忙了。不然,八面玲瓏的葉特助不會做令對方尷尬的事情。
在顧靈色的記憶中,除了把顧家大宅賣出去的那一天之外,大伯的臉上再也沒露出過今天這樣痛苦的表情。她明白,顧家一定是出大事了,不然大伯不會如此這般。
“大伯,家裡到底出什麼事了。你連奶奶都搬出來了啊。”靈色一急,便忍不住道:“有什麼難處大伯你就快點說吧。能幫——”話頭猛地收回。這個承諾她不能替葉承樞作出,萬一大伯說了什麼令葉承樞爲難的要求呢?
葉承樞卻淡定的接道:“靈色說的沒錯,大伯。家裡出了事,我是顧家的女婿,於情於理都無法坐視不管。只要我能幫得上,我一定幫。”
“承樞!”顧懷恩眼眶一下子紅了,他猛地朝地上一跪,祈求般的說道:“承樞,我跟你實話說了吧。我跟懷衡老早就在樓下等着了,看到幕卉秋跟趙國邦離開,我們這纔出來。承樞,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我絕對不會來找你幫忙。真的,這一次大伯是真的沒辦法了,你要是不幫忙,我真的要——”
葉承樞附身,不由分說的便將顧懷恩從地上扶了起來,他輕描淡寫的說道:“大伯,有話直說。我說過了,能幫的我一定幫。”
“大伯,是不是顧氏出麻煩了?”靈色顧不上會不會給葉承樞惹麻煩了。她很瞭解大伯,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大伯絕對不會開口來求葉承樞幫忙。大伯不是爸爸,不會把她當工具來牟取暴利。
顧懷恩頹然的倒在椅子上,眼神空洞沒有一絲光彩,他苦笑連連,“活了大半輩子,自問也是個光明磊落的人。沒想到卻教出那樣一個女兒。我這張老臉都給她丟光了!”
“小雅?”靈色一驚,自己那個妹妹在外邊有多瘋狂,她太清楚了。顧佩婭只有長輩面前才表現的可愛乖巧,在外邊,顧佩婭就是個小太妹。天天逛酒吧,跟不同的男孩子約會。她不止一次在酒店碰到過小雅跟陌生男子出入。
葉承樞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邊鏡架,“我就說這段日子江南省怎麼太平的很。原來是顧家寶貝出事了。”他這般毫不留情的諷刺,靈色還是頭一次看到。
顧佩婭再怎麼欺負自己,可血脈是不會改變的,靈色看着顧佩婭長大,總是有點情分在的,她皺了皺眉頭,“大伯,小雅究竟出什麼事了?”
普通的麻煩,按照大伯的人脈擺平應該是沒問題。連大伯都無法擺平的事情,那絕不是小事情。
“靈色,你妹妹她……居然去碰白粉!”顧懷恩老淚縱橫,簡直爲了女兒操碎了心!
077 男人最帥的時候
顧靈色頭皮發麻,四肢也開始無力起來。如果僅僅是吸食白粉,不會讓大伯如此手足無措,花點錢就能把小雅撈出來。跟白粉有關的,需要葉承樞出面才能解決的,恐怕也只有那個了。
“大伯,小雅是不是……”靈色張了張嘴,說不下去了。
葉承樞接過,繼續道:“顧寶貝是販賣毒品,還是運送毒品。大伯您說清楚,這兩者的區別在法律角度上很大。如果是販賣,那我無能爲力。想必大伯你也能理解。可若僅僅只是運送,請個好點的律師,問題應該不大。”這也是他感覺奇怪的地方,不管顧寶貝這次是販賣還是運送,顧家都不該來找他。不能解決的,誰也沒辦法。能解決的,顧家自己便可以找到一位出色的律師。
難不成,這背後還另有隱情?
狹長的丹鳳眼在鏡片的遮掩下,也明亮的令人心生畏懼。
顧懷恩淒涼的撇嘴,“我去看守所見過小雅了。她似乎對我有所隱瞞,並未跟我說實話。她自己跟我說,她是和朋友出去旅遊,朋友在她的手提箱裡偷偷塞了那玩意。她毫不知情。但事實如何,我現在真的搞不清楚。自己養了十八年的女兒,我竟然一點都不瞭解她。顧佩婭現在是個什麼人,我這個當爸爸的也不知道了。”
葉承樞淡定的問道:“大伯爲什麼覺得顧寶貝對您有所隱瞞。”
“我雖然已經不認識自己的女兒了,但她騙人沒騙人,我還是能看出來的。她跟我說話的時候,眼神閃爍的厲害,也支支吾吾的。顯然是沒說實話。”
“大伯告訴顧寶貝,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了沒有。”
“我怎麼沒說,我簡直快要把嘴皮磨破了!可顧佩婭就是一個勁兒的哭,求我接她回家,不然她就會瘋。至於其他的,小雅多一個字都不肯說!只說她不缺錢,不會去做那種買賣。”
“這一點,我相信顧寶貝的話。”葉承樞冷靜的分析,“身爲顧家的寶貝,掌上明珠,她沒理由去做那種事情。就我個人來說,我更傾向於是顧寶貝是被人威脅了,纔會去運送毒品。”
“承樞你的意思是……!”
“一個十八歲的小女孩,性格再怎麼蠻橫任性唯我獨尊,都被警察抓起來了,她肯定會害怕。可即使被關起來,顧寶貝還是一句話都不說,那隻能是她被人威脅,不敢說出真相。除此之外,我想不到第二種可能。”
“她能被人威脅什麼?連我這個爸爸都不能說麼?律師清清楚楚的告訴她,如果她再沉默下去,那麼所有的罪名都是她一個人的。終身監禁那都是判輕了!拉出去吃槍子都不過分。可即使如此,小雅還是一言不發。承樞啊,我實在搞不懂她腦袋裡想些什麼東西!”顧懷恩一瞬間像是老了十多歲。
葉承樞側頭,冷靜的問道:“老婆,事已至此,告訴大伯,你所知道的顧寶貝是什麼人。”
“抽菸、打架、逃學、去酒吧、男女關係很亂。除了幾個從小就認識的朋友之外,小雅身邊的朋友都是很亂糟糟的人。他們沒有正經工作,只知道花小雅的錢。”
“靈色!你怎麼不早告訴大伯!如果你早點告訴家裡,或許小雅就……哎!”
顧靈色一字一句的道:“大伯,這些事我跟爸爸說過。但他的回答,是甩了我一個巴掌。爸爸固執的認爲小雅是這世界上最天真爛漫的女孩子,不可能是我形容的那樣。我很擔心小雅,就去找了奶奶。結果奶奶連我見都沒見。那陣子您在外地出差,我聯繫不到您。等您回來的時候,爸爸說他已經跟你提過了。爸說您不信,還讓我以後都不許再提。”
顧懷恩氣的捏住拳頭,狠狠的砸在桌面上,“難怪我覺得老太太跟懷衡不對勁呢!原來他們老早就知道顧佩婭在外邊是什麼德行,感情全家人就我一個人不知道自己女兒變成了什麼模樣!”
葉承樞一邊掏出手機,一邊頭也不擡的問道:“大伯,跟顧寶貝一起被抓的有幾個人?事發的地點是哪裡?還有顧寶貝的手機,最好也交給我。”
顧懷恩連忙回答道:“一起被抓的是兩個女孩子。具體叫什麼我還真不知道,看樣子應該不是什麼正經人家的姑娘,打扮的花裡胡哨的。事發的地點是G國際機場。”
葉承樞飛快的在手機屏幕上打字,“手機呢,顧寶貝的手機給我。”
顧懷恩連忙道:“這個我沒有!警察抓小雅的時候,把她的物品都沒收了。手機很重要麼?我可以讓律師去申請要回來。”
葉承樞放下手機,“不必。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剩下的大伯不必擔心。三天之內,我給你消息。”
聞言,顧懷恩眼睛一酸,差點當面落下男兒淚來。
“承樞,謝謝你,真的謝謝你。”顧懷恩起身,給葉承樞鞠了一躬,身子深深的彎下。千言萬語在一躬。任何感謝的話,都匯聚在這一鞠躬裡。
葉承樞坦然的接受了來自長輩的鞠躬,這是他應得的。
“承樞,既然事情你已經知道了,那大伯就不耽誤你跟靈色了,你們明天都要上班,還是快點回家休息吧。”顧懷恩這絕不是用完就丟,他是替靈色考慮。知道靈色害怕看到老太太,纔會讓他們快點離開。
大伯的好意顧靈色心裡明白,她也真的是很怕奶奶,那個很嚴肅的老太太。
“也好。”葉承樞點頭,“有消息我會立刻跟大伯聯繫的。在我看來,大伯也不必太過擔心。顧寶貝雖然蠻橫驕縱了一些,卻也不至於去犯罪。”
“嗯。”顧懷恩是疲憊極了,站在那裡,渾身都散發着一股子頹然的味道,毫無生氣。
顧家寶貝出了事,又是那樣的大事,身爲父親自然是心靈跟身體都十分的疲憊。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安慰的好,給對方留一片安靜的地方,讓他自己去消化。對於別人的安慰,顧懷恩還得強打精神應付,更是一種負擔。
“大伯慢慢吃,我跟靈色就先走了。”葉承樞告別,牽着靈色的手起身便離開。
“靈色。”兩人都走出包間了,顧懷恩疲憊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
靈色停步,微微側頭,“大伯,您說。”
“如果你沒事,就去看守所看看小雅吧。”顧懷恩嘴角十分苦澀,“雖然你妹妹總是欺負你,瞧不上你,但大伯看得出來,在這種時候你妹妹最願意親近的人,是你,而不是家裡其他任何人。”
大伯的話有多少真實性,顧靈色不知道,但她還是順從的點點頭,道了一句,“我知道了。明天我就跟公司請假去看看小雅。”
“謝謝你了。”顧靈色覺得,她大伯老了十歲都不止。原本硬朗的身子,一下子變成了佝僂的小老頭,永遠挺胸擡頭的大伯,現如今也就是個爲女兒操碎了心的父親。
“老婆,你來開車。”葉承樞不由分說的將車鑰匙塞到了靈色的手中。
她點頭,明白葉承樞這是要打電話聯繫人,調查一番小雅的事情。
車子一路從小竹樓駛向他們的家,期間葉承樞忙碌着,卻也依舊優雅着,有條不紊的處理顧寶貝的事情。
當他們的車子停靠在家門口的時候,早已經有人等候在了大門外。
“喲,葉特助。這麼晚了把我喊來,公事私事?如果是公事,你得先跟我秘書預約一下時間,我雖然職位不如你高,但怎麼說也是市裡的秘書長吧?如果是私事,我幫了你,你得回報我點東西吧?”諸遊靠在他們家大門上,嬉皮笑臉的模樣很欠揍。
葉承樞擡步向家裡走,平靜的丟下一記魚餌。
“事情辦妥了,我上任那天,就是你從秘書處脫離苦海的那一天。”
諸遊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黑暗中散發着綠瑩瑩的光,像頭餓狼。
靈色擦身而過的時候,衝他感激的笑了笑。回家的路上,葉承樞已經跟她解釋過了。別看諸遊吊兒郎當的,工作上一事無成。可他的成就,就像他自己說的,志不在此。在江南省,諸遊是有名的不學無術。可在黑客界,諸遊卻是一堵不可逾越的高牆。就像葉承樞在政界的地位一樣,高高在上,不可撼動。而葉承樞要諸游去辦的事情,就是利用他高超的黑客技術,來查到小雅究竟是被什麼人,用什麼手段給威脅了。
按照葉承樞的預計,威脅女孩子的最好手段,自然是那種照片。如果順利的話,今天晚上諸遊就能徹底的將那些照片給銷燬,不留下任何的痕跡。雖然事情還沒有定論,但靈色想,既然是葉承樞說的,那十有八九就是這樣,不會有偏差的。
葉承樞端坐於自家皮沙發上,左腿優雅的疊放在右腿上,手指一點,不耐煩的說道:“鞋。”
他明顯不滿的表情,讓諸遊炸毛起來,“承樞,你是求我幫忙呢!態度就不能好點麼!”
“是你求我幫忙。”葉承樞淡定的反駁道:“顧寶貝的事情,說句實話,如果不是靈色,我一點興趣都沒有。能給你一個機會大展拳腳,你該感激我纔對。”
“他妹的。”諸遊蹭蹭蹭把鞋給拖了,自言自語的嘟囔,“我天生就是馬仔命麼?從小到大都要被葉承樞這個惡魔驅使。老子又沒跟他簽訂什麼魔鬼契約,靠,爲啥要成天被他奴役!”
站在一旁的靈色抿了抿脣邊的笑意,從鞋櫃裡取出一雙一次性拖鞋遞給諸遊,笑着道:“秘書長,你的拖鞋。”
“啊,謝謝了啊。”諸遊穿上,半是玩笑半是正經的問道:“葉夫人,跟你諮詢個事唄。”
“哦?什麼事?”靈色詫異,諸遊有什麼要問她的。
“你說承樞對誰都優雅又有禮貌的,怎麼偏偏對我,他那惡劣的本性就顯露無疑了呢!”諸遊一邊熟絡的向客廳走,一邊低低的問道:“承樞除了這樣對我,你還見過他這樣對誰?”
靈色隱了隱笑意,“好像只有秘書長你了。”
“承樞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諸遊納悶。
靈色笑了笑,沒再說話了。這不是葉承樞對他有意見,而是葉承樞將他當成了親近的朋友。只有面對自己最信任最親近的人時,纔會顯露出自己最差勁的一面,不是麼?怎麼這個道理,諸遊就是不明白呢?還總以爲葉承樞是對他有意見。
分別給他們兩人一人倒了一杯咖啡放在桌子上,靈色這纔在葉承樞的旁邊坐下。
一坐下,葉承樞便順勢摟住了她的肩膀,不耐煩的眼神一點都不遮掩,“二愣子就是二愣子。你甭想指望二愣子能開竅。”
靈色知道他是說諸遊,便笑着道:“這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他就是二愣子不開竅。”葉承樞瞪了諸遊一眼,那人卻毫無反應。
“葉承樞,你怎麼當面就說人家啊,太不好了。”靈色連忙制止他。開玩笑,能不能撬開小雅的嘴巴,讓她把真相說出來可全靠諸遊了。她可不能讓葉承樞得罪了這尊大佛。
葉承樞卻淡定的道:“諸遊一摸上電腦,不管旁人說什麼,他都聽不到也看不到。完完全全沉浸在了那些代碼編程裡邊。”
或許是葉承樞的態度太淡定了,靈色揪着的心也慢慢的放鬆,她不可置信的問道:“真的麼?”
“不信?”葉承樞掀脣一笑,“那我跟你試驗一下。老婆你看好了。”
靈色嘴角一抽,他骨子裡的腹黑因子又開始不安分了。
“諸遊,我跟你家老爺子談過了,他允許你辭職,並且還會支持你去西雅圖的黑客公司上班。”
諸遊坐在地毯上,面前擺放着三臺筆記本電腦,手裡還拿着一部手機,在三臺電腦與一部手機中來來回回的敲打,神情專注。對於葉承樞的話,真的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老婆,瞧見了吧。”葉承樞得意的挑挑眉。靈色覺得他身體住着的麥兜也復活了。
藍色的熒光照耀在諸遊的臉龐上,非但不顯得詭異,還襯得他特別英俊。
難怪總有人說,男人專注於工作的時候,是最帥氣的。這句話說得真是一點不假。
078 葉承樞也會輸
修長的手指靈活的在鍵盤上敲擊着,諸遊專注的盯着電腦屏幕,連鍵盤看也不看,只見屏幕刷刷的顯示着靈色看不懂的符號。靈色這時候才發現,原來諸遊的手指十分的漂亮,她原以爲葉承樞的手已經很漂亮了,沒想到諸遊的手更好看。
“成了!”諸遊最後在鍵盤上敲擊了一下,心滿意足的笑了。看得出來,諸遊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真的很開心。
靈色連忙探身去看,結果卻很失望,“秘書長,藍屏了啊!”
葉承樞靠在沙發上,擡眸望了一眼電腦屏幕,“老婆,你在我面前笨一笨就算了。別在外人面前也這樣,叫人看見了要笑話你的。”
諸遊卻耐心的解釋:“大嫂啊,這可不是藍屏。這是在聯網全球範圍內的在搜索……呃,專業術語你也不懂。你就當是電腦在緩衝。等上幾分鐘就好了。”
靈色眨眨眼,還是不太明白。她是正宗的電腦白癡,只會上網發郵件看視頻,其他一概都不會。當初上學的時候要做報告,她連做個文字表格都要頭痛死了。
“承樞,大概還需要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不如我們來一盤?”諸遊興奮的舔了舔嘴脣,目光雀躍的盯着葉承樞。
“不玩。”葉承樞想也沒想便拒絕了,“三十歲的人了,還打遊戲。我不陪你幼稚。”
諸遊獰笑,“你是上次輸給我了,所以不敢跟我玩了吧?”
“是我輸給你了?”葉承樞冷笑,“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諸遊底氣不足的撇撇嘴,“反正你是輸給我了吧?這點你沒辦法否認吧?”
葉承樞只是冷笑,一言不發。
靈色忍不住好奇的問道:“怎麼回事啊?”她雖然不懂遊戲,但按照她的瞭解,葉承樞不管做什麼都不會輸纔對。
“你讓諸大秘書長給你講。”頓了頓,葉承樞補充,“如果他好意思把這件事拿出來說的話。”
諸遊伸着脖子,明顯一臉的死鴨子嘴硬,他說:“我怎麼不好意思說了!大嫂,上次我跟你老公單挑,他輸給我了。就這麼簡單。”
“怎麼可能!”靈色堅決不信。
“真的。”葉承樞淡定的承認了,“我上次是輸給諸遊了。”
“你也會輸啊……”靈色咂舌。
葉承樞點了點脣角,“果然,開會的時候還是不能玩遊戲。不然輪到我作報告的時候,就會被人趁虛而入。”
靈色嘴角一抽,開會的時候跟諸遊玩遊戲一對一單挑……葉特助心裡的麥兜太活躍了一點吧!這人把會議當什麼了!把那羣跟他一起開會的大老闆當什麼了?
“少來!”諸遊撇嘴,“你當時在開會,我當時也在開會好不好!咱們倆的環境是一樣的!所以那場勝負也是公平的!”
葉承樞挑眉,“如果你坐在角落裡雙手操作,而我是單手操作,同時還要做彙報這樣也算公平的話,那我無話可說。”
“等等!”靈色腦袋一轟,浮現出了一條新聞,“葉承樞,你們該不會是說諸秘書長開會時候玩遊戲被抓的那次吧?”葉承樞優雅頷首,笑的一臉和煦,“就是那次。”
“原來還有你啊……”靈色感覺不太好,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時候葉承樞還在外省任職,會議也是全國性的首腦峰會。那種場合,他倆居然打遊戲!
葉承樞就喜歡看她這幅呆若木雞的表情,不管看多少次都是同樣的有趣。葉承樞將靈色扯進懷中,笑眯眯的在她脖子上印下一個吻。
“老婆,那種會議太無聊了。囉囉嗦嗦說了一堆,沒有一句話有意義。完全是浪費時間。”真正有意義的,是各位封疆大吏私底下碰面的時候。重要的決策,都是由少數幾個人決定的。至於會議?那只是擺在檯面上好看的,毫無實際意義。
靈色震驚到失神,連葉承樞偷襲也沒反應過來,她張了張嘴,憋了半天才道:“你當時還在做彙報?”
葉承樞一笑,眼睛眯成好看的弧度,“只是照本宣科的念而已。稿子都不是我寫的。”
腹黑男!這隻腹黑男!
“喂喂喂,我知道葉特助與少夫人感情和睦,可你們也沒必要在我這個單身狗面前秀恩愛吧?”諸遊陰森森的道:“別忘了一句話,秀恩愛,分的——”
葉承樞淡定的抓起抱枕,想也不想的就丟了出去。
“你少烏鴉嘴,我跟靈色好的很。”
諸遊被正面擊中,不疼,但丟人。他惡狠狠的將抱枕塞在屁股底下,沒好氣的道:“葉承樞你給我等着!一個月內,我一定要領回來一個不比你老婆差的女人回來閃瞎你的……你的眼睛!”
即使在憤怒中,諸遊也不敢忘記分寸。閃瞎你狗眼這種話,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能跟葉承樞說。
“這世上,沒有比我老婆好的女人。”
“情人眼裡出西施!我說有就有!”
“無情眼裡出殭屍。在我眼中,我老婆天下第一。其他女人,都是殭屍。”
諸遊氣的直翻白眼,從小到大,他處處都要被葉承樞壓一頭就算了,連鬥嘴也從沒贏過!
靈色嘆了口氣,拍了拍諸遊的手臂,跟腹黑男呈口舌之快,何必呢?這不是自找羞辱麼。
“大嫂啊,你也看到了。承樞平常就是這麼欺負我的,你可得明辨是非替我做主啊!”諸遊順勢撲到了靈色的旁邊,抓住她的雙手就開始告狀。
葉承樞一個抱枕丟過去,諸遊這次學聰明瞭,連忙丟開抓住靈色的手,乖乖的回到原位。
“記住,僅此一次。”葉承樞眼皮一掀,諸遊就打了個哆嗦。
“記住了,記住了!”他怎麼就一時得意忘形,居然去抓了葉承樞老婆的手?他一定是瘋了!
看着他們兩人的互動,靈色脣邊的笑意加深。葉承樞一直以來都表現的太完美了,壓根就不像一個人,感覺太不真實了。現在她知道了,其實葉承樞也是個普通人,只是他平常表現的太優雅和完美了,隱藏了這一面而已。
原來,葉承樞也會在上班的時候開小差,他也會跟朋友開玩笑。這樣的葉承樞,真實多了。比起高高在上完美無缺的他,靈色坦誠,她更喜歡這個腹黑帶着點幼稚的他。
叮——
中間的那臺電腦,忽然發出聲響,叮的一聲,持續了很久。
“喂,不鬧了。”諸遊立刻收起玩鬧的表情,嚴肅的盯着屏幕,那叮的聲音還在持續。
靈色不敢打擾諸遊,只是壓低了聲音問旁邊的男人,“葉承樞,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不會。”葉承樞說道:“諸遊很厲害。”
連葉承樞都說很厲害的人,那一定是同行業裡的佼佼者。諸遊不但是佼佼者,還是佼佼者中的尖子生。
“OK!”諸遊心滿意足的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可笑到一半,表情就僵住了。
一瞧他的表情,靈色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秘書長,怎麼了?”
諸遊小拇指靈巧又不動聲色的一勾,不知道按了哪個鍵盤,屏幕上的畫面一下子便替換掉了。他這纔將電腦轉過去,讓靈色與葉承樞看到屏幕上的畫面。
“嫂子,你家小妹,可遠遠超過我預計的瘋狂啊。”諸遊玩味的盯着屏幕,說不出的感覺。
“天!”只掃了一眼,靈色就驚呼一聲,下一秒,眼睛就被一雙大掌給捂住了。
“老婆,這種東西看多了會張針眼。”葉承樞剛一把靈色的眼睛捂住,諸遊便迅速的在鍵盤上操作着什麼。
靈色被那畫面驚的目瞪口呆,葉承樞清楚的感覺到,手掌下的眼珠不停的晃動。最要命的照片已經被諸遊替換掉,可剩下的照片,也還是足夠刺激。
“葉,葉承樞……”靈色顫抖的喚他。
“我在。”他手臂一用力,便將靈色扯進了自己的懷中。
靈色趴在他的胸前,輕輕的問道:“這個就是那些人威脅小雅的照片麼?”
“是的。”
“那現在該怎麼辦?”
“諸遊正在銷燬這些照片。”
“可那些人會不會還有備份啊。”
“一定有。”諸遊插話,“不過,對我來說是小意思了。只是稍微費點時間罷了。”
靈色咬了咬嘴脣,“秘書長,麻煩你了。”
“舉手之勞。”諸遊淡定從口袋裡摸出一個U盤,將他需要的照片的拷貝到U盤裡。葉承樞冷靜的看着諸遊的動作,面無表情的俊臉上是一片陰沉之色。
“葉承樞,把這些照片銷燬之後,那些人是不是就沒辦法再威脅小雅了。”
葉承樞輕輕的撫摸着胸前的腦袋,“當然。”
現在已經不是那些人拿照片來威脅他們,因爲現在的情況,已經調轉了。現在是他手中掌握着這些要命的照片。
“葉承樞,好了麼?”靈色趴在胸口,聲音悶悶的問道。
葉承樞探頭看了一眼電腦屏幕,“再等等,很快。”
“哦。”靈色順從的點點頭,但心裡卻升騰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覺。這麼簡單就解決了,是不是有點太簡單了?不是說事出非常必有妖麼,能讓小雅寧願揹負那種罪名也不肯說是實情的威脅,怎會如此簡單便被擺平?
079 保險箱裡的照片
很快,諸遊便收起了U盤,他衝葉承樞眨了眨眼睛,這才說道:“承樞,你可以放開嫂子了。”
似乎是看穿來靈色心中的懷疑,葉承樞輕描淡寫的說道:“老婆,這件事你可要替咱們諸大秘書長保密。”
“啊?”靈色一愣,“什麼事?”
“諸遊在黑客界的身份,可不一般。到現在爲止,他已經被很多國家跟組織盯上了。”葉承樞不留痕跡的打消靈色心中的懷疑,“諸遊能如此輕易的解決這件事,一方面是因爲他的技術,另一方面,也是因爲他有特殊的渠道。除了諸遊以外,沒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
“哦,原來是這樣啊!”靈色恍然大悟。因爲是諸遊,所以纔會如此輕易的解決。換做是其他任何一個人,恐怕就不會這麼簡單了。
諸遊十分默契的配合,“嫂子。你別看我這幅德行,在黑客界我也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呢。不然,承樞也不會來找我啊。你家老公,眼睛裡只看得到最頂尖的人哦。”
“葉承樞,秘書長,謝謝你們倆。真的,很感謝。”別的話靈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不停的道謝。
葉承樞不動聲色的衝諸遊丟去一個眼神,揉了揉靈色的腦袋,笑着道:“老婆,事情已經解決了。明天你去看守所見顧寶貝的時候,直接告訴她,那些能威脅她的照片已經被銷燬。讓顧寶貝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告訴給律師。剩下的,我相信大伯找來的律師就能解決。”
“嗯!”靈色重重的點頭。
葉承樞拍了拍她的手臂,有意要將靈色支開,“老婆,你去給大伯打個電話,告訴他事情我已辦妥,叫他不必擔心。顧寶貝很快就能平安的出來了。”
“對對對。我先去給大伯打個電話保平安。不然大伯一定睡不着覺。”靈色說着,便要掏手機。
葉承樞卻制止了她,“老婆,你想好怎麼跟大伯解釋了麼?難不成,你要告訴大伯這些照片的存在麼?”
“呃……”靈色愣住了。是啊,威脅是已經沒有了,可她要如何跟大伯解釋?自己的女兒跟男人做了那種事就算了,還被拍了照片。大伯肯定沒辦法接受的!
諸遊懶洋洋的收拾自己的裝備,“實話實說唄。那不然還能怎麼辦。我就不相信顧懷恩到現在還以爲自己的女兒是個天真無邪的小公主。”
“小公主可不會做那些事。”葉承樞輕蔑的抿脣。
諸遊咋舌,“幾百張照片,顧寶貝可真夠狂野的。那些姿勢,我也就在腦子裡想過,居然還真有人能使出來啊。”
兩個男人如此毫不避諱的談論着自家妹妹的那種照片,靈色尷尬到了極點。她動了動嘴脣,想讓他們停止對小雅的語言攻擊,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人家可一點都沒造謠,說的也是事實。要怪也只能怪自家小妹不爭氣,居然被拍下了那種照片!
“嫂子,剛剛承樞把你眼睛捂住了。有些照片你沒看到,但我得提醒你一句。那些照片,可不全都是人家偷拍的。有很多照片,顯然是在顧寶貝知情,並且同意的情況才拍攝的。你家小妹,不是個乖乖女。就算她這次平安無事了,可她若不收斂點,恐怕還會第二次,第三次。我能幫她銷燬一次,但我沒辦法幫她銷燬一輩子吧?若不從源頭堵住,以後像今天這類事情,一定會層出不窮。嫂子你可得留個心眼。”
“我會的。”靈色咬脣。明天見到了小雅之後,她一定會好好提醒她的。女孩子一定要愛惜自己的身體!
“秘書長,今天真的十分感謝你。如果沒有你,我都不敢想象小雅會怎麼辦!”
諸遊將自己的裝備收拾完畢之後,將身子向後一靠,懶洋洋的說道:“嫂子,今兒這事,你最該感謝不是我,而是你老公。我只是個出力的,可若不是你老公早早察覺到這一點,恐怕這些照片極有可能被曝光。這種照片被曝光,不用我多說,嫂子你也能想象到後果吧?”
“葉承樞,謝謝你。”靈色輕輕的向他道謝。
葉承樞揉了揉她的腦袋,笑着道:“不必謝,你是我老婆,幫你是我應該做的。”
“嫂子,光用嘴說哪兒行啊,你得來點實際的表示呢。”諸遊唯恐天下不亂的瞎起鬨。
靈色飛快的擡眸看了葉承樞一眼,然後又飛快的低下頭去,“那,那你想要什麼謝禮啊……”
“我只要你別有心理負擔。不管是幫顧寶貝,還是趙國邦跟幕卉秋,你都不需要有負擔。做這些事情,是我心甘情願的。你不要感覺愧疚。”
諸遊欠揍的目光在葉承樞跟靈色之間來回打轉,他摸了摸下巴,心中暗道:快一個月了,承樞還沒把小白兔吃幹抹淨麼?這不太像承樞做事的風格啊……
見靈色不說話,葉承樞又笑眯眯的補充,“老婆,如果你真過意不去,就親我一下。”
靈色擡頭,就看到那人笑眯眯的望着自己,手指點了點他的臉蛋。當即,小臉便通紅一片。
“我,那個……”
“哎喲,我肚子疼,要去洗手間。承樞,嫂子,你們倆慢慢先做着啊,我等下就回來。”諸遊特別有眼力勁,立刻起身要離開。
“那是我的書房。”葉承樞笑得優雅,“那邊纔是洗手間。”
可是諸遊已經一頭衝進了他的書房,顯然是不想打擾他們夫妻倆之間的小甜蜜。
“老婆?”葉承樞挑眉。
靈色死死的咬住嘴脣,目光慌亂過的從他的俊臉上滑過。這,這也太難爲情了!雖然客廳只剩下他們倆,但諸遊就在隔壁的房間啊。這讓她怎麼好意思去親葉承樞嘛。
“好了,不爲難你了。”葉承樞笑着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額頭,“我說了會等到你接受我的那一天。這個吻就先欠着,以後再——”
狹長的丹鳳眼猛地一睜,然後笑眯眯的彎了起來。正準備伸手摟住她的腰肢,靈色卻飛快的後退。
“那,那個我先上樓了!”丟下一句話,靈色逃也似得跑了。
葉承樞摸了摸嘴脣,笑的一臉滿足。小白兔主動,這的確令他很意外。只是,這樣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他是不是有點高興過頭了?像個初戀的毛頭小子一樣,因爲一個淺嘗輒止的吻,就高興成這樣。太丟人了。
“葉特助,這個叫愛喲。”諸遊趴在門框上,探出半個腦袋,笑的一臉下作。顯然,這人剛剛在暗中全部都偷窺到了。
葉承樞淡定的側頭,嘴角甜蜜的溫柔被優雅的疏離所替代,他冷靜的迎上了諸遊看好戲的目光,平靜的道:“你調任的事,還沒百分之百確定。”
“靠。”諸遊低低咒罵了一句,“你這過河拆橋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兵不厭詐。我沒教過你麼?在拿到實際的好處之前,不要一次性把自己的籌碼全部亮出去。”
諸遊嘿嘿的笑,拍了拍自己的褲子口袋,“葉特助,我可還留有王牌呢。”
“你回去之後將照片挑選一下,看不清楚顧寶貝臉的照片留下,其他的,銷燬。”
諸遊皺了皺眉頭,“承樞,都這時候了你還想着保護顧家的人呢?拍照的人顯然是高手,每一張照片顧寶貝的臉都清晰可見。你讓我怎麼挑選?”
“總有那麼一兩張顧寶貝的臉是看不清楚的。”葉承樞說着,起身朝書房走去,他勾勾手指:“過來,我給你看樣東西。”
從臥室穿過,進入到書房,葉承樞毫不避諱的在諸遊的注視下,淡定的輸入密碼,打開保險箱。從保險箱中取出一個牛皮袋子,隨手丟了過去。
“自己看。”
諸遊挑挑眉,疑惑的打開牛皮袋,將裡邊的東西拿出來一看,當即便樂了。
“我說葉特助,你什麼時候也重操舊業了?”他津津有味的看着照片,口中感嘆道:“當初如果不是你半途而廢,恐怕你今日在黑客界的成就,絕對不會比我差。你的技術還在嘛,剛剛乾嘛不自己去弄,非要我跑一趟。有必要嘛。嫂子又不是外人,你何必瞞着她呢。”
葉承樞坐在黑色的皮椅上,輕描淡寫的說道:“我不碰這些東西很久了,如果我去操作的話,難免會被對方察覺。不是要瞞着靈色。還有,這些照片不是我找來的。”
諸遊握着照片的手一愣,“那你是怎麼搞來的?”
“權子墨。”葉承樞丟下三個字。
“臥槽。權大少什麼時候也成你葉特助的人了!”諸遊震驚到了極點,“我一直都知道權大少有秘密的幫那些大老闆找年輕漂亮的女孩,可我不知道權大少居然還留了這一手!”
葉承樞眯了眯丹鳳眼,“權子墨手裡究竟有多少這種照片,我也不清楚。那天他來省委找我,把這些照片給我的時候,只說了一句話。”
“他說什麼?”
“他說,讓我好好利用,別浪費了他的一片苦心。”
諸遊抓了抓頭髮,胡亂的把照片往桌子上一丟,“權大少這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葉承樞聳肩,“他那個人的心思,連我也沒辦法一一猜透。不過我很確定一點,顧靈色對權子墨來說很重要。權子墨會把這些照片白白給我,恐怕也跟顧靈色有關。”
諸遊迷茫了,點着照片上的赤身的中年男人,一臉的疑惑,“書記跟嫂子能扯上什麼關係?”
080 扼殺在萌芽
“說你是二愣子,你還真是二愣子。”葉承樞瞪了諸遊一眼,慢條斯理的解釋:“我已經確定了,趙國邦是書記那邊的人。權子墨這不是幫我,也不是跟書記鬧掰了。他只是想多給我點籌碼,讓我欠他一個人情。而我欠他的人情,終究會在顧靈色的身上還。懂了沒?”
“你們這些人啊……”諸遊嘆了口氣,“腦子總是彎彎繞繞一大堆。權大少既然那麼關心嫂子,他自己去保護嫂子不就得了麼。非要繞一個大圈子,賣你一個人情,然後讓你去保護嫂子。你們就不能直來直往一點啊。非要把一件簡單的事情複雜化了。真是無聊!”
葉承樞勾了勾嘴角,沒說話。狹長的丹鳳眼卻閃爍着精光。權子墨這麼做,無非是想讓他好好對待顧靈色,不給他傷害顧靈色的機會,再簡單點說,就是不讓他跟顧靈色離婚。可權子墨如此煞費苦心的把顧靈色綁在他的身邊,真的只是想讓他好好疼愛顧靈色這一個理由麼?
如果權子墨真的喜歡顧靈色,他早該將她娶回家。有他權子墨護她周全,豈不是比他代勞更簡單,也更方便。搞不懂,權子墨的心思,沒人能搞懂。
撇撇嘴,諸遊意味深長的說道:“承樞,張德亮跟張藝軒不愧是兩父子。你瞧瞧,都貪戀女色的很。”本以爲,剛剛處理顧寶貝事情的時候,偶然發現了照片裡的男主角是張藝軒,這已經夠幸運的了。沒想到,張德亮身爲一省的書記,居然也被權子墨拍下了那種照片。
“嘖嘖,承樞,你這是什麼好運。有了這些照片,老頭子還想把你整下去?癡心妄想吧他!你不整他,已經是手下留情了喲。”只要承樞手中捏着這些照片,讓張德亮混蛋那也是輕鬆的很,動動小拇指的事情了。
葉承樞眯了眯眼睛,優雅的笑道:“不是手下留情。”
“什麼?”諸遊沒聽明白。
“是尊老愛幼。”葉承樞摘下鼻樑上的鏡架,不緩不慢的擦拭着鏡片,一字一句的道:“在張老頭面前,我是晚輩。在張藝軒面前,我是長輩。所以,我應該要尊老愛幼不是麼?”
“你準備什麼時候把這些照片拿出來?”
將擦拭好的鏡片重新戴在鼻樑上,葉承樞笑的一臉優雅,“王牌,自然是要最後纔拿出來的。不然,豈不是無趣很多?”
“哎……”諸遊將照片收好重新放回牛皮袋子裡,感嘆的說道:“承樞,你說張老頭何必呢。他年紀擺在那兒,升遷已經是沒可能了。而你才馬上三十歲,從年齡上,他就跟你沒的比。而且,張老頭沒兩年就要退休了,他自己也清楚。他何必要招惹你呢,處處跟你作對,這可不是一個明智之舉。連我都知道,張老頭只要安安分分的再待兩年,就能功成身退的退休回家養老了。我實在想不明白,張老頭爲啥要在自己馬上退休的時候,跟你作對。他就不怕自己連晚年都沒辦法舒坦的過了麼?”
葉承樞冷冷的掀脣,“諸遊,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麼了?”
“當一個人享用過無上的權力之後,他會迷戀上這種感覺。就好比張老頭,他越是快要退休,他就越是捨不得這個位置。他現在慌張了,腦袋也就跟着犯糊塗了。他以爲只要把我都鬥下去,他就能獲得權力。實際上,就像你所說的。即使沒有我,他的仕途也要到頭了。”
諸遊撇嘴,“精明瞭一輩子,卻在這時候老糊塗。張德亮也真是的!精明一時糊塗一時!”可就是糊塗的這一時,會害死他的!
“諸遊,這話我只說一遍,你記住了。”
“什麼?”
“權力正如地產,位置是重中之重,你離中心越近,你的財產就越值錢。”
諸遊點頭,“想得到權力,就得進入權力中心。”
“可還有句話,也不能忘了。”葉承樞眉頭一挑,威嚴的氣勢在一瞬間爆發,極具衝擊力。
他說:“接近權力,讓有些人錯以爲他們便擁有了權力。”
“比如張老頭。他有今天,是他背後的主子將他推上去的。若沒了他主子,他什麼也不是。可時間久了,他卻忘記了自己是棋子。把自己當成了對弈的棋手。這是他的悲哀,也是他的不幸。”諸遊立刻補充。惹上了葉承樞,對誰而言都是不幸的。
葉承樞勾勾脣角,斂去了殺氣,恢復成了那個優雅無雙的貴公子,他輕輕的笑道:“而我,要把這種錯覺扼殺在萌芽。”
“幸虧我把自己認的很清楚,我不是那塊料,早早就抽身離開了。不然置身於官場的大海,我豈不是早就要被你們啃的連骨頭也不剩?”諸遊聳肩,一臉的輕鬆,“那麼,我就先祝賀葉特助早日幫張老頭糾正錯誤咯?”
“謝謝。”葉承樞優雅的頷首。
諸遊起身,從褲子口袋摸出黑色的U盤放在葉承樞的書桌上,神情凝重的道:“東西,我給你放下了。裡邊的內容,我也當沒看到。承樞,你們之間的鬥法,我不參與。我今天僅僅是來幫嫂子處理她那個青春期妹妹的麻煩,我一點都沒想到會看到張藝軒的臉。”
“我明白。”
“所以,咱們的約定,還是稍微修改一下吧。”
葉承樞頷首,“你說。”
“這秘書長,我當不起,也當不了。”
“我會把你調來我身邊,給你一個閒職。老爺子那邊,我也會替你打掩護。你想做什麼你自己決定。”
“不。”諸遊搖搖頭,“我連閒職都不想要。”
葉承樞擡眸,“那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徹底遠離權利的圈子。”
葉承樞微微皺起眉頭,“諸家就你一個兒子,恐怕你無法獨善其身。權力圈子的渾水,你蹚定了。莫說是我,就算是我家老爺子去跟你爸開口,恐怕他都不會同意你辭職。”
“我知道。”諸遊嘿嘿一笑,臉上重新掛上了玩世不恭的模樣,他笑着道:“這種挨千刀的事,我不能讓你葉特助去做呀。放心吧,這件事我會自己跟我爸說。至於我爸震怒過後的手段……呃,這個嘛,就得你葉特助出手了。”
“感情你把我當成是滅火器了?”葉承樞戲謔。
“哪能呀!我把你當救命稻草啊!”諸遊大大咧咧的道:“我爸肯定會用盡一辦法逼我就範。手段嘛,無非就是凍結我銀行賬戶,害我找不到工作到沒錢吃飯。但我肯定不會低頭呀。”
“不爲五米鬥折腰,畢竟是個傳說。”葉承樞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就連我,也不例外。”
“那到時候你葉特助就得供我吃喝了唄。”
葉承樞扯了扯嘴角,“我明白了。在你心裡,敢在你爸眼皮底下光明正大幫你反抗他的人,除了我,沒有第二個。是吧?”
“對呀,因爲我爸不敢跟你作對,如果是你幫我反抗他的話,他也無能爲力啦。”
“明白了。這種令人家父子反目成仇的壞人,我來做。”葉承樞無奈,“還有什麼條件沒,一次性說了吧。”
“沒啦,就這個。能擺脫我爸對我的控制,這是我畢生的夢想。”
“嗯,擺脫了你爸的控制,然後呢?然後你準備如何?你總不能賴在我這蹭吃蹭喝一輩子吧?”
諸遊耍無賴,“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唄。反正你葉特助坐擁上億家產,讓我蹭吃蹭喝個七八年也不成問題嘛。”
“你自己的事兒,你自己考慮。”葉承樞絕對不給諸遊打哈哈的機會,他直截了當的道:“半年。我最多管你半年。半年之後,你是生是死跟我沒任何關係。你最好在半年之內搞定你爸。不然,你就是餓死在我家門口,我也不給你一口飯吃。”
“太狠心了吧你!”諸遊捧着心口,一臉心碎的說道:“咱們好歹也算是青梅竹馬的小夥伴吧。你居然這麼對我。才半年的時間,太少了!我爸是個老頑固,最起碼得三年時間!”
“一年。”葉承樞想不想的就說道,“再跟我討價還價,連一年都沒有。”
“成!”諸遊腦袋一點,“就一年!一年之內,你管我吃喝拉撒,還得保證我平安的活着。不會被我爸給打死!”
葉承樞點頭同意了,手指一揚,指着自己的房門,“現在,你可以滾蛋了。”
“那我啥時候跟我爸提這個事合適啊?”諸遊屁顛屁顛的湊到了葉承樞的身邊,討好的說道:“我再怎麼二愣子,也知道替你考慮啊。”
“喲。你還知道替我考慮呢?”葉承樞嗤笑,狹長的丹鳳眼似笑非笑的從諸遊臉上劃過。
“那可不!你是我的救命稻草,你要是頂不住了,那我也活不成了。我必須得考慮你啊。現在這個時機,肯定不合適。因爲你還有一攤子爛事沒解決呢,你肯定分不出精力幫我對抗我爸。我再心急,這些事我也明白的好不好。”
葉承樞想了想,道:“我這個月底上任。張老頭那邊已經自亂陣腳了。嗯……三個月,你能不能忍?”
“沒問題!”這個時間已經比諸遊預計快多了,他當然沒有意見,“就三個月!三個月後我就跟我爸提老子不幹了這件事。媽蛋再忍辱負重三個月,老子就能重見天日了!哈哈哈!”
葉承樞最見不得諸遊這幅德行,他一腳把蹲在旁邊的人給瞪了出去,沒好氣的道:“現在你快點滾蛋。我還有一堆事要處理呢,沒時間陪你瞎胡鬧。”
諸遊不捨的道:“我能不能留下蹭頓嫂子做的飯?我聽權大少說了,嫂子做飯的手藝是一絕。承樞,你就讓嫂子給我做頓飯吧。不用太豐盛,隨便炒個飯或者下個面就行。”
葉承樞挑眉,“捨不得走?”
諸遊特別堅定的點頭,“嫂子的手藝,我垂涎很久了!”
“好啊,你留下來幫我。文件處理完了,我讓靈色給你做飯。你想吃什麼就給你做什麼。”說着,葉承樞指了指自己辦公桌上的文件堆。
諸遊一看見文件就頭痛,他連忙起身往門外跑,一邊跑一邊道:“承樞你慢慢忙,我就不打擾你了!嫂子的手藝,我下次再享受好了。”
葉承樞笑着在身後道:“別客氣,今天就留下吃飯吧。”
“不了,不了。嫂子上班累了一天,我不能再麻煩嫂子。”這時候,諸遊已經跑到玄關了。可想而知,他有多害怕處理文件。
“嫂子,我走啦!”諸遊趴在樓梯扶手上,扯着嗓子吼道:“下次我再來串門子的時候,能不嫩麻煩你給我做飯吃啊?”
聽到諸遊的嘶吼,靈色連忙從房中出來,“秘書長現在就要走麼?”
“對啊,我家秘書拉着我幹活,連晚飯也沒吃。你家老公一個電話,就把我召喚過來繼續幹活。我現在快要餓死了,不吃點東西我真的要昏倒了哦。”諸遊還不死心的做最後努力。
果不其然,一聽到他還沒吃晚飯,靈色立刻挽起袖子,道:“秘書長還沒吃飯啊。我正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呢,就讓我給做頓飯表示感謝吧。”
“好……好麻煩的。”話到了嘴邊,卻打了個轉兒,生生給嚥了回去,諸遊連忙擺手,心虛的低下頭不去看倚在門框上的葉承樞。
“不麻煩的,不麻煩的。”靈色連忙挽留,“炒個雞蛋蓋飯,十分鐘都不到。秘書長你坐一下,很快就好。”
葉承樞倚在門邊上,雙手抱臂,一言不發,只是笑眯眯的望着諸遊。
諸遊打了個哆嗦,“下次吧。我聽承樞嫂子的手藝很好,一個蓋飯體現不出你的廚藝。等下次有時間了,嫂子好好給我做頓飯。”
看着諸遊已經把鞋都換好了,靈色也不好再挽留,只是道:“那秘書長什麼時候想吃飯了,就來家裡。”
“好好好。”雖然今天沒蹭上飯吃,但好歹也算是得到了一個承諾,諸遊也挺滿足的,“那麼,嫂子我就先走了。”
“路上小心。”靈色站在玄關,看着諸遊的車子離開,這才折身回家。
等她回去的時候,倚在門邊的葉承樞已經不見了。顯然是回書房處理公文了。
081 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
靈色想了想,轉身進了廚房。估計葉承樞又要熬夜到很晚,剛剛在車子上的時候,那人也有點咳嗽。雖然一直壓抑着,但他明顯是有點感冒。也對,每天熬夜,只睡五六個小時,又要高強度的工作,他不生病讓誰生病啊。熬一鍋薑湯給他喝吧。暖胃,又能治感冒。對胃不好的葉承樞來說,最合適不過了。
“葉承樞,剛剛聽到你在咳嗽,我給你煮了點薑湯,你快趁熱喝了吧。”靈色穿過臥室,停在書房門前輕輕的說道。
沒有迴應?咦,葉承樞不在書房他跑去哪裡了?
算了,把薑湯給他放在牀頭吧。靈色恪守着她自己定下的互不打擾的規矩,在沒有徵得葉承樞同意的時候,她絕對不踏入他書房一步。他的書房,絕對稱得上是江南省最的重中之重。
“咦?”靈色發誓,她絕對不是故意要偷看的,她真的眼角無意中掃到葉承樞牀頭的文件!
文件上寫着她的名字,她可以看看的吧?這不算是侵犯隱私吧?因爲開頭填的是她啊!
顧靈色像是做賊一樣,心臟狂跳不已,她小心翼翼的從牀頭櫃上取下那份填有她姓名的文件,飛快的閱讀了起來。
“老婆?你幹嘛呢?”
忽然想起的聲音,讓靈色心頭一緊,她連忙將文件藏在身後,緊張的說道:“啊,我,我來給你送薑湯,因爲剛剛在車上聽到你一直在咳嗽。”
“這樣啊。”葉承樞眯了眯狹長的丹鳳眼,平靜的目光從她慌亂的臉上劃過,“那謝謝老婆了。放一下,我擦乾頭髮就喝。”
看來他剛剛是去沖澡了,雖然已經換好了睡袍,可額前的碎髮還在滴滴答答的滴水。趁着他擦頭髮的時候,靈色連忙將文件放回原位,心臟幾乎都要從胸口蹦出來一樣。
毛巾下的人,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卻不點破,還特意轉身,留給她足夠的時間讓她平復情緒。
“那個……葉承樞,我剛剛偷看你放在牀頭的文件。”靈色想了想,慢吞吞的挪到了他的身邊,低着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不是故意要偷看你東西的,只是我看到那文件上有我的名字,一時好奇沒忍住就……”
葉承樞挑眉,他都故意裝作沒看到了,她卻主動提及?抿了抿性感的薄脣,他冷靜的問道:“內容你都看過了?”
“嗯。看過了。”頓了頓,猶豫不決的聲音響起:“那個……你爲什麼要去做財產清算?”還把她那一份也清算了。
“原本是想等咱們結婚九十九天的時候給你個驚喜,既然你已經看到了,那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葉承樞似是無奈的扯了扯嘴角,“你前些天跟權子墨借錢了?”
“你怎麼知道?”靈色問完就後悔了,江南省還有他葉特助不知道的事情麼?
葉承樞也覺得這個問題很無聊,便沒有回答,而是說道:“我們既然已經結婚,那財產本來就是各自一半。只是我一直忙,把這件事給耽誤了。前兩天知道你去跟權子墨借錢之後,我纔想着把咱們兩人的財產都清算一遍,然後方便打理。你剛剛看的文件,是財產清算合同。財產共享合同,在牀頭櫃裡。老婆,你既然都看到了,那驚喜也就沒有了。你現在去簽字吧。”
說着,葉承樞懶洋洋的走到牀邊坐下,附身打開抽屜,從裡邊拿出一份文件。
“不不不,葉承樞,我不能要你的錢。”靈色連忙拒絕,“不是我缺錢,是我秘書經濟上出了點問題。我想幫她,就把春色撩人買下來了,哦,春色撩人是晶晶跟——”
“老婆。”葉承樞無奈,“我都知道。”
“那你怎麼還這樣?”
“夫妻財產共同享有,這很奇怪麼?”
“不,不是奇怪。只是……”
“記得我說過的話麼?”
“記得……”
“那就好了,你踏踏實實的接受。不必想太多。”
“可是我欠你的,太多太多了。”靈色負擔的說道。葉承樞將脖子上的白毛巾丟在一邊,無奈的起身,將她扯入懷中,“老婆,看來我的話你還是沒記住。你從沒有虧欠我什麼,我們是夫妻,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可是你這樣我真的很有負擔啊。”
“那你就儘量補償我吧。”
“我怎麼補償你?”靈色委屈,“你有錢有權,我能補償你什麼?”
修長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男人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你能補償我的很多。比如,繼續剛剛在客廳的那個吻。”
靈色腦袋一轟,這種場合,這種環境,這種氣氛,他指的……顯然就是那件事了,也只有那件事了!
“我,我還沒做好準備……”悶悶的聲音,慌亂的眼睛不敢去看他。
葉承樞嘆了口氣,大灰狼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吃掉小白兔呢?
“逗你玩呢。又當真了?”大掌揉了揉她的腦袋,笑着道:“上去休息吧。我說會等你準備好就一定會等你的。”
“謝謝。”她好像對他說了太多的謝謝,對於他,她也只能說謝謝了。
“不過晚安吻不能少。”男人彎腰,將英俊的臉龐湊到了她的面前。
靈色紅着小臉,輕輕的在他脣上啄了一下,柔軟的觸感,與他的溫柔很一致。
“晚安,老婆。”
“晚安,老公。”
“老婆。”男人在她身後喚道。
靈色立刻停下腳步,回頭望着他,“怎麼了?”
“我會等你,但是不要讓我等得太久了。”他的耐性有限,如果不是上次他加快步伐差點出了差錯,他不會再次按捺。
……
坐在皮椅上,顧靈色掩嘴偷偷打了個哈欠,眼淚便出來了。她一手撐着臉頰,努力的睜大眼睛,跟瞌睡蟲做抵抗。
“好,先說到這裡。休息十分鐘,等下接着開會。”白晶晶果斷的暫停了會議,冷靜的道:“大家出去活動活動,坐得太久對身體也不好。”擺明了是趕人。
幾位經理也將靈色的疲憊看在眼中,他們點點頭,三三兩兩的離開了會議室。
“總監,您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當會議室只剩下她們兩人的時候,白晶晶關心的問道:“很少見總監你這麼疲憊的模樣。開會的時候打瞌睡也是頭一次。”
沒有外人在,靈色一下子將自己癱軟的靠在皮椅上,無精打采的點了點頭。昨晚她在牀上翻來覆去了好久,可是一點都不睡着,毫無睡意。腦子裡一直都是葉承樞的俊臉。從來不給她壓力的人,昨天卻忽然下了最後通牒,雖然葉承樞只是讓她別讓他等太久,可在她看來,那就是最後通牒。
對於葉承樞,她虧欠良多,同時也愧疚的很。她已經是人家的妻,卻除了給他添麻煩,什麼都沒有做過。連妻子最基本的義務她都沒有履行。一個成年男人有生理需求再正常不過了,她一直不同意,葉承樞想必忍的也很辛苦吧?如果是權子墨的話,那傢伙一定不會忍耐。葉承樞對她,已經夠寬容的了。葉承樞對她極盡寵愛,理智告訴她這件事是水到渠成的,可是身體卻還是在抗拒。
她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總監,我能幫到你麼?”白晶晶冷靜的補充,“就像我們平時那樣。”
想了想,靈色覺得這件事她也只能跟晶晶說一說了!
“晶晶啊……”她舔了舔發乾的嘴脣,“還是我上次問過你的那個人。”
“研究生同學?”白晶晶挑眉,語氣中的挪揄不加掩飾。
靈色嘴角一抽,乾笑的道:“是,還是那個研究生同學。”
“對方又對你做了很親密的舉動,讓你很有負擔?”
“差不多吧……”靈色扯了扯嘴角,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白晶晶有條不紊的問道:“總監,說具體點。不然,我沒辦法幫你分析。”
“就是,對方說對等我,但是卻不希望等得太久。我心裡很亂,不知道該怎麼辦。”
白晶晶毫不遲疑的問道:“有關性那方面?”
“呃,是的。”
“那總監您跟對方的關係,已經發展哪一步了?”
“名義上很親密,可實際上還有點陌生的那種狀態。”
白晶晶眯了眯眼睛,“總監,您心裡是怎麼想的?如果對方你壓根就不喜歡的話,他提出這種要求,你應該當場拒絕才對。既然你沒有當場拒絕,那就說明你心裡也是喜歡對方的。既然喜歡,做那種事情不是很正常的麼?”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只是對於我們之前的關係還很迷茫。我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認真,也不是……他很認真的對待我們之間的關係。就是……哎!”長長的嘆了口氣,靈色痛苦的抓了抓頭髮,“晶晶,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明白了。”白晶晶腦袋一點,“總監你是不自信。沒有安全感。不放心把自己交出去對不對?”
“嗯。”點點頭,靈色又慢吞吞的補充:“我也怕太早把自己交出去,對讓對方感覺我太輕浮了。是個很隨便的女人。”
“總監,你要知道一點,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我聽明白了,總監你一直很抗拒,對方也沒有強迫你,一直在等你釋然對不對?”
“對。”
“一個男人能忍住慾望,我覺得對方已經表現的很有誠意了。而對方願意等待總監,在我看來,對方絕對沒有把你當成是隨便的女人。如果對方把你當成是很隨便的女人,他不會忍住慾望等待總監你釋然。他會來硬的。”
靈色張了張小嘴,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還有一點,總監,您要記住。一個男人的耐性是有限的。您若是一味的躲避,對方能做的只有兩個。第一,對方不想等了,離開,結束你們的關係。第二,對方用強硬的,這肯定會傷害到總監,所以結局還是你們兩人的關係畫上句號。”
“是這樣麼?”
白晶晶十分確定的點頭,“是的!”
“那按照你的意思,我應該答應他的要求?”
“我沒有這麼說。我只是在跟總監你分析罷了。至於怎麼選擇,還是要由總監你自己來決定。我的想法,只是參考。”
鬱悶的抓了抓頭髮,靈色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臉頰。本想找晶晶分析一下,得出一個結論。可怎麼被晶晶一分析,她反而更迷茫了!
“總監,你心裡究竟在怕什麼。”白晶晶一針見血的戳破她。
顧靈色一愣,沉默了好久,才悶悶的回答:“他太優秀,我感覺自己配不上他。跟他在一起,我總感覺是黃粱一夢,太不真實了。即使,他總是口口聲聲的說要我不必想太多,只要踏踏實實的放心在他在一起,接受他的好意,接受他這個人就好。可是,他真的太優秀了,就好像……晶晶你知道那種感覺麼,他高高在上,站在金字塔的頂端,而我,是隻能站在底下擡頭仰望他的那種人。他對我越是溫柔,越是寵愛,我心裡就越是沒底,總擔心,忽然某一天他把這些都收回去了,我該怎麼辦。”
她記得在網上看到過一句話,具體的她記不住了,大概的是這樣的。
最傷人的,不是愛恨交織,不是欺騙背叛,而是在極致的寵愛之後,逐漸淡漠的愛。
“總監您……”白晶晶也猶豫了。
顧靈色擡起頭,嘴角的笑比哭還難看,“怎麼辦,晶晶。我好像已經愛上了他對我的寵愛。我已經習慣了他對我百般溫柔,極盡奢寵。要是忽然有一天他將對我的好全部收回,我想我會瘋掉的。”
“總監,您是愛上了對方寵愛你的感覺,還是愛上了他那個人。”
“我不知道。我只確定一點,如果現在他讓我離開,我會痛不欲生。雖然,他一直在給我安全感,讓我不要擔心這個。可是……”靈色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因爲連她自己也搞不懂自己的心是怎麼想的。
082 若結局註定悲劇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白晶晶一針見血的說道:“只是因爲對方實在是太優秀了,總監你跟他在一起,無論他給你多少安全感,你還是會怕。”
“是這樣的。”
“對方越是對你好。你就越是怕。因爲你怕有一天他把這些都收回,不再對你好了。所以你寧願從一開始就拒絕他,也好過有一天你受傷害。”
靈色咬了咬嘴脣,的確如晶晶所說,她心裡最真實的想法就是那樣。在葉承樞拋棄她之前,他先拒絕他。這樣,或許能最大限度的保護她自己不受傷害。
“可是總監,你更要知道一點。在開始前便結束,這固然會保護你,不讓你日後被對方傷害的可能。但同時,你的抗拒,會把對方推開的。沒有哪個男人願意只付出,卻得不到迴應。對方又是十分優秀的人,他的身邊一定不乏優秀的女性。總監,別等到他離開,你再後悔。那時候就晚了。如果對方真的很優秀,你爲什麼不給對方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呢?”
身子向前傾了傾,白晶晶握住了她的手,誠懇的說道:“總監,什麼你配不上對方,對方有一天會膩,會拋棄你。這些都只是你自己的想象罷了。或許對方壓根就沒有這麼想過。你何必要如此貶低自己,同時也無視對方的真心呢?”
靈色苦笑一聲,看着秘書誠懇的目光,口中一片苦澀,“晶晶,你不明白。他那個人,不是太優秀,而是不能再優秀。他就是天上的星辰,你只能看到,卻碰不到。就連站在他身邊,也是一種奢侈。你懂麼?他就是那樣的人。”
白晶晶表情閃爍了一下,他們總監的性格,她再清楚不過了。總監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也很沒自信。可實際上,他們總監的自尊心,卻比任何人都要強。不然,總監不會贏得權董的青睞,更不會,輔佐着權董,將卜美亞一手打造成江南省最頂尖的公關公司。能讓這樣的總監說出這般毫無底氣的話,對方的身份,似乎呼之欲出。再聯想到最近總監身上發生的事情,白晶晶覺得自己似乎已經猜到了那位研究生同學是誰。
“晶晶,從一開始我就告訴自己,總有一天我會離開。因爲他那樣的男人,不是我可以奢求的。我覺得是我太貪心了。最開始,我只是想要一個家,一個棲身之地。可漸漸的,我並不滿足這樣,我想要的更多。”
白晶晶一直沉默,她知道,這時候總監已經不需要她的分析,總監需要的,只是一個傾訴的對象。她要做的,就是安安靜靜的聆聽,如此便好。
“有個明星說過這句話,她說:‘我原本以爲我只是想要一個擁抱,後來不小心多了一個吻,然後我發現還需要一張牀,一個房,一個證。後來離婚後我才發現,原本我只是想要一個擁抱。’這句話對我感觸很深。我似乎也開始渴求更多的東西。到最後,我剩下的,或許只有一個夢。”
“總監,你……”抿了抿嘴脣,白晶晶忍不住問道:“那個人,是葉特助?”
顧靈色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她就知道,一定瞞不過這位能力比臉蛋更漂亮的秘書。
在白晶晶複雜的目光下,顧靈色輕輕的點了點頭,“是他。”
在知道了這一點之後,聰明如白晶晶,一瞬間便明白了很多東西。比如權董最近有些反常的行爲,比如總監最近一反常態的狀態,還有,便是總監的擔心與不自信。
如果是葉特助的話,恐怕沒有哪個女人可以安心的跟他在一起吧。他那個人,優秀的過頭了。對於葉承樞這樣的男人,白晶晶認爲,她站在遠處欣賞就好,真把葉特助給她,恐怕她也不敢要。因爲太沒自信跟安全感了。
對於自家總監與那位葉特助之間的關係,白晶晶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她抿了抿嘴脣,試探性的問道:“總監跟葉特助……?”
“過程很複雜,原因也很複雜,總之結果就是,我們領證了。”
既然要找對方尋求一個解決辦法,那就應該毫無隱瞞。不然,對方如何給自己一個解決的辦法?
“嘶……”聞言,白晶晶輕輕的倒抽了一口涼氣,心中雖然早已經猜到,可聽到肯定的答覆後,還有點難以接受。
顧靈色搓了搓雙手,苦笑一聲,“有點驚訝吧?”
“是挺驚訝,但聯想到權董的行爲,以及總監您這些天的反常來看,又沒什麼好驚訝的。”白晶晶很快恢復了鎮定。
“晶晶,如果可以,希望你能替我保密。這件事,估計很快也就會被曝光,不過能多瞞一天算一天吧。”
白晶晶腦袋一點,“明白。”這些東西,就算總監不說,她也能明白。
“所以晶晶,你現在能明白我的感受了吧?”
“雖然無法感同身受,卻也能體會一些。”白晶晶實話實說,“如果是葉特助的話,總監心裡的不確定跟沒安全感,是人之常情。面對葉特助那樣的男人,任何女人都會誠惶誠恐。”
“對,誠惶誠恐。”顧靈色連連點頭,“就是這個成語。”晶晶不愧是中文系的高材生,用詞就是比她準確了許多。誠惶誠恐,太準確了。就像古時候等待帝王寵幸的妃子一樣,誠惶誠恐,惴惴不安。
“但如果是葉特助的話,我可以給出總監一個確定的答覆。”
靈色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連忙問道:“是什麼!”
“答應葉特助的要求!”白晶晶擲地有聲的說道。
顧靈色微微怔住。她跟晶晶詢問了不少事情,可如此肯定的答覆,卻還是頭一次。
“總監,的確像葉特助那樣的男人,僅僅是站在他的身邊,已經要窒息了。可偏偏葉特助又是個那樣的男人。如果他已經跟總監結婚,那我覺得,這肯定是他充分考慮過後的決定。不是兒戲,也不是爲了仕途或者是別的什麼。總監,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葉特助一個機會。葉特助會選你做妻子,已經說明了你的優秀。咱們再退一萬步來說,好,就算有一天葉特助真的會拋棄你,跟你離婚。可那又怎麼了?你這麼想,反正總有一天會離婚,爲什麼不在離婚之前,好好的享受這段婚姻?放下你心中的一切顧慮,什麼都別想,就高高興興的跟葉特助在一起。就算有一天你們分開了,至少你曾經得到過葉特助的寵愛,這一點,難道還不夠麼?”
“我怕我到了分開的那一天,會捨不得。”
“難不成總監你現在這樣一直抗拒葉特助,到了分開的那一天,你就可以瀟灑的離開麼?不可能的。總監你現在這麼糾結,這麼痛苦,就已經說明了你捨不得。既然橫豎都是捨不得,你乾脆拋開一切顧慮好了。如果結局註定是悲劇,那麼,就讓過程是喜劇吧。”
“如果結局註定是悲劇,那麼,就讓過程是喜劇吧。”顧靈色將這句話反覆的唸叨了很多遍,木訥的表情叫人看不出她的想法來。
“這只是最壞的打算。萬一,在喜劇過程中葉特助真的愛上總監你了呢?結局或許也會變成喜劇收尾也說不定。”
顧靈色苦笑連連,“晶晶,你真的認爲葉承樞那樣的人會愛上我?”
“世事無常,以後的事情,誰能說的準呢?”
不可預知的未來,其實才是最可怕的。
白晶晶拍了拍她的手背,“總監,我覺得你可能真的考慮的太多。葉特助的身份,以及他的性格。在我看來,他不是一個會衝動的人。他既然已經跟總監結婚,就算他不會愛上總監,我也覺得他會成爲一個完美的丈夫。”
“他的確很完美。就是他太完美了,我纔會怕。”
“總之,我覺得總監你應該放下所有的顧慮,試着去接受葉特助。其實,很多事情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可怕。”
深深的吸了口氣,再緩緩的將濁氣吐出,靈色咬了咬牙,“我知道了!”
白晶晶莞爾一笑,蒼白的臉蛋上多了幾分光彩,“我忽然感覺,如果是總監的話,或許能跟葉特助一直走下去呢。”
“別開玩笑了。”靈色無奈的搖搖頭,“好了,晶晶,不說我了。你的事情,考慮的怎麼樣了?”
這次輪到白晶晶苦笑連連了,“總監,我的欠債已經解決了。”
“啊?”靈色有點驚訝,“晶晶你怎麼解決的?哪兒來的錢?”
白晶晶扯了扯嘴角,“這件事說來也話長。恐怕不比總監跟葉特助的事情簡單,回頭我再跟總監解釋吧。等我整理好心情的時候,或者我也迷茫的時候,到時候我再來找總監談心。”
“好的。晶晶,你有什麼問題儘管來找我。”
“我會的。”白晶晶笑了笑,結束了這場談心,“時間差不多了。我去把經理他們叫來繼續開會。”
顧靈色點點頭,“嗯,開完會我今天要提前下班。”
“趕着去見葉特助麼?”白晶晶戲謔了一句,看來擺脫了欠債的困擾之後,她也輕鬆多了。
083 明日家
“哎……”顧靈色痛苦的嘆氣,“晶晶你別拿我開玩笑了。是小雅出事了。我去看看小雅。”
一提到顧家人,白晶晶的臉色立刻陰沉了幾分,顯然是對顧家人沒有一點好印象,尤其是顧懷衡跟顧佩婭,簡直煩透了!
“我就知道顧佩婭總有一天得出事。按照她那個性格,不出事纔怪。”白晶晶冷漠的丟下一句嘲諷。
“晶晶。”靈色無奈的喚了一聲,知道這是秘書替她打抱不平,可小雅畢竟是她的妹妹,血緣關係是什麼也斬不斷的。
白晶晶冷哼一聲,“總監有事就先走吧,會議報告我會總結之後親自跟你做說明的。也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會議,總監沒必要留着耗費時間。”
“也好。”今天只是例行會議而已,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商討,顧靈色留下與否關係不大,她點點頭,“那就辛苦晶晶你了。”
“沒事。總監記得年底讓權董給我加薪就好。”
“放心吧,權子墨不給你加薪,我拿私房錢給你補貼。”顧靈色笑着說了一句。
“那不成。剝削我的人是權董,我必須要讓他錢包出血。”
“晶晶啊,想讓權子墨錢包出血,可不太容易啊。”靈色幽幽的說道:“就是再買兩棟九間堂的別墅,對權子墨來說也是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白晶晶面無表情又十分誠懇的問道:“總監,您說我現在去勾引權董,還來得及麼?”
“噗嗤……”靈色沒忍住笑出聲來,她隱了隱脣邊的笑意,拍拍秘書的肩膀,憋笑道:“這個嘛……你可以試試。如果你不怕明日芯找你拼命的話,我覺得你比她勝算大。權子墨只是喜歡身材火爆的美女,性格火爆的女人他不喜歡。”
“冰山女王我更無福消受。”
聽到這個輕佻的聲音,白晶晶冷靜的向他問好:“權董,您也會來公司,真是難得。”
權子墨輕佻的將右手搭在靈色的肩膀上,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了靈色的身上,他撥了撥額前的碎髮,無奈的說道:“白秘書,我怎麼聽着你這話好像是擠兌我呢?”
“不敢。”白晶晶恭敬的說道:“我還指望勾引權董,讓您包養我呢。我怎麼會擠兌您。”
“勾引我?”權子墨眉頭一挑,“那還等什麼呢?白秘書,趕緊的呀。”
靈色被他壓的喘不過氣來,沒好氣的拍開肩膀的爪子,說道:“權子墨,不許你調戲晶晶。她是我的秘書,不許你染指。”
權子墨委屈,“色妞兒,是你家白秘書要勾引我。我是被勾引!被動的!”
“不要臉。”靈色罵了一句,隱了隱脣邊的笑意,“說正經的,你怎麼會來?”
“撥錢的事,我能不來嘛。”權子墨無奈的聳肩,“楊啓星就差給我跪下了,我要是再不來,他非得去跳樓不可。”
“尾款追不回來了?不會吧!”靈色咋舌,“連你出面都沒用?”江南省還有人敢不給權子墨面子?
權子墨痛苦的捏了捏鼻樑,“色妞兒,你忘了分公司的總監有兩個?”
一個是楊啓星,一個是……額,明日芯。
靈色點頭,“明白了。”
“我去問過了,尾款不是要不回來,是明日芯主動跟對方達成了分一年付款的約定,合同都簽了。錢拿不回來,分公司的員工鬧騰的厲害,明日芯藉着這事天天往我房子裡跑。堵都堵不住。我給你說,我要是不趕快給分公司撥點錢,我的貞潔就不保了。”
“權董,明日芯一直覬覦您——”
權子墨立刻說道:“覬覦我曼妙的肉體。”
白晶晶嘴角一抽,冷靜的說道:“這個大家都知道,可是明日芯最近是不是有點太急促了?她之前也一直糾纏不清的,但是也沒有像最近這麼的急切吧?總感覺她好像被什麼事情給逼迫了,讓她不得不加快腳步。”
權子墨眼神猛地一閃,這個白秘書,當真是敏銳的很!從這麼點小事就幾乎推斷的八九不離十。這個女人,可真夠可怕的。如果明日芯不是拿錢處處壓了白晶晶一頭,恐怕她就早不是人家白秘書的對手了。
只是嘴上權子墨卻輕佻的說道:“是我的肉體太迷人了,明日芯已經忍不住想要得到我了。哎,白秘書,你不明白。太有魅力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權董,太自戀是病,得治。”靈色冷冷的望着他。這傢伙,簡直不要臉到家了!
“色妞兒,我今天過來一是簽字,給楊啓星撥錢,讓他不至於因爲發不出工資跑去跳樓。二來嘛,我也是跟你打個招呼。公司你多盯着點,我離開一陣子。”
“公司什麼時候不是我在盯着了啊。”靈色瞪了他一眼,“權子墨,你不至於吧。一個明日芯就能逼得你背井離鄉的去跑路?”
“太粘人了,跟狗皮膏藥一樣。我上哪兒,她都跟着。連我去洗手間明日芯都堵在門口,色妞兒,你說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了?我要是不麻溜的離開躲兩天,我非得被明日芯逼死不可。”
靈色睜了睜眼睛,“天……明日芯這次做的也有點過分了吧。”
“所以麼,我也是沒辦法。”
白晶晶沉默了片刻,果斷的道;“權董,你有什麼把柄被明日芯抓到了?”
權子墨表情一怔,隨即上前兩步,一把將白晶晶抱在懷中,痛苦的說道:“白秘書,你太聰明瞭!”
白晶晶冷靜的被權子墨抱在懷中,不反抗,也沒反應,她面無表情的說道:“對付明日芯我最拿手了。權董,年薪翻倍,我幫你解決。”
“解語花枝嬌朵朵,白秘書,你就是我的解語花啊。”權子墨誇張的擠眉弄眼,放開了白晶晶,“年薪翻倍,準了。從明年開始翻倍。至於把柄嘛……還是算了。我出去躲兩天就是了,不辛苦白秘書。”
顧靈色詫異的望着權子墨。這傢伙有點奇怪啊。他從來都不是個會躲避的人啊。
白晶晶不說話,只是挑眉,無聲的詢問。
“白秘書,我勸你一句,明日芯若是沒來挑釁你,你最好別去招惹她。我不是說你玩不過她,只是她的來頭不小,你沒勝算。”權子墨手指一點,指着自己的鼻尖,“瞅見我了沒?連我,也都不敢跟明日芯硬碰硬。所以呀,白秘書還是大度一點好啦。”
“來頭不小?”靈色皺了皺眉頭,“權子墨,明日芯什麼來頭?連你都得跑路躲她?”
權子墨掀脣一笑,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家葉特助回江南省之前在哪兒?”
想到那天明日芯來鬧事,卻被葉承樞在幾分鐘之內便撫平了狂躁,還給她道了歉。靈色似乎明白了點什麼。
“明日家族在本省的地位,跟葉家在江南省的地位一樣。而明日芯她爹,就是葉承樞仕途上的引路人,指明燈。她是什麼來頭,明白了?”
白晶晶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不知道作何感想。
顧靈色卻懷疑的問道:“來頭是不小,可也不至於逼得你跑路吧?明日家再如何權勢滔天,可這裡畢竟是江南省,他們也沒辦法把你怎麼樣啊。權子墨,你有事瞞着我!”
“噯喲,色妞兒。看透不說透,還是好朋友。你這樣刨根問底的就沒意思了啊!”權子墨不高興的撇嘴。
“算了,你愛說不說。隨便你吧。”
權子墨扯住了她的手臂,無奈的道:“去見個朋友。她準備重新回江南省發展,我過去幫幫她處理下後續的事情,順便躲躲明日芯。求兩天平靜的日子。”
“女人?”靈色挑眉。
權子墨一臉嚴肅的問道:“色妞兒,我身邊有男性朋友麼?大老爺們憑什麼要我去幫他?”
“你就直說你是去幽會,亂扯什麼一堆亂七八糟的。”顧靈色沒好氣的翻白眼。
“喲,色妞兒,你這次還真說錯了。我跟大美女,還真沒可能。人家有喜歡的人了,糾糾纏纏都十來年了吧。我沒可能的。”
“權董,誰啊?”白晶晶也忍不住八卦起來,“我還是頭一次聽你說這樣沒自信的話呢。”
靈色連連點頭,“哪個大美女?我見過沒有?”
“你倆別心急。過些天她就回來了。到時候介紹你們認識。”權子墨懶洋洋的說道:“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才叫畫中人,鏡中仙。”
“就那麼美啊!”靈色也興奮了起來。權子墨閱女無數,能得如此高評價,那究竟該是何等的美不勝收?
“色妞兒,我說這話你別不愛聽。你跟白秘書也算是美女的行列了吧,可跟人家一比,你們連人家的一半都沒有。白秘書,你離我遠點。你指甲長,我怕你傷着我。”
白晶晶伸出手,故意在權子墨的臉前晃悠,“權董,我新做的指甲,好看麼?”
“好看,挺好看的。”權子墨乾笑兩聲,“你能離我遠點麼,我靠臉吃飯的。”
“呸!不要臉!”靈色怒罵,顯然是對於權子墨貶低她,來擡高那位大美女很不爽。
權子墨衝白晶晶認輸的拱拱手,這才道:“不鬧了。正經跟你們說件事。”
“什麼?”靈色跟白晶晶都收起了玩鬧的表情。
“咱們的法律顧問,是不是可以考慮重新換一個了?”
084 大婚賀禮
“好端端的,爲什麼要換法律顧問?”靈色跟白晶晶相對一望,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迷茫跟疑惑。
白晶晶拿出手機翻了翻,說道:“權董,咱們跟律所的合同還有三年纔到期。這時候更換法律顧問的話,需要賠償一大筆違約金。這太划不來了。而且對方根本沒有任何的過錯,您爲什麼要換掉人家?”
權子墨也不掩飾,直截了當的丟出兩個字,“私心。”
這個回答,任性到了極點,也讓人無語到了極點。
看着靈色跟白晶晶目瞪口呆的模樣,權子墨樂的不行,“就剛剛我說的那個大美女,她是律師。準備回江南省開律師事務所。她離開江南省好多年了,這一回來我得幫她開張吧?大美女的生意,必須要照顧。”
“權子墨!”靈色氣的一巴掌拍到了權子墨的脊背上,狠狠地,一點都不留情,“你有病啊!你去追妹子別拿公司的利益開玩笑!爲了一個女人,你要我支付……”側過頭,靈色怒氣衝衝的問道:“晶晶,如果更換法律顧問的話,大概要賠償多少錢?”
“一百萬。”頓了頓,白晶晶補充,“最少。鑑於對方是專業的法律人士,保守估計,實際的金額恐怕會高出兩倍到三倍。”
靈色踮着腳尖,抓着權子墨的衣領,不停的搖晃,“你這個混賬,你居然爲了因爲私心,要我損失最少一百萬!告訴你權子墨,這件事你想都別想!沒可能!”
權子墨被她晃來晃去,也不惱,還笑眯眯的轉過頭看着白晶晶,問道:“白秘書,你的意見呢?”
“我的意見重要麼?我只是個小秘書罷了。”
“哪兒能啊。你白秘書可是咱們卜美亞的智囊呢。你的意見,我必須要聽啊。”
“公司是權董的,錢也是您的。您願意拿這些錢買美人一笑,我沒意見。只要您能說服總監。”
顧靈色低吼:“不可能!權子墨你要拿你的錢去買美人一笑,我沒意見。但是卜美亞的每一分錢,都是我辛苦掙來的。絕對不允許你拿我的血汗錢去泡妞!”
“可我要是打定主意了呢?”權子墨笑嘻嘻的模樣,叫人猜不透他是說真的,還是開玩笑。
“那我辭職。”靈色果斷的丟下一句話,不容置疑。絕不是開玩笑。
權子墨樂了,“爲了小一百萬你就跟我鬧辭職。色妞兒,你有意思沒意思?”
“那點錢你瞧不上眼,卻也是辛辛苦苦掙來的。這件事,沒得商量。”
“色妞兒,卜美亞是我的。嚴格來算,你是我請來的員工。”
“員工也有辭職的權利。”
他們這邊的動靜,早就引得職員們騷動起來。權子墨,大老闆。顧總監,二老闆。白晶晶,第一軍師。他們三個人發生爭執,絕對是公司的重磅新聞。只是他們離的遠,聽不太清楚老闆們在吵什麼。可看模樣,顧總監是氣壞了,從沒見過她那麼難看的臉色呢。
白晶晶見氣氛有些僵硬,便站出來打圓場,“權董,你要買美人一笑,方法多的是。何必要拿公司的利益呢。您真不在乎錢的話,去給美人在九間堂買棟別墅,我相信這比照顧生意有誠意多了。”
權子墨定定的看了靈色一陣子,忽然收回目光,表情也重新輕佻了起來,他聳聳肩說道:“逗你玩呢,又當真了吧?”
“你大爺的。權子墨,哪兒有拿這種事開玩笑的!”靈色更生氣了。
“我就試探一下你對卜美亞的感情有多深啊。”權子墨隱了隱眉間的情緒,笑眯眯的道:“怎麼樣,色妞兒。既然你對卜美亞這麼有感情,那我送給你好了。”
“權子墨,我現在有點癲狂,你少跟我開玩笑。不然我真要揍你啊。”
“誰跟你開玩笑了?”權子墨樂了,“我說真的。當我送你的結婚賀禮。”
顧靈色抿了抿嘴脣,面無表情的說道:“別鬧了,權子墨。”
“誰跟你鬧了。我真正兒八經跟你說呢。卜美亞本來就是你的心血,能有今天的規模也是你一手創造的,基本跟我沒啥關係。卜美亞早就是你在做主了。色妞兒,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你大婚,我得拿出點像樣的賀禮吧?不然豈不是要被人家戳脊梁骨,說我沒人性。”
“權子墨,你最好把嘴閉上,不然我真的會揍你。”
“嘿,你咋就不信呢?”權子墨無奈的嘆了口氣,將腦袋探出會議室的門,喊了一句:“高經理,來來來,過來給你們新老闆問個好。”
高經理早就在外邊等着了,一聽到權子墨的話,立刻進來。恭恭敬敬的雙手奉上一個文件。
“顧總監,您過目。”
靈色狐疑的接過,看了兩頁,表情驟變。
權子墨不怕死的湊到她旁邊,伸手翻了兩頁,笑着道:“白秘書,你剛剛不是要求年薪翻倍麼,快,快來巴結你們老闆娘。”
靈色握着文件的手微微顫抖,她深吸氣、再吐氣,如此反覆了好幾次,終於是沒忍住,將文件狠狠的拍在了權子墨的胸前。
“權子墨,你腦子不好使了是不是!好端端的你把卜美亞過到我名下是作死麼!你是得了絕症,命不久矣?還是……”忽然低沉的聲音,“還是你又要離開了……”
“白秘書,容我跟你們新老闆單獨聊兩句?”權子墨扯了扯嘴角,衝着白晶晶壞笑。
白晶晶點點頭,沒說話便離開了。還幫他們將會議室的門合上,隔絕了門外的一種好奇與目光。
“色妞兒,你就是愛瞎想。這樣不好,快點改正。誰跟你說我要離開了?葉承樞?我要告他造謠!”
“你不離開,你幹嘛把卜美亞給我?”
權子墨無奈,“色妞兒我說過了吧,這是你大婚的賀禮。我說得夠清楚明白了吧!”
顧靈色緩緩的搖頭,很肯定的說道:“不對,你肯定是有事瞞着我。”認識了十幾年,她太清楚權子墨的本性了!
“哎呀,色妞兒,我把卜美亞給你不好麼?你怎麼總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有意思沒意思啊你。”
“權子墨,你是不是遇到麻煩了?”不然,他爲什麼要跟卜美亞劃清界限?沒道理的!
“我能遇到什麼麻煩。色妞兒,我在江南省這一畝三分地,還是有點能耐的。”權子墨眯眼,一臉的輕鬆跟愜意。
顧靈色倔強的不肯放棄,“你不說我回去問葉承樞。他肯定知道的。”
“嘿,色妞兒。你還真是個小笨蛋。哪兒有跟自己老公打聽別的男人啊?你想讓你們夫妻不和啊。”權子墨撇嘴。
“你說不說?”
權子墨舉手投降,“說說說。我說還不成麼。”
“快說!”
“有人看我不順眼,想拿卜美亞鬧點事情出來威脅我。我一合計,我在明人家在暗,防不勝防。索性把卜美亞送給你,我一個無業遊民,也不怕他們對付我。”權子墨坦白道,“這件事你家葉特助的確知道。因爲還是他給我通風報信,告訴我有人要對付我的。”
“你什麼時候跟葉承樞聯手合作了?”靈色皺眉。
權子墨嘿嘿一笑,“不算合作聯手,互相幫助而已。我送了他一份人情,他還我一個人情而已。至於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嘛,反正有一陣子了。”
“然後呢?卜美亞就一直寄存在我這兒麼?”靈色淺淺的坐在辦公桌上,“我什麼時候還給你?”
“什麼叫寄存。送出去的禮物,哪兒有要回來的道理。”權子墨靠在牆壁上,雙手抱臂,笑的特別欠揍,“送出去的禮物,潑出去的水。我可不要。”
顧靈色哼了一聲,“權子墨,你第一天認識我?”
“顯然不是。”
“那你應該知道我的態度了。”
“真不要啊?”
顧靈色重重點頭,“不要!等你解決了那些人之後,我就把卜美亞還給你。”
權子墨無奈,又氣又惱的罵道:“見過蠢的,沒見過你這麼蠢的。白白得一個公司還往外推。以後就叫你蠢得死!”
“權子墨,你瞭解我。我從來都不是那種工作狂,爲什麼天天撲在工作上,你也知道原因。其實吶,我根本就不是職業女性的料。”靈色說着,嘿嘿的的對他傻笑,“我當不了大老闆,我還是乖乖的給你打工,被你剝削好了。”
“蠢得死。”權子墨笑罵,直起身子,伸手在她額頭上戳了一下,“給你準備點嫁妝,等你嫁去葉家也不至於太寒磣,你這丫頭,怎麼就不懂人家的好心呢。經濟獨立,你纔不會被人家看不起。”
“我明白。”顧靈色抓住了他的手指,嘿嘿的笑道:“只是權子墨啊,我有你這個朋友,比坐擁千萬家產更有底氣呢。”
“哦呀,跟葉特助待了兩天,咱們色妞兒也會說好聽話哄人了?”他捧着胸口,一臉泫然欲泣,“這話說得,我感動的都快哭了。”眼底深處的溫柔被他掩藏的很好。
顧靈色狡黠的眨眼,“卜美亞市值多少錢?一千萬?兩千萬?撐死了吧。可你權子墨的賬戶最少是九位數起步。我何必因小失大呢?得到一個卜美亞,卻失去了一個大金庫。權子墨,你當我真蠢啊?太小瞧人了吧你。”
085 看守所之行
“嘿,原來你跟這兒等我呢。”權子墨連連搖頭,唉聲嘆氣的說道:“色妞兒,跟葉承樞待了幾天,你不但會說漂亮話哄人,連性格也被他帶的扭曲了。你倆快點離婚吧,把我家那個單純的色妞兒還回來。”
“去死。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權子墨你缺德不缺德。我跟葉承樞好得很!”
權子墨眼皮一掀,懶洋洋的道:“好的很?你破處了沒?跟咱葉特助上牀了沒?發生關係了沒?”
靈色要咬牙切齒,“權子墨,你還敢在不要臉點麼?”
“看來是沒有。”權子墨點頭,“這你也敢說好得很。色妞兒,你才把我當白癡吧。”
“切,不跟你鬧了。”靈色晃晃腦袋,心事重重的說道:“卜美亞我先暫時替你保管,等你把問題解決完畢了我就它還給你。剩下還有沒有事兒了,沒有我真得走了。”
“哎色妞兒,人家都逼得我不得不把卜美亞送出去才能保命了,你怎麼一點都不擔心我?我說你還有沒有良心了?感情這麼多年我白疼你了是不是。”
顧靈色嗤笑,“少來了你。誰惹你了,那是他倒八輩子血黴。我一點都不擔心你,我只擔心惹毛你的人。更何況,你還有葉承樞通風報信,給你傳達消息,你會有事麼?你自己摸着良心,我需不需要擔心你?”真搞笑呢,葉承樞、權子墨這兩個人聯手之後是什麼效果?就像拳擊冠軍跟幼兒園小孩打架一樣。秒殺一切對手。
權子墨搖頭晃腦的模樣特別懶散,他說:“色妞兒,我再最後跟你說一遍。我跟你家葉特助沒有聯手,我們也不是合作關係。非要問個究竟的話,那最多就是相互利用罷了。”
“長期互相利用的關係,就是合作。”
“隨便你怎麼說吧。”權子墨聳肩,一臉的漫不經心,“我跟葉承樞這輩子都不可能是合作關係。我看不慣他優雅貴公子的做派,他也瞧不上我吊兒郎當的德行。我們倆能保持現在這種關係,已經是難得。撐死也就這樣了。”
“葉承樞對你評價很高的!”靈色連忙說道:“葉承樞好幾次都跟我說,你很厲害之類的話。他絕對沒有瞧不上你。”
權子墨掀脣一笑,嘿嘿的道:“能得到葉特助如此評價,我死而無憾了。行了色妞兒,我們倆的關係你少跟着瞎擔心,沒你的事。你只要知道,有你在一天,我們倆就不會翻臉就成了。”
“難不成沒有我,你們倆還會打起來麼?”
權子墨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睛似乎在回憶着什麼,“色妞兒,這可說不準。”他們倆又不是沒打過架。還不止一次。
“你倆要是打起來,整個江南省都得晃三晃。所以,你們倆剋制一點,再怎麼樣也不許翻臉。”
“哪兒能呀。”權子墨笑嘻嘻的湊了上來,將下巴抵在靈色的肩膀上,眨巴着大眼睛特無辜,“人葉特助現在位高權重,手握生死大權。我一小老百姓,我哪兒敢跟人家翻臉。色妞兒,你又說笑。”
“你?小老百姓?”靈色冷笑。
“那可不。以前還經營着卜美亞,算是個小老闆吧。現在連公司也沒了,我可成了無業遊民吶!”
靈色伸手一巴掌把肩膀上的俊臉給推開,“滾。”住九間堂的無業遊民?存款最起碼九位數起步的無業遊民?開什麼玩笑呢!
被揍了,權子墨也不惱,笑眯眯的把手插在褲子口袋,又想往她身上撲。結果又是一巴掌。
“煩着呢。別惹我。”靈色把人推開之後,看着手機屏幕,心裡五味雜陳的,像是被打翻了調料罐一樣。
是大伯發來的短信,很短,只有一句話:靈色,你妹妹要求見你一面。大伯希望你能抽空去見見小雅。
權子墨探頭,用眼角掃了一眼她的手機,嘴邊的弧度反而更加愉悅了。
“我要是你,就讓顧家寶貝自生自滅去。自己做的孽,卻要別人給她收拾爛攤子,沒這個道理。”權子墨在身後懶洋洋的說道,“色妞兒,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你可別去當傻B。”
收起手機,靈色轉身便向外邊走,平靜的說道:“權子墨,再怎麼樣小雅也是我的妹妹。她出了事,我不能袖手旁觀。”
“沒讓你袖手旁觀呀。”權子墨跟在她身後,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停下了,靠在門框上,笑着說道:“色妞兒,以前顧寶貝那麼欺負你。袖手旁觀哪兒成啊。你得落井下石,放心,我等下就去給你拿石頭,你狠狠的砸。”
靈色不理他,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取了包包跟車鑰匙,路過會議室的時候,權子墨還在門框上倚着呢。顯然是在等她。
“色妞兒——”
“你再說亂七八糟的屁話,我真的會揍你。”靈色警告的瞪了他一眼,便向電梯走去。
權子墨跟在她身後,笑嘻嘻的說道:“聽說葉特助把財產分了你一半?”
這些傢伙,消息怎麼如此靈通。他們究竟是從哪兒得來的這些消息?
“色妞兒,你知道咱們葉特助的身價有多麼?”權子墨呵呵的笑着。好一個葉承樞,真夠大方的啊!一出手,就是幾個億,這種氣魄,他自嘆不如!
靈色垂眸,“具體的不知道。但肯定不會少。”
“我告訴你,葉承樞的存款,只比我多,絕不會比我少。”權子墨衝她擠眼睛,“色妞兒,我的財產有多少你是一清二楚。於是,你明白自己現在多有錢了吧?”
靈色張了張小嘴,沉默了片刻,沒說話。電梯來了,她跟權子墨一起上了電梯。到了地下車庫,權子墨剛拉開車門,靈色便在身後喚了他一聲。
“權子墨。”
“怎麼了?”權子墨轉身,指了指自己的車子,“要我送你一程麼?”
“權子墨。”靈色特別嚴肅的看着他,“你剛剛說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你回頭去銀行或者是投資公司查一下不就什麼都知道了麼。我吃飽撐了拿這事逗你玩,我有病啊我。”
靈色深吸一口氣,上前兩步走到權子墨的身邊,輕輕的扯了扯他的袖子,“權子墨。”
“有事說事,別撒嬌。”
“你……”吞了口唾沫。
權子墨挑眉,“我?”
“你能幫我個忙麼?”
“你先說說看。然後我再決定要不要幫你。”權子墨靠在自己的車子上,雙手抱臂。
猶豫了一下,靈色這才說道:“那些錢啊,你能不能幫我還給葉承樞?我說服不了他,你去幫我——”
“再見。”權子墨拉開車門,坐上駕駛席,發動油門。
靈色連忙擋在了車前,大吼道:“權子墨!”
“色妞兒,你好意思開口,我都不好意思聽。”權子墨面無表情的看着她,“你老公給你的東西。你讓我去還給人家。這像話麼?”
“那怎麼辦。那種天文數字,我不能收!可是葉承樞又絕對不會同意我還給他,除了你,我想不到能找誰幫我了。”
權子墨戴上墨鏡,擺擺手,“讓一下,我趕着跟美女吃完飯去啪啪啪。沒時間陪你瞎胡鬧。”
“權子墨!”
“你不讓開,我就從你身上碾過去。”
“你敢?”
哼。權子墨冷哼一聲,不說話,只是轟轟轟的踩着油門。
靈色連忙向旁邊跳了一步,權子墨的跑車立刻發動,擦折她的鞋尖揚長而去。呼呼而嘯的狂風幾乎吹的靈色張不開眼睛。
結結實實的吃了一大口汽車尾氣,靈色捂着嘴輕咳了兩聲,憤憤的上了自己的小破車。
該死的權子墨,如果她剛剛不讓開,他真的會從她身上碾過去麼!
“哎……”靈色嘆了口氣,無奈的發動了油門。
在晶晶的開導下,她已經接受了葉承樞,也決定不再逃避他。可是隻有錢,她是真的沒辦法接受啊!就算跟葉承樞結婚十年,二十年,她也肯定沒有辦法坦然接受。傍大款什麼的,她好像真做不來呢。
“喂,大伯。對,我已經到了大門口了。好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跟小雅聊聊的……嗯,那大伯再見,我要掛電話了。裡邊不許把手機帶進去……嗯,好好,大伯再見。”
掛斷電話,靈色將手機關機,然後特意揚了揚給身穿制服的警員看了看,“這下沒問題了吧?”
警員點點頭,“跟我來。”
一進入看守所,靈色便涌上了不好的回憶。小時候爸爸經常喝酒,喝醉酒就鬧事,砸人家的店,砸路邊的車。一次兩次,次數多了,大伯跟奶奶都感覺很丟人,就不來接爸爸。而是讓她來接爸爸。她似乎從十一二歲就開始出入看守所了,頻繁的出入……所以對於這裡的規矩她很清楚。
“你在這兒等一下。”
靈色點點頭,乖乖的坐在椅子上,雙手放在桌子上,緊張的望着玻璃窗裡邊。
很快,有一道高挑的身影便躍入了眼中。
“天吶……”靈色捂着小嘴低低的倒抽了一口涼氣。這還是她們家小雅麼?
086 宛若神明
顧家的小霸王,怎麼變成了這幅模樣!她知道看守所裡的生日一定很艱苦,肯定不如外邊滋潤,可她完全想不到,短短几天的時間,小雅居然憔悴成了這樣!
不過二十出頭的小雅,看起來竟然比她二十七歲的人還要老!一向嬌蠻跋扈的小臉上,此刻毫無光彩,小雅的眼睛很大,很漂亮。可是那雙透着明亮的眼睛,現在空洞的令人害怕。皮膚也很蒼白,嘴脣更是沒有血色。頭髮亂蓬蓬的紮在腦後,臉頰兩側深深的陷了進去。
還不等顧佩婭坐下,靈色便已經抓起了面前的電話,心疼的喚道:“小雅……”
顧佩婭手腕上戴着手銬,面無表情的透過玻璃窗看着靈色,她慢慢的抓起電話,只說了一句話,她說:“顧靈色,你是來救我出去的麼?”
“小雅,我不是來救你出去的。”
顧佩婭冷笑一聲,眼神陰沉的毒辣,“那你是來看我笑話的。看以前欺負你的人,現在是何等的落魄,對吧?”
“小雅,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我只是想告訴事情的嚴重性。如果你不把真相告訴律師,沒有任何人能幫你。我們想幫你也無能爲力,你必須自己幫自己——”
“顧靈色,廢話少說。我就問你一句,你幫不幫我?”
“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去找葉特助,他一句話,我就能從這鬼地方離開!”
靈色表情一怔,“所以,小雅你是因爲這個纔想要見我的?”
“那不然還有什麼?”顧佩婭理所應當的反問:“如果你老公不是葉特助,我幹嘛要見你。你又不是大明星!顧靈色,你該不會以爲我進了一趟看守所,就會對你改觀吧?”
“沒有。”靈色揚起微笑,優雅的搖頭,“我從來都不認爲,你會對我有所改觀。”
“你知道就好。”即使憔悴不堪,即使帶着手銬,可面對顧靈色,顧佩婭永遠都是驕傲的公主,她命令式的吩咐道:“顧靈色,你等下就回去找葉特助,讓他放我出去。”
“小雅,你把司法系統當什麼了?葉承樞也不是一手遮天,我憑什麼一句話就能讓你離開?”
“顧靈色,你還是不肯幫我對吧。你就想看着我在這兒鬼地方受苦對吧。我就知道!”
“小雅,你講講道理。你這次做了什麼事,你自己心裡明白!販毒,這是小事情麼?你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這件事,你又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葉承樞麼?他前腳徇私枉法,後腳就會進來陪你!”
“得,顧靈色,你牛逼,你牛逼行不行?”顧佩婭冷笑連連,“既然你不幫我,那就算了。我要是出了一點事,你這輩子都是顧家的仇人。”
“小雅,到了這種時候你還不覺得自己做錯了麼?你還要執迷不悟麼?”若是她做了這種事情,她還哪兒有臉威脅人家,她連見人都不好意思見!
顧佩婭眼神閃爍了一下,嘴上倔強的說道:“顧靈色,你少造我的謠。我沒有做就是沒有做。我犯不着跟你解釋!我心裡知道我沒有做就夠了!”
“你知道夠個屁!”靈色忍不住,終於罵道:“顧佩婭!你二十一歲了,不是小孩子了。你該明白點道理了!法律,不是你說沒做就沒做的事情。好,你說你是清白的,你沒有做。那你拿出證據證明你的清白啊,你有沒有證據,你能不能拿出證據?你拿不出,對吧?可人家海關,卻能拿出證據證明你販毒了!你行李箱裡的毒品,就是最好的證明!”
顧佩婭也惱火了,她狠狠的拍下了桌子,“顧靈色!你少踏馬給我放屁!那是別人放在我行李箱的,我事前根本就毫不知情!我也是在海關搜出了毒品之後才知道的!”
“那你跟我說沒用!你得讓檢察官相信你的話!你得拿出證據!小雅,你究竟知不知道,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你就會被檢察院起訴?到時候,你說家裡人怎麼幫你!”
“不是還有葉特助嘛!顧靈色,你嫁給葉特助,當了葉家的少夫人,你連這點事也做不到麼!就是葉承樞一句話的事,我就能出去。你爲什麼死活就是不願意!”
靈色心頭一動,身子猛地向前傾,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小妹。
“小雅,你實話告訴我。你爲什麼就覺得葉承樞一句話,你就能從這裡離開?你也知道的吧,販毒是要掉腦袋的事情,你憑什麼就篤定,有葉承樞在你就會平安無事?”
顧佩婭眼神閃爍了一下,下意識的用手指撓了撓自己的臉蛋,“雖然葉承樞是還不是咱們江南省的一把手,但實際上,他的話甚至比張老頭的話都頂用。有他在,我當然會沒事啊。”
“小雅,你又在騙人!”顧靈色憤怒的指着她,“從小到大,你只要一撒謊就會拿手去撓臉。小雅,都什麼情況了,你居然還在撒謊!你究竟是怎麼想的,你是不想活了吧!”
“顧靈色,你少教訓我!”顧佩婭獰笑道:“我不是來求你幫我,而是你必須要來救我。不然,你這輩子都別想踏入顧家半步。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奶奶一定不會原諒你!”
“你自己做錯了事,卻不知悔改,跟我有什麼關係。”靈色冷漠的說道,“好了,小雅既然你又不跟我說實話,又是這種態度。你好自爲之,我還有事,再見。”
說完,靈色毫不遲疑的將電話合上,沒有一絲的猶豫。
見她要走,顧佩婭一下子慌了,她連忙從椅子上站起身,惡狠狠的拍打着玻璃窗,面目猙獰。靈色聽不到她說什麼,只能從口型推斷,反正肯定是罵人的話就對了。
顧佩婭這邊一發瘋,立刻有兩位教管員從旁邊衝了上來,一左一右扭住了顧佩婭的手臂,將她的雙手扭在身後,臉頰貼在桌子上。
可是顧佩婭還是不老實,嘴巴一張一合的,還在叫罵着什麼。
靈色重新坐下,將電話放在耳邊,等待着顧佩婭。
看到靈色並未離開,顧佩婭鬆了口氣,也不鬧騰了,教管員警告了她兩句,便放開了她,重新退到了旁邊。
“冷靜了?”靈色平靜的問道,表情波瀾不驚。
“顧靈色,你牛逼!”
靈色掀脣一笑,“謝謝。現在,你應該可以跟我說實話了吧?”
“實話就是,我沒有做過,我是清白的。”
“我知道。可是,我要證據。”
“顧靈色,是人家把毒品放進了我的行李箱中,我哪兒有什麼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最後一次機會,證據。你不說,我離開。你自己看着辦。”
顧佩婭咬了咬嘴脣,惡狠狠的盯着顧靈色。她笑的優雅無雙,越是看到這張臉,顧佩婭心中的怒火燒的就越是旺!
她討厭顧靈色,討厭到了骨子裡!討厭到一看到她就嫉妒。
對,嫉妒。顧家的寶貝之所以討厭顧靈色的原因,是因爲嫉妒。從她有記憶開始,顧靈色就是這種優雅的模樣,明明所有人都在罵她,她卻還是能笑得特別好看。小時候顧佩婭不知道這是什麼,長大後她知道,那個叫優雅,是虛僞。她討厭顧靈色的笑。
憑什麼?顧靈色明明是那樣的出身,那樣的不堪,她卻比任何人都要優雅?脊背挺的直直的,下巴揚的高高的,像王妃一樣。
她想要看到那張笑臉破碎的模樣。所以竭盡所能的欺負她,侮辱她。可是,她用盡了所有的辦法,那張優雅的笑臉,卻從來沒有破碎過。她想,既然身體的折磨已經沒辦法讓顧靈色崩潰,那麼,她就在精神擊潰顧靈色好了。
果然,她發現了顧靈色的軟肋。可是顧佩婭又一次失算了,她已經將顧靈色的精神支柱給擊潰了,那個女人還能優雅的衝她笑。真是可惡!
“顧靈色,我很想把你的臉給撕爛。”
“你小時候已經嘗試過了。”靈色笑着點頭,“爲此,我休學一年,差點毀容。”她的嘴角到現在還有一道淺淺的傷疤,就是當年顧佩婭用刀子劃的。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讓你毀容。”這樣一來,她臉上令她討厭的微笑,是不是就會消失?
顧靈色勾脣,微笑,優雅無雙,“還是算了吧。我本來就配不上葉承樞,若是再毀容,恐怕真的要離婚。”
“該死!”顧佩婭忽然低低的咒罵了一句!就是這樣,她就是最討厭顧靈色這樣了!嘴上說着貶低自己的話,神態和表情卻是高高在上的清冷優雅。討厭,真討厭!
“小雅?”靈色挑挑眉,笑着說道:“閒聊就到此結束。告訴我事情的真相,至少,你不能再欺騙我。否則,這一次我真的會離開,不是嚇唬你。”
顧佩婭咬了咬牙,“不管你信不信我,我真的是清白的。”
“我信。但還是那句話,我信沒有用。你要讓檢察官相信你,你要拿出證據。”
“我沒有證據。”
“那你告訴我線索,我去找。”
顧佩婭爲難的垂下眸子,忽然沉默了起來。
“好吧,小雅。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必須說實話。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話。”
顧佩婭眼神慌亂起來,“什,什麼有人來跟我說了什麼話。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小雅,嗯?”靈色優雅的笑着,“別想騙我。否則,我都不會讓葉承樞知道這件事。”
“小人!賤人!”顧佩婭怒罵。
“給你三分鐘,說。”
顧佩婭忍氣吞聲的咬了咬嘴脣,“好吧顧靈色。我承認,是有人跟我提起過。如果去找葉特助的話,我肯定會平安無事。”
“是誰?”
“獄友。”
靈色的微笑冷了幾分,“小雅,你當大人都是白癡麼?任你搓揉?你有什麼獄友,居然能知道葉承樞是你的姐夫?我跟葉承樞結婚的消息,甚至連葉家到現在也還不知道。你的獄友好厲害哦,比葉家還厲害麼?”
顧佩婭抿了抿嘴脣,“不是獄友。是跟我一起被抓的朋友。”
靈色長長的哦了一聲,淡定的問道:“你所謂的朋友,是不是還告訴你,只要你威脅了大伯,讓大伯去找葉承樞幫忙。你不但會平安無事,你的那些照片也會被銷燬?”
顧佩婭這次是真的驚了,她瞪大了眼睛,驚恐的望着靈色。她們姐妹倆五官輪廓都沒相似之處,唯獨是那雙眼睛,雖然長得不太一樣,但是一受驚之後的瞪眼,那種驚恐的小白兔的眼神,卻特別相似。
“顧,顧靈色……”顧佩婭失神的望着她,“你怎麼知道這些?我的照片,你爲什麼會知道?”
看到顧佩婭的反應,顧靈色笑着眯了眯眼睛。從她一進看守所起,所有的一切都像葉承樞說的那樣,不偏不倚,沒有一點偏差。一切都是按照葉承樞告訴他的進行着。葉承樞要她絕口不提照片的事情,只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開導顧佩婭。然後,顧佩婭就會自亂陣腳。果然不出葉承樞所料。
佩服葉承樞的同時,靈色對他的敬畏更多了幾分。那個男人,好像什麼都掌握在了手中,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一樣。有點可怕。他是神麼?不然爲什麼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顧靈色!”顧佩婭一下子跳了起來,“回答我!照片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坐下!”教管員又一次將顧佩婭按在了桌子上。
顧靈色聽到顧佩婭在道歉,不停的道歉,然後教管員又警告了她一番,這才放開了她。
“顧靈色,回答我!照片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靈色輕輕柔柔的笑了笑,“小雅,大伯很疼你。所以當你要大伯去找葉承樞的時候,大伯毫不遲疑的就去了。絲毫不知道,自己是被女兒利用了。”當然,顧佩婭也是被人利用了,用來對付葉承樞,給葉承樞下了個圈套。
“顧靈色,你話別說的那麼難聽。什麼叫我威脅我爸。我讓我爸去找人救我,有問題麼?”
靈色搖搖頭笑了笑,不想跟她爭執,因爲沒必要。所有的事情,葉承樞都知道了。爭執還有必要麼?
087 男人四十也一枝花
靈色扯了扯嘴角,只是道:“小雅,明天律師會來見你。你一五一十的將你知道的全部告訴律師,有什麼證據你也交給律師。其他的事情,你不必擔心,多餘的話你也不要說。至於你的照片,葉承樞已經幫你銷燬了,銷燬的乾乾淨淨,徹徹底底。如此,你可以放心了。”
顧佩婭動了動嘴脣,想說什麼,又不敢說。
靈色衝她安慰的笑笑,“在擔心照片中的某位男主角?”
“他……他爸爸是——”
靈色輕咳一聲,打斷了妹妹的話,淡定的道:“我知道他爸爸是誰,葉承樞也知道。而且,那包毒品也是他放進你行李箱的吧?”
看着顧佩婭受驚的表情,顧靈色無奈的說道:“別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這些都是你姐夫告訴我的。我也不知道他是從何得知的。你要是佩服,就去佩服葉承樞好了。”
“顧靈色,原來你跟葉特助早就把事情搞清楚了。既然如此,你剛剛一開始爲何不直接了當的向我說明。”顧佩婭也不笨,她冷冷的問道:“有人拿照片威脅我,不許我說出真相,這點你已經知道了。並且你也猜到了爸去找葉特助是我求他去的,一切的一切你都猜到了,你何必多此一舉來費心套我的話。你光明正大的告訴我,難不成我還會隱瞞你呢?如果你一開始就說了照片被銷燬,我也不會騙你對不對。你這麼做,有什麼意思?”
“首先,猜出你是被人威脅而不敢說出真相的人是葉承樞,不是我。其次,發現你是被人家利用的人也是葉承樞。最後,要我這麼做的人,還是葉承樞。你若是有疑問,等你出來之後你可以自己去問葉承樞。我會幫你們安排見面。如此,你還有問題麼?沒有的話,我要離開了。”
“沒有了。你可以離開了。”
“那好,明天見了律師,你乖乖的跟人家把事情講清楚。之後的事,你不必操心,會有人替你周旋的。”
顧佩婭動了動嘴角,“顧靈色,你別指望我謝你。”
顧靈色輕笑,優雅無雙,“我從未指望過你謝我。這一點,你多慮了。”
顧佩婭沒有再說話了,她將電話放下,衝着教管員說了什麼,然後便被帶走了。靈色也放下電話,離開。
一出看守所的門,她便給葉承樞撥了電話。
“老婆,顧寶貝繳械投降了?”
靈色帶上藍牙耳機,一邊發動油門一邊回答:“嗯,我按照你說的去做了,一切都跟你猜的一樣,毫無偏差。”
“那就行,陷害顧寶貝的人是誰顯然已經很清楚了。知道了對手是誰,我這邊也比較方便應對。你現在可以百分之百確定的告訴大伯,顧寶貝平安無事,很快就能回家。”
靈色猶豫了一下,“葉承樞,對方是省長之子,你會不會——”
不等她說完,葉承樞便已經猜到她要說什麼,無非又是會不會給他惹麻煩,會不會讓他難做。他直接打斷的說道:“不會。我跟那邊,早就已經勢如水火,就算沒有顧寶貝的事情,我們也不可能握手言和。橫豎都得撕破臉皮,早點開始也好。”
官場上的東西靈色不願多問,因爲她沒資格過問。所以她便光明正大的轉移了話題,“葉承樞,晚上想吃什麼?我已經跟公司請了假,現在去市場買菜,晚上給你做頓好吃的。”別的她也沒辦法報答葉承樞,只能儘量在生活上照顧他了。
“老婆,真巧,我今兒也早退了。”
“你也早退?”靈色有點驚訝,工作狂也有偷懶的時候啊。
“我還沒上任,幹嘛要讓自己那麼辛苦?在上任前的這幾天裡,我能多偷懶一點就偷懶一點。等真上任之後,恐怕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呢。”
“哦,既然如此,那你就快點回家吧。我做好飯等你。”
“難得咱們兩人都偷得浮生半日閒一次,老婆,別在家裡吃了,咱們去外邊吃吧。”
“好啊,你在哪裡?我去找你。”
葉承樞報出一個地址,靈色將地址輸入到GPS導航儀中,“我離這邊有點遠,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吧。”他說的地方,在市中心,而看守所幾乎是在郊區。從看守所出發,不管到哪裡都挺遠的。
“不着急,你慢慢來。我等你。”
“好的。”掛斷電話,靈色蹙起眉頭。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葉承樞說的那個地方,應該是新城的商業住宅區。那裡似乎沒什麼餐館纔對,都是新蓋的花園洋房。他怎麼會跑哪兒去?
眯了眯眼睛,靈色恍然大悟。新城開發,是葉承樞親自規劃的方案,預計在三年內完成基礎建設。五年內完全竣工。是葉承樞政績上一個很重要的里程碑。若是做好了,他升遷去京城便是穩操勝券。如果,那人是去考察了吧。
下午四點左右的樣子,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道路還算通暢,也沒有太堵車。可饒是如此,當靈色驅車趕到的時候,時間也走到了六點十分。
到達約定的地方,靈色一眼便看到了葉承樞。他身材高挑,氣質出衆,不管在哪裡他永遠都是最出挑的那一個。想要從茫茫人海中一眼尋覓到他,還真不是什麼難事。因爲是在開發中的新城區,來往的行人並不是太多,綠茵盎然的街道上,安靜祥和。與繁華的市中心相比,多了幾分悠閒的慵懶,少了幾分快節奏的匆忙。
而葉承樞,他一身黑色西服,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左腿優雅的疊放在右腿上,低着頭專注的閱讀着手中的文件,表情專注而平靜。額前的碎髮微微擋住了他的眼睛,在他的眼底投下一片陰影。他就那麼安靜的坐在那裡,便已經是一道最美的風景線。
這個人,說是偷得浮生半日閒,可他這不是還在處理公務麼。哪裡悠閒了。靈色搖搖頭,似是無奈的將車子停在路邊。她老公肩膀上的擔子,真的不輕啊。幾百萬人的生計,都捏在他的手裡。權勢滔天?沒錯,權利大到天。可相對的,壓力也是多出常人百倍。若是心理素質差點的,恐怕早就被壓的喘不過氣了。也只有葉承樞,能從容優雅的處理這些。
甩甩頭,將腦袋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踢出去,靈色一路小跑着過去,忽然她心中一動,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躡手躡腳的走到了他的身後。
“猜猜我是誰。”她故意壓低的聲音透着愉悅的上揚。
身後忽然伸出一雙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葉承樞從容的放下文件,笑着道:“是如花嗎?”
知他是故意裝蒜,靈色搖搖頭,配合的說道:“不是哦。”
“那是似玉?”
“再猜。”
葉承樞低低的笑出聲來,大掌握住了她的小手,微微一用力,側頭望着她,“老婆,你一下車我就看到你了。”
顧靈色佯裝出憤怒的模樣,惡狠狠地看着他,“老實說,如花跟似玉都是誰。是不是你在外邊養的小老婆!”說着,靈色還從後環住了他的脖子,表情很兇狠,下手卻很輕柔的勒住了他的脖子。
葉承樞樂呵呵的向後一靠,腦袋靠在她胸前,一字一句的說道:“不是如花,也不是似玉,你是我如花似玉的老婆。”
“哼,算你逃過去了。”靈色伸手,摘下他鼻樑上的鏡架,遞給他,然後輕輕的按揉着他的太陽穴幫他放鬆,“又在看公文了。你怎麼就沒有個休息喘氣的時間呢。”
葉承樞坦然的享受着來自靈色的服務,閉上眼睛,呵呵的說道:“不是公文。”
“舒服麼?”靈色從不多嘴,她一點也不好奇葉承樞在看什麼文件,她只是覺得他太辛苦了。想讓他多休息一點而已。
點點頭,葉承樞嗯了一聲,“很舒服。”
“你不要皺眉頭了。”帶着溫度的搜手指輕輕的撫平他眉間,“你總是皺着眉頭,這裡都有皺紋了。”
“再有幾個月就三十歲了,哪兒能沒有點皺紋。老婆,你老公又不是二十出頭的小夥子,能有現在的皮膚,已經是我保養得當的結果啊。”葉承樞似是感嘆的說道:“一晃都三十歲了。太快了。剛剛等你的時候,正巧趕上附近的一所中學放學,看到那些青蔥的小白菜,真感覺自己是老黃瓜了。”
“男人四十也一枝花,葉特助正值壯年,一點都不老。”靈色輕輕地,慢慢的,手指在他的眉間劃過,“三十歲的男人多帥呀,不像年輕小夥那般毛躁魯莽,也至於老氣橫秋的死氣沉沉。優雅、成熟、多金、體貼,完全是年輕小女孩最喜歡的帥大叔嘛。”
“那你可得看緊點了,別讓年輕小姑娘把我勾引跑了。”
靈色加重了力道捏他的鼻樑,“去,你快點去。我一點都不攔着你。”
狹長的丹鳳眼睜開,眼波流轉,說不出的好看。
“真的?”
“真的。我絕對不攔着你。”靈色呲牙咧嘴,“我會叫上晶晶殺上門去,直接揪頭髮。狠狠的揍搶我老公的小三。”
葉承樞嘴角一勾,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小白兔今天的舉動,可有點反常啊。好像,一下子就不抗拒他了,反而還主動的拉近了他們之間的關係。這樣的話,今天之前的小白兔是絕對不會說的。
心中雖然好奇,但葉承樞也不多問,只是笑着道:“白秘書啊,她可是個暴脾氣,若是有她跟你一起去,還不把我小老婆打殘廢了?”
“殘廢?”靈色獰笑,“那都是輕的!非得把狐狸精的頭髮給揪光不可!叫她再也沒臉出門勾引人家的老公!”
“老婆。你太狠了點。隨便揍一頓就成了,怎麼能把人家女孩子的頭髮揪光呢。這招太兇殘了。”
“哼。敢搶我老公,就得做好這種覺悟。給葉特助當小老婆,那是容易當的麼?”
“幸好我沒有養小老婆,不然豈不是害慘了人家小姑娘?”
“沒有最好。你別忘了,你財產可是有一半在我名下呢。你若是敢金屋藏嬌,我非得讓你淨身出戶不可。”
“那可不成。”葉承樞特別嚴肅的說道:“年輕小姑娘好看是好看,可我老婆也不差。比起年輕不懂事的小姑娘,我還是更喜歡老婆這種賢惠大方的賢妻。”
“不嫌我人老珠黃?”靈色低頭,笑着望着他,“你沒幾個月就三十歲,我馬上也要二十八歲了。男人四十也一枝花,女人可是一過二十五歲就開始走下坡路了呢。”
“老婆?你都快二十八了?”葉承樞驚訝的瞪眼,“我以爲你纔剛滿十八歲呢。”
“原來葉特助也會油腔滑調?”靈色嘴角忍不住的上揚,上揚,再上揚。漂亮的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條縫,彎彎的,像月牙,可好看了。
“老婆,知道我最喜歡你身上哪一個部位麼?”
“哪個?”
“眼睛。”修長的手指伸出,順着她眼眶溫柔的撫摸,“尤其是你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特別好看。”清楚的感受到眼皮下的眼珠在慌亂的顫抖,葉承樞輕輕一笑,溫柔又寵溺的望着她,“老婆,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靈色有點承受不住他這般炙熱的目光,長長的睫毛顫動着,不好意思的紅了臉蛋。
“你呢?老婆最喜歡我身體哪個部位。”
靈色隱了隱眼眉間的害羞,輕輕的說道:“眼睛。也是眼睛。”他的五官都是極盡的精緻,其中最精緻的,無疑是他的眼睛。狹長的丹鳳眼微微上挑,第一次見難免覺得有些凌厲的威嚴,可只有熟悉他的人才會發現,其實這雙眼睛很溫柔,含着水一樣,柔和的令人怦然心動。
“啊……”葉承樞張了張嘴,“這都是我媽的功勞。她當年就是靠這雙征服我爸的。”
“婆婆是很漂亮。”靈色發自肺腑的說道。
“我媽必須漂亮啊。不然,她怎麼把一個浪蕩子征服?”
“公公還是浪蕩子?”靈色驚訝,“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啊。”雜誌封面上那個嚴肅的男人,年輕時也曾風流無雙?
088 葉特助的受難日
“老婆,你別看我爸現在一臉正經,看起來特別嚴肅古板。實際上啊,他年輕時候的荒唐事,不必誰少。”葉承樞眯了眯眼睛,似是回憶的說道:“套用老爺子的一句話,年紀輕輕便是一方諸侯,什麼都來的太順暢,人就會變得膨脹起來,目中無人,驕傲自滿。囂張的不可一世。我爸年輕的時候就是那樣。鋒芒畢露,也因此得罪了很多人。後來吃了一次大虧,差點被迫結束了政治生涯。若不是有老爺子在,恐怕我爸那次是真的躲不過去。從那次之後,我爸才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誰都不是從小就沉穩,都是一點點磨礪出來的。”
靈色不認同,“你也是年紀輕輕便是一聲的封疆大吏,我瞧着你也沒有目中無人驕傲自滿,囂張的不可一世呀。你現在的成就,可不比公公差。”
葉承樞扯了扯嘴角,“那是有我爸的前車之鑑,多少算是收斂了一些。不過我在外省的前幾年,也是愣頭青。傻兮兮的,比諸遊好不到哪兒去。”
“那畫面,我可真想象不來。”
“反正吶,我媽先是靠美色迷惑了我爸,然後纔是靠手段征服了我爸,讓他心甘情願成爲一個眼睛裡只能看得到我媽的妻管嚴?”
“公公可不像是個妻管嚴的人呢。”靈色又被驚訝到了一次。
“老婆,你又失誤了一次。人不可貌相,我爸絕對是妻管嚴中的典範。我媽一瞪眼睛,我爸就瘋了。”
想了想那副畫面,靈色忍不住的輕笑出聲,“那婆婆若是掉眼淚呢?”
“我爸估計得去跳樓。”
“噗嗤……”靈色沒忍住,噗嗤一聲大笑出聲,笑聲咯咯的,像銀鈴似得,特別好聽。引得過路的行人也忍不住朝這邊望來,想要從她的快樂中偷走一些幸福。
“老婆。我可不是跟你開玩笑。”葉承樞特別認真的說道,“你知道麼,我媽頭一胎生我就是難產。在產房裡折騰了十幾個小時,最終還是剖腹產生下的我。生完我之後的很多年,我媽都沒能恢復。一直是病怏怏的,稍微變換季節就會感冒發燒。我爸心疼的幾乎把整個醫院搬回家。後來慢慢的,在我爸的照顧下我媽身體恢復了一些。然後就是我的受難日。”
靈色饒有興趣的問道:“受難日?怎麼說?”
似乎是回憶到了什麼痛苦的記憶,葉承樞閉了閉眼睛,嘴角也噙着幾分苦澀,“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的很。十歲那年的生日,我爸給我的生日禮物是一頓暴揍。莫名其妙的捱了頓打,我納悶死了。晚上我爸來我房間看我,順便告訴揍我的原因。老婆,你猜猜是爲什麼?”
“爲什麼?”
“原因居然是十年前我媽生我的時候,我讓我媽受苦了,把我媽折磨的差點死掉。就因爲這個,我爸狠揍了我一頓。”
顧靈色嘴角一抽,“隔了十年才揍人,公公也真是……蠻記仇的哦。”
“我爸說了,早幾年揍我,年紀太小我記不住事。非得等到我長大到能記住事情了,這才動手。老婆,你現在明白我爸多疼我媽了吧?”
“我記着……你好像還有個妹妹?公公該不會也揍她了吧!”
“那倒沒有。我爸特別喜歡女兒,幾乎把我妹寵上了天。我妹在我家的地位,跟顧寶貝在顧家的地位差不多。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連老爺子都不敢去招惹她。”
“又一個顧寶貝……”靈色痛苦,“我想再嬌蠻也不會比小雅嬌蠻了。”
“這一點我們家到不像你們家那樣。他們寵歸寵,但絕對不是溺愛。吃穿用度絕對不會怠慢了承歡,但是承歡若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了,該罵還是會罵的。所以我們承歡倒也沒那麼嬌蠻任性。”說到這裡,葉承樞微微嘆了口氣,“不過承歡那丫頭也是嬌蠻任性的。”
那丫頭好吃,是個吃貨,就砸了大價錢開了家餐廳。結果那丫頭天天帶着朋友跟同學去吃,也不掏錢。有認識的人去了,打折也是隨心情來。心情若是好了,直接就免單。沒多長時間,就賠的血本無歸。後來承歡那丫頭雙手一推,把餐廳就丟給他了。他還不能拒絕,因爲家裡上有老爺子盯着,下有爸媽替她保駕護航,他忙的都快吐血了,卻不得不騰出時間替承歡挽救餐廳。
提起顧寶貝,靈色心情有些低落,“其實小雅本質很好,她會成今天這模樣,都是我們害了她。過度的溺愛,才造就了小雅現在的目中無人,狂傲自大。”
“老婆。”葉承樞拉着她的手,將她扯到了自己的旁邊坐下,捏了捏她的小臉,男人道:“這也怪不得你。這次的事情,你已經做到了一個姐姐該做的一切。你並不虧欠顧家任何。”
靈色低下頭,沒說話。她不虧欠顧家,卻虧欠他良多。算下來,她倒是寧願虧欠顧家。畢竟,那是她的家嘛。
“行了老婆,別陰沉着小臉了。”葉承樞伸手扯了扯她的嘴角,“咱們都是奔三的人,都不是年輕小夥子小姑娘了。上了年紀的人吶,得多注意保養。不然老的特別快。”
靈色嬌嗔的瞪了他一眼,“少烏鴉嘴,你才老的快呢。”
“哦?”葉承樞挑眉,拖長的尾音帶着無盡的挑逗,“是麼,剛剛是誰說男人四十也還一枝花呢?什麼我就是年輕小姑娘口中的帥大叔。這話誰說的?我怎麼想不起來了呢。”
“瞎胡鬧。”靈色抿了抿嘴脣,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除了葉承樞以外的事情。對於顧家,她已經竭盡所能的幫了。有葉承樞在,料想小雅也會平安無事。既然如此,她就別想太多了。葉承樞說她是做的太少又想得太多。晶晶也讓她別亂想,安安分分的跟葉承樞在一起。至於權子墨,那傢伙曾說他最討厭的就是她總想太多。
她已經決定聽從晶晶的開導,踏踏實實放下一切跟葉承樞在一起。那麼,她就不想了,什麼都不想了。就順其自然吧。如果結局註定是悲劇收尾,那她希望過程美好一些。至少不辜負這美好的時光不是麼?
“老婆,我覺得你今天……”葉承樞猶豫了一下,這才輕輕的說道:“有點奇怪。”不是有點奇怪,是特別奇怪!
靈色側着腦袋望着他,輕輕的笑着,“有嗎?哪裡奇怪了?”
“沒什麼。”話到了嘴邊,葉承樞又給嚥了回去,不管她爲什麼變得主動不抗拒他,這是好事。他只看結果,至於是誰開導了小白兔,又或者是小白兔遇到了什麼事自己想通了,這些都無所謂。只要她不再抗拒他,如此便好。
“老婆。我們似乎特別心有靈犀呢。”
“哦?怎麼說啊。”
葉承樞隱了隱眉間的情緒,並沒有回答她,而是笑着道:“這份文件,老婆幫我收好。”
靈色接過,“對了,我怎麼沒看到你的車子?”
“我都難得偷閒一次,怎麼能不讓司機也偷閒呢。他跟着我,也是沒個休息的時間。成天陪着市裡省裡到處跑。我給司機跟鄭堯放了半天假,讓他們回家了。”
“沒事,反正我開車來的。”將文件放進自己的包包裡,靈色瞥了一眼自己的小破車,嘆了口氣,“葉特助,十萬出頭的雪佛蘭可曾坐過?”
“這個還真沒坐過。”葉承樞實話實說,“去市裡條件最差的低區,坐的也是考斯特。”
考斯特,小一百來晚的大巴車,自帶洗手間的那種。葉特助果然是葉特助,他們平常小老百姓果然不可與之比肩。
靈色壞笑,“那今天就讓你體驗一次。權當是體驗一下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好了。”
“跟老婆吃個飯,也要體驗民生疾苦,我這日子也忒苦了點。”葉承樞玩笑了一句,站起身,地給她一隻手,將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待靈色起身之後,兩人的手也沒有放開,而是十指交叉握着。
“葉承樞,這附近有什麼餐廳麼?”靈色問他。
“這附近有個大學城。學生們多的地方,好吃的東西一定很多。諸遊給我推薦了幾家特色小吃,老婆,我們去試試?”
“我是無所謂啦,就怕你葉特助吃不慣街邊攤。”
“老婆,你把我想成什麼了?”葉承樞苦笑,“我又不是古時候的官老爺,頓頓山珍海味。你忘了,你還沒跟我結婚之前,我最常吃的就是方便麪了。”
靈色側頭掃了他一眼,指着他的筆挺西服與皮鞋,“葉特助,你有沒有看過自己的模樣?你這樣,像是個去吃路邊攤的形象麼?”
葉承樞也樂了,同樣指着她的OL套裝,“老婆,你這一身香奈兒、愛馬仕的,像是個去吃路邊攤的形象麼?”
兩人望了望對方的穿着,又低頭望了望自己的衣服,同時笑出聲來。
開車的時候,還鬧了點小插曲。
089 對你意見很大
一上車,繫好安全帶,葉承樞沒有掛檔就開始發動油門,車子轟隆隆了幾聲,像老頭子咳嗽一樣,咳咳咳的,然後就不動了。
看着葉承樞有點手忙腳亂的開始掛檔,靈色無奈的笑出聲來,“一看葉特助平常就是開好車開的多,從沒看過我這種小破車。怎麼樣,手動擋的車子開起來特別不習慣吧?”
葉特助臉上難得的露出點不好意思,他舔了舔嘴脣,點點頭並未說話。
靈色嘆了口氣,有這麼一個老公,也不知道她是該笑還是該哭。
“我來開車吧。你給我指路。”
葉承樞點頭,兩人下車,換了座位,由靈色開車,葉承樞坐在副駕駛上給她當活人版GPS導航儀。
大學城就在旁邊,大大小小有十幾所大學。現在的城市,市區裡的地價絕對是寸土寸金,就算學校有錢,也買不到那麼大的土地。漸漸地,大學的校本部都在市區,而新校區,基本都在比較偏遠一點的地方。開車的話也不遠,半個小時而已。只是辛苦了那些學生,每到週末去市中心逛街吃飯的時候,必須得擠上一個多小時的公交車。特別辛苦、
“老婆,你之前上大學的時候,校本部還在市區內吧?”
靈色點點頭,解開安全帶,“嗯,在市區內。我上大學都是五六年前了呢,那時候可還沒有新城區呢。”
新城區大概是在她大學畢業後就規劃出來的,至於完善修建新城區,就是她旁邊坐着的老公一手推進的。下車之後,看着新城區變幻一新的模樣,靈色說不出的自豪。這一切,都是她老公的功勞呀!
這時候,正巧是大學生們下課吃飯的時間,相比剛剛的安靜,這裡一下子變得吵鬧起來。道路兩邊都是學生,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談笑風生,一派鮮衣怒馬之姿。最多的,還是成雙成對的情侶們。
給諸遊打了個電話,在他的指引下,兩人來到了一家烤魚店。兩人的口味很相似,能吃辣,不太能吃酸的。所以便點了一份特辣烤魚,又要了幾樣涼菜。在老闆的極力推薦下,兩人還點了一份冰沙。只要了一份,因爲兩人都注意養生,九月份的江南省雖然還是悶熱的很,但他們的年齡還是不要吃太多涼的東西。不管是葉承樞還是靈色,胃都不是很好。
“一共是一百零三,三塊錢就給你們免了。收你們一百好了。”老闆是個中年大鬍子,看起來就是特別豪爽的那種類型。
“那真是謝謝老闆了。”其實相比於小竹樓那一類的餐廳,靈色更喜歡這種街邊的小店,特別有人情味,東西也很好吃。
她招招手,“葉承樞,錢包在內側的口袋裡。”
葉承樞點頭,從旁邊的椅子上取出她的錢包,特別淡定的拿出一百塊給了老闆。
老闆接過錢的時候,有點詫異的望了望葉承樞。
待老闆離開之後,靈色捂着嘴偷笑,“葉承樞,你剛剛看到老闆的眼神了沒?”
“看到了。”葉承樞動了動身子,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覺,“老闆一定在想,這人穿的人模狗樣,卻連一百塊錢也沒有。出來吃飯,居然要讓女人掏錢。真是個小白臉。”
“哈哈。”靈色笑的合不攏嘴了都,“沒關係,我是富婆。今天就讓富婆包養你。”
“那敢情好。”葉承樞笑着點點頭,站起身,脫去了西服外套。店裡並不寬敞,客人卻很多。每張桌子的間距十分的小,對於葉承樞這般身高的男人來說,的確是很擁擠的很。就連脫衣服,他也得站起來。不然肯定會撞到身後桌子上的小情侶。
靈色拿出紙巾替他們兩人擦了擦桌子,店裡的環境……嗯,也不能太強求了。
小圓凳,摺疊桌,讓葉承樞做的有點憋屈。他正調整姿勢呢,老闆拿着兩倍酸梅湯跟冰沙出現了。
“我說你們可不像是學生啊。”老闆將飲料放下,毫不知情眼前的男人便是他們的父母官,像平常跟學生聊天那樣的說道:“白領,我這小店還是頭一次來。”
葉承樞淡定的指着靈色,“我老婆纔是白領。我是被她包養的小白臉。”這番話被他說來,也是淡定的很,一點沒有不好意思。
老闆特豪爽的笑聲在小店裡響起,引得其他客人連連向他們這邊張望。其實就算沒有老闆,靈色跟葉承樞也是店裡的焦點。兩人容貌氣質都是上乘,穿着打扮也是精緻,男生們都不停的看靈色,而女生,眼睛貼在葉承樞的身上就沒有離開過。有了老闆的哈哈大笑,其他人就特別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了。
“得嘞,有啥事你們再喊我。”說完,老闆便匆匆的又去接待其他桌子的客人了。
靈色吸着酸梅湯,嘴角的弧度是怎麼也忍不住的上揚。
“怎麼樣,包養小白臉的富婆感覺不錯吧?”就算是坐在這種街邊的小店,喝的是酸梅湯,葉承樞也能喝出一種在西餐廳裡喝紅酒的優雅感覺來。
靈色忍笑的點點頭,這感覺豈止是不錯,簡直太好了!
沒多大功夫,老闆便把今天的主菜烤魚給端了上來。這家的烤魚十分有特色,先是在烤肉架上之後,再將烤魚大致的烤個七成熟,然後再放入銅鍋中用酒精燈慢慢的煮。魚肉又鮮嫩,外表又是脆脆的。特別好吃。靈色跟葉承樞吃的滿頭大汗。西服外套已經脫掉,葉承樞又將襯衣的鈕釦解開了兩粒,露出漂亮的鎖骨。引得旁邊的小姑娘眼神都直了。
還有的小姑娘盯着葉承樞看的太專注,都忘記吃飯了。惹得對面的男朋友氣憤連連。靈色清楚的聽到有好幾桌的男生都在低聲的抱怨,讓自己的女朋友少看人家,多看看自己。
“你可真是情侶殺手。”靈色悄悄的說了一句。
不管人家的目光多麼火熱,葉承樞永遠都是一派優雅淡定的姿態,他挑了挑眉頭,回答道:“老婆,你也不逞多讓。”他眼角淡定的掃過之處,立刻就有好幾個男生慌張的收回目光低下頭去。
OL香風外套下,是一件白色的吊帶,勾勒着靈色的完美的身材。這樣的身材,絕對小女生們夢寐以求的好身材。更是會令男生們噴碧血的好身材。
“好辣好辣。”靈色辣的小臉通紅,不停的伸手扇風。嘴脣也被辣的紅紅的,不停的給嘴巴里灌酸梅湯。
葉承樞淡定的招手,“老闆,再來兩杯酸梅汁。”
這時候店裡已經坐滿了客人,還有不少客人站在門外等待,老闆的身影已經看不到了,但是聲音還是洪亮的很。
“冰的常溫的?”
葉承樞也不得不揚高了聲調回答道:“冰的。”
“好嘞,幾號桌?”
掃了一眼,葉承樞回答:“七號桌。”
“哎呀,冰箱就在你們旁邊,自己去取行不行!”
“行。”葉承樞回答,起身,走到冰箱旁邊,取出了兩瓶酸梅汁。他這一起身,衆人頓時感覺店中的位置又狹小了很多!
老闆這時候捧着銅鍋穿過人羣走了過來,正走着呢,忽然感覺面前有一堵牆,頓時一愣,擡頭一看,無奈了,“小白臉,你這麼高的個子,就別在店裡亂走了。你沒發現麼,你一站起來,這附近的幾個桌子燈光都暗了。”
誰見了葉特助不是卑躬屈膝的敬畏有加,葉承樞何曾遇到過這種待遇?飲料要自己動手不說,還被嫌棄身高太高。
頓了頓,老闆又責備了一句,“快點坐下吧,就你個子高,哼!”
無奈的點點頭,葉承樞坐回小圓凳上。
“噗嗤……哈哈哈……”靈色終於是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葉承樞,你讓老闆嫉妒了。”
“身高到我胸前,體重卻是我的兩倍,我是該要被人嫉妒的。”葉承樞淡定的回答。
又吃了一會,靈色摸着圓鼓鼓的肚子,有些痛苦的嗯哼了一聲,“好撐。肚子快要裂開了一樣。”
葉承樞想也不想的遞去一張面巾紙。“擦擦嘴,老婆,你現在跟花貓一樣。”
靈色接過,擦了擦嘴角,有點驚訝的說道:“葉承樞,我一直很好奇了。你怎麼能吃的那麼快,還能那麼優雅!”
“上次不是給你解釋過了麼?”葉承樞除非把嘴裡的食物嚥下去,不然絕對不開口,他說道:“都是開會的時候抽空吃飯,不吃快點不行。”
“對哦,我怎麼給忘了。”靈色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看着他淡定的往嘴巴里放菜,有點佩服的說道:“你不辣麼?”
“還好。”
靈色扯了扯領口,汗從臉頰兩側緩緩的流下,“我脊背後邊都是汗呢。溼透了都。”
“再忍忍,我很快吃完,咱們回家你就能沖澡了。”
“不着急不着急。”靈色連忙道:“你慢慢吃,我不着急的。”男人的飯量自然是比女人要大,通常都是靈色吃完了很久,葉承樞這才拍筷子。
“嘿,小白臉,沒看出來呀,你瘦瘦的,居然這麼能吃!”老闆路過的時候又說了一句。
葉承樞有些無奈,看着老闆的背影,幽幽地問道:“老婆,老闆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每次路過他們桌子的時候,老闆都喜歡擠兌他一句。而且說完就走,他還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090 給我簽名可以嗎?
靈色掩嘴輕笑,“你太帥了,老闆當然會嫉妒你。”
“這個理由,我心裡倒是舒服多了。”葉承樞放下筷子,喝了一口酸梅汁。
一看到他拍筷子,靈色便知道這人吃飽了。
“走吧。”靈色說道。
葉承樞從善如流的拿起她的包包,摸出錢包,“後邊的幾瓶飲料還沒給錢。”
“老闆,結賬!”靈色已經完全融進了這家小店,說話都是用吼得。
老闆也是吼道:“等等!忙着呢!”
“七號桌!”靈色又吼着補充了一句。
老闆的語氣一下子柔和了許多,“稍等呀,很快的!”
葉承樞無奈,“老婆,我們的待遇差的有點多。”他算是瞧明白了,若是女性老闆的態度好的很,若是男性老闆的態度……呵,看他的待遇就知道了。
靈色就嘿嘿的笑,也不說話。
“那個……”這時候,隔壁桌子的女孩子探頭,有點不好意思的問道:“那個,你能不能給我簽名?”
靈色迷茫的睜了睜眼睛,望了過去。就看到隔壁桌的四個女生各個臉紅不已的模樣,想看葉承樞又不敢看。
葉承樞淡定的指着自己鼻尖,“我?”
“對,對啊……”
“我不是明星。不會簽名。”他說道。
四個女學生推推搡搡的,最終還是最漂亮的那根女生開口了,“可是你好帥啊。能不能跟我們拍張照?”
靈色咋舌,現在的學生都這麼開放啊?第一次見面就要求跟人家拍照!不過這也側面說明了葉承樞有多帥。隨便吃個飯就有要求合影的,這得多帥?靈色連連搖頭,有這麼一個老公帶出去肯定爭面子,但是也很讓人擔憂啊。對於葉承樞她是一千個放心,可架不住有些女人投懷送抱啊。男人,可沒有幾個能忍住呢。
唐棣已經結婚了,也是個有名的好老公。可唐棣就曾經當着媒體的面說過一句話,他說:對於女人,我的態度是六個字——不主動,不拒絕。優秀的男人身邊肯定不乏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呢,尤其是葉承樞!
“我不是明星。”葉承樞耐着性子笑着重複了一遍,“我跟你們一樣,都是來吃飯的客人。”
“我好像在電視上看到過你呢!”漂亮的女孩子堅持,皺着眉頭說道:“我百分之百確定我在電視還是報紙上看到過你!真的!就是忽然一下子想不起來了而已。”
“嗯。”葉承樞淡定的點頭,“我整過容,估計整的跟哪個明星有點像吧。”
“是這樣麼?”女孩側頭望着自己的同學。
同學想了想,點頭。“有可能。連本人都這麼說了,那肯定是這樣了吧。”
胖胖的女生也點頭,“從手術檯上下來的,跟流水線一樣,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曾相識也是有可能的。”
“就算你不是明星好了,那你能不能跟我拍張照片?”漂亮的女孩看來對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篤定了自己開口,男人就絕對不會拒絕她。
葉承樞一邊優雅的拿面巾紙擦嘴角,一邊淡定的指了指靈色,說道:“這是我老婆,她若是同意,我就跟你們拍照。”“看吧!我就說了那個女的是他老婆,你們還不信!露露,你這下可糗大了,人家老婆在旁邊你還那樣……”
“這麼年輕就結婚,太可惜了啊……”
“他老婆也挺漂亮的呢。”
漂亮女孩柳眉一豎,帶着點挑釁的看着靈色,“你老公很帥啊。”
靈色優雅的勾脣,頷首,“謝謝。”
“只是拍張照片而已,你不至於這麼小氣吧。”
“不好意思,我真的很小氣。”靈色笑眯眯的回答,“拍照,絕對不行。你要是喜歡,我可以允許你多看兩眼我老公,這個我不會介意。”
漂亮的女孩被靈色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只得瞪着眼睛乾生氣。
“你這麼管着你老公,他肯定會被你管的喘不過氣來!”漂亮女孩惺惺的說了一句。
葉承樞不緩不急的開口了。“我這個人性格比較有受虐傾向,就喜歡被管的嚴。”
“他就喜歡我管的寬這一點。”靈色笑眯眯的補刀。
“呃……”漂亮女孩張了張嘴,轉過頭,沒好氣的自言自語了一句,“一對神經病!白長了那麼帥的一張臉,居然是個變態。”
漂亮女孩的聲音不小,明顯是故意要讓靈色跟葉承樞聽到。他們兩人相視一望,齊齊無奈的撇了撇嘴。現在的小年輕都是這樣麼?明明是自己提出了無禮的要求,他們拒絕她,也是理所當然的啊。居然還被罵,什麼道理?
真是……現在的小孩,太可怕了。
“喲,你們還沒走呢?”這邊的氣氛似乎不太對勁,連老闆都察覺到了,連忙將胖身子橫在了中間,笑眯眯的說道:“還有幾瓶飲料的錢沒算?”
“四瓶。”靈色回答。
“一瓶兩塊錢,四瓶八塊。”
葉承樞故意將包包遞給靈色,由靈色付錢。這一切都被幾個女學生看在了眼裡。
老闆找了靈色兩塊錢,沒好氣的說道:“小白臉,你一個大男人,口袋裡連個十塊錢都沒有啊。”
葉承樞笑的從容優雅,“是啊。一毛錢都沒有。我是被老婆養的小白臉嘛。”
老闆嘿嘿一笑,“你這人倒是有意思的很,從沒見過哪個男人把自己是小白臉這話說得如此理直氣壯。我瞧着你可不像是個小白倆,你要是小白臉,那小白臉這個行業的水準也太高了點!”
“我老婆眼光好。”
“我看是你眼光好,居然娶了這麼一個又漂亮又有錢的老婆。”
葉承樞特別認真的點頭,“沒錯,是我眼光好。”
“行啦,你們吃完了沒?吃完了就快點走吧,沒看見我這門口還站了不少客人等桌子麼。”老闆一邊收拾桌子,一邊說道:“小白臉,我記住你了。下次你們再來,我給你們打折。”
葉承樞優雅的起身,抱着兩人的外套,“那敢情好。”
走出小店,葉承樞伸手主動拿走了靈色的包包,“老婆,晚上溫度低,快點把外套穿上。”
“讓葉特助親自伺候我穿衣服,這感覺蠻不錯的哦。”靈色嘿嘿的笑着。
葉承樞眉頭一挑,“媽說了,夫妻之間要相互照顧。老婆,輪到你伺候我穿衣服了。”
靈色笑着從他手中接過他的西服外套,幫他穿上,因爲身高的差距,葉承樞主動的蹲下去了一些,可靈色還是不得不踮起腳尖。不是她的身高低,是葉承樞的身高太高了一點。
一米六六搭配一米八五,這就是所謂的最萌身高差?
“老婆,沒看出來,你嫉妒心還挺強的。”葉承樞衝她戲謔的笑笑,“只許看,不許拍照。你管的太嚴了。”
靈色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我還不是爲了你。你的身份特殊,要是跟小姑娘拍的照片被傳到網上,你怎麼解釋。”
“我老婆就是心思細膩。連這都想到了。”
“少來。你就是不想跟人家拍照,才把我丟出去當擋箭牌的。別以爲我不知道。”
“嘖嘖,我老婆不但心思細膩,而且還明察秋毫,真是厲害。”
靈色被他誇張的語言給搞的很無奈,嬌嗔的掃了他一眼,沒說話了。
“老婆,不開車了。”見靈色開始掏車鑰匙,葉承樞連忙按住了她,笑着道:“吃完飯走走路,權當是飯後散步,消化消化。最近忙得厲害,我也沒時間去健身。”
“好!”靈色重重的點頭,下意識的摸了摸小肚子,“我最近似乎也有點胖了。”
“沒,你身材挺好的。”
“你怎麼知道?”
葉承樞淡定的目視前方,“我看過。”那天早晨的春色,在他開會的時候也經常時不時的閃過,讓他在開會的出了神,差點鬧出點笑話。他能忘麼?想忘也忘不掉啊。
“什麼時候?”顧靈色心裡一驚,這傢伙什麼時候看過的?
“在夢裡。”
靈色嘴角瘋狂的抽搐,他就不能收斂收斂他腹黑的本性麼!
兩個人牽着手,走在夜晚的林蔭小路上,吵吵鬧鬧的街道,特別擁擠,因爲兩邊的小攤幾乎佔去了一半的馬路。時不時還有人忽然停下腳步,挑選着自己的心儀的東西,討價還價的聲音,笑呵呵的聲音,爲這座城市增添了許多活力。
“老婆,像這樣逛街,已經是很多年的事情了。”人太多,爲了不擠着她,葉承樞伸手將她的肩膀摟住。
“唔。”被行人撞了一下,靈色下意識的伸出一隻手環住了他的腰肢,將臉頰緊緊的貼在他的胸口,在他的保護下免收擁擠的困擾。
“老婆,再靠過來一點。”
“嗯。”靈色點頭,把自己大半個身子都藏在了他的手臂底下,頓時感覺蹭來蹭去的擁擠減少了很多。
人流緩緩的前進,葉承樞跟靈色也不着急,就隨着大家的腳步慢吞吞的走着。享受着這對兩人來說都是難得的悠閒,也是久違的悠閒。
“我也很久沒有這樣逛過街了。”
“什麼?”擱了好久靈色才接着自己剛纔的話,葉承樞先是一愣,然後反應過來了,“大學畢業之後就沒有了吧?”
“對啊。”靈色點頭,有點神奇的衝兩邊的小攤張望,“大學的時候我也沒什麼特別要好的朋友,很少逛街。”
“我比你更慘,老婆。”
“不會吧?你怎麼看都像是大學裡的風雲人物,怎麼會沒朋友。”
091 千金難買我老婆開心
葉承樞苦笑連連,“大學就不提了,太久遠了,我都沒什麼印象了。在外省的時候,我出門是有安保級別的,別說像這樣逛街了,我就是出個門都得跟秘書處報備。我去哪裡都有記錄的。我現在還未上任,所以還算是自由一點。等我上任之後,估計又得被監視起來。老婆,到時候你估計也沒辦法倖免,也得被監視起來。”
“我?”靈色一愣,“爲什麼我也要被監視?”
“你忘了,你是誰的老婆?我爸在任的時候,不止是我媽,我上學都有人監視保護呢。”葉承樞安慰的衝她勾勾嘴角,“不過你肯定沒有那麼嚴格。我會跟那邊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讓保鏢暗中保護你,別招搖過市的,不然你也沒辦法上班了。”
“這就好。”靈色鬆了口氣,“我可受不了天天有人跟在身後的日子,太討厭了。”
“我也很討厭。”葉承樞特別不爽的說道。
靈色轉過頭安慰他,“你是省裡的一把手,你要是出事了那可就糟糕了。恐怕你消失個一天半天,就得有無數人遭殃呢。”
“是啊。”葉承樞用自己的身體幫她隔絕了人流,笑着道:“最開始的那幾年,特別不習慣。我又不是犯人,爲什麼要天天被一羣人監視着。有次諸游來外省找我玩,我們兩個人一合計,乾脆偷跑算了。我們兩人就進了一間商場,諸遊負責幫我吸引開了保鏢,我從商場後門溜走。第二天回到辦公廳我才知道,前一天負責我安全的保鏢,全部被撤職了,連鄭堯都被狠狠的警告了一番。從那次之後我就不敢亂跑了。因爲我的任性,會讓很多人失去生活的飯碗啊!”
靈色眨了眨眼睛,從沒想到葉承樞也有偷跑這種的行爲。跟他太不相符了!
“那你跟諸遊溜出去之後幹什麼了啊。”這一點她真的很好奇。
“什麼也沒幹,我們倆在他的酒店窩着,打了一下午的遊戲。害怕被保鏢發現,我們連吃飯都是打電話讓酒店餐廳給送來的。”
“那你們可真是夠無聊的……”
“是啊,是挺無聊的。年輕時候做的丟人的事情現在想想……哎,連想想都感覺不好意思的很。”
葉承樞表情忽然一變,銳利的目光冷冷的望向了身邊,“你幹什麼?”質問的語氣。
小偷?這是靈色的第一個反應。
“大哥哥,給漂亮姐姐買朵花吧。”
靈色看到一個小男孩可憐巴巴的扯住了葉承樞的袖子,懷裡捧着一大束玫瑰花。
“大哥哥,姐姐這麼漂亮,你就給她買束花吧。好不好?”祈求的語氣。
“好。”葉承樞表情一下子柔和了不少,他伸手揉了揉小男孩的腦袋,語氣特別溫柔。
爲了不擋住其他行人的路,葉承樞跟靈色向裡邊挪了一些,站在兩個地攤的中間。
靈色彎下腰,笑眯眯的看着小男孩,“你多大了?”
“九歲。”小男孩眨了眨眼睛,時時刻刻不忘記推銷自己的玫瑰花,“大姐姐,你要幾朵?你讓大哥哥多給你買幾朵吧,你這麼漂亮,大哥哥肯定會給你買的。”
靈色樂了,“這麼小就這麼有經商的頭腦,你長大了肯定不得了。”“大哥哥,你給大姐姐多買幾朵花吧。她那麼漂亮!”
葉承樞自覺地從靈色的錢包裡掏錢,“你爸爸媽媽讓你出來賣玫瑰花的?”
小男孩點點頭,“大哥哥,多買幾朵吧。”
葉承樞無奈了,“你只會說這句話麼?”
“不賣完,我不能回家。”
靈色有點心疼這孩子,連價也不問便道:“你有多少,大哥哥全買了。”
“大姐姐,一朵是二十塊。我數一下啊。”小男孩認真的數了起來,“一共是三十朵,六百塊錢。”
葉承樞挑眉,“計算能力不錯啊。”說着,從靈色的錢包裡摸出六張百元大鈔遞了過去,“你數數看。”
小男孩借過錢,認真的數了數,然後道:“謝謝大哥哥,謝謝大姐姐。”
“衝你喊我姐姐這句話,我下次來了還得買你的花。”靈色靠在葉承樞的胸前,似是無奈的望着他,“我現在出門,人家都喊我阿姨的。”
葉承樞點頭,“我現在出門,人家也都喊我叔叔。”
“大哥哥,大姐姐,你們真好看!”小男孩將懷裡的玫瑰花遞給葉承樞,特別誠懇的說道:“比電視上的明星還好看!”
“小嘴真甜。”靈色揉了揉小男孩的臉蛋,“花賣光了,你可以回家了吧?”
“不行。我要等我姐姐跟我弟弟和妹妹呢。”小男孩轉身找了一圈,終於在人流中看到了自己的親人,“看,那就是我弟弟妹妹。我們都賣光了,才能回家寫作業呢。”
葉承樞仗着自己的身高,輕鬆的就看到了,“你把他們喊來,我都買了。然後你們快點回家寫作業去。”
“真的嗎,大哥哥!”小男孩興奮地眼睛都亮了。
“真的。”靈色故意拍了拍葉承樞的胸口,“你大哥哥可有錢了。你們有多少他都買了。”
“大哥哥等等我!我去喊我弟弟妹妹!”說完,小男孩就穿過人流,一下子跑沒影了。
葉承樞翻了翻她的錢包,“老婆,你錢包剩的錢可不多了。”
“不會吧。”靈色連忙探頭,“我錢包裡一向都裝最少兩三千呢。”他們做公關的,經常需要陪客戶吃飯什麼的,現金肯定不能太少的。不然吃完飯了,沒錢結賬那豈不是尷尬死了!
葉承樞嘆了口氣,伸手指了指,“老婆,你回頭看看。”
靈色一回頭,無語了。小男孩的弟弟妹妹也太多了吧!
一瞬間,葉承樞跟靈色就被小孩子們給包圍了起來。大概有七八個小孩,每個人懷裡都捧着一大束的玫瑰花。靈色大概的數了數,瘋了。這比去小竹樓海吃一頓還貴啊!
“大姐姐,大姐姐!”
“大哥哥,大哥哥!”
“買我的花,買我的花吧!”
“我的花可便宜了,一束十塊錢!”
“大哥哥,大姐姐!”
葉承樞捏了捏鼻樑,“都彆着急,你們的花,我都買了。”
靈色拍了拍手,哄小孩的說道:“來,都排好隊,一個一個來。”
第一個小孩走上來,“大哥哥,我一共是二十朵花,媽媽說全部買的話,一朵十塊錢。”葉承樞像個ATM機,機械的數錢,“給,二百塊。”
“大哥哥,我也是十塊錢一朵,一共是十五朵。”
“給,你的。”
“大哥哥,我有二十——”
到了最後一個小孩,葉承樞有些無奈的揚了揚靈色的錢包,“就剩下一百塊錢了。大哥哥沒錢了。”
小女孩愣了愣,有點沒反應過來。
葉承樞無語的望了一眼腳邊的玫瑰花束,“大哥哥也很不好意思,但是沒錢了,沒辦法買你的花了。”
小女孩嘴巴一撇,眼瞅着就得哭。
靈色嚇得連忙蹲下身子安慰道:“你別哭啊,大哥哥肯定會買你的花呢。”轉過頭,有些無語的問道:“葉承樞,你身上真的一毛錢也沒有麼!”
“老婆,我真的一毛錢都沒有。”葉承樞攤手,“你覺得我出門需要錢麼?在省委吃飯不花錢,坐車不花錢,如果真要花錢,有鄭堯。我很多年身上沒裝過錢了。”
一聽葉承樞說沒錢,小女孩裂開嘴就開始哭。來往的行人都放慢了腳步,懷疑的望着他們。
靈色慌了,連忙道:“呃,乖,你先別哭。姐姐找找看,應該能湊齊的。”
葉承樞自覺地將包包遞來,靈色一邊翻,一邊問道:“你有多少花?”
“二十一朵。”小女孩擔憂的看着她。
靈色將整個包包都翻遍了,連五塊錢都翻出來了,湊了半天,勉強湊夠了二百塊錢。
“吶,只有二百塊錢了。剩下一朵也不要緊吧?”
小女孩接過錢放進口袋,將懷裡的花全部遞給了葉承樞,“這一朵就算是我送給大姐姐的。因爲大姐姐都幫我們了呢。”
“真乖。”靈色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行了,花都賣完了,你可以回家了吧?”
“嗯!謝謝大姐姐,謝謝大哥哥!”小女孩特別高興的跑了。
剩下葉承樞連聲嘆氣,“花錢幫小孩是好事,可我怎麼花錢給自己找罪受呢?”
望着腳邊的一大堆玫瑰花,靈色也有點無奈。
旁邊賣首飾大嬸說道:“那邊,有個花店,專門回收你們這樣買下來的花。十朵五塊錢。”
順着大嬸手指的方向望去,靈色無語的看着葉承樞,“葉特助,咱們倆像不像白癡?”
葉承樞苦笑,看着小孩將口袋裡的錢交給花店的人,聳聳肩,不在意的道:“也罷。被坑就被坑了吧,那些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大嬸涼颼颼的靠在牆壁上,“你們真是錢多燒得慌,明知道被坑了,還要往上趕。圖什麼呢?”
“圖個開心。”葉承樞揚了揚削尖的下巴,“千金難買我老婆開心。”
大嬸一副看傻B的目光看着他,“有錢人的腦子還真是不好使!”
這已經是今晚葉承樞連續兩次被人鄙視了。一次是老闆,一次是大嬸。
靈色掩嘴偷笑,“沒想到魅力四射走到哪裡都是人們競相巴結的葉特助,在這條街上如此吃不開。”
葉承樞抱着玫瑰花朝街對面的花店走,無奈的道:“何止是吃不開。我簡直是跟這條街八字不合。”
092 又遇混混
從花店走出來,錢包大幅度縮水。幾千塊就這麼幾分鐘,呵,只剩下幾百塊。
靈色捂了捂自己的錢包,“葉承樞,以後我也找一堆小孩給我賣花去。這錢太好賺了點!”
“老婆,你現在的身家少說也有幾千萬,你居然這麼摳門。”
“對哦,我現在是富婆了!”靈色一下子挺起了脊背,昂首挺胸的說道:“幾千塊錢對富婆來說,小意思。我不在乎!”
“這麼想就對了。”現在的人流已經沒有方纔那麼多了,但葉承樞還是伸手將她攔在了懷裡,“老婆,我一直掙錢,很少有花錢的機會。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當個敗家老婆,可勁兒的花錢。”
“敗家媳婦啊……”靈色抿了抿嘴脣,“我努力吧!以前我也是一直攢錢,除了必要的開支基本沒有花錢的地方。我得學習學習。”
“回頭介紹承歡給你認識,那丫頭花錢的技術誰也比不上。”
靈色在他懷裡就是笑,也不說話。瞧,自從放下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她這不是跟葉承樞相處的挺好嘛,多開心。她早該這樣了!
兩個人就像是最普通的情侶,在街道上晃悠,時不時還會停下來在地攤上轉一轉。遇到自己喜歡的東西了,靈色還會討價還價,而葉承樞則提着包站在旁邊笑着看着她砍價。
一側頭,周圍的男人們都是這種姿態。拎着自己女朋友的包包,一臉無奈的站在旁邊等待。葉承樞跟他們唯一的區別就在,他笑的一臉優雅,絲毫沒有不耐煩,寵溺的看着靈色熱火朝天的砍價。
男人們相對一望,齊齊露出一種難兄難弟的表情。還有小夥子衝葉承樞比了個大拇指,意思是你真厲害,陪女朋友逛街居然還能笑出來!葉承樞優雅的朝對方點點頭,然後便自覺地遞上錢包,接過靈色買下的袋子。
“咦,葉承樞,等等!”沒走兩步,靈色又停下了。
饒是葉特助臉上的微笑也有一點點的破裂,他努力的笑着,“老婆,又看上什麼了?”大大小小十幾個袋子,他的雙手已經提不下了。
“這個襯衣好不好看?”靈色手指一點,老闆就立刻將襯衣遞了過去。
靈色接過,衝葉承樞招招手,“你過來讓我比劃一下。”
老闆特別熱情的說道:“美女,你老公真帥。”
“對吧!”靈色衝老闆擠擠眼睛,特別驕傲的說道:“大家都這麼說!”
“不但長得帥,身材也好,皮膚也白。肯定穿什麼都好看!美女,你不用考慮啦,直接買下來啦!”
葉承樞眼角掃了一眼那淡粉色的襯衣,平靜的開口,“老婆,上班要穿正裝,這個顏色,不合適。”
“休假的時候穿呀!”女人一旦開始購物,那是無論你如何也停不下來的,即使是靈色,骨子裡購物的慾望一旦被勾起,那也是很可怕的。
她將襯衣在葉承樞的身上比了比,越看越好看,“葉承樞,這件襯衣搭你那件米白色的雞心領毛衣,一定好看。”
“可是這衣服……我不……”
“這衣服怎麼了?不好看麼?你不喜歡麼?”
葉承樞忍了半天,終於把那句‘這衣服太便宜了,我不穿地攤貨’話給嚥了回去。
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老婆,你高興就好。”
靈色樂呵呵的將襯衣遞給老闆,問道:“老闆,多少錢?”
“一百五!”老闆開始把襯衣裝進袋子裡,“美女,看你老公穿我家衣服這麼好看,我就給你個成本價啦。”
“七十。”靈色想也不想就砍了一半,“七十就可以啦,老闆我天天來這邊買東西,你別誆我啦。”
“美女,你太狠啦。一張口就是一半,這樣你再加一點,一百塊啦好不好。”
“七十,一分錢都不能再多了。”靈色從善如流的說道:“這件衣服就是五六十的價,我都沒跟你多講。七十可以了,你還是有賺的。”
老闆無奈嘆氣,“美女你太會砍價了。好吧好吧,七十賣給你了!”
“老公,掏錢!”靈色興奮的舔了舔嘴脣。葉承樞從錢包取錢,雙手遞給老闆。這是他良好家室教養的體現。
“老婆,差不多了吧。”葉承樞無奈的伸出雙手,“我已經拿不下了。”
靈色還有點意猶未盡的模樣,瞅了瞅街道兩邊,人流量少了很多,有些攤子也收了,擡起手腕一看時間,天,居然都十點多了。她居然逛了快兩個小時!
“好吧。你明天還要上班,咱們回去取車回家吧?”
葉承樞大大鬆了口氣,“處理一晚上公文,也沒有這一會兒累。”於是兩個人便掉頭朝回走,準備去取車。
靈色樂呵呵的在前邊走,“葉特助拎包這是頭一次?”
葉承樞搖頭,“陪承歡逛街那才叫心酸。那丫頭能逛一整天都不帶喘口氣的。”
“所以我已經很剋制了呢。”靈色說道。
“嗯,謝老婆體諒。”葉承樞挑挑眉,“不過老婆,你砍價的本事真厲害。一張口就是一半。人家居然也賣給你。”七十塊錢一件襯衣,他連想都沒想過。七十塊錢,連個袖子都買不到吧?
“這種地方就是這樣了,不管老闆說多少錢,你直接砍一半肯定沒錯。葉承樞,我敢跟你保證,七十塊錢,老闆也賺了不少呢!絕對的!”扯了扯嘴角,靈色有點後悔,“剛剛應該要五十的!”
“老婆,人家大晚上出來擺地攤也不容易,你就讓人家多賺點吧。”葉承樞在心裡咋舌,一件衣服五十塊錢,那還怎麼賺錢?
瘋狂購物之後靈色的心情顯然很不錯,她主動湊到葉承樞身邊挽住了他的手臂,美滋滋的道:“你這樣的人,肯定不明白這種地攤的樂趣。”
“我不明白不要緊,老婆開心就好。”什麼叫完美老公?看葉特助。
掃了一眼葉承樞雙手提滿的袋子,靈色得意,“買了這麼多,我已經算是敗家媳婦了吧?”
葉承樞嗤笑,“老婆,你買了這麼多,連你身上這件吊帶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你這驕傲是從哪裡來的?”
“不會吧?”靈色咂舌,“這個吊帶是我今天隨便在衣櫃裡拿的。”
“老婆,你不要告訴我說你不知道你的衣櫃有多少錢。”葉承樞挑眉。
靈色搖頭,“我怎麼會知道。衣櫃裡的衣服都是你讓鄭秘書幫我準備的,我不知道啊。我的衣櫃值多少錢?”
“我也不太清楚。”葉承樞眯了眯眼睛,“我讓鄭堯把各個牌子今年的新款按照你的尺寸都給你買了一件。差不多有一百多萬?”
靈色驚訝,“我這些衣服都是真的?”
葉承樞也驚訝,“衣服還能有假的?”
“我以爲是高仿的!”
葉承樞無奈了,看了她半天只憋出一句話,“老婆,讓你穿高仿的出門,我的自尊心會受挫吧。”
回憶了一下自己的衣櫃,靈色連連倒吸冷氣,“葉承樞。如果我衣櫃的衣服都是真的,那何止是一百萬啊。隨便就上千萬了啊!”指了指掛在他手臂上的包包,靈色低吼道:“光是這個包,就得十幾萬!”
“才十幾萬。”葉承樞撇嘴,“媽跟承歡的包,據我所知還沒有下五十萬的。”
“真土豪。”靈色比了個大拇指。
葉承樞挑眉,“我以爲我算得上高富帥。”
“對對對。”靈色連忙改口,“你是高富帥!土豪是暴發戶,跟葉特助差遠了!”
兩個人笑着鬧着,很快就看到了靈色那輛白色的小破車。
“老婆,你把袋子拎上車。”葉承樞笑着將袋子悉數丟給了靈色。
靈色愣愣的接過,沒反應過來。葉承樞已經轉過身,將靈色護在了身後。
他眯了眯狹長的丹鳳眼,似笑非笑的道:“跟了我一路,你們也是辛苦了。”
靈色探頭一望,瘋了。四五個小混混隱隱約約將他們給包圍了起來。她有點欲哭無淚,最近是怎麼了,她好像特別招小混混啊!
“老婆,帶着東西上車。”葉承樞臉上的可謂稱得上是笑逐顏開,他連推帶塞的將靈色按進了車子裡,啪的一聲關上車門,笑眯眯的望着小混混,“你們是從我買花的時候盯上我的?”
爲首的小混混點頭,“沒錯!財不外露的道理,看來你是不明白。”
葉承樞徹底無語了,“幾千塊錢就算露財?那你們也真是太小家子氣了。”
靈色擔心歸擔心,倒也不是特別的緊張。她已經很熟悉葉承樞的性格了,他絕不打無把握之仗。如果不是百分之百的有自信,葉特助不會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更不會,讓她也跟着一起有危險。
趴在窗戶上,靈色眼睛一直未從葉承樞的身上離開。原本就夠帥的男人,因爲有小混混的襯托,更加美輪美奐起來。一羣小混混,竟然沒有一個人比葉承樞個子高。最高的一個,也不過到人家葉承樞的肩膀而已。跟她的身高差不多……
“如果你們一直跟着我,那就應該知道,我身上已經沒有現金了。”葉承樞攤手,“把花賣了換了點錢,後來又花出去了。只剩下二百多,你們要不要?”
小混混獰笑一聲,“沒有現金,你們不是還有銀行卡麼。”
無奈的抿脣,葉承樞一邊脫西服外套一邊道:“看來你們是不會輕易放我離開了。”
小混混一招手,其他的人都從腰間取出一把小刀,“我們有五個人,你想單挑?”
“一挑五,是少了點。”葉承樞淡定的敲了敲車窗,對着靈色道:“老婆,好久沒健身了,今天運動一下。”
靈色搖下車窗,接過他的西服外套,有點不放心的囑咐了一句,“小心點。”
葉承樞挑眉,“老婆不信我?”
“不是不信你。是你的身份特殊,我不想讓你因爲幾個小混混再惹出點什麼流言蜚語。”靈色緩緩的將車窗搖起,又叮囑了一句,“下手輕點。”
這話聽在小混混耳朵裡,頓時怒了。
感情這對男女壓根就沒把他們放在眼裡!一對五,女人還讓這男的下手輕點!太小瞧人了!
“靠!兄弟們,給我上!今兒必須見紅!”
葉承樞懶洋洋的站在原地,一動都沒有動。脊背挺的筆直,從靈色的角度望去,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怎麼看,怎麼腹黑。狹長的丹鳳眼波瀾不驚的望着慢慢朝自己包圍的小混混。
他穿着深紫色的襯衣,鈕釦解開了兩粒,露出漂亮的鎖骨。襯衣被別再西服褲子中,特別顯得他腰肢纖細。兩條大長腿被包裹下黑色的西服褲之下,又長又直。
靈色坐在車子裡,一點都不緊張的看着外邊。如果不是她上次打掃衛生的時候,無意中從箱子裡翻出了他的拜師帖,恐怕連她也不知道,葉特助不但頭腦精明厲害的嚇人,身手也是一流。師承詠春名家,葉承樞的身手能差麼?
“這傢伙……”靈色無奈的抿脣。知道他身手厲害,可這傢伙也有點太囂張了吧?居然還衝小混混勾手指,這完全就是挑釁啊挑釁!
爲首的小混混一看到葉承樞勾手指,頓時惱了。也沒有理智可言,拿着小刀便衝了上去。
葉承樞雙腳都沒有離開,腰肢就那麼一側,便躲過了小混混的刀子,他嘴角一掀,一隻手輕輕的握住了小混混的手腕,也不知道他怎麼一轉,一挑,那小混混便失重的向前跌去。一連跑了十幾步也沒能找回平衡,砰地一聲,倒在了地上,摔了個結結實實的狗吃屎。
“草!小白臉挺厲害的嘛!”小混混朝地上啐了口痰,猛地撲了上去。
刀子直直衝着葉承樞的臉蛋刺去,他身子向後一彎曲,輕鬆的躲過了小刀,手肘看似輕飄飄的一撞,撞在小混混的胸口,也沒感覺他如何用力,但小混混卻後退十幾步,向第一個小混混那樣,哐噹一聲跌坐在地上。
第二個小混混,輕鬆解決。
葉承樞解決掉第二個小混混之後,幾乎是同一時間,第三個小混混便拿着小刀就朝他的肋子刺去。葉承樞表情不變,淡定的擡腿,長腿輕鬆的踹到了小混混的手腕。
“哇哇……”小混混尖叫一聲,手中的小刀掉在地上,他痛苦的捂住手腕連抽涼氣。
短短一分鐘不到,兩個小混混已經倒下!
093 買!買!買!
就是眨間眼的功夫,自己這邊的三個人就被人家輕鬆的解決掉了,剩下的兩個小混混拿着小刀,猶猶豫豫的不敢再上前。
葉承樞幾乎沒有挪動過位置,他懶洋洋的說道:“我要是你們,就一起上。”
兩個小混混相視一望,同時低吼一聲,衝葉承樞撲了過去。
這一次,葉承樞連給他們亮出小刀的機會都沒有給,一腳一個。就給人家踹飛了。一點都不給人家小混混面子。
拍了拍西服褲子,葉承樞望着躺倒在地上呻吟的小混混,笑眯眯的說道:“這樣的話,比較節省時間。我老婆趕着回家睡覺,不好意思了。”
說完,他優雅的轉身,開門,上車。
“葉承樞,你最後那一下,超帥的!”靈色佩服的比了個大拇指給他。
根本沒有助跑,這人便原地起跳,左腿踹在小混混的脖子上,接着力道,他腰肢不知道怎麼一扭,在空中旋轉半圈,右腳就蹬在了第二個小混混的臉上。一氣呵成,渾然天成。太帥了啊!這是隻有在電影裡才能看到的畫面啊!
“帥吧?”男人驕傲的揚起下巴。
“真的帥!”靈色絕對不是哄他開心,他剛剛那一個空中轉體一百二十度,真的帥炸了!比拍電影的男主角還帥!
“帥……是要付出代價的!”葉承樞這才痛苦的扯了扯嘴角,側過身子,指了指自己的腰桿,語氣似乎帶着點撒嬌的味道,“老婆,我稍微有點得意忘形了。居然忽略了自己的年齡,剛剛那一下,閃着腰了。”
明知他是撒嬌,可靈色偏偏拿他沒有一點辦法。嘆了口氣,認命的摸了摸他的側腰,“這裡?”
男人重重的點頭,特別委屈的說道:“嗯,老婆,可疼了。”
小手輕輕的在他的側腰上揉搓,靈色說道:“回家的路上找間藥店給你買點藥酒,回家給你揉揉。”
“年紀大了,就是不如年輕人。”男人明顯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明顯是裝模作樣的痛苦呻吟,“這才哪兒跟哪兒啊就閃着腰了。以前可不會這樣呢。”
靈色發動油門,嗯嗯哼哼的哄小孩,“對,葉特助以前可厲害了。現在也厲害。這麼大歲數還能三下五除二的解決幾個小混混。真棒。”
“棒吧?三十歲的男人可沒幾個有我這種好身手。”
“是是是,葉特助最厲害。別說傲視三十歲的男人,二十歲的小夥子也能輕鬆秒殺。”
“老婆,我怎麼覺得你特別的敷衍呢?”
“對呀,你沒感覺錯啊,我就是在敷衍你呀!”
葉承樞沒說話。靠在椅背上,笑眯眯的望着她,就這麼笑眯眯的看着她,像是收藏家看到一件心儀期待已久的剛出土的珍品一樣,專注的令人心跳漏掉半拍。似乎整個世界只剩下了他跟她,除此之外,再無一物。
在這般專注又熾熱的目光下,恐怕任誰都無法保持平靜的。靈色也不例外,她有點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握着方向盤的手微微用力,手心滿滿都是汗。
“葉承樞,你再這麼看着我不說話,我真的要生氣了。”
葉承樞不說話,還是那麼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他靠在椅背上,側臉的弧度十分柔和,脣角噙着一抹溫柔的能膩死人的溺笑,靈色只是偷偷拿眼角掃了一眼,便已經感覺自己要窒息了。
眼睛會說話的男人,真的很可怕。
“葉承樞!”靈色有點惱了的喚了他一聲。
“呵呵……”葉承樞這才低低的笑出聲來,特別感激的說道:“老婆,不管是誰開導了你,我都得感謝人家。”
靈色一愣,隨即釋然。按照葉承樞這麼的聰明,她的變化他一定感覺到了。
“真的,連我努力了這麼久都沒能辦到的事情,究竟是誰居然在一天之內就把你開導了。我很好奇的同時,更加感激對方。如果沒有人家,我不知道還要再等多久。”而他的耐性,真的很有限。
靈色努力的控制着面部肌肉,她儘量讓自己面無表情一些,也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再平靜一點。
“晶晶。”
“什麼?”
“是晶晶。”靈色目視前方,握着方向盤的手微微顫抖,“是晶晶開導了我。”
葉承樞長長的哦一聲,“那我可真要好好感謝人白秘書了。”
“昨天你跟我說希望我不要讓你等太久之後,我心裡很亂。想了一晚上也沒想明白,今天開會的時候晶晶瞧出來我的不對勁了。我便將咱們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給了晶晶,晶晶一下子就猜到你的身份了。然後晶晶說了一句話,讓我感觸很深。”
“哪句話?”
“晶晶說,若是結局註定是悲劇,爲何不讓過程是個喜劇呢?”正好是紅燈,靈色將車子緩緩停下,雖然有些怯怯,但還是倔強的將目光迎了上去。
他的眸子很漂亮,也很深邃。像是黑洞一樣,能牢牢吸引住所有被他眸子盯着的事物。望着這這雙眸子,靈色看的癡了。直到,那雙眸子俏皮的眨了眨,她這纔回神。
“老婆。”那人輕啓朱脣,在她耳邊呵了口氣,柔軟的嘴脣吻了一下她的耳垂,立刻引得靈色打了個激靈。
“嗯嗯,怎麼了?” шωш▪ тт kдn▪ co
他雙手掰住她的肩膀,逼迫她與自己對視,一字一句的道:“老婆,過程我不敢保證一定是喜劇,畢竟一輩子很長,我也說不準。但是我能保證,我們的結局,一定是喜劇收尾。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承諾?”
男人眯着眼睛點頭,“嗯,承諾。老婆你知道的,我從來不許做不到的承諾。”
“所以,我們一定是喜劇收尾。”靈色一字一句說的很慢,但是卻很堅定。
“沒錯。喜劇收尾。不管是看電影還是小說,我都討厭悲劇。所以,我們肯定是喜劇收尾。”
靈色定定的望了他很久,忽然展顏一笑,葉承樞感覺,她這一笑,整個夜空都亮了。
“葉承樞,你還沒給我買鑽戒呢。若是沒有鑽戒,我可不幹。”她輕輕的說着,嘴角噙着微笑,眼中含着柔情。
笑靨如花。
那一瞬間,他的腦袋裡只有這一個成語。笑靨如花,真漂亮啊。這樣美的笑容,他還是第二次看到。第一次……時間距離太遠了,他只能記得當時看到那美麗微笑時的感覺,但是具體的畫面,他已經想不起來了。
先是怦然心動,然後是心臟停止跳動,最後是胸口砰砰的狂跳不已。
葉承樞忽然覺得,自己很沒出息。怎麼,就因爲一個微笑便被俘虜了呢?
“葉承樞?”靈色還在笑,可是他一直面無表情的沒有任何表示,已經讓她的笑有點堅持不下去了,她揚了揚自己的左手,光禿禿的左手,又僵笑着追問了一句,“鑽戒,你買不買給我?”
“買!買!買!”葉承樞回神,笑的比她更明亮,“現在就給你買!老婆要鑽戒,怎麼能不買呢?買,現在就給你買。”
瞧,葉承樞激動的時候,也開始語無倫次了。
見他開始摸手機,靈色連忙撲了過去,摟住了他的雙手,“葉承樞,你怎麼說風就是雨?沒鑽戒我不是照樣給你領證了麼,也不着急這一天半天的吧?明天再買也一樣,一樣!”
葉承樞眯了眯眼睛,也不再堅持,“對,現在買的話,只有現成的鑽戒。太普通了。我得給老婆訂做一個鑽戒,這世上獨一無二的鑽戒。”
“好。獨一無二的。”靈色隱了隱眉間的笑意,故意平靜的說道:“如果你給我的,跟給別人的一樣。那我寧願不要。”
“我這個人小氣的很,從來捨不得給別人任何東西。所以老婆,這一點你就不必擔心了。”男人將雙手放在腦袋後邊,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輕描淡寫的說道:“我也涼薄寡性的很,對於旁人,我甚至連一個微笑也吝嗇給予。我的溫柔,只給你,我的寵溺,也只給你。老婆,如此可好?”
情話,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用如此不經意的口吻說出。卻實實在在的敲擊在她的心頭,令她幸福的幾乎要窒息而亡。
定了定表情,靈色故作淡定的嗯了一聲,臉頰,卻偷偷的紅了。車廂裡,又沉默了下去。卻不是冷漠的沉默,而是帶着粉紅色愛心的沉默。
此時無聲勝有聲。任何的語言都不如兩人目光偶然接觸,然後又飛快分塊的那一瞬間來的柔情蜜意。
“老婆,這邊右拐。”葉承樞忽然指了指右邊的街道。
“哦哦!”靈色連忙打轉向燈,然後拐彎,當車子行駛在了一條完全陌生,並且也不是回家那條路的時候,靈色這才問道:“葉承樞,咱們這是去哪兒?”
“去取樣東西。”葉承樞說的輕描淡寫,可是高高揚起的嘴角顯然沒有他語氣那麼簡單。
靈色忙着看路,沒注意到。只是點點頭,囑咐了一句,“這邊我不太熟,你記得要給我指路啊。別走過了還得折回來。”
“好。”
“前邊的十里路口右拐。”
“哦。”
“葉承樞,然後怎麼走?”
“直走。到了我會喊你。”
“哦。”
“到了,這裡,拐進去。”
探頭望了望,靈色一愣,“南宮?殿?”
與九間堂並稱爲江南省最頂級的奢華別墅羣,南宮殿,起步價也是九位數。而且南宮殿是在九間堂竣工之後纔開始修建的,爲唐朝集團開發。南宮殿是以九間堂爲模板,其奢華程度更勝九間堂。唐棣當時接受媒體採訪的時候,就簡單粗暴的丟下了一句話。
他說道:“唐朝在開發南宮殿的時候,企劃案就一句話。把九間堂比下去,成爲江南省最頂級的別墅羣。”
在南宮殿竣工的那一天,唐朝集團的股票漲停。漲停,這是個什麼概念?可想而知南宮殿該有多麼的奢華了。
因爲這裡太奢華了,而靈色的雪佛蘭又實在是太破爛了。所以結果就是,被門口的保安給攔下來了。
“抱歉,這裡是高級住宅小區。不許外來車輛進入。”保安的態度倒還算和藹,只是言語間那股子倨傲的勁兒,靈色聽的特別清楚。
“葉承樞,不是取東西麼,來這裡做什麼?”
“你好。”葉承樞搖下車窗,笑眯眯的說道:“一棟二十三號,今天下午的時候我打過招呼了。”
保安一看到葉承樞,立刻點點頭,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點頭哈腰的說道:“葉特助,抱歉了,這車子我沒認出來。”
“不要緊。你以後記住就行了。”
“一定一定。不會再忘記了。”保安誠惶誠恐的將門欄升起。
葉承樞目視前方,平靜的擡手,“老婆,直走,到第一個路口左轉。一直走到頭,就到了。”
“哦哦,好的。”靈色連忙發動油門。
當車子停靠在一棟二十三號別墅前的時候,靈色眼底深處閃過一絲羨慕的眼神。好漂亮的房子啊,不是歐式風格,也不是中式庭院風格,而是地中海的風格,隨意、自由、不拘一格。就是她最喜歡的風格了!
二層的露臺是寬大的落地玻璃,靈色仰起頭,從她的角度望去,正好可以清楚的看到露臺上擺放着一張圓牀,天花板上垂下純白色的紗幔,夜風一吹,白色的紗幔隨風飄舞,說不出的飄逸好看。靈色竟然一時看呆了。
簡直,跟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樣呢!
葉承樞上前一步,站在了她的身側,習慣性的伸手攔住了她的腰肢,似笑非笑的問道:“老婆,快走吧,咱們取了東西就回家睡覺。”
“哦?嗯!好,好。”靈色回神,跟着葉承樞踏上了臺階。
葉承樞伸手按下了門鈴,立刻傳來一道中年婦女的聲音。
“誰啊?”
“我,葉承樞。”
“葉先生呀,稍等啊,我這就給你開門。”
靈色喜歡這棟房子的不得了,她好奇的開口問道:“這家主人是誰?”
“你等下見過之後不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門便被打開了,一位傭人打扮的阿姨站在門口,一邊將他二人迎進去,一邊不解的問道:“葉先生,密碼您知道的呀,您怎麼回自己家也——”
094 南宮殿
葉承樞在靈色看不到的的地方瞪了阿姨一眼,伸手在嘴邊壓了壓,這才懶洋洋的說道:“吳媽,辛苦您了。麻煩帶我們過去把。”
吳媽嘿嘿的笑着,連連點頭,“葉先生,少夫人,這邊請。”
靈色迷茫的望了望葉承樞,葉承樞卻只回給她一個淡定的眼神,並未解釋什麼。
吳媽在前邊領路,將他們領到一個電梯門前,鞠了一躬說道:“葉先生,您自己下去可以吧?廚房還有點事沒弄完呢。”
“可以。吳媽去忙吧。”
靈色咋舌,“家裡有電梯我只在電視裡看過。這棟別墅得有幾層啊?”
“算上地下車庫,一共是四層。頂層是一個游泳池。若是天氣好的話,可以在上邊躺着曬日光浴。”葉承樞回答,按下負一層。
“不愧是唐朝引以爲傲的南宮殿,真是夠奢侈的。”靈色有點土鱉的望着金碧輝煌的電梯,“這棟別墅下來,得多少錢啊?”
“不貴。權子墨在九間堂的那棟別墅多少錢,這裡是那邊的三倍多一點點。”
“呃……三倍就算了,還多一點點……”靈色傻眼,有錢人就是這麼糟蹋錢的?想想她剛剛在地攤上的血拼,簡直丟臉死了!
“咳。”電梯門一開,是黑暗一片。葉承樞輕輕的咳嗽了一下,車庫立刻燈火通明起來。
“不過,葉承樞,我們來人家的車庫幹嘛啊!”靈色目瞪口呆的望着車庫裡的豪車們。豪車,們!
葉承樞好看的丹鳳眼幾乎眯成了一條縫,他慵懶的靠在牆壁上,雙手抱臂,雲淡風輕的說道:“不是人家的車庫,是你的車庫。”
“我的?”靈色指着自己的鼻尖,聲音不自覺的變成了尖銳的驚呼。
“沒錯。你的。你目光所及的一切,不管是跑車,還是轎車,又或者是山地車,都是你的。”似乎是怕她沒聽懂,葉承樞又耐着性子補充了一句,“你的名下,所以是你的。”
“我的名下?”靈色眨了眨眼,有點迷茫的嚥了口唾沫,“我的車子,你放在人家的車庫裡幹嘛!”
“老婆。”葉承樞無奈,走上前將她攔在懷中,額頭抵着額頭,“老婆,你這是跟我裝傻呢,還是真傻呢?”
顧靈色感覺口乾舌燥的厲害,她眼睛不停的亂轉,面部表情根本不受自己控制的抽搐着。
“葉承樞,你不要告訴我,這棟別墅你買下來,它的主人是你。並且,這些車子是你買給我的。你真的不要點頭,不然我真的會揍你。”
葉承樞果斷的搖頭,“老婆,你說錯了!這棟別墅的主人不是我,絕對不是我。我發誓。”
靈色鬆了口氣,“那就好。你嚇死我了。這麼貴的別墅你若是真買下了,我會發瘋的。太奢侈了,簡直是神經病纔會買!”
“我買下了,但是戶主寫的是你名字,不是我。所以這房子的主子不是我,是你。”男人淡定的補充說明。
“呃……嗯……哦……”靈色似乎是被嚇傻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沒能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葉承樞的腹黑本性大爆發,笑眯眯的又道:“而且買這棟房子的時候,我特意做了財產公證。它是你的,只屬於你。跟我沒有半點關係。你若是不喜歡,明天就賣掉好了。反正我也沒資格過問。”
“嗯……呃……哦……”
葉承樞挑眉,“老婆,你別光是哼哼唧唧的,也給點表情吧。不然我真的猜不到你想說什麼。”
“葉承樞!你什麼時候揹着我買下這棟別墅的!”靈色踮起腳尖,狠狠的掐住了他的脖子。這次絕不是開玩笑,是是實實在在的掐脖子!
長長的指甲嵌入他的肉中,葉承樞也不惱,還能笑的一臉愉悅,“咱們家的裝潢風格,你不喜歡?”
“哪,哪兒有。你別胡說,我挺喜——”
“說實話。老婆,你可瞞不住我的這雙眼睛。”
“是,是不喜歡。那又怎麼了?”
“我說重新裝修,裝修成你喜歡的風格,你不同意。對不?”
“對啊。好好的房子幹嘛要裝修,浪費錢。”
“看,那房子你不喜歡,我要裝修你又不同意。那我只好理解成你想重新買一棟房子住了。”葉承樞攤手,“我理解的沒錯吧?”
“沒錯……個屁啦!”靈色爆發,“葉承樞,你這個敗家子!不喜歡裝修風格,就是想要換一棟房子住嗎!這是什麼破邏輯!一般正常人都不會這麼理解吧!你那一臉洋洋得意的自信是哪裡來的?”
葉承樞任由她鬧了一陣子,然後這才握住了她的手腕,用了點力氣,將她圈錮在自己的懷中,笑呵呵的道:“好啦老婆。買都買了,還能怎麼辦。就這麼湊合的住吧。你要是不滿意,等過兩年再換。最近手頭有點緊。”
靈色在他懷裡嘶吼,“好幾個億花出去了,你手頭能不緊嘛!不緊就有鬼了好不好!還有,還有這些車子加下來,也都好幾千萬!葉承樞,你真是太敗家了!”
“放心吧老婆。我敗的是我的錢,你的錢我可是一分都沒動呢。”
“那也不成!”靈色有點癲狂,“我的錢是我的,你的錢也是我的,全部都是我的,我的!你不許這麼糟蹋錢!”
看到她這幅模樣,葉承樞樂壞了,肚子都笑痛了。他猜到了小白兔的反應一定會很有趣,可是沒想到,小白兔的反應竟然會如此有趣。這點錢換他一笑,值了,太值了。
“葉承樞,我問你個事,你一定要老實回答我。”靈色忽然不鬧了,雙手捧着他的臉頰,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她這樣的表情與目光還讓葉承樞愣了一下,有點吃不准她是什麼意思,“問,能回答你的,我一定如實回答。”
“你這麼有錢,是不是貪污了?”靈色輕輕的問道,似乎生怕被誰給聽到了一樣。
葉承樞沉默了好一陣子,然後才面無表情的問道:“老婆,你要問的就是這個?”
“你要是不貪污,哪裡來這麼多錢買下這些東西?”靈色懷疑的望着他,“你年薪是不小,可最多也就是一百來萬吧。算上各種補貼津貼什麼,撐死就是二百萬吧。你一年的年薪,這一輛車就沒了。你哪兒來的錢買這棟別墅?”指了指身邊的奧迪轎車,靈色特別不信任的看着他。
她這般不信任的眼神,讓葉承樞恨得牙癢癢,特別想在她小屁股上狠狠甩兩巴掌才能消氣。
“老婆,你把你那眼神給我收收,不然我纔要揍你。”
靈色抿脣不說話,可眼神顯然是‘瞧,被我說中了吧!’的感覺。
氣的葉承樞一巴掌打開她捧着自己臉頰的手,不由分手的摟住她的腰肢,狠狠的啄住了她的小嘴。
狠狠的吮吸着,舌尖靈巧的分開她的脣瓣,一路暢通無阻的深入到從未有人開墾過的芳草地。
像是懲罰她的一樣,葉承樞故意用牙齒加重了點力道的咬了咬她的嘴脣。算是懲罰她對自己老公的不信任跟懷疑。
與他接吻一共很多次,可每次的感覺都不同。尤其是這一次,憤憤的味道太明顯了!
一吻完畢,靈色被他吻得有點頭暈眼花,頭皮發麻,渾身無力的依靠在他的胸前,靠在他的身上這才勉強能站穩。
“還亂說話不?”葉承樞不爽的問道。
“我得問清楚嘛。”靈色慾哭無淚,“要是你因爲貪污被抓進去了,我享用了這些錢,也跑不掉嘛。我問一下很正——”
“等等,葉承樞,你先讓我喘口氣。”見他又附身,靈色連忙求饒,“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懷疑你。你要親也先容我喘口氣再親。我真的要窒息了!”
“還是不相信你老公?”
靈色想點頭,可又不敢。那小模樣,簡直要把葉承樞給逗瘋了。
他意猶未盡的又在她嘴角啄了好幾下,這才說道:“老婆。回憶一下你婆婆的身份。”
“葉南川的夫人,江南省的頭號貴婦。葉特助的母親,葉家的女主人。”靈色掰着指頭一個一個的說着。
“除了我們葉家,你婆婆也有自己的孃家。”
“秦氏集團的……呃……”靈色反應過來了,恍然大悟的眨巴眨巴眼睛。秦氏集團雖然被秦繼承了,他得到了秦氏集團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取得了絕對控股權。但是秦雯還是有持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除了弟弟秦武以外最大的股東。
秦氏集團有多厲害呢,嗯……趙國邦是江南省的首富應該很厲害了吧?嗯,跟歷史悠久的秦氏集團一比,趙國邦的公司最多就是一個小企業罷了。就像他們今天去吃的烤魚店跟小竹樓的差別一樣。秦氏集團可是全球三百強企業呢!
“開發南宮殿,唐朝的資金不夠,將流動資金全投入到南宮殿之後,唐朝集團的週轉就會不靈。所以南宮殿名義上是唐朝集團一手開發,其實背後一大半的錢,是秦氏出資的。這棟別墅,我只用了成本價買下的。”葉承樞這才老老實實的解釋了一句。
“可就算是成本價,那也得好多錢啊!你不去貪污,你哪裡來的錢買這裡的別墅!”
葉承樞揉了揉她的小臉蛋,又恨又愛的說道:“老婆,你說你怎麼這麼好玩呢。”
095 浴室?臥室?
蹂躪了一番她的臉蛋,葉承樞這才解釋道:“姥爺走的時候,將你婆婆的股份拆了一半給我跟承歡,可是因爲你老公身在其位,法律規定不允許與商業有糾葛。所以我名下百分之十的股份就讓你婆婆打理了。秦氏集團股份的百分之十,你懂了沒?你老公守着個秦氏集團,何必要去貪污。那點錢,你老公看得上麼?還不夠我風險錢的呢。”
“對哦!”靈色恍然大悟,“我就說嘛,你哪兒那麼多錢!原來是守着個金山秦氏集團!難怪哦!”
葉承樞緩緩的勾起嘴角,已經十分熟悉他腹黑本性的靈色一瞧見他這幅表情,頓時警惕起來。
冷冷的望着他,“葉承樞,你又想說什麼嚇唬我。”
“不是嚇唬。是秒殺你。”
“哼。說啊。我已經不會被你嚇到了,你這腹黑男!”
“你不是跟我結婚了麼。”
“嗯,所以呢?”
“我們沒有做婚前財產公證,對吧?”
靈色嘴角一抽,“葉承樞,你要是說你名下持有秦氏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有我的一半,我真的會揍你啊!真的!我沒跟你開玩笑!”
“那倒沒有。”葉承樞連連搖頭,“秦氏集團可是個取之不竭的金山,除非天塌下來,不然秦氏絕對不會有意外。我哪兒捨得把金山分給你一半啊。我可說過了,我這人摳門的很,纔不捨得呢。”
“那就——”好字還沒出口呢,靈色就被秒殺了。
“所以我只給了你百分之二的股份。”男人笑眯眯的補充,那笑怎麼看,怎麼像只狐狸。
見靈色目光空洞,葉承樞心頭一緊,莫不是刺激給的有點多,這丫頭被嚇傻了吧?
他連忙握住她的肩膀,輕輕的晃了晃,“老婆,老婆?”
“葉承樞!你這不是逼我去賣身麼!”靈色狠狠的把腦袋砸在他的胸口,憤憤的說道:“不,你這是逼我以身相許呢!”
“賣身呀……以身相許呀……”葉承樞摸了摸下巴,煞有其事的說道:“就算你賣給我一次身十萬塊好了。別的咱們都不算了,就算秦氏的百分之二股份,少說也得有幾個億吧。我算算啊,老婆,如果你每週陪我五次,估計等你死了,你也還不起。”
“一週七次,一晚上一百萬,我到死那天都還不起啊!”靈色又開始拿腦袋撞他的胸口。
自己被她撞的都有點憋氣,葉承樞怕她真把自己撞傻了,連忙伸出手抵在她的額頭上,笑呵呵的說道:“老婆,早點賣身,早點還清。就從今晚開始你的還債生活吧?”
“哼!我真是信了你的邪!”靈色氣不過,手腳並用的在他身上撓人。
葉承樞笑眯眯的用雙手將她禁錮住,俯下身,湊到她耳邊,含着她的耳垂,含糊不清卻又足夠她挺清楚的說道:“老婆,我跟你坦白。我今天帶你來看房子之前,就準備讓你欠債肉償了。可我還沒帶你來呢,你就已經不再抗拒我了。所以我說咱們很有心有靈犀呢。老實說,你今天是不是也已經準備獻身了,嗯?”
那一個‘嗯’字,輕輕地,柔柔的,還打着旋兒。真是要多撓人有多撓人。靈色紅着小臉,都不敢去看他,只得把自己的小臉深深地埋在他的脖窩。小臉燙的能煎雞蛋。
“老婆,從了吧。我等的太久了,你乖乖被我吃掉,好不好?”
這個壞傢伙,明知道她不好意思,還非要讓她明確的回答他。非要把她逼成個紅燜大閘蟹才滿足是不是!
“不回答?”葉承樞故意失落的嘆氣,“那好吧,我說過不會強迫你,我會等到你點頭的那一天。”說着,他‘戀戀不捨’的放開了她的腰肢。
“老婆,上去吧。”男人悶悶的聲音,還帶着點難過,特別能夠引得女人母愛氾濫。
“葉承樞。”靈色忽然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
葉承樞並未回頭,因爲他不確定他的表情會不會暴露自己。
他故意冷漠的嗯了一聲,說道:“沒事的老婆,我可以等。我——”
當那柔軟的脣主動吻上來的時候,葉承樞得意洋洋的笑了。帶着點勝利後的奸詐狡猾。
他一手環住她的腰肢,另一隻手捧着她的腦袋,加深了這個吻。從來都是他主動引導,她木然配合,這一次還是他主動引導,而她卻不再是麻木的配合,而是努力的迎合。
“唔嗯嗯……”
津液糾纏的聲音,在這個車庫裡,異常的清晰。
誠如葉承樞所說,他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太久了,久到她只是點點頭,他便已經要發瘋了!
他狠狠的將她往自己的懷裡塞,好像要把她揉進自己身體裡一樣。低沉的喘息聲,衣服與衣服的摩擦聲,都在這一刻響起。
“老婆,你真棒。”抽空的時候,腹黑男還不忘調戲逗弄一下小白兔。壞心眼?沒錯,簡直壞到了極點!
這還不算,腹黑男又緩緩的挪動了一些,讓她更加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變化。當感覺到那漸漸變化的部位,靈色腦袋轟一下就炸了。熱,熱的不但是他,還有她!
理智全無。
在腹黑男身體與語言的雙重挑弄下,小白兔早就棄械投降,潰不成軍了。
他的吻,從她的脣瓣一路向下滑去。
“嗯啊……”靈色深深的向後揚起脖子,修長的脖頸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湖中的白天鵝。優雅,美麗,高貴。帶着令人不忍褻瀆的神聖。
“叫我的名字。”腹黑男命令的說道。
“嗯,嗚嗚……葉,葉承樞……”破碎的呻吟聲,糅合着他的名字,像是誘人的邀約。
光是聽到從自己口中發出的聲音,靈色就已經要心跳停止了。那,那樣令人羞愧的聲音,真的是從她口中發出的麼!
“葉,葉承樞!”
當他的大掌遊走到靈色翹臀的時候,她慌忙的扯住了他的手臂,紅着臉,小小聲的說道:“這,這裡不行。”
男人挑眉,從善如流的說道:“這裡不行,那我們換個地方。浴室,老婆,我們去洗鴛鴦浴。”
“不行!”靈色一口拒絕,“葉承樞,你敢!我一定咬死你!”軟綿綿毫無力道的威脅,與其說是威脅,更像是情話。
“好,聽老婆的。”葉承樞扯扯嘴角,笑的一臉狡詐。
小白兔什麼時候贏得過大灰狼?開玩笑呢吧。
靈色這時候已經不是臉頰通紅了,而是渾身上下的皮膚都透着粉色,顯然是動情了。
她這幅模樣,簡直讓葉承樞恨不得立刻就把她給吃了。一刻都不想等。可深知能讓小白兔點頭已經是實屬不易了,他若是把第一次選在了車庫這種地方,恐怕跟小白兔就別想有第二次了。
於是葉承樞不得不忍耐下來,抱着她,坐上了電梯。
小手環着他的脖子,小臉貼在他的胸前,葉承樞感覺自己某個部位又不受控制的漲大了一些。有一滴汗緩緩的從他側臉滑下。
葉承樞這時候無比慶幸自己的自控力還算不錯。不然的話,他恐怕真的要‘引火自焚’了!
“葉先……呃,生。”吳媽端着一盅瓦罐站在電梯門口,顯然是她特意按下了電梯,因爲要給自己的僱主送宵夜。
“吳媽,有事?”葉承樞挑眉。在這種情況,卻還有人出來搗亂,葉承樞依舊能保持優雅的禮貌,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的自控力真的很強,也真的很有教養!
一看到葉承樞的表情,再看看靈色……吳媽淡定的後退,恭敬的看着電梯門慢慢的合上,“葉先生,晚安。少夫人,晚安。我想跟葉先生請個假,明天估計我要到中午才能趕來了。”
吳媽是葉家大宅伺候很多年的老人了,也是葉承樞很信任的人。對於吳媽的有眼色,葉承樞是十分滿意的。他在電梯合上之前優雅的頷首,同意。
中午來,很好。吳媽若是來早了,恐怕……
電梯門開,葉承樞不由分說的抱着靈色衝了出去,卻並未抱着她進入臥室,而是到了二層露臺的圓牀上。風吹過,吹散了自天花板垂下的紗幔,更吹散了靈色的理智。
他將她緩緩的放在圓牀上,慢條斯理的褪去了她的白色吊帶。
“嗯啊……”
“葉,葉承……唔嗯……”破碎的呻吟聲,撩人心絃。
樓下卻有保安巡邏的聲音傳來,似乎是在好奇那一聲聲像貓咪的聲音是從哪兒傳來的。靈色打了個激靈,被情慾吞噬的理智頓時被抽了回來!
她連忙按住了在自己身體上游走的大掌,瞪大了眼睛警告身上的人。
他這時候要是在做了點什麼,讓她忍不住發出聲音,被樓下巡邏的保安發現了,那她還怎麼見人!
葉承樞丹鳳眼一眯,腹黑的本性顯露無疑。他附在她的身上,笑眯眯的望着她。兩人一動不動,聽着樓下保安的聲音。
“咦,怎麼會有野貓?前幾天不是專門派人把野貓都清理了麼?”
“是呀,會不會是又跑來了?”
“那可不成。貓發情一夜一夜的叫,住戶晚上會睡不好的!”
談論的聲音漸漸遠去,靈色終於鬆了口氣,死死咬住嘴脣的嘴巴終於放開。
“換,換到臥室。”
男人挑眉,“這裡,浴室,你挑一個。”
靈色想也不想便回答,“浴室!”
葉特助心滿意足的勾脣,重新打橫抱起她,不緩不急的朝浴室走去。
096 喜歡男人?
“承樞,比如你今天想跟你爸爸要一百塊零花錢,可你心裡明白,一百塊,遠遠超過了給你爸爸規定的零用錢限額,他肯定不會給你,那這時候你該怎麼辦?”
“不知道。”
“爺爺告訴你。如果你想要一百,你便先開口要價兩百乃至五百,這個價錢你爸爸顯然是無法接受的。這時候,你在‘退而求其次’都跟你爸爸要一百塊。他一定會很爽快的給你。這就是爺爺教給你的‘退而求其次’。懂了沒?”
“懂了。就是我想要什麼,我先開出比我預期價格高出很多的條件,在對方難以接受的時候,我再裝出爲難的退讓一步,對方便會很爽快的答應。結果呢,還是我一開始想要的價格,而對方也絕對我是退讓了,心裡也沒有被逼迫的感覺。對麼?”
“承樞真聰明。一點就通。比你爸聰明多了!”
這個‘退而求其次’的小伎倆,他剛一懂事的時候,老爺子就教給他了。當他高中的時候就已經運用的爐火純青了。並且百試不爽,從未有過落空的時候。
……
‘勞累’了一夜之後,第二天早上天才剛剛涼就被人給吵醒了,這感覺,很糟糕。
“簡直是糟糕透了!”靈色痛苦的捂了捂額頭,用被子裹住腦袋,耍賴的在牀上翻滾着。不管葉承樞怎麼哄,反正她就是一個原則,不起就是不起!
相比於靈色的疲憊跟倦容,葉特助可謂稱得上是神清氣爽,狀態最佳呢!大灰狼終於把小白兔給吃幹抹淨了,怎麼能不神清氣爽哦?
“老婆,真的不起?”
靈色蜷縮在被子裡,心臟砰砰的狂跳不止,“不起!說什麼也不起!”
一想起昨晚跟他做的那些瘋狂事情,還有她自己的模樣……天,她現在誰都不想見!連葉承樞也不想見!太丟人了!那樣又哭又叫的,她還活不活了!她現在沒辦法去看葉承樞的臉,沒辦法沒辦法!
“那好,我去把人打發掉。”
隔着被子,感覺有人拍了拍她的脊背,然後便是輕輕的腳步聲,當房門被合上發出微微的響動過後,靈色又悶在被子裡等了一會,感覺臥室裡真的沒人了,這才把被子掀開一個小口,怯怯的探出腦袋。
一看,瘋了……
“婆,婆婆……”靈色慾哭無淚的眨巴眨巴眼睛。
秦雯蹲在牀邊,漂亮的丹鳳眼滿滿都是挪揄跟慈愛。至於葉承樞,那個該死的腹黑男正笑眯眯的站在旁邊,雙手抱臂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媽,您兒媳婦昨晚受累了,您看也看過了,可以離開了吧?”
凌亂的大牀,散落在地上還未來得及收拾的衣物,受累了……這一切,都在無言的訴說着昨天晚上這裡發生過何等旖旎的春色無限。
知道兒子已經把靈色吃幹抹淨,秦雯也沒了顧慮,她呵呵的笑着,“阿樞,知道媽爲什麼今兒一大早就來了麼?”
“嗯,我大概猜到了。不過您先說說,看我猜得對不對。”
“你昨天跟媽把房產證要走的時候,媽就知道,你這小子肯定要行動了。果不其然,媽昨天給鄭秘書打電話,他說你下午就沒跟他在一起了。媽再一問,你跟鄭秘書分手的地方就在這附近。當時媽就明白了,靈色吶,肯定得被你啃的骨頭渣都不剩!”
葉承樞摸了摸鼻尖,輕咳了一聲,這才道:“媽,您都猜到了,還特意過來。成心給您兒媳婦找不自在吧?”
“你少給你媽造謠,我纔沒有那麼無聊呢。”秦雯沒好氣的瞪了兒子一眼,“雖然你跟靈色的事情你爸跟老爺子都還不知道,但不管怎麼說,靈色也是咱們葉家明媒正娶回來的兒媳婦。因爲些原因你們倆的婚事一直耽擱下來了,可咱們葉家的規矩絕對不能破。新婚頭一天,我這個婆婆必須在場。”
“我就知道。”葉承樞無奈的聳肩,“難怪鄭秘書告訴我媽您最近特別注意我的動態呢。原來是跟這兒等我呢。您這樣暗中窺伺您親生兒子的私生活,您就不感覺難爲情麼?”
“靈色,快點起來收拾一下,媽媽在樓下等你。”秦雯說完,便扯着兒子出去,嘴裡還唸叨着:“這有什麼好難爲情的?你都快三十歲了,又不是剛成年的毛頭小子,這種事情有什麼好難爲情的。你又不是第一次做。還跟媽裝純情,你有意思沒意思?”
“媽!”葉承樞無奈的加重了語調,“您兒子的感覺無所謂,可您好歹也顧忌一下您兒媳婦吧。瞧,您兒媳婦的臉已經比紅蘋果還紅了。您再這樣,您兒媳婦等下肯定沒辦法給您斟茶。”
葉承樞修長的手指一點,秦雯不必回頭看,也知道靈色現在是個什麼難爲情的模樣。她從一進門就開始嘿嘿的笑着,心情顯然是相當的好。
“靈色呀,別害羞。大姑娘出嫁都有這一次,媽媽能理解。”秦雯笑眯眯的說了一句,靈色的臉一下子從通紅變成漲紅,簡直快爆炸了。
“行了媽,您就別添亂了。越解釋越麻煩。”葉承樞無奈,伸手攔住媽媽的肩膀,半推半就的將媽媽扯了出去。
臨走前還丟下一句話,算是給靈色解釋了這個令她措手不及又迷茫至極的舉動。
“老婆,這是葉家的老規矩,當年媽也是這麼過來的。新婚頭一天早晨,得親自給公婆斟一杯茶,然後聆聽公婆的教誨。最後再從婆婆手裡邊接下葉家的傳家寶,玉如意。大概的流程就是這樣了。咱們的情況比較特殊,所以只有媽來,咱們就隨便點,差不多就行。我跟媽在客廳等你,你簡單收拾一下就好。”
說完,葉承樞扯着還想叮囑靈色幾句的秦雯離開。
靈色迷茫的在牀上趴了好半天,才慢慢的轉了轉眼珠。感情她跟葉承樞這邊一那個,婆婆早就知道了?一直都在婆婆的掌控之中?
天吶!他們葉家的人,要不要每一個都這麼恐怖?
本來就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葉承樞,這下倒好,靈色更是手足無措了起來。在臥室裡磨蹭了好久,這纔開始慢吞吞的換衣服。
換衣服的時候,又是一陣臉紅心跳。昨,昨天,葉承樞就是這樣一件件褪去她的衣服,然後……
“啊啊啊——”靈色捂着小臉,痛苦的蹲下身子,感覺自己都快要自燃了!
聽着樓上一會又是癡癡的笑聲,一會又是痛苦的呻吟聲,還有氣急敗壞的嘶吼聲。秦雯笑的嘴角都要裂開了。
“阿樞,瞧靈色的模樣,你昨兒晚上得多瘋狂呢?”
葉承樞端坐於沙發之上,沒有鏡片的遮擋,那雙與母親如出一轍的眸子格外銳利。他輕輕的笑着,左腿優雅地疊放在右腿之上,不說話,就這麼笑着。
“哦呀,看你這幅模樣,顯然是飽餐了一頓吧?”秦雯又問。
葉承樞還是不說話,可是臉上的表情就很值得玩味了。他眯了眯眼睛,修長的手指緩緩的劃過自己的側臉,最後,這人還舔了舔脣角,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按照秦雯對自家兒子腹黑的性格來看,這臭小子絕對是故意的!
“哼。”秦雯明明是高興的,卻非要擺出一副生氣的模樣,十分的違和,她說道:“阿樞啊,不就是開始有性生活了嘛,你至於跟媽嘚瑟不?瞧瞧你那一臉小人得志的模樣,看着就欠揍!”
“媽,我可一個字都沒說,您跟哪兒看出來我嘚瑟了,嗯?”葉承樞眼皮一掀,說不出的好看,“倒是媽,您兒子的私生活,就這麼值得您探究?您也是法學的博士,您難道就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一個東西叫做隱私權的麼?”
“你一個商科畢業,輔修社會學的人,還想跟你媽一個法學博士談論隱私權?”秦雯嗤笑,輕蔑的拿眼角掃了一眼兒子,“隱私權的界限你知道麼?定義你知道麼?你不知道吧,那就別跟你媽扯這些。好好說,靈色她……是不是……”
知道自己的媽想問什麼,葉承樞卻不回答,只是輕飄飄的說道:“媽,您兒子都不是第一次,您憑什麼要求人家姑娘是頭一次呢?”
秦雯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也對,二十七八歲的人了,哪兒能沒談過戀愛交過男朋友啊。是媽迂腐了。不是處女就不是吧,只要以後靈色她只有你一個男人,那樣也成!”
末了,秦雯又自言自語的小聲嘀咕,“只要你能踏踏實實的結婚,別再揪住以前的事情不放,這些小事情也沒有必要太過探究跟執着。誰還能沒有個過去呀……”
葉承樞抿了抿嘴脣,輕輕的笑着,不說話。
小事情?呵,如果這都算是小事情的話,那他丟了飯碗估計也不是大事了。看來他一直沒有找女人,確實把媽嚇得夠嗆。葉家如此嚴格的規定,媽竟然也能睜隻眼閉隻眼。
“媽,您能想開?”
秦雯咬咬牙,點頭,“能!只要你能接受,媽有什麼想不開的!就算你不是靈色的第一個男人,那也好過你一直獨身!你都不知道,媽差點就以爲你被姚筱晗刺激的開始去喜歡男人了呢。”
葉承樞一愣,“喜歡男人?”手指點着自己的鼻尖,男人一臉錯愕,“媽,您就是這麼想自家兒子的?”
097 洞房第一天
秦雯挑眉,冷冷的說道:“那你說說看,你都快三十歲的人了,身邊一直沒有個女人。這像話嘛!”
葉承樞實話實說,“那是我修身養性。或者您可以理解爲我是潔身自好。”他都快忙成了一個陀螺,哪兒有心思去想那些事情?也就是現在還未上任,他還能多點時間跟靈色親熱。等他上任之後,恐怕就是靈色主動求愛,他也無暇顧及。
秦雯鄙夷,“潔身自好個屁。你一個正常的成年男性,還能沒點生理需求了?你不去找女人發泄,那就只能找男人發泄了唄。”
葉承樞有點氣餒的擺擺手,“得,媽,您厲害。我不跟您爭了。大早上就跟自己的媽媽談論這種事情,也就在咱們家纔會上演了吧?”想想也是夠無語的。他做了什麼孽,要跟媽媽談論性生活?
“再說了,你身邊的人,除了鄭秘書就剩下一個諸遊。你能不讓媽多想嘛?”秦雯絮絮叨叨的把自己這些年憋在心裡的話在今天都一吐爲快了,顯然也是憋了太久,憋得太痛苦了。
她說:“你跟諸遊,你們兩個大男人天天廝混在一起。你可別想瞞着媽媽,在外省的時候,你還因爲諸游去找你了,就把你的保鏢全部都甩開了。媽說的對不對?之後呢,甩開保鏢之後你們兩個去哪兒了,你自己心裡清楚。兩個大男人在酒店窩了整整一天半!當時知道這件事之後,你爸差點去找諸遊他爸打一架。這事你不知道吧。”
葉承樞瞠目結舌的舔了舔嘴脣,沉默了老半天才幽幽的談了口氣,說道:“這我還真不知道。”
“哼,你不知道的事兒啊,多了!別說是咱們家,諸遊他們家也對你們兩個人的關係擔心的很呢。生怕你們兩個一個沒想通,上演一段禁忌之戀。從小時候,諸遊就特別黏你,大學的時候聽說也成天往你宿舍鑽。這些事你以爲大人都不知道麼?我們全都知道!”
“媽……”葉承樞捏了捏鼻樑,語氣有些不平穩的說道:“這個,已經算是侵犯我的隱私權了吧?”
“侵犯個屁,我是你媽,我監督兒子的生活,那是天經地義。你少給我咬文嚼字。當心我抽你。”
葉承樞狠狠的在鼻樑上捏了一下,迅速的整理了一遍,這才說道:“媽,諸遊從小就粘着我,那是因爲只有我肯借他作業抄。大學的時候他總往我宿舍鑽,那是因爲只有跟我在一起,他才能免受追求者的困擾。最後,我跟諸遊那次在酒店,打了一晚上的遊戲。您能鬆口氣了沒?能的話,什麼時候您跟諸遊他媽媽見面了,也幫我傳達一下。不管是我,還是她兒子,都很正常。你們真是瞎想太多了!”
秦雯早就知道自家兒子正常的很,瞧靈色那一脖子的吻痕就知道了,只是她從未見過自己完美的像機器人一樣的兒子,居然也會露出如此無奈的表情,着實覺得好玩的很。便故意不依不饒的追問道:“好,以前的事都不說了。咱們就說說現在。你跟靈色結婚之後,我瞧着諸遊也沒少來你這兒。這你怎麼解釋?”“那是因爲諸遊不願意在秘書處幹了,他要辭職。如果我不賞他口飯吃,他真的得被活活餓死。願意爲了諸遊而開罪他爸的人,除了我,也沒第二個了。您自己說,諸遊不天天粘着我他能去粘着誰?”
“諸遊要辭職?”秦雯眉頭一蹙,也不鬧了,沉下臉,“阿樞,這事你一早知道?”
“不但一早知道,我還答應會救濟諸遊個一年半載的。”
“你想好了?”秦雯問的嚴肅。
葉承樞回答的很不嚴肅,卻特別肯定,他說:“我想好不想好,諸遊已經把我推出去做擋箭牌,用來擋住他爸的怒火了。我有第二個選擇麼?權當是爲了紀念一下我們被懷疑的關係好了,我也得幫幫諸遊把。沒道理見死不救。”
秦雯有些擔心的望着兒子,“諸遊他爸可是暴脾氣啊……”
“沒事,正好我是好脾氣。”葉承樞不在意的說道。
“就你?還還脾氣?”秦雯樂了,“小時候權子墨把你親手做的飛機模型不小心給弄壞了,你硬是憋着口,非要等到期末考試的那天,任由子墨如何祈求你,你愣是不給人家抄。最後就剩下十分鐘了,你纔不急不慢的給了一份答案,而且是錯誤的答案。成績一出來,子墨差點給他爺爺打死。你自己說說,就你這樣還叫好脾氣呢?”
對此,葉承樞只是聳聳肩,輕描淡寫的說道:“寫答案的時候看錯行了。”
“哼,少來。”秦雯瞪了兒子一眼。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葉特助也能有好脾氣?這簡直滑天下之大稽。別人一提起葉特助,都是豎起大拇指,讚不絕口的稱讚他優雅有禮、紳士有教養。可自己的兒子,秦雯自己最清楚不過了。他兒子那不叫優雅溫柔!
雖然給人的感覺,阿樞跟他爸爸特別不一樣,但骨子裡,他們父子倆是極其相似的。佔有慾強、霸道、固執、一意孤行、從來不聽別人的建議。對於他們想要的,千方百計也要得到手。就本質來說,葉家的男人,都是嗜血的猛獸。
只是,自己的丈夫從外表到骨子,都顯示出猛獸的感覺來。阿樞嘛,則總是笑眯眯的優雅模樣,骨子裡的可怕,或許更在他爸爸之上。
有句話說起來有點粗俗,但卻很貼切。愛叫的狗沒本事,不吠的犬,纔可怕!
她家兒子,就是那種不吭聲,但是一出手,絕對能要人家半條命的類型。瞧瞧在外省那兩年跟她家兒子作對之人的下場就知道了。鋃鐺入獄?傾家蕩產?那都是她兒子手下留情的結果。不然,早就一縷魂魄,煙消雲散了。
“媽,您在這麼盯着我看,我會以爲您要拋棄我爸,愛上我了。”葉承樞似笑非笑的傾身,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打斷了母親的思緒。
米白色的手工針織T恤,在清晨陽光的照射下,格外柔和。葉承樞就這麼優雅的端坐於沙發之上,脊背挺得筆直,左手託着茶杯,右手懶洋洋的撐在扶手上,抵着側臉。他掀脣一笑,整個世界都明亮了起來。秦雯眨了眨丹鳳眼,“雖然你是我生的,但是媽還要說一句,我兒子真帥!”
“那可不。”葉承樞從善如流的說道:“沒看我是誰的兒子,大美女的兒子,能醜麼?有我媽這麼漂亮的大美女在,我就想醜,那也醜不起來。基因太好了,沒辦法的事。”
“你這臭屁的一面,就在媽面前表現一下得了。出了門,你可別這樣,太丟人。”嘴上是這麼說,但秦雯顯然是高興的,嘴角都快要笑裂開了。
葉承樞笑了,“媽,我什麼時候在外人面前給您丟過臉了?”
母子兩人聊了好半天,靈色也還沒出現。葉承樞也不急,昨天晚上他是有點沒控制好,索取的有點過分了。小白兔原本就害羞的很,一直不敢拿眼睛看他,這下好了,媽又火急火燎的殺上門來。小白兔能淡定嗎?肯定是又驚又羞的嚇個半死纔對。
葉承樞不着急,秦雯卻有點着急了。她擡眼望了一眼電梯,似乎是有點等得不耐煩了。
一瞧見母親這樣,葉承樞淡定的拋出一個誘餌,成功的轉移了自己老媽的注意力。
他將茶杯輕輕的放在茶几上,似是不經意的問道:“媽,老爺子這兩天身體怎麼樣了?”
提起老爺子,秦雯的心就沉了半截,她定了定表情,下意識的就壓低了聲音,“阿樞,媽只能告訴你一句。在江南省這一畝三分地,還沒有你爺爺不知道的事情。”
葉承樞眉頭一挑,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笑眯眯的說道:“原本,我也沒想着能瞞住老爺子多久。”就是因爲知道瞞不住,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未曾特意隱瞞。若是他真相隱瞞,不管是唐棣還是任何人,都不會知道。
“你爺爺一直沒動靜,恐怕是有顧慮的。”
“那當然了。老爺子若是沒有顧慮,他老早就衝我發難了。”葉承樞雲淡風輕的說道:“老爺子逼我,無非也是着急我一直單身,想讓我儘快結婚罷了。現在我已經結婚了,雖然對孫媳婦的人選他特別不滿意,但聊勝於無。老爺子也怕他把我逼得緊了,我真去跟諸游上演一段禁忌之戀,那時候他纔要哭呢。”
“少給我避重就輕。你媽不是隻知道洗衣做飯的家庭主婦。你爺爺的顧慮難道就只有這個?”秦雯冷笑一聲,氣質一瞬間從慈祥的媽媽變成了現如今在商界的威名也絲毫不減的女強人,她說道:“靈色是個好姑娘,可她那個媽跟繼父,絕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你爺爺不是對靈色不滿,是對她的出身不滿。”
葉承樞嘴角一掀,似笑非笑的眯了眯丹鳳眼,“可老爺子不正是因爲靈色的出身,才一直隱忍不發的麼?”
他敢打包票,老爺子有上萬種能讓他跟靈色離婚的手段。可是老爺子卻不得不考慮,他跟靈色離婚之後帶來的震動。首當其衝,便是趙國邦跟他的主子,張書記。那兩個人,雖說都是不成氣候的黃花菜,涼了。但處理起來,也還是有點麻煩。
098 秋後的螞蚱
餘震。
政界博弈,可怕的不是生死一線,而是博弈之後帶來的餘震。若是一個處理不當,這餘震或許會持續很久。歷史上的黨派之爭便是活生生的例子。想要對付趙國邦跟張老頭不難,難的是對付完他們之後的事情。要如何將餘震壓制到最後,要如何將波及面控制在最小,這些纔是令人頭痛的問題。至於趙國邦跟張老頭?呵,他們,他們就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這些事情,秦雯自然是明白的。她皺了皺眉頭,話剛開了個頭,便被兒子強行的打斷。
“阿樞,你跟你爺爺——”
“媽,您別擔心,我只給您一句話:萬事盡在掌握之中。孫猴子,何曾能逃過如來佛的五指山?”葉承樞笑着安慰了母親一句,從容的側頭,微笑,“老婆,你終於下來了。我以爲你要在臥室裡紮根發芽了呢。”
靈色一跟他的目光接觸,剛剛稍微好一些的臉蛋,又開始不受控制的泛紅起來。
“哎呀,靈色,來來來,坐媽媽旁邊。”一看到靈色,秦雯也收起了凝重的表情,慈祥的衝她招手。
十分別扭的扯了扯自己的裙襬,靈色慢吞吞的走到秦雯的身邊坐下。
支支吾吾的喊了一句,“婆婆,早。”
“還早啊?都八點多了呢。”秦雯笑着挪揄了一句靈色。
果不其然,她的臉頰又紅了幾分。不管是面對秦雯還是葉承樞,都讓她特別的不自在,可若是在兩人中間選一個的話,還是秦雯更讓她不自在一些。於是靈色擡起小臉,祈求的望着葉承樞。
接收到靈色求救的目光,葉承樞立刻將話頭接了過來,“媽,您今兒幾點起來的?”
“六點。”
“這麼早。您陪我爸晨練啊。”
“我可比你爸起來的早多了。我都出門了,他纔剛起牀。”
葉承樞摸了摸鼻尖,“老婆,看來咱們的速度是慢了點,給媽都着急成這樣了。”
“不慢,不慢。”秦雯拉着靈色的手,越看是越喜歡,“丫頭啊,媽說句話你也別害羞啊。既然你已經跟阿樞真正的在一起了,往後啊,你們就好好的過日子。爭取明年就讓媽抱上孫子!”
“婆婆……”靈色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語氣中微微帶着點撒嬌。連她自己也沒察覺。
葉承樞又一次出來救場,“媽,我剛怎麼叮囑您的。千萬別嚇着我媳婦,您看您,一轉頭就把我的話給忘了。行了媽,我知道您着急着抱孫子。可這事急不來,順其自然就好。我跟靈色上班已經遲到了,您快點把玉如意交給靈色,再讓她給您敬杯茶,這事就過去了。晚點,等我上任之後,正式帶靈色回家的時候,您那時候在三堂會審來得及?”
“去,又拿你媽開玩笑。”秦雯伸手拍了一下兒子,努了努嘴,“你,去把包給媽拿過來。”
葉承樞個子高,手長腿長,一探手,就把茶几上的包給拿起來了。
“媽,那你跟靈色聊,我先去衝個澡,準備一下等會還要上班。”葉家規矩,見新媳婦的時候,丈夫是要回避的。
將包包遞給母親,葉承樞衝靈色安慰的笑了笑,便進了電梯。
“好,你去收拾吧。媽跟靈色說兩句話,不會耽誤你們太久的。”秦雯接過,從包裡取出一個紅色的錦緞盒,鄭重的遞給靈色。
“丫頭,這樣沒名分的讓你嫁入我們葉家,是委屈你了。可你也理解一下,阿樞他身份特殊,有些時候很多事情,他也身不由己。你呢多體諒體諒他。也就是這幾個月事,等他任職妥當之後,葉家一定會給你一場絕對不輸給任何人的婚禮,定然不會委屈了你。今天嘛,一切從簡。你看可好?”
婆婆都這麼說了,靈色除了說好,自然沒有第二個選擇。
她點點頭,雙手接過紅色的錦緞盒,再如何不好意思,卻也鄭重的說道:“婆婆,我理解的。我不會給葉承樞添麻煩,我會努力配合他的。”
頓了頓,靈色又道:“我知道自己的出身,跟我結婚,是委屈了葉承樞纔對。我能高攀上葉家,已經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如此,我已該滿足,不會再有什麼不滿。婆婆,您就放心好了。”
“靈色,你這丫頭……”秦雯張了張嘴,眼神複雜,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這才道:“丫頭,別把自己置於那麼卑微的處境。什麼是高攀,你能讓阿樞收心結婚,是我們葉家該感謝你纔對。若說起來,你的身份也是金貴的很。顧家大小姐,首富之女。隨便哪一樣拎出去,你都不輸給任何人。所以啊,丫頭。以後不要再說高攀不高攀的話了。對於阿樞,你也不必感覺高高在上。就當他是普通人,是你的丈夫,如此相處,便可以了。”
“婆婆。”靈色苦笑一聲,握着錦緞盒的手微微有些顫抖,“您這話說起來可是難爲我了。您的兒子您應該清楚,在他面前,誰能將他當成是個普通人?我現在看到他不會顫抖,已經是很努力了。他那個人啊,總是笑眯眯的,很多時候我都分不清楚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丫頭,我給你講啊,阿樞骨子裡其實沒有那麼高高在上的不可捉摸。他的心思很好猜。他如果不高興了,絕對不會在臉上表現出來,一個字也不會說。你仔細觀察,阿樞笑的若是特別的燦爛,那他一定是不高興了。反之呢,他若是故意不笑了,要麼是憤怒極了,要麼是高興極了,在那兒裝蒜呢。能讓阿樞憤怒極了的時候,我也沒見過幾次。所以,你就不用擔心這個啦。”
說着,秦雯還伸手摸了摸靈色的臉頰。特別溫暖的手,像媽媽一樣。從未在幕卉秋身上汲取過的母愛,似乎在秦雯這裡得到了補償。
撫摸自己臉頰的手,十分的嫩滑,根本不像是個年過五旬的女人,秦雯包養的十分得當,跟她坐在一起,兩人不像是婆媳,倒像是姐妹。
靈色望了望這張不做作,卻已是高貴華貴的臉龐,咬了咬嘴脣,重重的點了下腦袋。
“謝謝婆婆!”
“不謝。你是我兒媳婦,是我孫子的媽,說什麼謝不謝的話。”秦雯拉過靈色的手,慈愛的拍了拍,“丫頭。這玉如意是咱們葉家的傳家之寶,當年我是從阿樞奶奶手裡接過的,現在,我把它交給你了。你要好好保管,等將來你跟阿樞的兒子娶妻了,再交給你的兒媳婦。”
“婆婆……”靈色似是無奈的扯了扯嘴角,手中的紅色錦緞盒,也越發的沉甸甸了起來,如此重要的東西,她有資格保管麼?太沉重了,她受之不起。這玉如意,她想總有一天她是得還給葉家的。就像,把葉承樞還出去一樣。
“丫頭,丫頭,靈色?”秦雯看她表情有些凝重,擔心的喚了幾聲。
“婆婆,這才哪兒跟哪兒,您扯的太遠了。”生怕被秦雯瞧出來自己的心事,靈色連忙笑了笑,打趣道:“我跟葉承樞才結婚沒多久,您怎麼就扯到我們孩子的事情上去了啊。”
“遠什麼呀。這時間一晃就過去了。我跟阿樞他爸爸結婚的事情,似乎纔是昨天才發生的呢。可誰知道,我眼睛一眨,阿樞都娶妻了。”
似乎是被觸動了什麼神經,靈色也幽幽的嘆了口氣,感嘆的說道:“是啊,太快了。”一晃,她跟葉承樞結婚都已經有好幾個月了。兩人的進展,也從一開始目光接觸就尷尬的不行,最終在昨晚突破了最後一層防線,彼此徹底的擁有了對方。
只是,這個擁有,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她真的不確定。
“丫頭,其實媽知道你見我們的時候,一直很不自在。但是沒辦法呀,這個是葉家的規矩,不能破。行了,媽已經把玉如意交給你手上了,那麼,媽媽就先走了。等阿樞正式帶你回葉家的那一天,咱們再好好聊。不耽誤你上班了,媽就先走了。”說着,秦雯起身便要離開。
靈色將紅色的錦緞盒放在茶几上,連忙也站起身,想要送一送秦雯。
“哦對了。”秦雯指着餐廳的方向,“來的時候我給你們買了點早餐,你跟阿樞記得吃啊。早上不吃飯,對身體很不好。”
“謝謝婆婆了。”靈色點點頭,問道:“婆婆,您不跟葉承樞打個招呼再走麼?”
“不了。我出門的時候是瞞着你爸爸跟老爺子的。那兩個人可精明着呢,我若是回去的晚了,難保不被他們發現點什麼。阿樞還沒做好準備,我這個當媽的不能給他扯後腿呀。你說是不是?他那個人,記仇着呢。若是在我這露出了破綻,他一定會鬧彆扭的。就像我剛剛跟你說的,臉上一點不表示,問他也只說沒事,可是心裡邊,指不定怎麼彆扭呢。”
靈色隱了隱脣邊的笑意,似乎是想到了葉承樞鬧彆扭的模樣,“婆婆說的沒錯,他彆扭着呢。”
“嗯,那你們別忘記吃早餐,媽就先走了。”
靈色將秦雯送出大門,“婆婆再見。”
“再見。”司機替秦雯開車門,上車之後見靈色還站在門外,秦雯連連擺手,“行了,快回去吧。”
“好的。”靈色點頭,卻一直目送着秦雯的車子消失在視線,這才轉身回家。
葉特助鬧彆扭的模樣,一定有趣極了。她忽然有點期待看到他鬧彆扭的模樣了呢。是不是有點太壞了?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權子墨說的果然沒錯,她跟葉承樞呆的久了,也被他的腹黑傳染到了呢。
平常她送完客人一回家,那人便會站在玄關,倚在門邊上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可是今天拿到熟悉的身影卻沒有出現。
嘴角一勾,靈色低低的笑出聲來了。都說葉特助逢人三分笑,與人相處自然又親切。這話果然沒錯。知道她現在好不好意思見他,他便主動的迴避。如此的丈夫,她是該心滿意足的感恩戴德了。
還奢求什麼呢?什麼都不想,只管踏踏實實的跟他在一起就好了。
想到這裡,靈色情緒殘留的那一丁點尷尬,也隨之消散了。
在家裡還要乘電梯,靈色是真的有點不太習慣。她嘆了口氣,替自己的土鱉感嘆,也是感嘆葉承樞的財大氣粗。她這個傍大款,傍的可真是有點太兇殘了。
房子太大,屋子太多,其實也不好。靈色進了臥室,沒看到葉承樞的影子,便只能挨個的尋找。對於自己的新家,她還真是陌生的很呢。
二樓找遍了,沒人。靈色便又上了三樓,電梯門剛一打開,她便聽到了嘩嘩啦啦的水聲。
南宮殿果然是奢侈品,連浴室都是獨立的單間。她原以爲,九間堂已經夠奢侈的了,沒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奢侈啊,是怎麼也沒個盡頭的。
噔噔噔噔。
靈色敲了敲浴室的門,沒有回答。
又敲了敲,終於聽到了葉承樞的聲音。卻不是回答她的,似乎是在打電話?
“……是麼,儘管告訴他,不管他開出的條件是什麼,我都一律答應了……”
斷斷續續的聲音從浴室傳來,混合着流水聲,以及那淡淡的花香。
靈色正猶豫要不要先離開,在樓下去等葉承樞的時候,浴室的門忽然被人從裡邊給打開了。露出一張因爲熱氣而讓臉蛋微微變得潮紅的俊臉來。
“老婆,想跟我一起洗鴛鴦浴直接進來便好。”那人腰部只裹着一件白色的浴巾,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額前的碎髮,不但還在滴滴答答的滴水,連泡沫還有點殘留沒有衝乾淨呢。
看到他這幅模樣,靈色的第一個反應不是害羞的厲害,而是……
他在跟誰講電話?爲什麼如此害怕被她聽到?連頭髮都來不及衝乾淨,便胡亂扯了條浴巾裹上便出來了?如此這般,似乎是有點奇怪吧?這可跟葉特助平常優雅從容的性格出入很大啊!這傢伙,到底怎麼了?
099 又是浴室?!
“老婆?”葉承樞倚在門邊,見她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浴巾,玩味的喚了她一聲。
靈色回神,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眼神似乎定格在一個很了不得的地方!頓時一驚,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口中連忙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離開。”
她這麼一慌亂,腳下也不是很穩當,光滑的地板是很用心打理過的,上邊打着厚厚一層蠟,鋥亮鋥亮的同時,卻也異常的滑。兩者相加,結局便是靈色的身體直挺挺的向旁邊栽去。
“啊——葉……”葉承樞三個字還沒喊出來,對方已經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老婆,你可當心着點。”葉承樞似乎是早就猜到了這一幕的發生,在靈色剛向後退的時候,便已經伸出了一隻手護着她。這下她一栽倒,他正好伸手便抓住了她的手腕。只是那俊臉,表情透着說不出的玩味。
“老婆,昨天晚上我沒滿足你麼?大清早的,你就用這種辦法向我抗議昨天晚上我太不賣力了?”長臂一撈,便將人帶入了浴室之中。長腿一伸,浴室的門便被合起。
等被他按在牆壁上的時候,瓷磚的冰涼透過薄薄的裙子刺激着靈色的皮膚,讓她的身上在一瞬間起滿了雞皮疙瘩。
空氣是帶着溼潤的,環境是煙霧繚繞的,味道是帶着淡淡花香的,眼前的人,是沾染着與昨晚一樣情慾的。
“老婆,如果你是表達對我的不滿,那麼,我虛心接受,並且,努力改正。你看可好?”男人從容的伸出一隻手臂撐在牆壁上,另一隻手勾起她的下巴,不言而喻的衝她曖昧的笑着。
靈色低頭望了一眼不知道何時被自己抓在手裡的浴巾,欲哭無淚。在摔倒的一瞬間,明明知道他會扶住自己,手卻還是下意識的胡亂伸出去想要抓住一個東西,令自己不會帥的太慘。只是,她爲什麼會把他裹在腰間的浴巾給扯了下來!
似乎是看穿了她內心的咆哮,葉承樞壞心眼的湊到她耳邊吹氣,一字一句的說道:“老婆,你明知道我在洗澡,卻還是出現在了門口。你明知道我想做什麼,卻還是沒有逃跑。你明知道我只裹着一條浴巾,卻還是伸手去抓。鑑於你的種種行爲,我可以理解爲這是在盛情邀約麼?”
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葉特助也喜歡用排比句。靈色抖了抖眼皮,不敢去看他的俊臉,目光習慣性的向下看去,一看,又傻眼了。
“老婆,我要趕着上班,我心裡真的很想放過你。可是你自己說,你這樣,叫我怎麼放過你,嗯?”最後一個字,微微上挑的尾音,配合着現如今的環境,其深意不言而喻。
又,又是浴室?!
靈色腦袋轟的一聲炸了,連忙伸出雙手護在胸前,警惕的望着他。
“葉承樞,你把自己勸一下好麼?”像流浪狗一樣祈求的語氣。
“好。”男人想也沒想就點頭答應了,下一秒,就開始剝她的衣服。
靈色一邊掙扎一邊怒吼,“混賬,你哪裡勸了啊!”
“心裡勸了,沒勸住。”
靈色:“……”
衣服三下五除二就被剝光了,只剩下了一條內褲與內衣。一手向後伸死死捂住內衣的扣子,另一隻手拼盡全力的按在他的胸膛之上,靈色拼死做着最後的抵抗。
“至,至少別在浴室啊!”
男人的動作略微停滯,然後便從善如流的回答:“很好,我也特別想嘗試一下在露臺圓牀上做的感覺。”
靈色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手段叫做‘退而求其次’。所以她在內心掙扎了很久,最終放棄的說道,“就浴室吧。”
深諳情趣之道的葉特助,辦事的時候從來不像毛頭小夥子急於求成那一瞬間的快感,他要的,是綿延不斷,一波又一波的酥軟香豔。前戲的充足,即便是昨晚靈色頭一次,除了最開始進入的一瞬間有同感之外,之後她再沒有感覺到不適與痛楚。
小說裡寫的第二天痛苦的下不來牀,在靈色這裡是完全沒有發生。這些都不得不感激於葉特助對她的多番照顧,以及耐心的引導。若是擱在年輕小夥子,那一定會弄疼靈色的。
網上有句話流傳的很廣,原話是:大叔有三好,溫柔、多金、技術好。
顯然,葉特助這個鑽石王老五哪一樣,都沒落下不說,還是其中翹楚。堪稱大叔中的典範。
將靈色溫柔的放入堪比游泳池的浴缸之中,葉承樞輕輕的親吻着她的眉尾,大掌緩緩的在她身體上游走,一點點撩撥起她最原始的情緒。
只是撫摸,便已經讓靈色幾乎要崩潰了,在霧氣的沾染下,本就漂亮的大眼睛此刻更是格外的水潤,一垂眸,一駐眸,那都是含着情,噙着媚的。
爲了不讓自己在被情慾的烈火焚燒之前,先滑入浴缸被淹死,靈色不得不伸手環住他的脖子,努力的把自己往他的身上靠攏,貼近。不着一物的肌膚接觸、分開,再接觸、又分開。來來回回,摩擦的令體溫迅速升高。
“老婆,知道我今年的願望是什麼嗎?”
靈色的理智已經不太清晰了,長長的睫毛不停的顫動着,她語氣不穩的說道:“是,是什……嗯嚶啊……”一直壓抑着自己不讓那丟人的聲音從口中瀉出,可還是破功了。
那令她羞愧不已的聲音一出,靈色便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嘴脣。
帶着水滴的手指輕輕的擦拭她的脣,“不許咬。老婆,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的頭髮絲。所以,不許你忍着,我要聽到你的聲音。我要聽到,你叫我的名字。老婆,叫我的名字。”
“葉……承……樞……”她深深的向後仰起脖子,口中輕輕的呢喃他的名字。
琥珀色的丹鳳眼,也早已被情慾所佈滿,他一附身,便能結結實實的感觸她豐滿的胸部。
低頭、垂眸,葉特助無不腹黑的說道:“老婆,我今年的願望,是把家裡所有的浴室都嘗試一遍之後,努力的讓你答應跟我在露臺的圓牀上來一次。”
“想……嗯啊,都別想……”靈色被他逗弄的渾身都戰慄不止,明明還未深入,明明只是前戲的愛撫罷了,她卻已經是這幅模樣,太丟人了!
葉承樞低低的笑出聲來,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的小手帶着一路向下,最終的目的地,便是昨天晚上令她崩潰到啜泣的壞東西。
“好好跟它打個招呼,老婆,你下半輩子的幸福可就全指望它了。”做還不算,葉特助還喜歡用語言去逗弄靈色。這是他的惡趣味,也可以理解爲這是他的小情趣。
掌心握着的東西,早就昂首挺起,蓄勢待發,囂張的不可一世,就像他的主人一樣。那樣的尺寸,令靈色蒼白了小臉。昨天做的時候,知道她是第一次,爲了不讓她痛,葉承樞在前戲的時候,嘴對嘴喂她喝下了不少伏特加。所以她腦袋一直都是暈乎乎的。可是今天不一樣,這一次,她是完完全全的清醒着啊!
對待愛人的時候,葉特助一向是奉行體貼主義的。不管他再如何動情,都時刻注意着身下人的反應,所以當靈色一瞬間蒼白了小臉的時候,他立即便察覺到了不對勁。
“老婆,怎麼了?”怎麼嚇成這樣了。
靈色抖了抖眼皮,顫顫巍巍的擡起眼皮望着他,幾乎是哭出來的模樣。
“葉承樞,太,太大了……怎麼進去啊……?”如果進去的話,肯定會沒了半條命啊!
男人顯示一愣,隨即又是無奈又是疼惜的笑出聲來,吻了吻她的眉心。
“老婆,昨天不就進去了麼,你現在纔想起來問這個?”
靈色嘴角一抽,明知道這時候說這個,一定會惹他不高興,卻還是試探性的問道:“葉承樞,你能不能再給我灌點伏特加?”
“不成。”男人想也沒想便回絕了她,“昨天是頭一次,爲了照顧你才讓你喝酒的。老婆,你總不能剩下的幾十年,每次做,都要喝酒吧?”
“可,可是真的太大了嘛……”靈色委屈的用腦袋蹭了蹭他的下巴,撒嬌的哼哼唧唧。
“老婆,你別總是誇獎我,我會驕傲的。”
靈色迷茫,她什麼時候誇獎他了!
“被說太大,這絕對是對男人最好的稱讚。不是麼?”葉承樞在她耳邊輕輕的說道,還帶着愉悅的淺笑聲。
“腹黑的傢伙……!”靈色惡狠狠的說了一句,一口咬在他的肩頭,特別狠,一點都不留情面。
肩頭傳來的劇痛,令他微微皺起眉頭,卻並未阻止她,而是任由她的兩顆小虎牙刺破了他的皮膚。
“老婆,咬人的情趣,你跟哪兒學來的?”明明肩膀已經被咬破了,葉特助還能談笑風生的挪揄她,逗弄她。
壞?簡直壞到家了。
可是他卻壞的讓她又愛又恨。
“葉,葉承,樞……”靈色深深弓起身子,腦袋向後垂着,祈求的哀嚎道:“輕,輕,輕點……”
“好,我輕點。”這一次男人立刻迴應了她,放慢了進入的速度,“老婆,叫我,叫我的名字。”
“葉……承……樞……葉承樞,葉承樞……”靈色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呼喚着他的名字。
“嗯,我在,我在。”而葉承樞,也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迴應着她。
在流水的潤滑下與耐心的前戲下,那巨大並沒有受到多大的阻礙便緩緩的推入,送進了溫暖的地方。當那巨大全部深入進去的時候,靈色的腳尖狠狠的蹦起,瞳孔也在一瞬間放大。
那樣窒息的,全部填滿的感覺,幾乎要讓她崩潰。
“老婆,我似乎,還沒說過我愛你?”
原本在砰砰狂跳不已的心臟,卻因爲這一句話,停止了跳動,真正意義上的停止了跳動。
進進出出,撩起了水花與漣漪點點,卻還不及靈色心頭的漣漪一半。
“老婆,你愛我麼?”男人過分英俊的臉龐上,承載的滿滿都是柔情與蜜意。很輕鬆的便能將她甜到溺死的溫柔。
歡愛中從來不敢也不好意思與他對視的靈色,這一次卻擡眸,定定的望着他。然後?然後,便傻眼了。
“老婆,你愛我麼?”男人又耐着性子的問了一遍,如詠歎調般華麗悅耳的嗓音,在此刻格外富有磁性,也更令人怦然心動。
“愛……”她閉上眼睛,準確的找到了那一雙脣,柔軟的脣,脣齒間那誓言不經意便流出。
“我愛你,葉承樞,我愛你……”
從未說出口的三個字,竟然就這般輕易的說出口了。並且說的,毫不遲疑,發自肺腑。
他停止了律動,垂眸望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與她沉迷其中的表情,截然相反。即使那雙丹鳳眼沾染了情慾,可眼底的理智,卻從未離開。
良久,他輕輕的回答,“嗯,我也是。”
在情慾與理智的雙重猛擊下,靈色只記得他那張俊臉,在水霧中也英俊的一塌糊塗的俊臉,尤其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眸子,琥珀色的丹鳳眼沾染着幾分與平時不相符的衝動。
可是靈色卻忽略了,從頭到尾,說出‘我愛你’三個字的人,從來都是她,也只有她。主動提起這個話題的男人,卻並未說出那三個字,而是狡猾又巧妙的躲了過去。
等很多年後再回想起與他的點點滴滴,靈色也是釋然的笑笑,只說一句,“真是狡猾的男人啊……”
可是現在,她還未意識到這個問題。只是全身心的投入,感受着他的一點一滴,將他深深地印在心底。
“葉承樞,我愛你……”
靈色主動的將自己的臉頰貼在了他的胸前,雙手挽住了他有力的腰肢,承受着他幾乎霸道的掠奪。
在她一遍又一遍的訴說下,他的回答由‘我也是’,悄然變成了——
“謝謝你愛我。”
我愛你。
謝謝你愛我。
何等溫柔又狠心的回答?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在這個再不普通不過的清晨,一個人的心,悄然生根發芽,而另一個人的心,又未嘗不曾心動?
只是,一個人明白了自己的心,並且也正視了自己的心。而另一個人,或許是明白卻在避而不見,或許是不確定的曖昧着。
這個清晨,過的格外漫長,又格外的迅速。
正如葉承樞所說,他們的時間,還多……
100 狐假虎威
“……實在是很抱歉,我們這邊也聯繫不到權董跟顧總監,如果有他們的消息,我會第一時間跟您聯繫的。還有一點,請您務必放心,即便是卜美亞的大老闆從權董換成了顧總監,我們的效率也絕對不會打折扣。”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白晶晶漂亮的臉蛋上佈滿了陰雨連天,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的吐出一口濁氣,耐着性子與對方解釋,“劉總,您應該也知道的吧。就算以前權董是大老闆的時候,他也什麼事情都沒做,都是我們顧總監一個人在操勞。咱們萬通珠寶的所有事物,從來都是由顧總監洽接負責,爲什麼只是換了大老闆,您便會如此慌張呢?”
白晶晶嘆了口氣,無奈的回答道:“好,那我知道了。權董那邊……好,您自己聯繫權董。至於顧總監這邊,她一來公司我便讓她給您打電話,這樣可好?”
“好,再見。”掛斷電話,白晶晶疲憊的將自己置於皮椅的靠背之上,右手的手肘撐在扶手上,狠狠的掐了掐眉心。
屋漏偏逢連夜雨。真是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權董去了外省,怎麼連他們總監也不見人影了?打電話關機,白晶晶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人才好。
連續有好幾家已經簽署了合約的公司打過來詢問更換大老闆的事情,都被她一一的說服了。沒說服的,也被她暫時安撫了下來,留着給總監去解決就好。可唯獨這個萬通珠寶,財大氣粗,目中無人,說什麼也不願意繼續履行合約,寧願賠錢,也不想再跟一個沒有權子墨坐鎮的卜美亞合作。
也對,當初人家會找上門來,不正是看上了權子墨麼。想要跟權董拉近關係,攀攀高枝。現在權董已經不是卜美亞的大老闆了,人家那邊自然不願意再繼續合作。失去了權子墨的卜美亞,其實已經不能算是卜美亞了。
只是很奇怪的一點,連公司的職員,甚至是分公司的明日芯都還不知道卜美亞已經易主的事情,外邊那些人是怎麼得知的?消息是從哪一個環節被泄露出去的?被泄露出去的人又是誰?針對的又是誰?是卜美亞還是權董,又或者是他們顧總監?
“所以說,任何事情都不敢深究,一深究起來啊,那後邊的文章大了去了!”白晶晶閉了閉眼睛,煩躁的抓了抓頭髮。這就是爲什麼當初權董要給她升職,她死活不同意的原因了。職位越高,承擔的壓力跟責任就越大。說句實話,她其實很沒有功利心,這點跟他們總監很像。若不是一直要給繼父家補貼,她或許都不會……
鈴鈴鈴鈴鈴鈴……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音打斷了白晶晶的思緒,她拿起手機一看,便果斷的掐斷了電話。
可對方又不死心的將電話打了過來,看到來電顯示上‘討債諸’三個字,白晶晶感覺自己的頭更痛了。難怪總監經常頭痛呢,原來是被煩的。
這位諸秘書長,可真是夠討厭的。一天能打八百個電話,而且沒有一個電話是說正經事,都是瞎扯淡。煩,煩死了!
很想將電話直接關機,可是不行。權董跟顧總監都聯繫不到,若是連她電話也關機找不到人的話,恐怕那些合作的公司會急瘋的吧?
手機還不知疲憊的響起着,白晶晶實在被煩的厲害,看也不看抓起手機便吼道,“你有完沒完?我這邊忙的都快瘋了,沒時間陪你瞎扯淡。給你三分鐘時間,說清楚!”
“白秘書,中午就這麼大火氣,傷身吶。”那邊的聲音帶着低低的笑意,如詠歎調般華麗悅耳的嗓音十分動聽。
不是諸遊?白晶晶一愣,看着屏幕上的未知號碼,有點迷茫。這個聲音很熟悉,可一時半會她想不起來對方是誰。
“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剛剛多有冒犯,還請見諒。”道了聲謙,白晶晶不動聲色的自我介紹,想要重新掌握話語權,“你好,我是白晶晶,請問您有什麼事?”
“白秘書你好,我是葉承樞。”簡簡單單一句話,令白晶晶表情微變。
她不安的在椅子上扭了扭身子,這才說道:“葉特助,您好。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
“沒事,我就是幫你們顧總監請半天假。她今天要晚點才能去公司了。”
“哦,這樣啊。那好,我知道了。請問葉特助還有其他事情嗎?真是很抱歉,我這邊真的很忙,沒事的話我就要掛電話了。”
“白秘書,不着急。有兩句話,我想跟你說。”
白晶晶眯了眯眼睛,下意識的將電話從右手換到了左手,定了定情緒,她剋制着自己的語氣平靜再平靜一些,“嗯,什麼事?恕我堂皇了,我真想不到葉特助您有什麼事能跟我說。”
“白秘書謙虛了。有件事我必須要感謝你,若不是你開導了靈色,恐怕我們之間的關係還在原地踏步。”
“這件事啊……”白晶晶送了口氣,“葉特助不必掛心。只是女人之間聊了點真心話而已。我真沒有做什麼事值得葉特助您來打電話感謝。您可真是折煞我了。”
“白秘書,別這麼見外。靈色已經把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訴我了。這件事,你白秘書功不可沒。我這邊真的很感謝白秘書。感恩圖報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剛剛聽白秘書似乎被什麼困擾,不知道能不能給我說一下。若是可以,我很想出一份力。”
白晶晶想也不想便坦白道:“若是葉特助願意出手相助,那我真是感激不盡。”
那邊低低的笑出聲來,似乎是對白晶晶一點都不客套的做法很欣賞,他說:“那麼,白秘書請講吧。”
“也不是我私人的事情,而是公司的事情。不知道葉特助您是否已經知道了,卜美亞現在的大老闆已經不是權董,而是變爲我們顧總監了。”
“知道。”頓了頓,那邊補充,“這件事是我跟權子墨共同商議決定的。”
“這樣就好,我就直說了。很多單子,人家是衝權董這個人來的。現在權董不在了,很多合約或許會被強制撕毀。之前投入的人力與物力以及財力,絕對不是一筆小數字。就算是對方賠償了,也還是賠錢的。若是可以……”
剩下的話,自然不言而喻。衝權子墨來,又因權子墨而離開。那如果卜美亞大老闆的身份,比權子墨更厲害呢?事情不就全部迎刃而解了麼?想是這麼想的,白晶晶卻沒有把握葉承樞會同意。畢竟,這樣一來豈不就是要公開他跟總監結婚的消息了麼?
“好,我知道了。都是哪家公司?我可以親自打電話說明。”
白晶晶傻眼了,“葉特助,我只是想稍微借用一下您的名號,跟對方公司交涉的時候,把您搬出來給我們增加點籌碼。比如您曾經親口稱讚過我們公司這樣的,我哪裡敢讓您親自去打電話說明。”
“哦?這樣啊。那是我太心急了。只要一涉及到靈色,我就總是會着急。白秘書見諒。”
“哪裡。”白晶晶說了句客套話,便直奔主題,“那葉特助是答應了?談判的時候,允許我適時的將您搬出來增加籌碼。”
“這個自然。若是有需要,你可以直接說明我已經跟靈色結婚的消息。”
“那真是太感謝您了。”
“不用客氣……嗯,那我這邊就要關電話,白秘書再見。”
“再見。”
將手機放在桌子上,白晶晶抿了抿嘴脣。剛剛,她似乎聽到他們總監的聲音了?而且是帶着點睡意朦朧的撒嬌聲?再聯想到從來都不會遲到早退的人,今天到了中午也還沒出現,白晶晶便了然的扯了扯嘴角。
她就說嘛,葉特助怎會特意打電話過來感謝她,而且還同意讓她搬出他的名號,來個狐假虎威。原來是這樣……難怪呢,將他們總監吃幹抹淨之後,葉特助不做點表示那纔不符合他的性格呢。
葉特助果然如傳聞中那樣,從不欠誰人情。
身後有一雙柔軟的手臂環住了他的脖子,葉承樞笑着將電話隨手丟在一邊,轉過頭,愛撫的吻了吻她的額頭。
“不再睡一會兒?我已經給你打電話請假了。”
靈色倦極了的將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打了個哈欠,眼淚朦朧的說道:“不了。你跟晶晶的說的話,我都聽到了。看來權子墨不在之後,問題一大堆。我得趕快回公司處理。”
“別太辛苦了。咱們家的錢夠花,不需要你去掙錢。如果可以,我都讓你在家別去上班了。”
“那怎麼行。”突破最後一道防線之後,靈色對他便親暱了許多,她嬌嗔的瞪了他一眼,“有經濟權,在家纔能有話語權。我可不想被你說我好吃懶做。”
“怎麼會,是我傍富婆纔對。別的不說,光是南宮殿這一棟別墅,你就已經吃穿不愁了。還怕什麼沒有話語權。”
靈色永遠都說不過他,那只有不說。她爲什麼會拼了命的工作,這個理由,她暫時還不想跟葉承樞說。因爲一說之後,便斷了自己唯一的退路。
101 肖奈
“都兩點了,你還要去省廳麼?”靈色裹着被單,一邊向牀下走去一邊問道。
“當然要去的。若不是我將調成靜音,恐怕咱們剛從浴室出來,就會被打斷。”葉承樞披着件浴袍,懶洋洋的舉起自己的手機,“看到了?”
手機的屏幕不停的在閃爍,靈色嘆了口氣,“我知道,葉特助您公務繁忙,日理萬機。自然是一刻也不能消停的。”
“再如何日理萬機,老婆的需求,我還是會滿足的。如果老婆你現在開口,我今天就不去省廳了。一定將老婆大人伺候好。”
靈色憤憤的瞪了他一眼,這傢伙,爲什麼能一臉優雅說出這種不害臊的話!
腹黑,太腹黑了!
葉承樞笑了笑,從牀上起身,走到衣櫃前一邊拿出自己的西服,一邊說道:“老婆,車鑰匙就在抽屜裡,你看你喜歡哪一輛便挑選哪一輛自己開車去公司。我就不能送你了。今天真的是耽誤了很多事。我得立刻出發了。”
“好。”靈色點點頭,進了浴室,想了想又退了出來,“葉承樞,你今天穿我昨天在夜市上給你買的那件襯衣吧,好不好?”
挑選衣服的手僵滯了一下,然後略帶僵硬的收回,男人側頭,笑的一臉優雅,與內心的掙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勾脣,頷首,“好。老婆給買的衣服,自然是要穿去上班的。”
等靈色飛快的衝完澡出來之後,那人已經離開了。看來省廳真的是片刻也不能離開葉特助,他一個早晨不在,很多工作都沒辦法開展。
幽幽的嘆了口氣,對於自己的老公,靈色又是驕傲,又是心疼。驕傲自然不必說,誰能頂着葉夫人的稱號,那絕對是羨煞旁人的。心疼,哎……能不心疼嘛?他又不是鐵打的,昨天晚上瘋狂到凌晨才睡下,早晨又被婆婆給吵醒,之後又是一番瘋狂。她真的很好奇,葉承樞究竟是吃什麼長大的?怎麼一個人身體能有無盡的能量?
真是厲害吶!
靈色在心裡感嘆了一番,便開始換衣服準備去上班。葉特助公務繁忙,管理着一省幾百萬人口的生計,跟他是比不了。可她手底下也管着百十號人的吃喝呢。壓力也不小!
順手將電視打開,調到新聞頻道,靈色便坐在梳妝檯前開始吹頭髮。
眼角一撇,看到電視機畫面上那張英俊的絲毫不輸給葉特助的臉龐,靈色心頭一顫,手一抖,吹風機狠狠的砸在了她的腳背上。可她連喊痛聲都發不出,只是目光死死的盯着電視畫面上的那張俊臉。
他,他怎麼回來了!
新聞裡,還在播放着記者採訪那人的畫面。靈色卻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眼睛裡,只有那個人的俊臉,以及他離開時決絕的背影。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你沒事吧!”
葉承樞本已經要離開,都已經在玄關開始換鞋子,卻猛然聽到二樓傳來了一聲巨響,他以爲是地板太滑,靈色剛洗完澡沒注意又給摔倒了,連忙飛奔上來。可是事情似乎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老婆,你怎麼了?”他掐斷了電話放入褲子口袋,上前兩步摟住了她的肩膀,目光順着她的眼神望去,皺了皺眉頭。一則很平常的新聞而已,是某位年輕的企業家心心惦記着家鄉,將海外的公司開到了江南省,想要報答家鄉。這有什麼好值得她一臉嚇的魂飛魄散的模樣?
“老婆?”葉承樞好看的眉頭深深地皺起,小白兔這是怎麼了,他叫了她這麼多遍也毫無反應?
頓了頓,男人加重了語調,又喚了一句,“顧靈色!”
“啊?哦!葉承樞!”靈色迅速回神,低着頭,喃喃的問道:“你不是趕着去省廳麼,怎麼又回來了?”
“我是趕着去省廳,可樓上傳來那麼大的動靜,我能不上來看看麼。老婆,你究竟是怎麼了?怎麼大白天就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知道葉特助眼睛毒辣的很,想隱瞞,那肯定是瞞不住他的。靈色便避重就輕的說道:“吹風機砸到腳了,痛的我眼前一黑,好半天沒緩過來。”
“砸着腳了?”葉承樞挑眉,連忙打橫抱起她,將她放到了大牀上。蹲下身子,輕輕的褪去了她的拖鞋,露出通紅的腳背。
“怎麼搞的。”似是不滿的聲音,“怎麼吹個頭發你也能受傷。”
隱了隱眉間的情緒,靈色笑着說道:“還不是都怪你了,太累了,我手上一點力氣也沒有。”
“怪我?”葉承樞玩味的眯了眯眼睛,站起身,一邊向外走一邊道。“你等一下,我去讓吳媽給你拿藥膏摸一下。今天就別穿高跟鞋了,聽見了麼?”
“嗯,聽到了。”靈色笑着衝他點頭,連連擺手,“藥膏我自己抹就可以了,你快去省廳吧。他們不找不到葉特助,恐怕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得急的掉了頭髮呢。”
“那爲了不讓老頭子們本就所剩不多的頭髮徹底掉的精光,我還是快點去省廳吧。”
“快去吧。”
看來葉承樞真的是被省廳催的不行,匆匆便離開了,連藥膏都是讓吳媽給她送上來的。
腳背只是被輕輕的砸了一下,本就沒有多痛,靈色胡亂抹了點藥膏裝裝樣子,便也去上班了。穿鞋子的時候,她還小小的糾結了一下。平底鞋跟運動鞋都還放在以前的房子,這裡的衣服,顯然又是萬能小秘書鄭堯給她準備的,清一色的OL職業裝以及高跟鞋。
雖然葉特助說了不許她穿高跟鞋,可是家裡只有高跟鞋,她能怎麼辦?靈色只能穿着高跟鞋去上班,不過,她還是特意給葉特助發了條短信,做了解釋跟說明,並且希望他理解。
按照他那個腹黑的性格,如果被他知道了她不停他的話,晚上肯定又是一番胡鬧。她太清楚了!借題發揮,絕對是葉特助的拿手好戲!
握着方向盤,靈色連連感嘆,不愧是豪車啊,手感都不知道比她那輛小破車好了多少!傍大款的感覺,原來真的很不錯啊。
靈色故意想七想八,就是不想讓自己想起剛剛在電視上看到的那張臉,可是很不幸的是,她越是想要忘記,那張英俊的臉,就越是討厭的竄入她的腦袋中,怎麼趕也趕不走。
電話卻在這時候猛地響起,靈色抖了抖眼皮,平復了一下心情,接起了電話。
“喂,大伯,怎麼了?是不是小雅的事情又出差錯了?”
電話那頭顧懷恩的聲音帶着深深的低沉,他說道:“靈色,肖奈他……回來了。”
車子猛地剎閘,停止,橫在路邊。引得身後的車子不停的瘋狂按喇叭。
“靈色,你沒事吧?靈色?靈色!”
努力的扯了扯嘴角,靈色用最平靜的語調回答,“大伯,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
“那你……”顧懷恩猶豫不絕,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反倒是靈色,從容淡定的笑道,“大伯,他會回來,也是時間的早晚吧。我們都知道,他總有一天是要回來的。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靈色,你……你沒事吧?”
“大伯放心,我能有什麼事?都過去了這麼多年,早就沒事了。”
顧懷恩嗯了一聲,開導的說道:“你能這麼想,大伯就放心了。葉特助真的很不錯,你跟他好好過日子,不要再去想以前的事情了。”
靈色一邊重新發動油門,一邊笑着道:“這是當然了。放着葉承樞不要,我何必去糾結於以前的人和事呢?肖……肖奈再好,能優秀的過葉承樞嘛?不可能的。良禽擇木而棲,我自然是不會將她放在心上的。”
電話那頭的顧懷恩心卻涼了半截,靈色表現的越是不在意,那就說明她其實很在意。不然,一向言語溫和的人,又怎麼會說出那種狠絕的話呢?恐怕,那話不是說他給聽的,而是靈色說給她自己聽的。
“好了,大伯。我正在開車,就不跟您多說了。晚點,等小雅平安出來之後,咱們給小雅好好的慶祝一下,到時候我再跟大伯好好聊。”
靈色顯然是不想多談,顧懷恩也只能點頭答應了,“好吧。那大伯就掛了。”
“那麼,大伯再見。”
“再見。”
掛斷電話之後,靈色握着方向盤的手已經顫抖的不行了。車子也在馬路上搖搖晃晃的,幸好現在不是上下班高峰期,馬路的車子並不是很多,不然真的要出交通事故的。
將車子停靠在路邊,靈色將腦袋抵在方向盤上,嘴角的弧度,怎麼看怎麼苦澀。
肖奈……
這個被她特意風塵許久,從來沒有提起過的名字,又一次的被提到了耳邊。
肖奈,光是念着他的名字,她渾身的力氣就已經被抽光了。原來,她已經有五年的時間,刻意想要忘記他的名字了。
肖奈,肖奈……
靈色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唸叨重複這這個名字,這個帶給她無限溫暖,又狠絕的將她推入深淵的名字。
大伯他一定是擔心極了吧,不然絕對不會主動在她面前提起這個人的名字。只有大伯知道,那個人帶給她了多少痛苦的回憶。就連爸爸,那一陣也對她溫柔了不少,可想而知,那個人有多過分。竟然連爸爸也能對她溫柔。
“肖奈……你,走都走了,爲什麼又要回來呢?”
低沉的聲音,帶着點委屈的啜泣。
102 秘書的職能
省廳的會議剛結束,明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跟人家葉特助搭上哪怕一句話的,可還是有人不死心的上前。心裡總是有幻想,萬一,萬一葉特助今兒心情好,跟自己說話了呢?那得是多大的面子?可是在葉承樞的身邊,是絕對不會發生萬一的。
“……啊,葉特助,您——”伸出去想要握手的手臂,跟剛開了個頭的話,都還沒完成呢,就有人橫了出來,結結實實的將葉承樞的給護在了身後。
鄭堯公式化的微笑,千篇一律的說道:“抱歉,我們葉特助還約了副省長一起談事,在這裡就不不方便多留了。”
明明是這麼說着,可端坐於會議室中央的葉承樞,卻坐的比誰都安穩,一點沒有想要起身離開的意思。英俊的臉龐上掛着優雅而客套的疏離微笑,就算人家被鄭堯給擋住了,可他還是會目光溫和的看過去,沖人家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所以即便有人對於沒能跟葉特助說上一句話感覺不滿,那點不滿也都隨之煙消雲散了。
瞧,葉特助就是有這種魔力,無需開口說話,只需衝着你笑笑,你就會樂開了花,感覺自己跟葉特助就是親近的很呢。
窸窸窣窣了好半天,偌大的會議廳才又恢復了平靜,只剩下葉承樞跟鄭堯兩個人。當然,他身後還有幾名保鏢,可那些人,葉承樞很早之間就能當他們是透明人了。
“葉特助,還不走麼?”鄭堯將會議室的門合上,這才問道:“葉特助,有什麼事需要我去辦?”
葉承樞一手懶洋洋的搭在桌子上,把玩着金色的鋼筆,另一隻手則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長的說道:“鄭堯,你怎麼知道我有事要你去辦,嗯?”
一個‘嗯’字,上挑的尾音,帶着無盡的玩味,十分值得琢磨。
鄭堯表情不變,從善如流的回答道:“耶特,我從外省開始就跟着您了,好歹也跟了您這麼多年。若是連這點東西也瞧不明白了,那我可真是白在您身邊待了這麼久呢。”
葉承樞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嘴角,修長的手指彎起,不輕不重的敲打在桌面上,一下一下,節奏分明。
已經很熟悉的他的鄭堯知道,這是葉特助在思考問題的時候才特有的動作。並且,這個問題有些棘手。葉特助一時間還未想好該如何去解決。所以鄭堯也不着急,而是筆直的站在他手邊,耐心的等待着他思考完畢的那一刻。
節奏分明的敲擊聲,一下一下,忽然戛然而止。葉承樞猛地收回手臂,指尖一點脣角,揚聲道:“鄭堯,把今天省裡的商業報紙給我拿來。”
鄭堯連點頭的時間都沒有,便迅速的從公文包裡取出了厚厚一疊的報紙,然後飛快的找到了葉承樞所說的那一家報紙,遞了過去。這是他們秘書最基本的職能了。在老闆需要任何東西的時候,很快的找到並且遞上。從跟在葉承樞身邊第二年起,鄭堯就養成了就所有報紙都隨身攜帶的好習慣。爲的,就是應付今天這類的情況。報紙上的新聞,雖然都是些經過加工處理與美化的消息,但像葉特助這樣的人,卻能很輕易的從一句話中,得出比表面上更多的東西。
將報紙遞過去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葉承樞都沒有說話。饒是定力耐力都是一流的鄭堯,也忍不住想要開口催促。不是他等不及,是省裡的大老闆們等不及!會議結束後三十分鐘,葉特助便要跟書記等人再碰頭,聊點真正重要的事情。可距離省廳的會議結束已經過去了十分鐘!從省廳到省委,就算有葉特助的私人座駕,一路暢通無阻,恐怕想要在二十分鐘內趕到,也有點懸乎。
又等了五分鐘,鄭堯知道實在是不能再耽擱了,便抿了抿嘴脣,上前一步,湊到葉承樞的耳邊輕輕的說道:“特助,跟書記他們的碰面,時間快到了。”
完美的控制老闆的時間,這也是他們秘書最基本的任務和日常。其實葉承樞跟哪一個人,聊多久,若不是極爲重要的人的話,普通的人這些時間都是由鄭堯來掌握的。這也是爲什麼,葉特助的私人秘書手中的權利比某些領導還要大,原因就在這裡了。若不是身份極爲貴重的人,能不能見到葉承樞一面,其實都還要依靠鄭堯來決定。葉承樞給他的放權很大,除了省裡的幾個大老闆可以直接與他通話以外,其他的領導,基本都是由鄭堯傳達,葉承樞決定見不見。而見多久,在什麼時候見,這都是由鄭堯來決定的。
聽到鄭堯的催促,葉承樞點點頭,將商業報紙平鋪在桌面上,並未說多餘的話,只是起身道:“那就出發吧。”
葉承樞起身離開,對於要吩咐鄭堯去辦的事情,一個字也沒說。但鄭堯卻深諳官場之道。他特意多看了兩眼商業報紙,發現報紙的版面,是一位年輕企業家從海外回來報答家鄉的新聞。鄭堯眼皮一掀,眼底閃過幾絲瞭然的神情。
葉特助要他去查的事情,恐怕就是這位年輕的企業家了。
一路驅車趕往到省委,葉承樞一下車便直奔書記的辦公室。這種碰面與剛剛在省廳的會議不同,像在省廳的會議,鄭堯必須出席,沒有例外。因爲他記錄下會議上的內容,並且做簡報呈遞給葉承樞。而這種帶着點類似於私人性質的會議,便不需要鄭堯出面了。
鄭堯將葉承樞送入書記辦公室之後,便有書記的私人秘書前來打招呼。他們秘書之前,也是頻繁打交道的。兩位大老闆的時間商榷,地點選擇,都是由兩位大秘決定的。所以兩人倒是比兩位大老闆聯繫的更頻繁一些。
“鄭秘書,估計老闆們要談一段時間。走,去我辦公室,我那兒剛來了一斤好茶,鄭秘書過去嚐嚐?”看來對方與鄭堯的關係至少在表面上是很融洽的,口中雖然是詢問,但對方的手已經明顯是熟稔的扯着鄭堯便要往他的辦公室走。
鄭堯故意苦笑一聲,輕佛開了對方的手臂,似是遺憾的說道:“方秘書,我也很想去嚐嚐你的好茶,但是沒辦法啊。咱們是給大老闆們服務的,我家大老闆就是個工作狂,搞得我也一刻不能休息。大老闆剛剛在車上吩咐我的事,我還沒去辦呢。這樣,你先去辦公室把茶泡上,我這邊稍後就到。你看如何啊?”
方秘書一副我理解的表情拍了拍鄭堯的肩膀,“明白。大家都是做這分工作的,我太明白了。大老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咱們底下的人就得累死累活的跑前跑後,沒有一刻消停的時候。那成,我就不耽誤鄭秘書替老闆辦事了,我在辦公室等你。你若是能來,便來。若是來不及,便不用過來了。工作的性質就是這樣,我理解的。”
鄭堯衝對方抱歉的笑了笑,也不多說,轉身便出了省委的辦公大樓。
若是公事,葉特助會直接吩咐他改如何如何去做。可若是私事,葉特助便會像今天這樣,只給暗示,一句話也不說。那既然是私事,葉特助肯定是不希望第三個人知道的。鄭堯對於這些門道清楚的很,不然,他也沒辦法穩坐葉承樞身邊第一秘的位置這麼多年。在工作上,鄭堯是很有能力的。
省委不像省廳,雖然省廳也多的是眼線,可省廳畢竟是葉特助的一畝三分地,總歸比在人家的界面上要好一些。到處都是小眼睛,小尾巴的。鄭堯想也沒想,便往停車場走去。若是說密閉的不會被人偷聽到的私人空間,那自然是車廂裡最合適了。
老遠,司機就看到了鄭堯,連忙起身,掐滅了菸頭,一路小跑過去,帶着點討好的問道:“鄭秘書,要用車啊?”
鄭堯擺擺手,笑着道:“不用車,你去跟別的司機們聊天吧。我就是有點困了,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在省委的辦公室裡休息不合適。”
司機點點頭,沒多說話,打了個招呼便又跑去跟其他大老闆的司機們聊天了。秘書之間關係很密切,接觸的很頻繁。那這些司機之間,關係也是融洽的很。當然了,秘書們表面上的融洽,跟司機之間的融洽,顯然是不太一樣的。
鄭堯一上車,便打開筆記本電腦搜索着方纔商業報紙上看到的新聞。知道了那位年輕企業家的姓名之後,他先是在網上搜索了一下對方的資料。還是那句話,不管是報紙上的還是網絡上的,這些資料肯定都是經過加工美化處理的。但大概的消息,總歸是沒錯的。在大致的瞭解到了對方的身份之後,鄭堯這纔將電話打給了自己的熟人。這人葉承樞也認識,只是從未直接接觸過。每個月,葉承樞都會付給對方一筆不菲的報酬。當然,匯錢也一律是由鄭堯去做的。
電話很快被接通,那邊也不客套,直截了當的問道:“鄭秘書,大老闆又有什麼事需要我去辦的?”
“這次需要你去查一個人。”
“簡單呀!一個小時之內,我一定連他家的老鼠叫什麼都給大老闆查出來。”
“對方的基本資料我已經發送到你郵箱了,你先看看。”
“別介啊,鄭秘書。你得告訴我往哪方面查吧?不然,我豈不是真的要臉人家家的老鼠都查出來?”
鄭堯皺了皺眉頭,往哪個方向去查,這一點他還真有點摸不清楚。葉特助這邊,也沒有給他一個暗示。按理來說,一個從海外回家鄉的企業家罷了,再如何年輕有爲,葉特助也不會過多的關注。葉特助身邊年輕有爲的企業家多了去了,他總不能一一都注意吧?那他豈不是得活活累死?別的工作都別開展了,每天光盯着企業家了。
“鄭秘書?”那邊傳來鍵盤噼裡啪啦的響聲,以及對方催促的聲音。
想了想,鄭堯回答:“私生活,工作。你從這兩方面去查。”
“我去,鄭秘書。你這說了跟沒說是一樣的啊!私生活跟工作,這豈不是囊括了所有的方面!你拿我開涮呢吧?”
有本事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脾氣,而這位熟人,脾氣就更大了。也就把葉特助搬出來的時候,這人能稍微收斂一點。對於鄭堯,他可是一點面子都不留。
鄭堯也習慣了,他轉了轉眼珠,“還是着重工作方面吧。他不是剛從海外回來麼,你着重查查他再海外的公司跟業績,以及他這次回江南省的目的,還有第一個項目是什麼。”
對方又問:“那私人生活方面?”
“簡單查查,你感覺若是有不對勁的地方,立刻打電話告訴我,然後我再告訴你怎麼做。”
“成!”對方爽快的回答了一句,然後連一句再見也不說,便掛斷了電話。
等待對方給出消息的期間,鄭堯也沒閒着,繼續用電腦在網路上搜索着那人的資料。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什麼時間得到了什麼成績,什麼時候又因爲哪個項目做得好而升值了,還領到了一個年輕企業家的獎項。亂七八糟,沒有一個條是有用的消息。
鄭堯飛快的滑動着鼠標,有一行小字,卻躍入了他的眼簾。
江南省T大校草,公共傳媒系的高材生!
就是這一行小字讓鄭堯眯起了眼睛,也恍然大悟了起來。原來,葉特助是因爲這個纔要查這人的資料啊!
看來是他理解錯誤了,葉特助壓根就不是爲了工作的事情要調查這人的資料,而是爲了少夫人!
想到這裡,鄭堯連忙抓起手機,電話還沒播出去呢,對方便已經打開了。
“鄭秘書,大老闆要我查的這個人,恐怕不是爲了公事。”
“我也發現了。”
“這個人,跟大老闆前幾天讓我查的那個顧靈色,有很深的淵源。”
很深的淵源……?再聯想到剛剛在省廳葉特助有些反常的表現,鄭堯心跳漏掉半拍,卻強自鎮定的問道:“嗯。他們除了是大學同學,還有其他什麼關聯?”
“肖奈與顧靈色,同爲學生會的成員。肖奈是會長,顧靈色是他的副會長。”伴隨着聲音響起的,還有噼裡啪啦的鍵盤聲,對方慢條斯理的說道:“還有其他什麼選修課也有重合的,有一條消息,比較值得注意。”
“說!”
“資料上顯示,顧靈色在大學最後一年,因爲盜取社團資金而差點被學校開除。這跟肖奈,有不可推脫的關係!”
103 歡迎你回來
葉承樞低頭批閱着公文,眼皮也不掀的問道:“就是這樣了?”聲音平靜如水,沒有一絲波瀾。鏡片下的眸子飛速的閱讀着文字,平靜的不沾一絲情緒。
鄭堯透過後車鏡望了一眼自家大老闆,有點摸不準大老闆對這個結果是滿意還是不滿意,他點點頭,“就是這樣了。”
“辛苦你了。”葉承樞在公文的最後簽署上自己的姓名,龍飛鳳舞的字跡特別好看,顯然是有着書法功底的。
“那……”鄭堯猶豫了一下,因爲事關顧靈色所以他試探性的又問道:“需不需要我再深入的調查一下?”
葉承樞這才擡起頭,輕蔑的勾了勾嘴角,摘下鼻樑上的鏡架,慢慢的擦拭着。他不回答,鄭堯也沒有再追問,似乎剛剛的問題,鄭堯壓根就沒問一樣。
當車子駛入到南宮殿的大門之後,車廂裡才又傳來了葉承樞冷漠疏離的聲音。
“鄭秘書,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姐夫似乎就在卜美亞上班?”
雖然不明白葉特助爲何忽然問起這個,但鄭堯還是點點頭,毫不避諱的說道:“是的,我姐夫在卜美亞任法律部經理一職。”他的人際關機,葉特助或許比他自己還要清楚,壓根就沒有隱瞞的必要。
“那你應該有從你姐夫嘴巴里聽說過顧靈色的事情吧。雖然你跟顧靈色打交道的次數不多,但你就從這兩點出發考慮,你認爲,顧靈色像是那種偷了學生交納的社團費用的人麼?”
鄭堯想也沒想便搖頭,十分肯定的說道:“不像!”
葉承樞玩味的笑出聲來,重新將鏡架戴在高挺的鼻樑上,似笑非笑的眯起丹鳳眼,“我也覺得不像。”
所以呢?鄭堯有些迷茫的側頭望了望他,但葉承樞卻沒有再說話了。而是開始脫衣服了。
見狀,鄭堯連忙斂去別的心思,從車廂抽屜裡拿出一件淡粉色的襯衣遞了過去。
葉承樞脫下了自己的白色襯衣,換上了那件淺粉色的襯衣,當他將西服外套穿上之後,時間不多不少,車子正好停靠在一區二十三棟別墅的門前。
鄭堯下車,繞到後座替葉承樞開門。
他下車之後,從容淡定的將襯衣捅入西服褲之中,明明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卻絲毫不顯得粗俗不說,反而還特別優雅。即使跟在葉承樞身邊很多年了,鄭堯卻很還是在奇怪,爲什麼任何事到了葉特助的手裡,一切都是那麼的優雅呢?
“特助,您的公文包。”鄭堯雙手將公文包遞上。
葉承樞接過,笑着說道:“今天辛苦你了。”頓了頓,他又衝駕駛席說道:“也辛苦你了。”
對於葉特助跟自己問好,司機從一開始的受寵若驚,到了現在已經給葉特助開了好幾個月的車之後,便已經能夠坦然的接受了。
鄭堯衝他點點頭,打過了招呼之後,正準備拉門上車,葉承樞卻平靜的叫住了他。
“鄭堯,除了盜取社團費用這件事以外,你再讓那邊好好查一下顧靈色跟肖奈之間的關係。”
鄭堯一愣,隨即壓低了聲音問道:“哪方面的關係?”
可是卻沒有得到回答,因爲葉承樞已經走上了臺階,似乎是沒有聽到鄭堯的問題。但是鄭堯心裡明白,葉特助一定是聽到了,只是不想回答他罷了。因爲他這個問題着實問的有點沒水平了。少夫人跟另一個男人的關係,除了男女朋友的那種關係,還能有什麼?
只是一個讓少夫人差點蒙受偷竊的罪名,還差一點就被學校開除的人,他們兩個人之間,有可能是男女朋友的關係麼?如果少夫人當初有過南男朋友的話,在葉特助跟少夫人結婚之前的那一次,就應該會被查出來纔對!
一向對摸透自家大老闆內心的鄭堯,這一次也有點迷茫了。
一個肖奈,怎能讓葉特助如此反常?
一個肖奈,怎能讓顧總監如此反常?
同樣的疑問,不但在鄭堯的心裡升騰起,在白晶晶的心裡,也有同樣的疑問。
“咳咳……”白晶晶輕咳了兩聲,可他們顧總監卻還是愣神的望着電腦屏幕,從白晶晶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屏幕上是一張意氣風發的年輕企業家被記者們圍着做採訪的照片。
抿了抿嘴脣,白晶晶加重了語調的喚道,“總監!”
“啊?哦!”靈色連忙回神,慌亂的將網頁關掉,這才問道:“晶晶啊,怎麼了?”
“總監,您看什麼呢?”白晶晶故意問了一句。
靈色訕訕的笑道:“沒什麼。胡亂看的。怎麼了,有事?”
白晶晶嘴角一撇,無奈的指着辦公室的門,“您在電腦上看的人,此刻就在門口。”
說着,白晶晶身子一側,露出了身後的男人來。
“靈色,我回來了。”那人掀脣一笑,是記憶中的溫柔帥氣。
他的臉並沒有太多的變化,依舊英俊帥氣。但氣質,卻發生了不小的變化。以前那個陽光青春富有活力的大男孩,已經變成了成熟又穩重的年輕企業家。臉頰是比記憶中的削瘦了一些,多了幾分硬朗。眼神溫柔依舊的同時,眼底卻多了幾分深邃。像她在葉承樞眼底看到過的深邃,那是一種她讀不懂的東西。
五年的時間,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帥氣,反而,更給他增添了一種成熟男性的魅力。舉手投足,都是那麼的成熟穩重。與以前那個的大男孩相比,他真的是改變了不少。
靈色壓抑下心頭的種種情緒,擡頭、起身、勾脣、輕笑、伸手,“肖奈,歡迎你回來。”
“靈色,這麼多年了,你可跟記憶中一模一樣,一點都沒有變。”肖奈伸手,剛碰到她的指尖,她便將手收了回去。
在肖奈的眼中,靈色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化。可在白晶晶的眼中,她明顯感覺到他們總監的氣質從坦然的平靜,一瞬間變成了那個豎起盔甲的刺蝟。防禦的姿態,顯露無疑。
“晶晶,不好意思了,我這邊來了客人。企劃案我等等再看,看完就給你。”顧靈色笑的優雅無雙。
企劃案?哪裡有什麼企劃案要給總監過目?白晶晶只是遲疑了一秒鐘都不到,便明白過來了靈色的意思,她點點頭,從善如流的說道:“總監,那企劃案很重要,您還是儘快看完給我答覆吧。已經五點半了,人家六點鐘下班。我們得趕在人家下班之前將確定好的企劃案發送過去。”
白晶晶說的煞有其事,好像真的有那麼一個特別着急的企劃案一樣。
顧靈色還未開口,肖奈便笑着說道:“看來靈色你真的很忙。那麼,我就不打擾你工作了。這次過來,本也就是想看看老同學,現在已經看到了,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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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好意思。”嘴上是這麼說的,但靈色已經起身開始送客了,“這邊真的是太忙了,下次再見我請你喝茶。”
“好啊。”肖奈白淨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他意味深長的說道:“老同學聊天,我很期待。”
“晶晶,幫我送送客人。”靈色優雅的笑着,人卻不走了。
白晶晶眉頭微微蹙起,總監今天真是太反常了!若是老同學的話,怎麼連從辦公室到電梯的兩步路也不願意走?
只是心中懷疑歸懷疑,但白晶晶還是淡定的說道:“好,客人我來送。總監您現在就過目那份企劃案。”
一處辦公室的門,肖奈便似笑非笑的側頭,“白秘書是吧。呵呵,其實……壓根就沒有那份什麼企劃案對不對?”
白晶晶表情不變,一邊引着男人向電梯走去,一邊淡定的說道:“肖先生說的哪裡話,我們公司每天有十幾份的企劃案,我不知道您指的是哪一份。”
“呵呵……”男人並未再多說什麼,只是笑了笑,才道:“白秘書送到這裡就行了,接下的路,我認識。”
白晶晶立刻停步,“那麼,肖先生慢走不送。”
肖奈溫柔的笑着,不緩不急的往電梯走去。
他路過之處,又是引得辦公室的小女生們一陣臉紅心跳,尖叫不已。
他們公司最近是走了什麼桃花運?怎麼帥哥一個接着一個不停的出現?他們權董自然不用說,美男子中的典範。後來又是唐朝集團的總裁唐棣,今天又是這位大帥哥!每一個人,身上都散發着‘我是鑽石王老五’的氣質!
虹姐這個卜美亞的八卦源頭,又不諳寂寞的閃了出來,站在白晶晶的旁邊,一邊咋舌一邊感嘆,“白秘書,這位又是誰啊?怎麼天天都有各型各樣的帥哥來找咱們總監啊?”
白晶晶閃了閃眸子,平靜的回答:“總監的大學同學。”
“大學同學吶,真好吶……”虹姐眨眼,“我大學的時候同學怎麼盡是些歪瓜裂棗呢?”
白晶晶收回目光,柳眉一挑,“虹姐,沒事做?”
“哪兒能,白秘書,瞧你說的,好像我一天到晚盡渾水摸魚了一樣。”虹姐不慌不忙的打了個哈哈,眉頭卻慢慢的皺起。
“白秘書,我怎麼覺得這位大帥哥有點眼熟呢?誒白秘書,你感覺眼熟不?”
白晶晶眼角不動聲色的掃過辦公室裡的小女生們,耳邊是壓低了聲音的輕呼。她脣角一勾,輕描淡寫的指着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女生的電腦,“眼熟?往哪兒瞧。”
104 該請我喝茶了吧?
肖奈,以當年高考全省第一名的狀元成績,保送進入江南省的第一高校T大,並且學費全免,還拿全額獎學金。是個不折不扣的學霸同時,更是大帥哥一枚,他在校的期間,穩坐T大校草。除了學業成績優異,肖奈的課外生活也很豐富。不但是籃球社的社長,更是在學生會混的風生水起。
大一便進去T大的學生會,大二勝任副會長,大三勝任學生會會長。大四那年,便被全球五百強企業招聘,實習期滿後,不但被高薪挽留,還被委以重任,派去了歐洲市場做開脫市場的前鋒。
五年後,他榮耀迴歸,衣錦還鄉。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給家鄉江南省引進了一大筆資金,用以開發葉特助親自規劃的新城主城。當然了,這些東西都還在洽談當中,還未有一個確切的答覆。至於網絡上總是要把葉特助提及,無非也是想要給肖奈身上的金光更增添一些。
新城的確是葉特助親自規劃的,但肖奈他們公司想要建設的,只是主城裡的一個小部件罷了。說白了,跟人家葉特助壓根就沾不上邊。或許人葉特助都不知道肖奈姓誰名誰呢。
“這些記者呀,總是要這樣報道新聞。好像不牽扯上幾個大人物,就掉價了一樣。”虹姐的目光從電腦屏幕上挪開,不在意的說道。
可辦公室的其他小女生們就不這麼認爲了,七嘴八舌的,死活就是認定了肖奈是商界大亨。
“商界大亨?”虹姐嗤笑一聲,輕蔑的說道:“你們可真是夠沒檔次的。這就叫商界大亨了?那大亨也忒不值錢了吧。”
“那虹姐你說說看,什麼才能算作是商界大亨,商業巨鱷?”有不服氣的小女生硬着脖子問道。
虹姐伸手指了指天花板,那裡是權子墨的辦公室,她說:“商業巨鱷,那是用來形容咱們權董的!還有上次來的唐朝集團的總裁,那個也算是巨鱷!肖奈?他算是什麼商界大亨。不過是給一間比較牛逼的大公司當執行長罷了,還不是給人家打工的?”
“切!”小女生不服氣的反駁,“大華地區的總裁,虹姐,全國也就這麼一個!”
虹姐擺擺手,決定不跟小女生一般見識,“成成成,商業大亨就商業大亨。你們也別光顧着對電腦屏幕流口水,開始工作吧。別以爲快到下班時間了,你們就能開溜。今天的任務不完成,誰也不許走,都給我加班去!”
“誒,虹姐,你怎麼這樣嘛……”
“只是,這樣的年輕企業家,怎麼會來找咱們總監呢?”
“沒聽白秘書說,那是總監的大學同學呀!”
“對哦!咱們總監也是T大畢業的高材生呢。”
虹姐探頭,吼道:“還聊?我看你們今天真是不想早早下班了是吧!”
“虹姐的獅吼功,還真是夠震耳欲聾的。”白晶晶無奈的搖頭,端着兩杯泡好咖啡的從茶水間飄了出來,走進了靈色的辦公室。
將一杯咖啡放在靈色的面前,白晶晶徑自坐下,平靜的問道:“總監,要聊聊麼?”
靈色捧起咖啡杯,苦笑一聲,似是無奈的說道:“晶晶,我都不知道你現在是我的秘書,還是我的心理醫生了。”
“我自然是你的秘書。”白晶晶將咖啡杯放在桌子上,平靜的目光直戳進靈色的心頭,“可是,爲了能保證工作正常進行,我就得保證總監您的狀態。幫上司解決情緒的問題,也是秘書的工作吧?”
靈色搖搖頭,無奈的說道:“晶晶,我沒事的。”
“您確定?”白晶晶挑眉。
靈色點頭,“嗯,我確定。”
“可我瞧着,您一點都不像沒事的樣子。”
“晶晶。”靈色舔了舔嘴脣,誠懇的說道:“我心裡是有點亂,可是現在,我還不想說。”
頓了頓,她又補充,“我自己心裡還沒做好準備。”
聞言,白晶晶立刻捧着咖啡杯起身,“那好,等總監什麼時候想說了,您來找我就好。”
“謝謝。”
“不謝。記得給我加薪。”
靈色噗嗤一聲笑了,“還加呀?權董上次都給你加薪過了,晶晶你還想怎麼加?不然我把卜美亞分你一半好了。”
白晶晶從善如流的說道:“那給乾股吧。年底光分紅的那種。”
“好。等我跟權董打聲招呼,年底做資產清算的時候咱們就提升日程。”
“那敢情好。聊聊天就能幹分紅,這好事上哪兒找去?”白晶晶衝她擠了擠眼睛,這纔將她辦公室的門合上。
江南省並不大,會跟肖奈遇到,靈色心裡也清楚,那只是時間的問題。可她以爲,他們的碰面會再推遲一些,從沒想到,肖奈居然有臉找上門來,而且還是一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她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後脖頸,那裡有一道淺淺的傷疤,經過五年的時間,已經淺的幾乎摸不出來了,可她心裡的傷疤,卻是不論過去多久,都沒辦法平復的。
天知道她剛剛看到肖奈的時候,是何等的驚慌失措。若是權子墨或是葉承樞在場的話,一定能從她格外平靜的面具下,看穿她內心的動搖。只是很可惜,剛剛在場的,並不是他們二人,而是白晶晶。所以她只是關心一下,再得到靈色說沒事的答覆之後,便沒有下文了。
想要將精力投入在工作之中,可靈色的眼前,卻總是會浮現起一張俊臉,同一張臉,兩種氣質。交替的在她眼前浮現,怎麼揮也揮不走。
肖奈是英俊的,這一點從她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知道了。若不是英俊到了極點,他又怎會穩坐T大的校草呢?第一次見他,並不是在學生會,而是在籃球場。他穿着白色的T恤與洗的泛白的牛仔褲,腳下的運動鞋雖然乾淨錚亮,卻破舊的厲害。可就是這樣的肖奈,也依舊牢牢的佔據了籃球場外女生們的目光。
女生們像是不要錢的一樣,尖銳的嗓音帶着興奮的喊着‘肖奈,加油。肖奈,加油。’的口號。她那天趕着去上課,只是匆匆的穿過,卻因爲女生們尖銳的嗓音,沒有忍住,擡眼望了過去。這一望,便是整整大學生涯。
被那張英俊的臉所迷惑的人,可不僅僅是在籃球場外加油吶喊的女生們。靈色承認,有很長一段時間,她也被這張英俊的臉所迷惑。成績斐然、英俊溫柔、這樣的大男生,是有着令人着魔的力量。即使到了現在,她也覺得這張臉怎麼看也不厭。
那個溫柔的笑,曾點亮了她大學時代最美好的青澀記憶。可也是那個溫柔的笑,給了她人生第一個危機,以及,那到了現在也無法平復的傷痛。
撕心裂肺的痛,靈色搖頭,這也不足以形容肖奈帶給她的痛苦。
叮鈴一聲,手機滑入了一條短信。
靈色打開一看,除了那條陌生號碼的消息,還有一條葉承樞十分鐘前發來的消息。靈色想也沒想,先點開了葉承樞的短信。很短,就一句話。
下班按時回家,不許加班,我在家做好飯等你。
心頭的隱瞞,奇蹟般的因爲一條短信而被消散了不少。可靈色嘴角美滋滋的弧度還沒揚起來,嘴角便又撇了下去。
下次見面,一定要請我喝茶啊。
即使是陌生號碼,靈色也知道,發短信的人是誰。
肖奈,他怎麼如此陰魂不散……
靈色將手機緊緊的握住,眼角掃了一眼辦公室牆壁上掛着的時鐘,只猶豫了短短几秒鐘,她便果斷的抓起包包。
熬不到下班的時間了,這個時候,她只想儘快看到葉承樞!只要看到他,她心裡的慌亂就會被慢慢平復吧?那個人,總是有這種魔力的,能讓她平靜下來。
只是一想到他,她心裡的慌亂就已經減少了不少。
“總監,您——”
“晶晶!家裡那位喊我快點回去,我今天就提前走了。剩下的事情,就辛苦你多盯着點了!”
丟下一句話,靈色的身影便飛速的從眼前閃遠。
白晶晶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家裡那位?葉特助?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總監跟葉特助中午才分開,這個幾個小時,他們又想念的不行了?
靈色一乘坐電梯,便給葉承樞將電話撥了過去。
“葉承樞!”她略顯激動的聲音,還令葉特助心頭狂跳了一下。
“老婆,有事慢慢說,彆着急。天塌下來了,還有我替你頂着。”
靈色捧着電話,焦躁的心因爲那如詠歎調般華麗悅耳的嗓音而平靜了下來,似乎也覺得自己太二逼了一些,靈色癡癡的笑着,“葉承樞,今天你做飯啊?”
“嗯,不喜歡?”
“不是,我打電話過來就是想問問,回家的路上我要不要順便去藥店一趟,買點消化的胃藥。”
“老婆,你也太不信任我了。上次是頭一遭,沒有經驗。這一次我可是很有自信的。”
“是麼?”電梯門打開,靈色走出,笑眯眯的講着電話,“那我可是要期待一下了呀!”
“當然。老婆,你剛剛是出電梯了麼?”
“嗯,爲了吃葉特助做的飯,我可是提前下班了。這麼多年了,我還從來沒有早退過——”話頭猛地戛然而止,靈色驚恐的望着辦公大樓前的那一人一車。
“老婆,老婆,老婆?”電話那頭,葉承樞還在喚她。
肖奈擡眸,衝她招手,“靈色,又見面了。該請我喝茶了吧?”
105 靈色,我很想你
“吶,又見面了。”只是肖奈那張俊美的臉蛋,便已經夠引人注目的了。尤其,他身邊靠着的,還是輛拉風又價值不菲的跑車。溫柔的微笑,完美的身材,他一出場,便勾引了不少年輕女孩的目光。又正好趕在了下班的時間了,大樓里人來人往的,女孩子們都被他吸引瞪直了眼睛不說,連同性,也都忍不住側頭都瞧上兩眼。足以說明肖奈的魅力與英俊。
看到靈色,他從跑車上直起身子,衝她招手,“真巧吶,一天之內碰到你兩次。靈色,這次你該請我喝茶了吧?”
靈色呆若木雞的看着朝自己緩緩走來的男人,內心激盪到了極點,本想說兩句場面上的客套話,可她一看到那張臉,說實話,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分別五年,認識七年,前後共兩次背叛,他傷她至深。再見面,她以爲他會誠懇的向她說一句‘對不起’。即便沒有道歉,他眼中也總該有悔悟吧?可是她錯了,她又一次錯了,肖奈的眼中何曾有過悔恨?他的眼中,連愧疚的情緒都沒有。就像當初那樣,他仍舊笑的一臉雲淡風輕,好像在他們之間,只有美好的鮮衣怒馬,不曾有過那些傷痛。
望着這張英俊的臉龐,靈色勾起嘴角,笑的優雅無雙。也罷,當初他一走了之,將所有的爛攤子跟罪名都丟給她的時候,她就應該看穿這華麗皮囊下骯髒的面孔了。事已至此,她還有什麼好計較的?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她也不是不會。
如果這是他想要的,那麼,她配合便好。如此而已。
“好巧。”她笑着衝他點頭,隨手將電話放進包包裡,卻忘記了,電話還未掛斷。
肖奈一步一步,走的不緩不急,慵懶悠然,在她面前三步處,他停下。
“我以爲,你會說點什麼纔對。”肖奈衝她勾起嘴角,與記憶深處的一模一樣,只是現在,她不會再被這張英俊的臉所迷惑了。若是真要被美麗的皮囊迷惑,她的首選也應該是葉承樞,而不是他。
時時刻刻將葉承樞三個字掛在嘴邊,是爲了給自己增加自信,因爲面對肖奈,她真的是很沒有底氣。
葉承樞,光是念着他的名字,她便有無線的勇氣與力量。
“我應該說什麼呢?”靈色笑着反問,落落大方,哪裡有內心的慌亂?
肖奈撥了撥額前的碎髮,笑眯眯的說道:“說我狡猾,說我耍詐,或者是,說我又算計你了。不論是哪個,你總該說點什麼的。”
“我想肖總裁一定是從我辦公室離開之後,感覺口渴了,便在這附近的咖啡廳坐了一會。結果肖總裁從咖啡廳剛一出來,便正好遇到了下班回家的我。難道不是這樣麼?”
肖奈定定的望着她,相比於記憶中的青蔥純情,她的身上消無聲息間多了幾分成熟女性的優雅與從容。再看到他時,她已經不是那個臉紅心跳慌亂的連話也不說的小女孩了,現在的顧靈色,已經可以直視他的目光,從容淡定的與他對話。這樣的改變,是好還是壞呢?
“肖總裁?”靈色見他不說話,便笑眯眯的說道:“抱歉,肖總裁,家裡還有人等我回去吃飯,我就不跟你多——”
“不是。”肖奈忽然說道。
靈色一愣,“不是什麼?”
“我不是正好從附近的咖啡廳出來,碰到了你。而是,我一直在這裡等你。”他一字一句,卻又溫柔輕輕的說道,“顧靈色,我在等你。”
‘我不是正好從食堂出來,碰到了你。而是,我一直在這裡等你。顧靈色,我在等你。’
記憶中的少年,懶洋洋的靠在教學樓的柱子上,笑眯眯的看着她。與眼前西裝筆挺的成熟男人重合。
一樣的話,一樣的對象,可時空轉換,早已經面目全非,滄海桑田。
靈色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又將葉承樞的名字在口中反覆唸叨了很多遍,這才睜眼,勾脣微笑,“肖總裁等我這麼久,真是誠惶誠恐。只是很不湊巧,我說了家裡還有人等我回去吃飯。喝茶,我一定會請。只是抱歉,今天不成。”
說完,衝他優雅的頷首,擡步便走。
“靈色,我很想你。”擦肩而過的時候,手腕卻被人抓住。肖奈在她身後,輕輕的說道,長長的睫毛在輕輕的抖動。只是這些,靈色都看不到了。
‘靈色,我很想你。’
這句話,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自他口中聽到。感覺,卻淡了。從一開始知道他回來時的驚慌失措,到看見他時的六神無主,再到現在的苦笑無奈,她已經淡然了很多。
若不是肖奈口口聲聲總要勾起她以前的回憶,她恐怕還不會這麼快就回神。他這是做什麼?總是說跟以前一樣的話,是想要敘舊情,拉近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想要勾起她的回憶,讓她心慌意亂?
那麼,還真是抱歉了。她現在是葉夫人,葉家的少奶奶,在江南省這一畝三分地,她還真沒有什麼好慌亂的。
‘天塌下來了,還有我替你頂着。’葉承樞這麼說過。
靈色並未側頭,連肖奈看也不看一眼,只是說道:“肖總裁,您這是做什麼?大庭廣衆之下的,您不至於爲了一杯茶就強行擄人吧?”戲謔的聲音,卻不沾一絲感情。
“顧靈色,我說我很想你。”抓着她的手並沒有放開,而是更加用力了一些。
不痛,但是很不爽。
“嗯。肖總裁看到老同學十分想念,我知道了。現在,您可以放開我了吧?”
一直是成熟穩重的人,此刻聲音裡竟然帶了點微不可聞的顫抖,“靈色,我想跟你談談。”
“我說過了,今天不成,家裡還有人在——”
“顧靈色!”肖奈加重了語調,一把將她扯到了自己的面前,讓她面對着自己,低聲的說道:“我們都知道,顧家根本沒有人會等你吃飯!你還要用這種蹩腳的謊言騙我到什麼時候?!”
靈色先是一愣,隨即脣邊勾起一抹輕笑,“肖總裁恐怕還不知道吧?我已經結婚了。我住的地方,也早就不是顧家了。至於等我吃飯的人,是我的老公。”
“你騙人。”肖奈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你結婚沒結婚,我還能不知道麼?顧靈色,你連跟我談談都不願意麼?你連直接拒絕我也不敢麼,一定要找這些蹩腳的一眼就能被戳穿的理由?”
被抓住的手腕傳來些微的刺痛,靈色蹙了蹙眉頭,平靜的說道:“肖總裁,請放手,你弄疼我了。”
“我要跟你談談。”那人卻固執的不肯放開。
對峙的期間,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寫字樓裡不斷有白領匆匆出來,看到他們兩人,都會側目兩眼。還有閒言碎語的談論。
靈色深吸一口氣,不想陪着他一起受人家目光的洗禮。惹出了麻煩拍拍屁股走人,這是肖奈的拿手好戲。他能一走了之,她卻不能。她還要上班,不想受到人家的指指點點。
於是,便做出退讓,“肖總裁,這般無禮,似乎與您的身份不符。就算是談談,您也應該先放手吧?這樣拉拉扯扯的,若是傳到了我老公的耳朵裡,不好。”
“顧靈色!”肖奈湊了上去,愛恨交加的咬牙切齒,“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可你也不用一直拿話噁心我吧?別以爲我人不在江南省就不知道你的動態。你身邊除了權子墨以外,連只蒼蠅都是母的。你能有什麼老公!”
望着這張溫怒的臉龐,靈色發自內心的笑了,不是客套的疏離,也不是故作輕鬆的僞裝,而是實實在在的笑了。這就對了,成熟穩重不適合肖奈,還是這般萬事必須盡在他掌控,誰也不能拂了他的意,纔是肖奈。
“如果我說,我老公就是權子墨呢?”靈色衝他擠眼,“肖總裁該是知道的,我跟權子墨認識的時間,可比跟肖總裁早多了。我們耽誤了這麼些年,不想再耽誤了。所以便結婚了。”
肖奈聞言先是一驚,隨後惡狠狠的說道:“顧靈色!你還有完沒完?按照權子墨在江南省呼風喚雨的身份,他若是真跟你結婚了,會連個聲響也沒有?你不許再騙我了!”
那可真是抱歉了。跟她結婚的人,其在江南省呼風喚雨的程度比權子墨厲害多了,還就是沒個聲響了。
“肖總裁,我結婚與否,與你應該是沒有任何關係的。就算我是騙你好了,難道以肖總裁的聰明才智看不出來我這是在搪塞你麼?說白了,我不想跟你談,也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現在,請肖總裁放手。我不習慣被人關注。”
肖奈還未開口,身邊便有人熟絡的上前打招呼了。
“總監,不是說家裡那位等您回家吃飯呢麼,怎麼還沒走呀?”白晶晶淡定的橫插進兩人中間,強迫肖奈不得不放開她的手腕。
對於自己這位能力比臉蛋更出色的秘書,顧靈色是感激萬分的。
得到了自由之後,靈色立刻後退一步,與肖奈扯開了距離。
“哦,肖先生,又碰面了,真是緣分。您在這附近上班麼?”
根本不等肖奈開口,白晶晶便轉頭對靈色說話了。擺明了是敷衍肖奈。
“總監,我欠債這事你知道吧?”
見肖奈吃癟,靈色隱了隱嘴角的笑意點頭。
“我的車子也被銀行拿去抵債了。”白晶晶聳肩,“總監開車來的吧?能不能請總監順路送我回家?這個時間擠地鐵太恐怖了,我想搭順風車。”
“好。”自家秘書顯然是看到了肖奈對她的糾纏,這纔會出面解圍,靈色當然是點頭同意的。
肖奈卻笑着說道:“若是開車來的話,爲何你沒有去停車場取車?”
以前只覺得肖奈這般步步緊逼是關心她,可是現在卻覺得他很無禮。不管是他拉着她不讓她離開,還是毫不留情的解開顧家的傷疤,他都很無禮。這樣的事情,葉承樞就絕對不會做。以前還不覺得什麼,現在她倒是越發的覺得葉承樞優雅有禮。
靈色皺眉,懶得解釋,也覺得她沒必要跟他解釋什麼,只是笑着道:“肖總裁,看來請您喝茶要推遲了。抱歉。”
說完,拉着白晶晶轉身便走。
“總監,人家一直跟着呢。你準備怎麼辦?”白晶晶眼角掃過身後的男人,似是無奈的問道:“您今天真的開車來的?”
“真開車來的。”靈色連身後的人理也不理,權當他是空氣,看不見!
“那你應該坐電梯直接去停車場。怎麼會從正門離開?”對於這一點,白晶晶也感到有些奇怪。
靈色沒解釋,只是從包包裡掏出車鑰匙,淡定的按下,前方不遠處的瑪莎拉蒂發出叮的一聲響。
“就是這樣了。”靈色聳肩,“家裡那位瞧不上我的小破車,給我買了輛新車。”
白晶晶瞭然的頷首。這裡是位於市中心的繁華地段,寸土寸金,停車位也緊張的不行。他們寫字樓的停車位是不對外開放的,想要停車,必須是在寫字樓裡上班。一人一車位,總監的車位登記的還是原來的車牌號,開車新車進去,保安肯定不會放行。
“總監,我只有一個問題。”
“嗯,什麼?”
“傍大款的感覺,怎麼樣?”
靈色開門上車,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道:“還挺不錯的。”
“那葉特助身邊若是有試婚年齡的鑽石王老五,總監你可得想着我點,有好貨了,記得給我留下。”白晶晶也開始系安全帶,眼神輕飄飄的從路邊的男人身上滑過。
“葉承樞要是有個弟弟就好了,這樣我就能把他弟弟介紹給你了。”靈色發動油門,目光從始至終沒有再多看肖奈一眼,即使,他就站在路邊,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肖奈冷漠的看着靈色跟白晶晶兩個人上了那輛比他的跑車,更拉風和昂貴的豪車。眼底的情緒,是一片陰鬱,說不出的陰鬱。
當那輛紅色的瑪莎拉提從他身邊駛過的時候,他意味不明的呵了一聲,像笑,更像是一種冷哼。
顧靈色啊顧靈色……
本以爲她離開了他之後,會痛不欲生,會尋死覓活,會天崩地理。卻沒想到,她過得竟然比跟在他一起的時候,更好了。這是不是有點諷刺?他放棄了歐洲總公司執行長的位置,主動要求回到江南省坐鎮,爲的就是彌補她,想要帶給她幸福。可是現在看來,他似乎是多此一舉了。
跳樑小醜,多此一舉?肖奈輕輕的搖頭。是是非非,那可真說不準……
106 第一次都是刻骨銘心的
當電話裡的交談聲,沒有男人的聲音出現之後,葉承樞便不在意的掐斷了電話,將手機隨手放在大理石面的竈臺上。像是什麼也沒有聽到,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的開始拿起刀切菜了。
“哥,你那是什麼表情?一副吃了瀉藥的便秘表情,真是難看死了!”
葉承樞一邊切菜,一邊頭也不擡的說道:“若真是吃了瀉藥,又怎麼會便秘?承歡,你的常識真是匱乏的嚇人。”
聲音,是從竈臺上擺放着的iPad裡傳出的。顯然,葉特助在光明正大偷聽妻子與陌生男人談話的同時,還在跟妹妹視頻。
咯咯咯咯的銀鈴般笑聲迴響在廚房,葉承歡也是一心二用,一邊化妝,一邊跟哥哥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我說哥,嫂子是個怎樣的美若天仙,居然能讓我老哥親自下廚給她做飯。這種待遇,連老爺子都沒有過呢!”葉承歡期待的眨巴眨巴大眼睛,“哥,你什麼時候把嫂子帶回來讓我看看嘛。”
“安分等着。老爺子那邊已經覺察到了,想必很快我就會帶你嫂子回家了。”
“咦,那還要多久嘛。”葉承歡不滿,“哥,剛纔的電話你也聽到了。嫂子可是個香餑餑,追求她的可多了!我剛剛可是在網上查了,肖奈的優秀,可不輸給你呀。你可得把嫂子抓緊了。不然等嫂子跟初戀情人跑了,我看你哭都沒眼淚!”
“誰告訴你說肖奈是你嫂子的初戀情人了?”
“你自己說的啊,人家倆在大學的時候就認識了。”
“我說初戀情人了?”
葉承歡一愣,“呃,那倒沒有。不過從嫂子跟肖奈的對話來看,他們倆肯定得有點什麼事啊。不然呢?”
葉承樞掀起眼皮,掃了一眼屏幕,輕描淡寫的說道:“眼線,擦掉。”頓了頓,又補充,“口中,抹掉。”
“我不!”葉承歡杏眼一瞪,不滿的情緒從屏幕那頭都能傳達過來,“不化妝我怎麼出去見人!”
“你把自己化成個鬼,纔沒臉出去見人。”
“這個妝很濃?”葉承歡把臉湊近了攝像頭,一瞬間,整個屏幕都是她的臉。
葉承樞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不要忽然靠近攝像頭,你想嚇死你哥?”
“你意思是我不好看?”葉承歡陰森森的冷笑,“信不信,我現在就給老爺子打電話告狀?”
“成啊,你現在就打。”葉承樞也冷笑連連,“你要是還想滾回倫敦頓頓吃土豆,那你現在就打。我絕不攔着。”
土豆兩個字一出,葉承歡的表情就崩潰了。好不容易纔從倫敦那個陰雨連天的鬼地方回來,她可不想再過去受罪了。除了天氣太鬧心以外,倫敦的食物,纔是最鬧心的。土豆土豆,英國人除了土豆就沒有別的食物了!黑暗料理,絕對是黑暗料理!身爲吃貨屬性的她去了大英帝國,真是每一天都是煎熬,每一天都是掰着指頭數日子的!
“葉承樞!你就是這麼威脅自家妹妹的?你有沒有人性了?”
“葉承歡,你的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是你先把老爺子搬出來威脅我的。”
葉承歡低低的咒罵了一句,“你給我等着,等我的實習期一滿,再也不用被你威脅,到時候我一定要你好看。”
“你的實習期,還有兩年。也就是說,你在我手下的時間,還有兩年。我給你一個建議,面對你的頂頭上司,你的態度最好恭敬一點。不然我就不是把你派去倫敦,而是非洲了。”
“腹黑男!”葉承歡怒罵。
葉承樞不在意的聳肩,菜已經切完,他拿起毛巾擦了擦手,“妝卸了。去酒吧不許玩的太晚,早早回家。我會跟媽打電話詢問,如果你十二點之前還沒回家。非洲,倫敦,你自己選一個。”
“哇哇哇!葉承樞你太過分了!我都二十二歲了,爲什麼還要被你管着!你把嫂子管好就行啦,管我幹嘛啊!去個酒吧還要跟哥哥報備,我這是造了什麼孽?”葉承歡口中抱怨着,手下卻已經拿起卸妝棉還是卸妝了。
葉修羅的話,得聽。不然後果很慘烈!
“去換媽來,菜已經切完了,後邊怎麼做,我得讓媽盯着。”葉承樞勾勾手指,開始趕人了。
這通視頻電話,原本也是他要跟秦雯學習做菜纔打的,誰知道半路殺出來一個葉承歡,把筆記本搶了過去。
“明天是週末啊,哥,我又不用去上班,就多玩一會行不行?”葉承歡撒嬌。
葉承樞連眼皮也不眨,冷漠的回絕,“不行。十二點,不然就是——”
“我知道我知道!不然就是非洲倫敦我自己選一樣對不對!”葉承歡憤憤的瞪眼,卻依舊是胳膊擰不過大腿。
“你知道就好。”葉承樞滿意的眯眼,“去,換媽來。”
“媽,我哥叫你呢!”葉承歡一扭頭,便喊道:“媽,媽!”
“行啦,媽又不是聾子,你叫一遍媽就聽到了。”秦雯很快便出現在畫面中,看到女兒乾乾淨淨的小臉,秦雯特別滿意的衝屏幕中的兒子豎起了大拇指。
在他們葉家啊,能治住承歡的,也就是阿樞了!
葉承樞回敬給了母親一個別客氣的眼神,然後便直奔主題,“媽,我開始炒菜了。您盯着點。”上次吃飯完後胃不舒服了好幾天,這種事他不想再遭遇第二次了。
秦雯點頭,“先把天然氣打開,把油倒進鍋裡,等油開了就把菜放進去。”
在母親的指導下,葉特助的第二次下廚進行的很順利,只是味道嘛……熟了就行,也別要求太高了。人無完人嘛,各方面都很厲害的葉特助在廚房吃癟,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啊。
半個小時之後。
秦雯無奈的捏了捏鼻樑,“阿樞,你真是廚房殺手。不愧是你爹的兒子,你們父子倆一進廚房,那就是場災難。徹頭徹尾的災難!”
葉承樞平靜的補充,“還有老爺子。”
“對,還有你爺爺!”秦雯後怕的眨了眨眼睛,當初婆婆還沒走的時候,老爺子也曾經給婆婆下廚做過飯,那畫面……嗯,這麼想想,阿樞還是很不錯的。至少比他爹跟他爺爺強多了!
“阿樞,媽不是故意要偷聽啊,只是你妹妹那個大嗓門,媽隔了老遠也能聽到。”
葉承樞低笑了一聲,“媽,有話您直說。跟兒子之間,您還有什麼不好開口的?”
得到了兒子的肯定,秦雯這纔開口,“電話裡跟靈色糾纏不清的那個肖奈,是靈色的初戀男友?”
“還不確定,但是也八九不離十了吧。”面對母親,葉承樞就不像是面對妹妹那樣,他是有什麼就說什麼,“那人跟您兒媳婦是大學同學,兩人認識差不多也有快十年的時間了。這次他回來,似乎對您兒媳婦觸動挺大。因爲那人,您兒媳婦差點被學校給開除。若不是因爲有顧家從中周旋,您兒媳婦肯定會背上一個盜竊的罪名。”
“什麼?盜竊?”秦雯一聽就炸了,“那人是叫肖奈沒錯吧?我可知道他是從國外回來的青年才俊,怎麼會跟盜竊扯上關係?”
“陳年舊事了,誰也說不清楚,或許就是個誤會吧。”
秦雯抿了抿嘴脣,“不管是不是誤會,反正都是過去的事了。媽只擔心一點,這初戀情人吶,可不好辦。”
“媽,您自己的兒子您還沒有自信了?我都不怕,您怕什麼。”
“這女人的第一次啊,都是刻骨銘心的。”秦雯擔憂的嘆了口氣,“媽在想,這個肖奈是不是就是靈色的第一個男人。如果是的話,那可就麻煩了!”
葉承樞挑挑眉頭,沒說話。肯定不是,因爲顧靈色的第一個男人,是他。
見兒子不說話,秦雯的心涼了半截,“阿樞,還真是啊?那媽媽可要念叨你兩句了,這個女人把第一次給了誰,不管時間過去了多久,也不管對方做了多少傷害自己的事——”
手機特別會挑時間的響起,葉承樞揚了揚手機,“媽,您兒媳婦的電話,估計快到家了。我就不跟您多聊了,至於您兒媳婦,您就放一百個心好了。您兒子的女人,誰也搶不走。”
說完,不等秦雯表態,葉承樞便強硬的掛斷了視頻電話,又接起了靈色的電話。
“喂,老婆。走哪兒了?”淡定的聲音,絕口不提自己在電話裡聽到的人和事。
“那個……葉承樞啊,我跟你商量個事唄……”心虛的聲音。
葉承樞挑眉,不動聲色的問道:“什麼事,老婆直接說,我一律答應。”
“就是……”葉承樞明顯聽到電話那頭的人吞了口唾沫,“有個很麻煩的老同學,他開車跟在我車子的後邊,我怎麼甩也甩不開他。”
葉承樞眼底閃過一絲精光。都挑釁上門了?他還沒來得及去找肖奈,那人居然敢找上他家?真是能耐了。
“老婆,你現在開到哪兒了?”
“咦,你不問問對方是誰,又爲什麼跟着我嗎?”
“我問那麼多幹嘛,我只要知道對方是一個對我老婆糾纏不休的人就足夠了。說吧,你現在開到哪兒了?”
“其實我老早到家了,只是甩不開那人,所以就一直開車繞着南宮殿轉圈。”
“交給我來處理。你現在開車回家,我在門口接你。”
107 下戰帖
“呃,還有件事得告訴你一聲……”越來越沒底氣的聲音。
葉承樞一邊舉着電話一邊向玄關走,嗯了一聲,問道:“還有什麼事,說。”
“就是晶晶……她今天來咱們吃晚餐,然後在咱們家住一晚……可以麼?”
“我當是多大的事呢,原來就是這個啊。”葉承樞開門,向外走去,“可以。嚴格算起來,白秘書還是我的恩人。更何況這裡是你的家,你想邀請你的朋友來家裡玩,不需要經過我的同意。”
“謝謝你啊,葉承樞。”
葉承樞眯了眯眼睛,老遠便看到一輛紅色跑車駛入了視線當中,“老婆,我看到你的車子了。掛了。”
紅色的瑪莎拉蒂身後,還跟了一輛黑色的賓利轎車。
葉承樞將手機放入褲子口袋,雙手抱拳,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等待着某位不速之客。
他正愁沒時間去處理這件事呢,巧了,肖奈自動送上門來,那麼,也省得他再抽時間去處理了。今天一次性處理到位好了。他討厭拖泥帶水的糾纏不休。
靈色將車子停下,一下車,便看到葉承樞站在那裡笑眯眯的衝自己招手。
“老婆,太慢了。我把菜做好很久了。”葉承樞迎了上去,手臂很習慣性的摟住了靈色的腰肢。
“葉特助,您好。”白晶晶緊跟其後也下了車,眼神忍不住的掃了一眼身後的賓利轎車,伸手跟葉承樞打招呼。
“白秘書,你好,終於見面了。”葉承樞伸出手跟白晶晶握了握,“今天真是太湊巧了,我親自下廚做了頓飯,也當是借花獻佛,感謝白秘書幫助我跟關係靈色突飛猛進的恩情了。”
“能吃到葉特助親自下廚做的飯,我福分不淺。”見到葉承樞,白晶晶怕歸怕,但好在兩人早些時候通過電話,再加上靈色跟她的交談,也並沒有那麼的怕。
懶得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費時間,葉承樞一手摟着靈色,另一隻手點了點那輛黑色的賓利轎車,“白秘書,這就是一直對我老婆糾纏不休的男人?”
白晶晶早已經從靈色口中聽聞了葉特助的腹黑,她抿了抿脣,隱去了脣邊的笑意,點點頭,“嗯,是啊,挺煩人的。”
黑色賓利轎車門被打開,從裡邊款款走出一位英俊的男人。
肖奈在看到葉承樞的一瞬間,心裡不可謂是不慌亂的。他從未想過靈色說結婚的消息是事實,他更加沒有想到,跟靈色結婚的人,竟然就是站在江南省金字塔頂端的男人,葉承樞,葉特助。那一瞬間,肖奈的內心是打了退堂鼓的。本以爲這些都是靈色拒絕他的藉口罷了,卻沒想到,這是真的!而且,那人的身份還是頂到天的大。即便是面對權子墨,肖奈也是自信滿滿,可看到葉承樞的時候,他卻忽然沒了底氣。不過肖奈也是從一介貧苦的窮學生,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這也不是吹噓出來的。很快,他便收拾好了心情,從容的下車。決定跟葉特助正面交鋒。
“靈色,這位就是你的丈夫麼?”話是對靈色說的,但眼神,肖奈卻是望向了葉承樞。
葉承樞連眼皮都沒掀,站在臺階上,姿態倒是優雅有禮的很,可就是給人感覺有點輕蔑的不屑。在聽到肖奈的之後話,他這才居高臨下的望了過去。
靈色張了張小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讓她把肖奈引來的人是葉承樞,她一點準備也沒有,壓根就不知道該怎麼應付。
葉承樞摸了摸她的腦袋,笑着道:“老婆,你跟白秘書先回家吧,飯菜我已經做好,你們洗了手就能吃。”
無視,纔是最狠的打擊。
靈色還在猶豫,不知道該不該丟下葉承樞跟肖奈單獨相處,白晶晶卻比她更敏銳一些,當即便不由分說的扯了她的袖子。
“總監,我真的是餓壞了,咱們快進去吃飯吧。”
說完,白晶晶扯着靈色便進了家門。這一幕給葉承樞瞧見了,對於這位臉蛋跟能力通常出彩的白秘書又多了幾分好感。
如此人才,待在卜美亞可惜了,應該把白秘書留在他的身邊辦事,這樣纔不算是屈才。
當家裡的大門被合上,葉承樞這纔將目光挪向了肖奈。
“肖總裁,久聞大名。”
肖奈伸手,“葉特助,彼此彼此。您的大名,我也是早有耳聞。”
“過獎。”葉承樞只是冷漠的掃了一眼肖奈伸在半空中的手,一點沒有跟他握手的意思,他意味深長的說道:“聽說肖總裁這次回來給江南省引進了一大筆資金。如此心繫家鄉的青年才俊,可不多見。”
“哪裡,都是媒體爲了好聽才報道的。我也是給人家打工,在哪裡投資那都是總公司的決議,我只是聽從命令罷了。”
“肖總裁謙虛了。大華地區的執行長簡總裁,這可不是鬧着玩的。青年才俊四個字,肖總裁當之無愧。”
“葉特助纔是當之無愧的年輕才俊。以不到三十歲的年齡便能有今天的官職,葉特助可是頭一人。”
扯了扯嘴角,葉承樞懶得再跟肖奈打官腔,他眼角一挑,直截了當的說道:“肖總裁若是沒事,我便先告辭了。家裡來了客人,我得招呼。”
見葉承樞連句客套話也懶得再說,肖奈也沒必要再跟他打哈哈,他冷靜的迎上那雙過分銳利的眸子,一字一句的問道:“葉特助可知道,我是靈色的初戀男友?”
“知道。”葉承樞表情不變,淡定的拋出一記重彈,“肖總裁不但是我老婆的初戀情人,更是讓我老婆差點背上盜竊罪名,蒙上不白之冤的人。”
“葉特助好快的手腳。”肖奈表情微變,卻很快又恢復了鎮定,“我跟靈色那點舊事,葉特助竟然全部知道。看來這江南省還真沒有什麼事是您葉特助不知道的。恐怕我跟靈色的故事,您都一清二楚了吧?”故意將話說的曖昧不清。
葉承樞卻笑了,“先不說這江南省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單單說我跟靈色,我們夫妻之間從未有過任何的隱瞞。她的事,我都知道。我的事,她也一清二楚。靈色就連她是如何爲了肖總裁,纔在身上留下了傷疤,又住了一個月的醫院,我也知道。”
看到肖奈臉上的微笑一點點的僵硬,變得鐵青,腹黑葉特助脣邊的微笑加深了。
他不慌不忙的又補了一刀,笑眯眯的說道:“靈色親口告訴我的時候,我就特別想親自問一下肖總裁。她那樣的人,肖總裁是如何忍心傷害她的?不過我也很感謝肖總裁了,若不是你的狠心離開與背叛,恐怕我也不會娶到靈色這麼好的妻子。這一切,都得歸功於肖總裁。”
肖奈在心中苦笑一聲,明知道對方是在故意刺激他,他卻還是中招了。
“葉特助,您這是在嘲笑我不懂得珍惜好女人吧。”
一向優雅有禮的葉特助這次卻特別不留情面的點頭,說道:“相比於肖總裁的目不識丁,我就顯得格外慧眼識珠了。靈色的好,恐怕肖總裁是不知道的。”
“只是葉特助也應該知道,我在靈色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她的生長環境葉特助一定清楚。而我,則是帶給她溫暖的第一個人。”
“肖總裁,這又不是你去超市領免費的贈品,先到先得。感情這種東西,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這纔是婚姻。在不對的時間遇到不對的人,那是小孩子過家家。”葉承樞這話說得可謂是一點情面都不留,尖銳到了極點。
可肖奈也是個人物,在葉承樞如此不留情面的話語下,還能笑得一臉淡定,他說:“先到的人,肯定是佔據有利優勢的。”
葉承樞從善如流的反駁,“有實力的人,更是牢牢佔據勝局。”
“可是沒有名分的婚姻,恐怕無法給靈色帶來幸福。葉特助您若是真心愛着靈色,便不該讓她連應得的名分也沒有。若是我的話,我定會昭告天下我娶了靈色。而不是,將她藏在家中。”
“即便是沒有名分的跟着我,靈色也願意。這是她的選擇。”葉承樞絕口不提其他,只是輕描淡寫的說道:“我想,靈色也一定是考慮之後,纔會做出這個選擇的。”
跟一羣活成精的老頭子們天天打交道,葉特助的手腕,顯然是在肖奈之上的。兩者之間,壓根就沒有可比性。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將肖奈擊潰的體無完膚。
他指責葉承樞沒有給顧靈色一個名分。他便回敬他那是靈色的選擇。什麼意思?不就是說,靈色愛慘了他,愛到沒有名分也心甘情願嫁給他麼?這是種什麼樣的感情?一個女人沒有名分也願意跟着一個男人,這種情分,絕對比他們認識了九年的時間更濃厚。
肖奈心中那點好勝心,已然變成了自取其辱。不愧是葉特助,真是如傳聞一樣的厲害,又倨傲的不可一世。
“我自問是各方面都比不上葉特助,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我跟靈色認識的九年時間。可現在看來,我們都九年,似乎還抵不上你們之間短短的幾個月。”
葉承樞輕笑,一臉的溫柔甜蜜與懷念,“愛情這東西,總是來勢洶洶,又銳不可當的。”
“只是,我已經傷害過靈色一次了,這一次,我一定要補償她。”肖奈仰起頭,眼神無比堅定的說道:“只有靈色,我無法放棄。即便對手是你葉特助,我也不會放棄。”
聞言,葉承樞眼睛一眯,這就下戰帖了?真不知道該說肖奈是無知者無畏呢,還是該稱讚他的勇氣可嘉。
108 忠誠心
對於肖奈的宣戰,葉承樞連理都沒理,顯然是沒把他放在眼裡,輕蔑的連對手資格都不屑給他。
葉承樞只是冷冷的說道:“肖總裁,你傷害我老婆,不是一次。而是兩次。”
“正是因爲我前後一共傷害過靈色兩次,所以這一次,我才必須寸步不讓!”肖奈說的斬釘截鐵。
“若肖總裁不介意背上小三的名號,我是無所謂了。”葉承樞自信的輕笑,“過些天我跟靈色大婚,倒是還請肖總裁賞光出席。”
說完,葉承樞轉身便進了別墅,多一個眼神,都懶得給肖奈。
惹了一堆的麻煩卻一走了之,將爛攤子全部丟給女人去爲他彌補轉債。現在事業有成了,就想回來再續前緣。哪兒這麼好的事兒。這種男人,就是來一萬個,他也不怕。
從來都是優雅謙恭的葉特助,在得知了肖奈當初的所作所爲之後,也忍不住說了一句——
什麼東西。
葉承樞離開之後,就剩下肖奈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過分奢華的別墅,與他的形單影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的表情,靈色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他站在原地,愣愣的擡起頭望着天空,愣神。明明他是在笑,卻覺得他是在哭。那樣委屈的帶着點隱忍的感覺,很讓人替他心疼。
不知道爲何,看到這樣的肖奈,靈色心裡竟然產生出了一種莫名其妙的痛楚,心尖好像被鈍器猛烈的擊打了一下,不尖銳,卻持續不斷地痛。
爲什麼會有這種情緒呢?明明,那個人是罪魁禍首,是罪該萬死。她腦袋裡哪根筋不對了,爲什麼要替他傷心?做盡壞事的人是他,將她拋棄將她推到風口浪尖的人也是他,差點讓他入獄坐牢的人更是他,他憑什麼露出那種受傷的表情!憑什麼?
被傷害的人是她!
“老婆,快來洗手吃飯了。”葉承樞在餐廳喚她。
“好,我這就來。”靈色應了一聲,放下了窗簾,忍不住又深深的望了一眼那個淒涼的身影,狠下心,別過腦袋,一步一步走進那個溫馨溫暖的餐廳。
那裡,有葉承樞在等她。
只要待在葉承樞的身邊,不管是什麼她都不怕了。
“因爲,我要時刻牢記,我是葉承樞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葉家的少奶奶,我當是無所畏懼!”
“老婆,你一個人嘴裡瞎唸叨什麼呢?”從來都是西裝革履,不食人間煙火的男人,此刻穿着她那件粉色的圍裙,手中拿着的不是揮斥方遒,能決定上萬人生計的鋼筆,而是筷子與勺子,他衝她掀脣一笑,溫柔的能擰出水來。
靈色回給他一抹更如水的微笑來,搖搖頭,“沒什麼,只是感嘆這次葉特助的廚藝進步真是不小。”
男人挑眉,“你還沒嘗過,又怎麼進步不小?老婆,阿諛奉承也不帶你這樣的。太假了。”
“一看就知道葉特助從來不下廚做飯。”靈色驕傲的衝他眨眼,“會做飯的人,不必嘗過,只需看上一眼就能知道這菜做的怎麼樣。”
“真的?”葉承樞挑眉,擺明了不信。他上次做的菜,外觀也是不錯的。可還不是難吃成了一坨屎。
白晶晶正好洗完手回來,聽到葉承樞的話,她笑着說道:“葉特助,您還是信總監的話比較好。如果不是進入了卜美亞上班,恐怕我們總監現在已經是大名鼎鼎的美食家了。有人曾經出價一百萬,只是想要爲總監的舌頭投保呢。”
“還有這事呢?”葉承樞笑着說了一句,便招呼着白晶晶坐下,“白秘書,喝點什麼?”
白晶晶還稍微有些拘謹,她客套的笑了笑,“客隨主便。葉特助喝什麼,我便喝什麼。”
“明天是週末,你們還要上班麼?”葉承樞問道。
“按理來說是不上班的。只是……”說到這裡白晶晶故作頭痛的指了指靈色,“只是攤上這麼一個上司,恐怕是連週末也不能休息的。”
靈色立刻舉手,說道:“我決定,明天早上放半天假。下午纔去公司加班。”
“所以,我也決定明天給自己放半天假好了。既然咱們明天早上都不用早起,那今天晚上就喝一點?”
靈色重重點頭,“喝一點!”
白晶晶掩嘴輕笑,“哦呀,跟葉特助推杯換盞,這可是旁人祈求也求不來的待遇呀。我今天真是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不但有幸嚐到葉承樞親手做的飯菜,還能跟葉特助小酌兩杯。真好,真好。”
葉承樞輕笑,一邊向電梯走,一邊說道:“不是我自誇,白秘書你今天有福氣了。我的酒窖裡,還真是藏了不少好東西。”
“天吶,我這一年的運氣都攢到今天這一頓飯了麼?葉特助親自下廚不說,還拿出好酒親自招待我,這是何等的福氣?”
面對葉承樞,白晶晶的心裡還是有點不自在的,但她完美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緒,熟絡的開着玩笑,就像是跟葉承樞認識了很多年的老朋友一樣。且分寸掌握的極好。不得不說,白晶晶號稱公關界的冰山公主,不是沒有原因的。
葉承樞對她的評價,在原本就不錯的基礎上變得更加欣賞她了。
“那白秘書你先跟靈色吃着,我去去就回。”
白晶晶點頭,四處打量了一下週圍的環境,忽然誠懇的說道,“總監,您真的是好福氣。葉特助這樣的男人,誰得到了,誰就是三生有幸。”
“對吧?”靈色又是驕傲又是羞赧的摸了摸鼻尖。
何止是三生有幸,簡直是祖上積德。
很快,葉承樞便拿了兩瓶紅酒上來,上邊貼着的標籤是法語,靈色雖然不懂法語,也不懂紅酒,卻也知道一點,這兩瓶酒一定價值不菲。葉承樞口中的珍藏,那能差麼?
什麼八二年的拉菲,都是土財主暴發戶喝的。真正有品味又懂紅酒的人,是不會喝那種爛大街的酒。至少,葉承樞拿來的這兩瓶酒,靈色連聽都沒聽說過。
“這是我在法國的酒莊自己釀的酒,雖說不是什麼有名的牌子,卻也是在紅酒大賽上得到過名次的。從選料到釀造,都是由我請來的專業團隊精心打造的。”葉承樞即使繫着粉紅色的圍裙,卻也像是穿西裝打領帶的名流權貴。
白晶晶轉動着高腳杯,又放在鼻子下輕輕的嗅了嗅,準確無誤的報出一個名字。
葉承樞表情微變,“沒想到,白秘書竟然知道這個酒。”除了業內極其專業的幾個頂級鑑酒師,還真沒幾個人能知道這個酒。
白晶晶是有點嗜酒的,這個靈色知道。她每天晚上都會喝一小杯紅酒,有助睡眠的同時對皮膚也有好處。卻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精通。
“我曾在雜誌上看到過,評價很高。本想買了嚐嚐,可是很可惜的是,這酒在國內是買不到的。”白晶晶有些遺憾的說道。
葉承樞笑了,“白秘書,這酒,不止是在國內買不到。你在哪裡都買不到。一年能產出十瓶,也是豐收。基本上最頂級的都被送來我的酒窖了,其他稍微次一些的精品,大部分被我送給朋友了,只有少數纔會被拿出去拍賣。至於那些在我看來最差的,簡直連紅酒都算不上的,便被送去了各大五星級酒店,去騙不懂行的人錢了。”
兩位女士坐在椅子上,葉承樞則站在旁邊,一邊講解紅酒的來歷,一邊給她們斟酒。像不像歐洲中世紀的騎士?
靈色覺得,他更像是騎士與王子的結合體。
“白秘書嚐嚐,口感一定與你平常在外邊買到的紅酒大不相同。”葉承樞催促了一句。眼神中的光彩,像是把自己的作品捧給老師等待誇獎的小學生。
白晶晶很老練的先晃動高腳杯,等待紅酒的芬芳被完全散發出來之後,這才淺淺的抿了一口。
“唔!”那口感太沒美妙,白晶晶已經找不到詞語來形容,只能連連點頭,不停的比出大拇指來表達這紅酒的香醇。
葉承樞似是驕傲的眯了眯眼睛,這纔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坐下。
看着他們兩人一副享受的表情,靈色也忍不住淺嘗了一口,很可惜的,被他們兩人不住讚賞的美酒,在她的口中,與超市裡幾十塊錢一瓶的乾紅,還真沒什麼區別。至少,她的舌頭是嘗不出來的。
“老婆,你那不叫品嚐紅酒,你那是牛飲。”葉承樞心疼的望着她杯中瞬間少了一半的深紅液體,“被不懂行的人喝,真是委屈死它了。”
“對啊,我就是不懂品酒,怎麼了?捨不得啊?”
葉承樞立刻哄老婆,化身爲妻管嚴的典範,“哪裡哪裡。老婆想喝便放開了喝,不夠我再去酒窖取就是了。”
這一頓飯吃下來,絕對是氣氛融洽的不能再融洽了!不管是葉承樞還是白晶晶,又或者是顧靈色,他們說白了,其工作性質的本質,就是跟人打交道。公關公司自然不必說,那必須是長袖善舞的八面玲瓏。至於葉承樞,他若是不善與人打交道,又如何能將省裡的大老闆都安撫的妥妥帖帖?讓他們乖乖聽他的話,按照他的意願辦事呢?
飯菜是欠缺了點味道,但勝在一個氣氛好。菜,三人都沒怎麼吃。酒,三個人是喝了個十成十。反正三人明天一早都不用早起趕去上班,喝起酒來也就沒有什麼顧慮,只管往盡興了喝,就連酒量堪比無底洞的葉承樞,也喝的有些微醺了。
“白秘書,你的酒量真厲害吶。”葉承樞感嘆,眼角掃過早已經趴在餐桌上淺淺睡去的靈色。
白晶晶順着他的目光望去,便看到他們總監正好皺了皺鼻頭,模樣可愛極了。
“總監的酒量一向不怎麼樣。”白晶晶搖頭感嘆,“有飯局啊,我是一定要陪着總監的。不然,她肯定被那些酒桶給喝的人仰馬翻。這麼多年下來,酒量也不知不覺得就好像成了無底洞。怎麼喝也喝不醉了。”
“白秘書,有沒有意向來省廳給我幫忙?”葉承樞臉頰微微有些紅暈,但眼底卻清明的很,不沾一絲情緒,他舉起酒杯,輕笑道:“我很欣賞白秘書,有能力,知進退,從容大方,臉蛋也好看。我身邊,正好缺一個白秘書這樣的人才。”
白晶晶舉杯與他碰了一下,冰山的美麗臉蛋上終於露出了點溫度,她說:“葉特助的好意,我心領了。葉特助的欣賞,我也感激的很。只是,總監與權董待我不薄,不管是在我最困難的時候,還是在我最茫然無助的時候,都是他們出手幫助我的。所以,我這輩子恐怕都得賣給卜美亞了,走不了!”
“白秘書的忠誠心,究竟是對我們家靈色呢,還是你們權董呢,又或者,你只是忠誠於卜美亞。”
白晶晶想也沒想便答道:“我忠誠的,是有總監在的卜美亞。”
“若是你們總監日後不在卜美亞了呢?”高腳杯後的俊臉,透着說不出的深意。
“葉特助,這一點,您恐怕還真是算錯了。”白晶晶呵呵的笑着,將高腳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將高腳杯輕輕的放在桌子上,起身,“今晚,真是感謝葉特助的盛情款待,我吃的很愉快。”
葉承樞端坐於椅子上,表情不但,笑眯眯的望着白晶晶的背影,“白秘書吃的開心就好。”
白晶晶背對着葉承樞,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吃了一頓這麼昂貴的飯,我若是不拿出點相應的禮物,恐怕也說不過去。我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說我吃白飯。”白晶晶聳聳肩,似是無奈的說道:“葉特助身份尊貴,我還真不知道送您什麼禮物好。顯然我送什麼,都不合適。那麼,我就告訴葉特助一件事情吧。我自己認爲,這件事,應該是困擾了葉特助的事情。”
葉承樞眼神一閃,從善如流的說道:“白秘書的回禮,我很期待。”
“葉特助是否知道,從無功利心的總監,爲何在工作上如此拼命?簡直像是不要命一樣的工作,明明她的性格是不擅長與人打交道,卻非要強迫自己跟各型各色的陌生人打交道,還要笑靨如花?明明她更喜歡輕鬆恬然的生活,卻又選擇了公關這條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
109 拼命工作的背後
“這背後的原因,如鬼神一般通曉萬千事的葉特助,您知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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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承樞搖頭,坦誠的回答:“我不知道。白秘書願意告訴我原因麼?”
這也正是一直困擾他很久的疑問。生活中的她,與工作時的她,簡直判若兩人。純良的小白兔,高傲的白孔雀。最開始他會問,究竟哪一個纔是她?可現在他知道了,哪一個都是她!他以爲那是她被人欺負時下意識的擺出了防禦的姿態,可現在看看,似乎又不是這樣。好像,只要是沾染上工作,她就會強勢起來,強迫自己強勢起來。
一個吃穿不愁的顧家千金,縱使身份卑微,總也不至於沒錢吃飯吧?更何況她的性格又不是那種強勢的女強人,按道理,她是沒有理由如此拼命工作的。
“權董。”
葉承樞先是一愣,還未想明白呢,白晶晶又開口了。
她說:“因爲權董,爲了權董。”
“我似乎明白過來了,可又不太明白。”葉承樞坦然的說道,“白秘書,既然要說,那就說清楚點。也省的我胡亂猜測。猜不對那可就麻煩了。”
白晶晶背對着他,平靜的敘述道:“我是在權董回國之後開了卜美亞,才認識總監的。我比總監早進入卜美亞了半年的時間。之前總監是過着什麼樣的生活,我是不太清楚了。不過我大概也能想到一些。頂着那樣的身份活在顧家,總監一直以爲,她的出生,便是一個錯誤。若沒有她,顧懷恩不會虧欠幕卉秋一生,而幕卉秋,也不會傷顧懷恩至深。總監把父母的錯,都歸結在了自己的身上。葉特助,您現在看到的總監,已經很開朗了。您或許都不敢想象,五年前,我剛認識總監的時候,她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
葉承樞沒有說話,他只是安靜的坐在那裡,安靜的望着身邊淺淺睡着的小女人。目光專注的,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
“五年的總監,該怎麼形容呢?嗯……就像是一個被主人丟棄的破碎不堪的洋娃娃。眼神空洞無神、神情憔悴頹然,從骨子裡散發着一種厭世的感覺。那時候的總監,陰沉的不得了。毫無生氣,我根本從她身上感受不到一丁點‘活着’的情緒。她就像是一個行屍走肉,只有軀體活在這世上,至於她的靈魂,早就被魔鬼抽走了。五年的總監,就是這樣一個狀態。”
大掌輕輕的擡起,一下一下,溫柔的撫摸着那顆毛茸茸的腦袋。葉承樞微微低頭,垂眸望着她,神情恬然安靜,眼神心疼寵溺。
白晶晶半天沒有得到他的回覆,便回頭望了望。正巧看到他溫柔側目望着她的一面。白晶晶想,大概一個男人能表現出來最溫柔的畫面,就是葉特助此刻的模樣了吧?
他看她的模樣,像視她如珍寶,對他來說,她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珍寶。
“晶晶。”葉承樞輕輕的喚了一聲。
悄然改變的稱呼,令白晶晶心頭一跳。總算是明白了總監心中的患得患失是從何而來的,這人只是親暱的喚了她的名字而已,她也已經要心跳不止了,更何況是總監呢?
內心的掙扎,並不怪總監。要怪,也只能怪這個男人太過優秀一點吧。他的一舉手一投足,都能讓人臉紅心跳,神經緊繃。他的一顰一笑,都能令人揪心萬分,欣喜如狂。
這樣的男人,就是妖孽。是不該存在於這世上的妖孽。
“晶晶,原來我的靈色,還有那樣的狀態啊。我以爲,第一次見面時她的脆弱無助,已經是極限了。卻沒想到,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從陰霾中走出來了。”
男人的目光從靈色的身上離開,緩緩的迎上了白晶晶冷靜沉默的眼睛。
他說:“我啊,要是早一點出現就好了。”
“將總監從深淵中拉出來的人,是權董。”白晶晶直視那過分銳利的眸子,平靜的說道:“五年前,權董從國外回來。有他在身邊戲謔調笑,總監的臉上才漸漸恢復了笑容。葉特助——”
“叫我葉承樞就好。”他說。
白晶晶笑了笑,“還是叫您葉特助吧。我不太習慣直呼人家的姓名。就算是總監,我也不習慣叫她的名字。”
“那好,隨你喜歡。”
“葉特助,有時候我真不敢想象,若是五年前權董沒有回來,總監會成什麼模樣。”
永遠是自信優雅的男人,此刻也苦笑一聲,透着無盡的無奈,他說:“我也不敢想象。”若沒有權子墨,恐怕他的靈色,會崩壞吧?
不會崩潰,而是崩壞。
“所以,我挺感激權董的。”說到這裡,白晶晶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麼美好的畫面,嘴角忍不住的上揚起來,她說:“別看權董一副吊兒郎當的花心大少模樣,其實他那個人,心思細膩無人可比。卻總是喜歡用輕佻來掩飾自己的溫柔。權董的溫柔,不止是將總監從深淵裡救了出來,連我這個沒出息的人,也是靠着權董的溫柔,纔有了今天。”
葉承樞也點頭輕笑,“是啊。我與他自小便相識,他那個人的本質是如何,我很清楚。小時候我們大院裡有很多野貓,權子墨嘴上罵罵咧咧的,嫌棄那些野貓吵鬧的厲害,打擾了他睡午覺。可是晚上的時候,等大家都睡着了,權子墨就會把自己的零食拿出來去喂那些野貓。似乎,他從小的時候,就喜歡撿被丟棄的流浪小動物回家。因爲這事,他家老爺子沒少罵他,說他把家裡當什麼了,寵物收留站麼。”
“被葉特助這麼一說,我倒是覺得,我跟總監很很像是權董撿回來的流浪貓了。”白晶晶嗤笑一聲,似乎覺得自己扯的有點遠了,她話鋒一轉,語氣恢復了以往的冷漠平靜,她說:“葉特助,權董的性格你清楚,那麼總監骨子裡的驕傲跟固執,想必您也很清楚了。”
“清楚,太清楚不過了。”葉承樞微微揚頭,望着天花板上的華麗鑽石吊燈,幽幽的說道:“她的驕傲,我很清楚。”他將財產分給她了一半,她卻將那一半財產,原封不動的寄存在了投資公司。她是想着,有一天要還給他的吧。即便是已經與他耳鬢廝磨,她卻還是有着自己的驕傲。他清楚,他都清楚的。
“總監的驕傲與固執,不止葉特助您清楚,權董也很清楚。權董不願意像喂流浪貓那樣,毫無所求的幫助總監,他曾跟我說過,那樣的幫助,是侮辱了總監。”
葉承樞一點就透,聰明的厲害。聽到這裡,他已經完全明白了。
微微上挑的狹長丹鳳眼不動聲色的閃爍了一下,他平靜的說道:“所以,權子墨讓靈色給他打工,替他辦事,他給她一個棲身之地,給她一個依靠。讓她的心,有一個家。”
“葉特助猜到一點都沒錯。權董當初給總監開出的條件,便是她替他辦事,他給她依靠。她體現價值,他給她溫暖。總監她啊,看起來蠻聰明的,其實很多時候,她還是蠻遲鈍的。明明,權董是爲了體貼她,纔會胡亂開出一個條件。可總監,卻將那個條件當成了救命稻草,死死的攢在手心。總監之所以會如此拼命的工作,其實是怕她無法體現價值,權董不要她了。她再一次被人給拋棄。”
“她啊,就是笨笨的。”卻笨的可愛,笨的令人心疼。
葉承樞扯了扯嘴角,指尖溫柔的順着她臉頰的輪廓撫摸,“我就說嘛,這樣一隻純良的小白兔,怎麼會一牽扯到工作,就變成了那個職場女強。原來這背後,還是這樣的故事。我卻是不知道了。”
“其實對權董來說,區區一個卜美亞,他從未放在過眼中。只是爲了總監,權董才一直表現出將卜美亞看得很重的感覺。若沒有總監,卜美亞是生死是,權董連眼皮都不會眨一下才對。”
“可我的靈色,卻傻乎乎的以爲,卜美亞對權子墨很重要。所以爲了權子墨,她就算是強迫自己,也要拼盡全力將卜美亞管理得妥妥當當。所以爲了不讓自己再一次被人拋棄,她把工作當成了她的生命。”
“卜美亞對權董來說,只是一個讓總監心安的道具罷了。”
“晶晶,很感謝你告訴我這些。”
白晶晶轉身,不去看那雙過分銳利又在此刻過分溫柔的眸子,她冷漠的說道:“葉特助,我告訴您這些。一方面是想讓您更多的瞭解總監,知道她逞強下的脆弱。別被她表面上的堅強給迷惑了。她總是替別人考慮,從未替自己考慮。我只是希望,您能好好待總監。她心裡很沒有安全感,總怕自己被人拋棄,她又成了五年前那種孤身一人的處境。另一方面……”
葉承樞從善如流的接過話頭,一字一句的說道:“另一方面,想必你也覺察到了,五年前會令她心如死灰,毫無生氣,將她推入深淵的人,恐怕正是那位肖奈肖總裁。”
“是的。”白晶晶捏了捏拳頭,語氣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她說:“總監在權董的溫柔下,從陰霾中走了出來,又因爲葉特助的溫柔,她重新獲得了幸福。可偏偏是總監剛抓住幸福的尾巴,肖奈就回來了。我不希望肖奈的出現,打破了總監現在好不容易纔觸摸到的幸福。”
110 誰都有初戀情人
葉承樞起身,輕輕的將靈色從椅子上打橫抱起,不緩不急的朝電梯走去。
擦肩而過的時候,他衝白晶晶無比誠懇的道謝。
“很謝謝你,如此替靈色考慮。有你這個朋友兼下屬,是靈色的福氣。我也感謝你,願意把靈色當成是朋友。”
白晶晶目視前方,面無表情的說道:“葉特助,您錯了。是有總監這位朋友,纔是我的福氣。對我來說,總監就是我的權子墨。將我拉出深淵的人是權董,可救贖了我的人,卻是總監。”側頭,平靜的望着他的俊臉,白晶晶輕描淡寫的說道:“五年前的我,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太妹。”
葉承樞輕輕一笑,“哦呀,那應該也是一個很有趣的故事吧。”
“我的故事就不說了,太囉嗦,又毫無新意。”白晶晶嗤笑一聲,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過去,“其實在看到葉特助之後,我就知道,我的擔心是白費了。有您在總監身邊,就算是出現一百個肖奈,料想也掀不起什麼風浪。現在看來,是我瞎操心了。”
“哪裡。”葉承樞緩緩的搖頭,“其實我更感謝你,信任我並且願意給我說這些。在知道了這些之後,我會更加努力的愛護靈色,把她當成是珍寶的一樣呵護有加。”
“其實就算沒有我今天的多此一舉,葉特助還是將總監視若珍寶吧。”
“自然。我的老婆,當然是要我由我來疼惜的。”
“看來,我真是多此一舉了。”
“怎麼會是多此一舉。你的這番話不是讓我明白了麼,這世上除了我跟權子墨,還有一個人會關心靈色。”葉承樞抱着靈色衝電梯走去,步伐慵懶,姿態優雅。
“哦對了,我也覺得叫名字有點怪怪的。我還是用白秘書稱呼你吧。聽起來見外,感覺卻更自在一些。想必白秘書也是這麼認爲的吧?”
白晶晶點頭,“是的。”不愧是逢人三分笑的葉特助,如此明察秋毫,當之無愧葉特助三個字。一下子便察覺到了他喚她晶晶令她有些不自在。
“那麼,時間也不早了,晶晶便在家裡住下吧。明天中午也正好跟靈色一起去公司。家裡的空房間你看你喜歡哪一件,隨便挑。每個臥室都自帶浴室,洗漱用品也是一應俱全。你用完放在那兒就成,明天會有傭人來打掃的。如此,晚安。”
“葉特助,晚安。”
白晶晶將他們送上電梯,站在電梯門口衝他點頭。
當電梯門合上的一瞬間,葉承樞似是不經意的丟下一句話,令白晶晶衝擊巨大。
他說的是——
“白秘書,我知你心性孤傲不輸靈色。可你若有任何困難,儘管來找我。能幫到的,我定盡力。諸遊那個傢伙,對我的話,還是言聽計從的。他若是真煩到了白秘書,我這邊可以待你去提醒他兩句。”
這位葉特助,真是太……呵,怎麼什麼事到了他哪裡,都跟做一加一乘除那麼簡單?這世上,還有他不知道的事麼?她現在都在懷疑,她剛剛所講的那些,人家葉特助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她卻還在那裡傻兮兮的瞎擔心。
白晶晶摸了摸鼻子,轉個身,隨便挑了一件距離自己最近的臥室,便準備洗漱睡覺了。
她想,就算是鬧了點笑話好了,至少她跟葉特助的關係,親近了一些吧?對方,也把她當成是能夠信任的人了吧?這麼想想,就算是出了點醜,那也值了不是麼?
另一邊,上了電梯的葉承樞嘴邊噙着一抹微笑,無奈的說道:“喂,老婆,你要哭就哭,別一抽一抽的,我看着心疼。”
靈色蜷縮在他的懷中,可憐巴巴的將腦袋在他的胸前蹭了又蹭,削瘦的小肩膀果然是一抽一抽的,看起來委屈極了。
“你什麼時候發現我醒來了?”
“我就是發現你醒來了,這才抱起你的。不然,你那個聰明伶俐的白秘書,豈不是要發現你醒來並且偷聽她說話的事情了?”
靈色吸了吸鼻頭,“晶晶性子怪癖的很,若是被她知道我一早就醒了,她肯定會惱羞成怒的。”
“真是……一個兩個都是這麼彆扭。權子墨是,白秘書也是。他們關心人是好事,怎麼就那麼怕被人家知道呢。”
靈色眯了眯眼睛,小手摟住他的脖頸,沒說話,心中卻不滿的暗道:說到彆扭,這位葉特助纔是最彆扭的人吧?誰能彆扭過他?哼!
“既然你也聽到了,那麼,也是時候給你老公我講講肖大總裁的事情了吧?”葉承樞低着頭,似笑非笑望着她,“總這麼兩眼一抹黑的,我也很爲難好吧。”
“切。你葉特助還會有爲難的時候麼?我可不信。”靈色撇嘴。
“我說,你們還真把我當神了?我只是比旁人多了些人脈,也多了些得到消息的渠道。這才顯得我似乎是萬事都掌握在手心。若真追究起來,我只是更捨得花錢來買消息而已。結果你們還真把我當成是無所不知的耶和華了。”
靈色小臉一皺,“反正你葉特助家財萬貫,你就再花點錢去買消息好了。做什麼來問我。”
“你也別小瞧了大伯,他的手腕也高明着呢。五年前的事,被他抹的一乾二淨。即便是我,也只能找點蛛絲馬跡,卻無法獲知全部的事實。只能從殘留的消息碎片中自己猜測拼湊。可沒有太多事實依據的猜測,是無法拼成七巧板的。老婆,你若不想說,我不逼你。只是你要知道,肖奈這次回來,恐怕不是表面上的那麼簡單。五年前的事,有蹊蹺。”
“蹊蹺?”靈色迷茫的眨眼,“能有什麼蹊蹺?”
“你不把五年前的事情告訴我,我怎麼知道是什麼蹊蹺?”葉承樞挑眉,將她平放在大牀上,揉了揉她的腦袋,如此說道:“讓你說出五年前的事,我知道是在揭開你好不容易纔癒合的傷疤。這對你來說,或許是殘忍了一點。那麼,你就不必說了。我會去調查清楚的。”
靈色皺眉,“可你不是說,所有的事情都被大伯給抹去了麼?”
“蹊蹺的地方就在這兒了。”葉承樞在她身邊坐下,伸出一隻手臂,靈色便自覺地將腦袋枕了上去。
“大伯的手腕是很厲害,這一點我承認。可大伯的性格,卻不是那種斬草除根的人。更何況,五年前的事情也很簡單。不過是肖奈偷了社團的社費,而鑰匙只有你這個副會長跟他這個會長有,他抵死不承認,那就只能是你做的了。可是老婆,你不覺得奇怪麼?肖奈是沒錢這點不假,但他每年拿着不菲的獎學金,又有打工的工資,他何必去偷社團的社費呢?你們當時的社費,也就五萬塊錢不到吧?爲了區區五萬塊錢,賠上自己一輩子的清譽,這種蠢事,莫說是肖奈這麼聰明的人了,就算是個白癡,他也不會去做的吧?這麼點破事,又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大伯就更沒理由把所有的真相都給抹去吧?”
靈色沉了沉表情,“雖然錢不多,但學校認爲這事關學生的品行,所以很重視。但後來也沒有證據顯示是我偷了錢,再加上有大伯出面周旋,系裡只是警告處分了我,都沒有將我開除。我當時也覺得很奇怪,爲什麼大伯要如此重視,甚至不惜親自出面也要將事情平息,而且是平息到不許任何人提起。”
“奇怪吧?”葉承樞笑了笑,“這是其一。其二,當時事情已經被大伯平息了。不管是你還是肖奈,都是全身而退。這件事除了你們學校裡的幾位老師跟校長,連很多老師也不知道吧?按理來說,這件事就可以揭過不提了,肖奈繼續當他的T大風雲人物,你也可以繼續當他的小尾巴,兩個人天天膩味在一起,當一對幸福的小情——”
“葉承樞!說事就正經說,你少扯那些有的沒的!什麼小尾巴!你別胡說!”
所謂的惱羞成怒,指的就是靈色了。
被現任老公,提起初戀情人,恐怕任誰都沒辦法坦然處之吧?更何況是靈色這個本就容易炸毛的小白兔呢。
葉承樞連連擺手,“好好好,正經說事,不提你們倆當初的甜蜜了。”
“葉承樞!你還來!”
葉承樞笑着將她攬入懷中,寵溺的將下巴抵在了她的腦袋上,無奈的說道:“老婆,誰都有過去,誰都有初戀情人。這又不是多難以啓齒的事情,你何必如此害羞呢?我上次不是也跟你坦白了我在大學的時候有過一個女朋友麼。”
“反正,你不許在提肖奈了!”
“五年前的事,他可是男主角,我也不想提起情敵,可是這不現實嘛。”
“那你就儘量避開肖奈,只說蹊蹺的地方!”
“蹊蹺的地方?”在靈色看不到的地方,那雙狹長的丹鳳眼閃過一絲凌厲的陰鷲。他似笑非笑的掀脣,蹊蹺的地方,太多了。而且每一樣,都直指顧懷恩!
不,顧懷恩也只是一個出面抹去事實的棋子。真正的矛頭所指,是顧懷恩背後的人。再簡單點來說,是顧懷恩藏在背後,想要保護的人!
111 五年前的罪人
“爸,你來幹什麼?”坐在玻璃窗後的顧佩婭面無表情,神情比前兩天靈色探望她的時候好了一些,卻也與以前的風光無限相差甚遠,她平靜的望着自己的父親,語氣卻難掩焦急,“顧靈色說能威脅我的東西,葉特助已經解決掉了。那麼,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顧懷恩深深的望了一眼女兒,滿臉的疲憊,他寬厚的肩膀縮在一起,看起來渺小極了。
“小雅,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進一點?”顧懷恩心力交瘁的扶額,“爲了幫你收拾爛攤子,爸已經犯下了太多的錯。五年前,爲了幫你掩蓋事情的真相,爸讓你姐姐跟肖奈,這兩個無辜的人替你將罪名承擔了下來。不但讓肖奈被迫離開江南省,遠離家鄉,更加讓你姐姐受傷至深。爲什麼,你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呢?你究竟知不知道,因爲你,有多少人受到了傷害!不可磨滅的傷害!”
“五年前……肖奈……”顧佩婭的瞳孔在一瞬間放大,眼神兇狠,駭人極了,她惡狠狠的捏住電話,一字一句的問道:“爸,究竟怎麼了!告訴我!”
“肖奈他……他回來了。”顧懷恩語氣中的疲憊與頹然,讓他看起來痛苦極了,也渺小極了。
顧佩婭的聲音已經近乎是尖叫了,“他回來做什麼!”
“雖然我還沒有跟肖奈見過面,但我想,他是想要補償你姐姐,所以才頂着那樣的罪名也要回來吧。畢竟,五年前的那件事,到現在爲止,肖奈還以爲是他的原因,才導致了那件事的發生。”
顧佩婭目光兇狠,“爸!五年前的真相,顧靈色到現在也還不知道吧?她到現在還傻兮兮的以爲,只是偷取了社團的社費這麼簡單對吧!”
“是。你姐姐到現在還不知道真相,也不知道這都是你才釀下大錯。可是小雅啊,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你還想隱瞞多久?聽爸爸的一句勸,等你出來之後,好好的去跟你姐姐還有肖奈道歉,爸爸想,如果是你真心誠意的悔過並且去道歉,他們一定會原諒你的。”
“爸!你瘋了是不是!那件事的嚴重性你應該比我清楚!如果我去跟他們道歉,那我就會死!你真的想看到你女兒暴屍荒野麼!”顧佩婭情緒十分的激動,兩邊看守她的看守員已經蓄勢待發了。
“小雅!你不能一錯再錯下去了!原本你姐姐跟肖奈是一堆令人羨慕的神仙眷侶,可就是因爲你,人家兩個人才分道揚鑣,變成了現在這樣的關係!五年,已經過去五年了。在爸爸的周旋下,已經沒有人會再追究那件事的責任了。你是時候該說出真相,讓你姐姐跟肖奈解除誤會了!”
“爸,你總是說我不長進,任性,到處惹是生非。可你呢?你居然現在讓我去說出真相?你以爲我說出真相,顧靈色跟肖奈就會重歸於好麼?你難道忘記了,顧靈色現在已經是葉承樞的妻子,是葉家的人了!就算顧靈色跟肖奈解除了誤會,那又怎麼樣?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顧靈色這輩子都不可能跟肖奈再和好了!你讓他們解除誤會之後該怎麼辦?人家葉承樞成了什麼?你讓葉承樞處於何等尷尬的處境?爸,這些你都想過沒有?你真是太天真了!”
顧懷恩捏了捏拳頭,固執的說道:“即便你姐姐現在已經有了好歸宿,已經找到了幸福。可是肖奈,永遠是你姐姐心頭的一道傷疤。不管誤會解除之後,你姐姐跟葉承樞之間會怎樣。總之,你不能讓你姐姐跟肖奈一輩子這樣誤會下去!”
“反正事情都過去了五年,顧靈色不是也活的好好的麼。那麼,就讓他們繼續誤會下去好了。只要顧靈色能跟葉特助好好的過日子,她也算是得到了幸福,比常人多出幾百倍的幸福。爸,你就不要去打擾顧靈色跟葉承樞的幸福了。至於肖奈?”顧佩婭冷哼一聲,“他一個外人,爸你何必要管他的死活呢?就讓顧靈色一輩子都認爲,他肖奈是個不折不扣的僞君子好了。這跟我們家有什麼關係呢。”
望着眼前一臉冷漠的人,顧懷恩發現自己已經不認識自己的女兒了。他的生出來的女兒,他竟然如此陌生。這個做錯了事情,卻還理直氣壯地人,真的是他捧在手心呵護的小公主麼?眼前這個人,簡直就是惡魔。
“肖奈是爲了保護你姐姐,才被迫無奈背井離鄉的。而你姐姐,也是爲了保護肖奈,才默默的忍受那些非議指責與罪名。你以爲,人家爲什麼會變成這樣?還不都是因爲你!”
“我從不否認這些。可是爸,你也別忘了。當初知道是我闖下大禍之後,幫我去壓下事情,幫我去從中周旋,幫我兩頭欺騙,讓顧靈色跟肖奈產生誤會的人,是爸你!如果真要追究責任的話,我的罪過,還不及爸你的一半多!”
“是,若追究起來,爸爸的罪過,是比你還要大。你也只是少不經事才無意中犯下了錯誤。而爸爸,則是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卻還是自私的爲了保護女兒,讓無辜的兩個人承擔了罪名,並且騙得人家兩人勞燕分飛,恩斷義絕。可是小雅啊,爸爸已經認識到了自己錯誤。你呢?你有沒有認識到你的錯誤?連爸爸都有了坦白的勇氣,你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爸,你別傻了。時隔五年你纔去坦白。你以爲顧靈色跟肖奈會感激你麼?不會的!他們纔不會感激你,他們只會怨恨你,咒罵你。因爲是你,親手撕開了他們之間的一切可能!”顧佩婭像是個魔鬼,一點點的引誘着自己的父親重新犯下五年前的錯誤。
她說:“爸,事情既然已經都過去了這麼久。顧靈色的身邊現在也有了葉承樞這麼一個優秀的男人。你何必要將事情揭穿?已經癒合的傷疤,要再揭開,比當初的傷痛更令人心碎。就算是爲了顧靈色好,你也應該將真相繼續隱瞞下去,就如同,五年前你讓這件事石沉大海一樣。”
“小雅,你以爲肖奈這次回來是做什麼的?你如何能夠保證,肖奈不會對你姐姐說明真相?說明他當年是如何想要保護你姐姐,纔不得不離開的?”
“肖奈不會說的。他若要說,五年前就會說了,何必等到現在才說。”
“那你也別忘了。肖奈的出現,葉特助不會無動於衷。你能瞞得過所有人,卻瞞不過葉特助。事情的真相,即便過了五年,葉特助也一定能夠查清楚。到時候,爸或許就保不住你了。”
“葉承樞?”顧佩婭冷冷一笑,“他纔不會跟顧靈色說呢!因爲,他若是說了,顧靈色就會跟肖奈澄清誤會。我就不信,葉承樞不怕到時候顧靈色跟肖奈再續前緣!我寧願相信肖奈爲了得到顧靈色的原諒而說出真相,也不會相信,葉承樞會傻兮兮的說出真相。從而親手把顧靈色推到肖奈的身邊。”
“葉特助的氣量,不是你能夠想象的。小雅,你還太小,還不瞭解葉特助的爲人跟他的可怕。爸爸敢跟你保證,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你姐姐。葉承樞?哼,他纔不會是一個用小伎倆得到你姐姐的人!他吶,會明知道說出真相對自己不利,卻還是要說出真相。讓你姐姐自己在他跟肖奈中間做出選擇。即使,你姐姐選擇的人不是他,他也一定會說出真相!”
“我不信!”顧佩婭冷笑,“我不信,世界上有這麼白癡的人。葉承樞可是隻修道成精的老狐狸,他纔不會做對自己不利的事情。”
“所以爸爸才說,你不瞭解他那個人的可怕。你以爲葉特助三個字是白叫的?”顧懷恩捏了捏鼻樑,說道:“不管人家葉特助會不會說出真相。這是人家的事,咱們做錯了事,咱們得該去向人家道歉。這與旁人的做法跟選擇無關。小雅,不管是你還是爸爸,咱們都不能一錯再錯下去了!五年前的事情,到了現在,該有個結束了!”
“要認錯?你自己去!我可不去!那件事情,早在五年前就已經結束了!在肖奈離開江南省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是爸你非要把事情揪出來,讓大家都再承受一次痛苦!”
“顧佩婭!”顧懷恩怒吼了一句,看着眼前冷漠的臉,忽然就不氣了。纏繞了他五年的噩夢,終於在這一瞬間釋然了,他輕輕的一笑,平靜的說道:“顧佩婭,你真是死不悔改,到了現在,你對於你姐姐跟肖奈,還是沒有一丁點的愧疚心。”顧懷恩忽然就不氣了,纏繞他五年的噩夢,在一瞬間釋然了,他輕輕的一笑,平靜的說道:“小雅,這些天你就趁機會好好想想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爲吧。在此期間,你若是能想明白,願意主動坦白。那麼爸爸會陪着你一起跟人家認錯,祈求人家的原諒。就算是給人家跪下,也要祈求人家的原諒。可你若是還固執的認爲自己一點過錯也沒有,那麼,這一聲遲到了五年的道歉,就由我來去跟你姐姐和肖奈道。因爲,我不但是你的爸爸,更是幫你助紂爲虐的罪人。”
顧佩婭表情一變,尖銳的嗓音十分刺耳。
“爸!你不敢的!真相背後牽扯了多少東西,你比我更清楚!就算是爲了你的安度晚年,你也不敢去說!”
顧懷恩已經不想再跟這個被惡魔侵佔了身體的陌生人說話了,再多說,已然沒用。
他只是道:“小雅,爸爸給你的時間,僅限於你在看守所的這幾天。等你出來之後三天,你若還不去找你姐姐跟肖奈坦白,那麼,我會去找人家坦白。就這樣,你……好自爲之吧!”
顧佩婭狠狠捏着電話,狠狠瞪着父親離去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齒,渾身發抖。
若事情被曝光,死的,恐怕就不是她一個人了!她?就像爸說的,她也是少不經事,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才無意中犯下了滔天大錯。而爸,他纔是真正的罪人!因爲,他明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卻爲了保護他的女兒,做出了傷害別人的事情!即便是事情過去了五年,可一旦舊事重提的話,牢獄之災還是在跟他們招手!
不,那件事背後的嚴重性,根本不是一個牢獄之災便能打消的。若說是家破人亡,那也毫不爲過!爸他……該不會犯這種錯誤吧!他總得想想,若是真相曝光之後,她怎麼辦!他自己怎麼辦!顧家又該怎麼辦!
讓顧家受損的事情,爸不會去做的吧……吧?這一次,顧佩婭也不確定了起來。五年前脅迫父親幫助自己的理由,似乎在五年後的今天,已經無法威脅到父親了。
愧疚心?顧佩婭冷笑,那是什麼?她不知道,從來都不知道!她只知道,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若五年前不是讓顧靈色跟肖奈當了替罪羊,她恐怕早就鋃鐺入獄了,哪裡會有五年的悠閒生活?
“顧靈色!肖奈!這一次,我絕不會讓你們破壞我的生活!”
被兩個看守員硬扯下去的顧佩婭,目露兇光,看起來凶神惡煞,駭人極了。
五年前她能守住她的平安,五年後的今天,她也同樣可以!她的美好生活,不許任何人來染指!
……
天亮了,清晨的陽光不像晌午那邊濃烈,恰到好處的散發着光芒。是令人很舒服的溫度。再如何炎熱,畢竟也到了九月份,早晨的風,還是很涼爽的,搭配着恰好到處的陽光,十足的舒適愜意。尤其,這還是個週六的清晨。這樣的清晨,用來睡懶覺,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可有些人,天生就是勞碌命。恐怕不管是再如何舒適愜意的清晨,他們也是沒辦法好好睡個懶覺放鬆一下的。比如,葉承樞。
112 想做?直說就好!
八點剛過兩分鐘,牀頭櫃上的手機便嗡嗡的震動了起來。幾乎是手機剛發出震動的一瞬間,那雙淺棕色的丹鳳眼便毫不遲疑的睜開。令人詫異的是,明明是剛從睡夢中被吵醒,可那雙眸子裡,卻絲毫未沾染上睡意,明亮的真是有些過分。
葉承樞長臂一撈,講電話放在耳邊,聲音很輕,生怕吵醒了懷中的人,“喂,鄭堯。”
那邊反應很迅速,也立刻壓低了聲音,“特助,事情有頭緒了。您方便聽電話麼?”
葉承樞輕輕的將枕在自己手臂上的腦袋挪到了枕頭上,小心翼翼的從牀上起身,朝浴室走去,他說:“現在,你可以說了,五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鄭堯事無鉅細的講着,葉承樞這邊,則一直沉默的聽着,一言不發。
似乎是說的口乾舌燥了,葉承樞明顯聽到那邊有咕嘟咕嘟咽水的聲音,然後又聽到鄭堯的聲音傳來,他說:“特助,果然不出您的所料。什麼偷取社團的社費,那純粹就是個幌子。真正被盜取的東西,壓根就不是錢。而是那份機密文件。”
葉承樞懶洋洋的靠在浴室的牆壁上,嗯了一聲,挑眉問道:“那麼,那份所謂的機密文件到底是什麼,你查到了沒有?”
“很抱歉,這個我還沒有查到。那份文件被隱藏的很深,不,應該說,那份文件的存在,也是要被隱瞞,不能曝光的。所以一時間,我還查不到那文件涉及或者是牽扯到了什麼。”
“鄭堯,是我給你的時間太短了麼?”葉承樞掀脣一笑,似笑非笑的問道:“整整一夜的時間,恐怕你都沒閤眼吧?即使如此,你還是沒有查清所有的事?鄭秘書,是不是日子過的太安逸了,沒有危機感了,所以你的工作能力也開始下降了呢?”
“抱歉,特助,實在是那份文件從一開始就好像沒有存在過一樣。如果不是那邊很厲害,恐怕連這份文件的存在也挖掘不出來。那邊也很好奇,只是一所普通的大學而已,怎麼會有那麼機密的文件,我真的——”
葉承樞不耐煩的眯了眯眼睛,徑自打斷了鄭堯的解釋,只是冷漠的道:“早上我有事,不去省廳。下午一點,準時來南宮殿接我。到時候,我不想再聽到抱歉這樣的話。”
“特助!”就在葉承樞準備掛斷電話的一瞬間,鄭堯那邊的聲音有點淒厲的喚了他一聲。
臥室的大牀上傳來了微微的響動,葉承樞更加不耐煩了起來,他冷冷的吐出一個字,“說。”
“屬下愚笨,實在是想不出一個普通的大學爲何會有那般機密的文件。希望特助能夠幫忙想一下,那份文件的源頭,我該讓那邊從何查起。”
葉承樞想也沒想便道:“T大的化學系,在國際上也是首屈一指。五年前,省委似乎跟軍方有什麼合作,研製了什麼東西。從這點去查。”
“哦!”鄭堯恍然大悟的說道:“我明白了!真是謝——”
不等鄭堯將話說完,葉承樞便已經不耐煩的掛斷了電話,本就上挑的眼尾,此刻更加凌厲了起來。按照鄭堯的所作所爲,他早應該將他調離身邊纔對。可就是看中了鄭堯的能力,這才一直隱忍不發,將事情擱置了下來。可他現在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那麼,他也是時候應該要考慮重新尋覓一個私人秘書了。省裡沒什麼合適的位置給鄭堯,那麼,就把他放去市裡任職好了。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市裡的某位副局長似乎到了退休年齡?這個職位,也不算是虧待鄭堯跟了他這麼多年。雖然是個閒職,手中也沒什麼實權,但好歹,那也是個局長不是?
短短几秒鐘的時間,鄭堯接下來的仕途,便已經被確定了。
若他一心一意跟着葉承樞,得到的,恐怕不是區區一個副局長,就是那市長一職,恐怕也不在話下。只是很可惜的,鄭堯他,犯下了不可彌補的大錯。把主子的情報告訴給敵人,如此這般,葉承樞還給了他一個副局長的位置,已經是仁慈至極。鄭堯,是該感恩戴德的。若是放在幾年前的葉承樞,恐怕會直接斷了他的仕途纔對。
不,這麼形容該是不準確,應該是,若不是權子墨提前打了招呼,恐怕葉承樞會直接斷了他的仕途纔對。
當葉承樞走出浴室的時候,他臉上的凌厲與陰鷲早就一掃而光了,重新換上了那副只有在面對靈色纔有的溫柔如水。
“老婆,還早呢,再睡會。”葉承樞慵懶的重新爬回牀上,靈色便立刻下意識的將腦袋枕了上去。
她揉了揉眼睛,語氣中帶着濃重的鼻音,“幾點了?”
“八點十分。”
“哦。”靈色閉了閉眼睛,小手搭在了他的腰肢上,找個了舒服的姿勢準備繼續睡,迷迷糊糊的問道:“你剛剛乾嘛去了?”
“放水。”葉承樞將被子蓋在兩人的身上,摸了摸她的小臉,又吻了吻她的額頭,“睡吧,難得早晨不上班,我陪你多睡一會。”
靈色胡亂的應了一聲,顯然是已經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她搭在他腰肢上的小手收緊了一些,喃喃自語的說道:“葉承樞,你不要再離開了啊,沒你抱着,我睡不踏實。”
男人嘴角緩緩的上揚,原來,她會醒來是因爲他不在身邊了?
“一個人睡,好冷啊……”
望着這個蜷縮在自己胸前,像只小貓兒一樣的女人,葉承樞無奈的勾了勾嘴角,一早就從資料上知道她怕冷,可是沒想到,竟然怕成這樣。才九月底罷了,哪兒有那麼冷?
“嗯,我不走了。抱着你睡。”
懷中摟着她,他也覺得安穩了不少,男人閉上眼睛,也淺淺的又睡了過去。
回籠覺,連葉特助也沒辦法抵擋他的魔力。
在葉承樞的懷中,靈色睡的極其安穩,比任何時候都要安穩。很多年沒有睡過懶覺的她,這一覺,竟然睡到了日上三竿,這纔在猛烈的陽光照耀下,緩緩的醒來。“嗯呢……”靈色口中發出一聲如同小貓兒剛睡醒一樣的聲音。大眼睛睜開,眨巴眨巴,一擡眸,便是他的俊臉。
早就知道葉特助容貌俊美,天下第一。可每次看,她還是會被他的五官所震攝。你說,這世上怎麼能有如此好看的人呢?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把所有人都羨慕的東西,毫無保留的都給了他。顯赫的家室、英俊的臉龐、完美的身材、出衆的能力。
即便是耳鬢廝磨之中,她也很少去看他,總是有些不敢的。像今天這樣,如此大膽放肆的看他,在幾個月的相處中,似乎還是第一次。
真漂亮吶……不管感嘆多少次,不管找多少華麗的辭藻,靈色也覺得不足以形容他容貌的萬分之一。他的本性,絕不像外表顯露的那樣溫和,這個靈色也早就知道了。葉特助的本性,是頭嗜血的猛獸。只是更加優雅了一些而已。骨子裡,卻還是難改猛獸的氣質。就像他的擁抱,也一點都不斯文溫和。
第一次糾纏不清的吻,已經顯示出了他的霸道跟佔有慾。而擁抱,也是同樣。他一隻手臂墊在她的腦袋底下,另一隻手,則搭在她的腰肢上,大掌緊貼在她的翹臀上。雙腿更是霸道的將她的雙腿夾住,尤其是搭在她腿上的腿,沉甸甸的,幾乎給她壓個半死。可就是這樣的重量,卻壓的她十分安穩。
似乎是被她的鼻息噴的有些癢癢的,葉承樞微微皺了皺鼻尖,嘴角撇了撇,沒醒,還在睡。如此這般的神態,讓靈色驚奇的瞪大了眼睛。原來,葉承樞也會有這般可愛的表情麼?雖然用小狗形容他太過分了,可卻異常的貼切!
平穩的呼吸聲自耳邊傳來,難得看到葉特助如此毫無防備的模樣,靈色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她輕輕的伸手,在他長長的睫毛上撩動着,一下一下,特別討厭。葉承樞的眼皮抖了抖,可還是沒醒。似乎,他已經很信任靈色了。以前那個即使在睡覺中有個風吹草動便立刻睜眼的人,今天卻睡的沉穩。
“咯咯……”靈色的憋笑聲還是有點沒忍住,悄悄的流露了出來。
她咬住嘴脣,不讓自己再笑出聲來。指尖從他的睫毛,伸到了他挺翹的鼻尖上。兩隻手指一捏,便將他的鼻子給捏住了。
無法呼吸的葉特助,不得不張開嘴脣,來保持呼吸的暢通。被人捏住鼻子,用嘴呼吸。這樣的一幕,讓靈色真的是忍笑忍到內傷。天下第一的葉特助又如何?還不是被她給捏住咯?
不想真的吵醒葉承樞,靈色偷笑了一陣子便放開了他的鼻子,指尖,卻還是未曾離開他的臉龐。帶着溫度的指腹緩緩的撫摸過他的嘴脣,他的脣色,早已不是年輕小夥子的那種紅潤,而是帶着點淡淡淺紫的顏色。但很柔軟,是與她接吻時的柔軟。
“老婆。”那雙原本閉着的眸子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悄然睜開,他嘴巴一張,便含住了她的指尖,“想做便直說,不必用這種方法來暗示我。”
113 葉特助龍馬精神
聞言,靈色臉頰瞬間爆紅。又成了那個熟透了的紅蘋果。
她想要將手指抽回,可該死的腹黑男卻緊緊的含着她的手指!舌尖還故意特別曖昧的在她的指腹上打了個旋兒的舔了舔。
於是,熟透了的紅蘋果變成了快要熟的爛掉的紅蘋果。
“你,你放開!”帶着撒嬌的命令式語氣。
沒想到腹黑男沒有糾纏,聞言便乖乖的放開了她的手指。一得到自由,靈色立刻從他的懷中抽離,可腦袋纔剛剛從他的手臂上離開,人又給扯了回去。
“上哪兒?”男人眨眼,眼底的情慾,毫不掩飾。
看到這種目光,靈色心頭便是一顫,連忙說道:“放水!”
“哦,放水呀。”葉承樞笑眯了眼睛,“真巧,我也想放水了。我抱你一起去浴室放水。”
浴室?!
靈色心頭更是抖了三抖,連忙伸出雙手,一手抵在他的胸前,一手護在自己的胸前,警惕的望着他,“不必了。我忽然感覺能再憋一會!”
“老婆,別憋着呀,有需求就去。憋着對身體不好。”葉承樞好不羞澀的伸手指了指自己身體的某個部位,“它也憋的很,我就不打算憋着它。”
“混賬!”靈色怒罵,“你好歹也是一省人民的父母官,就不能正經一點嘛!以前我看你不是也忍的好好的嘛!怎麼現在忽然就成了被精蟲蛀腦的色鬼!”
“食髓知味。不曉得老婆知不知道它的含義。吃過了一次美餐,想要再忍住,那真的很困難哦。”環繞着她腰肢的手臂慢慢收緊,那張過分英俊的臉龐也在慢慢逼近。
感覺到那雙已經很熟悉的大掌,很熟悉的撩開了自己的睡裙,靈色腦袋一炸,再忽然想到家裡還有一個白晶晶,心頭更是顫抖的厲害!
“那個,都中午了,我有點餓了。”靈色做着最後的掙扎,“葉承樞,你餓不餓?”
“我?”男人玩味的勾起嘴角,牢牢的鎖定的懷中的人,“我當然餓了。不但餓了,而且是餓的厲害。”
“餓了?那就好!我現在就給你做午飯去!”說着,靈色便想要從他的手臂裡溜走,可是,這談何容易?
葉承樞掀脣一笑,翻身壓了上來,一字一句的說道:“不必做,我想吃的,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這話是什麼意思,靈色能不清楚麼?就算她不清楚他話裡幾乎明顯的暗示,可抵在她大腿根的壞東西,卻是不爭的事實啊!她想欺騙自己,也沒辦法欺騙!可她又實在是不願意就這麼乖乖就範,還不死心的做最後的努力。
大眼睛眨啊眨,嘴邊的笑容有些僵硬,“葉承樞,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先吃點東西填飽肚子再說別的?”
“不考慮了。”手臂一緊,讓她緊緊貼在自己胸膛之上,兩人之間,不留一絲空隙,讓她更加清晰的感受他這早已蓄勢待發的昂揚,“老婆你乖乖躺好,就是最美的大餐。”
“葉承樞,你真的再考慮一下嘛!”不想再聽到那惱人的拒絕,葉承樞不由分說的直接低下頭,準確無誤的啄住了那雙脣,那雙令他興奮的像是年輕了十歲,重新回到少年衝動的脣。
“哎……”門口,一道也是剛睡醒的身影悄無聲息的飄走了。
摸了摸癟癟的肚子,白晶晶嘆了口氣,看來想要吃到午飯,還得好久啊……胡亂的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白晶晶就近選了隔壁的臥室,準備再睡個回籠覺。
難得悠閒,她也別辜負了這美好的無限春色。偷得浮生半日閒,這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啊!
只是,大白天的就開始‘春宵一刻值千金’,葉特助也有點太‘荒淫無度’了吧?白晶晶撩開窗簾,看着樓下早就停靠在別墅門前的黑色轎車,以及不停的撥電話的某位秘書的身影,暗暗無奈。
自從將總監吃幹抹淨之後,葉特助越來越有往‘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方向發展了。
瞧,葉特助都快把他的萬能小秘書給逼死了。打電話沒人接,按門鈴也沒人搭理,鄭秘書可真是夠苦逼的喲。只是,那跟她有什麼關係呢?
冰山美人聳聳肩,放下窗簾,淡定的爬上牀。可耳邊斷斷續續的傳來女人壓抑的呻吟聲,還有男人興奮的低吼聲,於是只得無奈起身,將臥房的門合上,特意掃了一眼牆壁上的時鐘,這才重新爬上牀,睡回籠覺。
“兩點半。”掃了眼鐘錶,白晶晶感嘆,“整整一個多小時,葉特助不但在官場上手腕高超,看來身體也好的很呢。”說着,白晶晶比了個大拇指給葉承樞。經過昨晚的一番交談,白晶晶跟葉承樞的關係,顯然是邁進了一大步。她也不再害怕他了。
“呃……”靈色的嘴角猛烈的抽動了一下,憤憤的低下頭去跟盤子裡的煎雞蛋較勁。心裡把葉承樞拎出來罵了個體無完膚。
葉承樞卻老神猶在的坐在那裡,慢條斯理的往嘴巴里放食物,等把口中的食物嚥了下去,這纔不緩不急的開口,“白秘書過獎了。時間緊迫,若不是門口還有個鄭堯在等我,恐怕還不止這點時間。一個多小時,時間不夠用啊。”
“葉特助龍虎精神,就是可憐了我們總監。”白晶晶看着葉承樞,戲謔的話卻是衝靈色說的,“剛剛在牀上填飽了葉特助,現在還得給做飯填飽我的肚子。真是辛苦。”
“哪裡,能者多勞。白秘書應該知道你們總監有多厲害纔對呢。”
“總監厲害不厲害我不知道,葉特助很厲害我是知道的。本想睡個回籠覺,可總監的聲音總是往耳朵裡飄,實在是沒辦好好睡覺。”
“那可真是抱歉了。下次,我會盡量讓你們總監小聲點。不會再打擾白秘書睡回籠覺的。”
“真的?那我就先感謝葉特助的體貼了。”
他們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談笑風生,絲毫沒有考慮旁邊的靈色是什麼心情。她惡狠狠的拿叉子虐待着盤中早就面目全非的煎雞蛋,惡狠狠的又將葉承樞拎出來問候了個遍,這一次,白晶晶也沒能倖免。同樣被她在心裡拎出來狠狠的鞭打了一通!
這兩個腹黑屬性的人碰到一起,受難的永遠是他們這些旁邊的可憐蛋!對,她今天總算是認清楚了,晶晶的本質也是腹黑屬性!
腹黑屬性的人,是絕無羞恥心的。不,簡直是沒節操!爲什麼葉承樞跟晶晶能夠一臉坦然,而且特別正經的談論那檔子事!爲什麼!
他們難道都不會害羞的麼!
“總監,大白天就荒淫無度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幹嘛要害羞?”似乎是看穿了她內心的腹誹,白晶晶淡定的反問道。
洗盤子的手略微一僵滯,隨即放棄的耷拉下肩膀,無奈的聲音很虛弱。
“晶晶,我知道錯了。你就放過我一次吧。今天的事,以後就不要再提了。年底,我給你分紅加一成,你看行不行?”
白晶晶嚴肅的望了過來,還沾着洗潔精泡沫的手指伸出三根,“三成。”
“兩成!”靈色咬咬牙,“最多再加兩成,不能再多了!”
“成交。”白晶晶收回目光,心滿意足的繼續低頭洗盤子。
靈色痛苦的呻吟,“晶晶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以後少跟葉承樞接觸。不好!”
“沒呀,我覺得挺好的。這不是,我剛剛就多拿了兩成分紅麼?”
“就是這樣我才讓你以後少跟他接觸!他那個人,可以輕易的勾出身邊人腹黑的屬性!你不要跟他學壞了!”
白晶晶鮮少的露出如此愉悅的表情,尤其,目光一接觸到自家總監又羞又惱的表情,嘴角的弧度便更加上揚了起來。
難怪葉特助喜歡逗弄他們總監,原來,總監的表情竟然是如此的可愛。不怪葉特助,連她,也忍不住總想要逗弄一下總監了。
因爲,實在是太有趣了嘛!
“總監是否還記得,那次我開導你時說過的一句話?”白晶晶將最後一個盤子擦乾淨,放進櫃中,似是不經意的問道。
靈色一愣,眨了眨眼睛,搖頭晃腦的說道:“那天你說了很多啊,你具體是指哪一句?”
“如果是總監的,或許能跟葉特助一直走下去,走一輩子。”
若說上一次,她是僅憑感覺才說的那句話,那麼,再經過了這短短一天半的接觸之後,她是有着十分的把握,才說出這句話的。
如果,如果是總監的話,一定可以的!
“真,真的啊?”靈色害羞的縮了縮脖子,可又帶着點小期待的垂眸問道。目光不好意思的盯着自己的鞋尖,臉上卻明顯是美滋滋的。
白晶晶特別肯定的點頭,“真的!”頓了頓,又發自肺腑的補充,“比金子還真!”
“嘿嘿……”靈色癡癡的笑出聲來,“那真好,真好……”
這時,門鈴響了。
“是誰呀?”靈色詫異的挑了挑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應該不是有人來找她,那就只能是找葉承樞了。可這個時間段,誰會上家裡來找他啊!
114 我很嫉妒你家葉特助
在靈色跟白晶晶遲疑的期間,門鈴還在固執的響起,似乎不等到主人開門,它是不會停止的。
白晶晶本就不會做家務,正頭疼呢,聽見門鈴聲,她連忙道:“總監,辛苦你在這兒收拾廚房了,我去開門看看是誰。”
靈色一邊點頭,一邊漫不經心的道:“應該是葉承樞吧,估計那傢伙落了什麼東西在家回來取了。”
“應該不是吧。葉特助都走了好久了,這個時候早就應該到省廳了呢。”白晶晶隨口迴應着,往大門口走去,“要是落了東西,早應該回來——呃……”
看到門外站着的來人,白晶晶表情驟變,似乎是對於這人的出現,感覺萬分的不可思議!
“晶晶,是誰呀?晶晶,晶晶?”喚了好幾聲都沒有答覆,靈色將手中的抹布放下,從廚房走了出來,看到門外站着的人,她也傻眼了。
這,這兩個人,怎麼會湊在一起?!
靈色側頭,跟白晶晶相視一望,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尷尬、錯愕、不可置信,等一系列的情緒。
四人相望,八目相對,氣氛有些尷尬。
最終,還是肖奈掀脣一笑,溫溫柔柔的說道:“靈色,你不請我進去坐坐?”
靈色還未搭話,白晶晶便皺着眉頭,冷聲呵斥道:“諸秘書長,你上這兒來做什麼?若是要找葉特助的話,他已經到省廳了,你上那兒去找他吧!”
一聽這話,諸遊也炸了,“我是來找你的。白晶晶,你一直不接我電話,我纔想問你呢,你想幹嘛?”
諸遊跟晶晶認識?而且從語氣來看,兩個人的關係還是很熟悉的那一種!
靈色張了張小嘴,左看看白晶晶,右看看諸遊,目光來回在他們之間打轉,連旁邊的肖奈她也顧不上了。
“那個,晶晶你跟——”
白晶晶表情一沉,徑自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晚點我再跟總監解釋。總之,諸秘書長就是幫我解決了欠債麻煩的人。”
“嫂子好。”諸遊特別敷衍的跟靈色打聲招呼,便冷哼起來,“哼!你還知道是我幫你解決了欠債的麻煩!我當你都忘了呢?白晶晶,我要是再找不到你人,我就真以爲你欠債跑路了呢!”
“我的身份證跟房產證都在諸秘書長那裡抵押着呢,我能跑去哪裡?”白晶晶反問了一句,上前一步,一把扯住諸遊的袖子,不由分說的將人往外推。
“總監,我跟諸秘書長有點話要說。”說着,白晶晶一手把諸遊往臺階底下推,另一隻手就要將房門合上。
肖奈瞅着機會,身子一閃,就在房門合上的一瞬間,竄進了家中。
“那位就是諸遊諸秘書長啊?剛剛在門口的時候遇上的,我還在奇怪是誰呢。”肖奈這句話,算是解釋了他爲何會跟諸游出現在一起。
人都已經進來了,靈色也不能趕人吧?可就這麼讓他進入她跟葉承樞的家,她也是不情願的。特比不情願!這裡是她跟葉承樞的家,她不想讓肖奈進入。總感覺,他進入家裡,就像是橫插進她跟葉承樞的婚姻一樣,感覺很不舒服。
一瞧她的表情,肖奈就知道她心裡的想法,他示弱的後退一步,拉開距離,讓她感覺不那麼的壓迫。果然,他的主動後退,讓靈色明顯是鬆了口氣的模樣。
這時候,肖奈才故作無奈的攤手,“靈色,我知道你不想讓我踏入你跟葉特助的家,可外邊已經被白秘書跟諸秘書長佔據了。我們之間,也總得談談吧?”
先退半步,再攻一步。果然將靈色攻下。
她嘆了口氣,無可奈何的指了指鞋櫃,“你自己換了拖鞋進來吧。”
肖奈得逞的眯了眯眼睛,換了拖鞋進入客廳,便看到靈色身體明顯是僵硬的坐在沙發上,眼神慌亂自然不必說,長長的睫毛也在不停的顫動。
他,是不是有點逼的她太緊了?
如果可以,他也想慢慢來,一點一點的消除他們之間的誤會,讓她重新認識他,慢慢的贏得她的信任。可是不行啊,在知道了她身邊已經有了葉承樞之後,他實在是慢不下來!對手是那個葉承樞的話,他捫心自問,真的是沒什麼信心。
昨天離開南宮殿之後,他在牀上躺了一夜,也失眠了一夜。理智告訴他,五年前的事情,就這麼繼續掩蓋下去也無妨,反正,她的身邊也有了一個比他更優秀的好男人會疼惜她,他應該放手了。他回來的最大目的,也就是想讓心愛的女人得到幸福。如果是葉承樞的話,一定會讓她得到幸福。所以,他現在就離開才應該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啊,感情,卻不允許他這麼做。
想了一夜,考慮了一夜。肖奈只能承認和麪對自己的心,對於顧靈色這個女人,他放不下。即使時隔五年後,他也依舊還是放她不下。即便,他要與那個葉修羅爲敵,他也放她不下!就算是擔上牢獄之災的風險,他也放她不下!
苦笑一聲,肖奈撿了張距離她最遠的單人沙發坐下。兩個人,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就這麼坐着。
一人,面帶微笑,從容優雅。
一人,面帶慌張,驚慌失措。
可內心,都是同樣的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開第一個口。
終究,還是靈色先開了口,就像他們兩人一開始認識的那樣,由她先開口,他來回應。
她舔了舔嘴脣,本想直截了當的問他又來找自己做什麼,可那話,怎麼也說不出口,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那個,你喝什麼?我去給你倒。”
“溫水就好。”肖奈回答。
靈色點頭,他的這個習慣,還是沒有變。討厭喝飲料,只喜歡喝白開水。記憶中,從未見過他喝別的東西。以前只當他是討厭汽水一類的飲料,可等他離開之後再想想,或許,不是他不愛喝,而是他喝不起。
是啊,多可笑。T大的高材生學霸兼校草,卻連一瓶三塊錢的飲料都喝不起。有時候真想感嘆老天爺的不公平。看看葉承樞,老天爺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他了,簡直是偏愛到了極點。可是對肖奈呢?就不免有些殘忍了。老天爺給了肖奈英俊的臉蛋,高人一等的智商,卻唯獨,連一個普通的家庭都不願意給他。
明明有着驚豔的才華,卻被家庭所侷限,對肖奈這個自尊心極強的人來說,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吧?放棄了國外的名校,只因爲家裡付不出那點微薄的生活費,所以連同獎學金以及千載難逢的機會,他都放棄了,不得不放棄。
“給,你的水。”靈色將玻璃杯放在他的面前,重新坐回沙發上。
肖奈結果,笑着道謝,“麻煩你了。”
“不必。”
瞧,多麼尷尬又客套的對話。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會發生的。以前的他們,是多麼的親密無間?別說是倒杯水就道謝了。以前的肖奈,會在週末偷偷的瞞着顧家人在她房間借住,霸佔了她的小牀,讓她去打地鋪,也毫無愧疚之心。
以前的他們,即使沉默,也不會感到尷尬。其實以前他們的相處,更多的時候,是各做各的事情。偶然間,目光相對,他們衝對方微微一笑,便又繼續低頭做自己的事情。哪裡像現在,費盡心思想要找話題開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尷尬,真是太尷尬了。靈色低着頭,目光緊緊盯着自己的鞋尖。
肖奈搓了搓手心,慢慢的將自己置於寬大的沙發之中,他輕笑一聲,幽幽地說道:“靈色,說句心裡話,我很嫉妒你家葉特助。”
靈色沒說話,依舊盯着自己的鞋尖。是啊,嫉妒。能不嫉妒麼?從外表到能力,他們兩人都是旗鼓相當的吧?優秀的程度也是不分上下的吧?可是現實呢,葉承樞生來就是萬衆敬仰,萬衆矚目的。恐怕他打個噴嚏,也要有無數的人得慌張驚嚇。而肖奈呢?明明優秀不輸他,各方面都不輸他。卻攤上了那樣一個家庭。相比於葉承樞的金貴,肖奈就可謂是野草一根了。若不是他心性堅韌又不服輸,憋着一口氣努力拼搏的話,哪裡有現在的肖總裁,這世上只怕又要多出一個莊稼漢肖奈了。
肖奈並不是一個自卑的人,相反,他很有自信。對於家裡的窘迫,他也從不隱瞞,而是坦然的接受。所以學校裡的同學都知道,校草肖奈家境貧寒,卻優秀過人,從小學一路到大學,都是靠着全額獎學金跟好心人的幫助,這才能唸了大學。期間有好次他都差點沒辦法繼續上學,都是學校不忍心看這麼一個優秀的學生失學,免除他的學雜費,又號召同學們給他捐款,這才勉強一路走到了現在。
從認識前,靈色就知道,肖奈的家境很差很差,不是一般的差。差到小時候肖奈生病,也沒有錢去醫院。只有跟肖奈最親近的人才會知道,他有殘疾的。肖奈的雙腿,是有點一長一短的,就是當年生病沒錢醫治的留下的後遺症。當然,這是很細微的,細微到現在即使仔細去看,在表面上也看不出來。而且這也絲毫都沒有影響他的正常生活,他在籃球場上,也是厲害的很。若不是當年肖奈主動說明,恐怕沒有人會知道這件事。
115 身不由己
“真的,真的很嫉妒啊……”肖奈脣邊的微笑十分苦澀,他捧着手中的玻璃杯,語氣複雜的說道:“大家都是人,爲何差別會如此巨大?含着金湯勺出生的大少爺,與我這個——”
“肖奈!”靈色猛然擡起頭,定定的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說道:“與優秀的能力且出衆的相貌不相符的,是家境的貧寒。沒錯,你是該怨憤老天爺的不公平。因爲在我看來,這對你的確是很不公平。但是肖奈,這一切,都不是支撐你去偷別人錢的理由!家境貧寒的人太多了,不是隻有你一個。這世上,比你可憐的人多多了。還有家境不如你,長相跟智商也都不如你的人在,一抓一大把。可人家,也沒有就去做那種事情!如果你用一個不公平來解釋你的所作所爲,那你也太沒出息了。連承認勇氣的責任都沒有!我以爲,五年後的今天,你會對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有愧疚,就算沒有愧疚,後悔也總該有吧?可你還是隻說家境的貧寒,絲毫沒有意識到你自己做了什麼。肖奈,我想,我或許是看錯你了。”
聞言,肖奈只是溫和的笑了笑,隻字不提自己的委屈與辛酸,到了現在,他也還是想要保護她,不願意把當年的事情提及。只是害怕,又將她牽扯進了那深淵當中。所以他只是笑道:“靈色,等了五年。我終於等到了你的指責。太好了,你終於把心裡對我的不滿說出口了。”這樣一來,她心裡會不會就好受一點?沒有那麼壓抑的痛苦了?
望着這站溫柔的臉,以及那關心的語氣,靈色張了張小嘴,一句指責的話,也都說不出口了。明明她在心裡幻想了很多次再與他見面的時候,她該說什麼話來指責他。無數惡毒的話,在她腦袋裡反覆的浮現。可是一看到他,別說是惡毒的話了,連一句重話,她都說不出口。
葉承樞說的果然沒錯,她就是個肉包子,任人搓揉,還連一句重話都說不出來。她太軟弱無能了。難怪小雅會欺負她這麼多年。不怪人家欺負她,只怪她自己太無能。如果,她能有晶晶或者是明日芯一半的堅強,她的童年,就會幸福很多吧?
肖奈並不在意,只是笑着問道:“就這樣麼?我以爲,你會再多罵我兩句的。沒關係,你心中若是有任何的怨氣,都來衝我撒吧。我這次回來,就是來贖罪的。”
對於他的溫柔示好,靈色不知道該如何迴應,只能當沒聽到,她抿了抿嘴脣,僵硬的說道:“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我都忘記了。”
“靈色,你真是溫柔啊。”肖奈淺淺的笑了笑,“明明我對你做了那樣的事之後,又一走了之,還害你受傷住院。你卻連一句責備的話也不願意說。顧靈色,你真是溫柔的過頭了。”
她溫柔麼?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面對這樣一張隱忍的臉龐,她忍不下心去指責。即使,他真的做了很過分的事情。
“出國後我聽同學說起過,你那次受傷似乎很嚴重。怎麼樣,身上留疤了麼?那傷疤可曾消褪?”
深吸一口氣,靈色不願與他再糾纏不清,她累了,真的累了。沒力氣再跟他玩這套虛情假意。“肖奈,你這次來說是要好好談談,那麼,你還是談正事吧。別的,我不想再提。”
“靈色,你真是改變不少。以前,你可不會這樣——”
“肖奈!”靈色溫怒的低吼了一句,“你還有完沒完?我在這裡陪你浪費時間,不是爲了聽你回憶過去的!你若是沒話說,那就請回吧!我還要上班,不比肖總裁你清閒輕鬆!”
肖奈隱忍的抿了抿嘴脣,想說的話很多,一開口,卻只是一句,“靈色,當年,我是身不由己。”爲了保護她不受到傷害,他只能選擇離開,狠心離開。即使他知道那會帶給她什麼傷害,他也只能選擇狠心離開。因爲,心痛,總好過去蹲監獄吧?兩不相見,總好過生死離別吧?
“身不由己?”靈色嗤笑一聲,好一句身不由己啊!
糾纏了四年,傷痛了五年,前後總共九年的時間,他竟然只用一句身不由己來一筆帶過?這未免也太可笑之極了吧?
在這一瞬間,她的內心,心如止水,波瀾不驚。以前的種種那般,都如過眼雲煙,隨風消散了。
也罷,五年的時間都過去了,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意思呢?
靈色站起身,手指着大門的方向,冷靜的說道:“肖總裁,若你要說的只是一句身不由己,那麼,我已經明白了。所以,現在請你離開。”
看着她決絕的小臉,肖奈忽然很想將心中的委屈與隱忍一吐爲快。可是不行,雖然時間過去了五年,可那件事帶來的後遺症,卻還未完全的消褪!若被提起,依舊會掀起腥風血雨!他不能說!
肖奈故作輕鬆的笑了笑,將她的冷漠壓在心底,只是告誡自己,她並不是對自己無情,只是她不瞭解事情的真相,不瞭解他的忍耐而已。若她明白了,定然不會對自己這般態度。
“靈色,就算我做了傷害你的事情,咱們沒了戀人的舊情,可總歸還有同學的情分在把?你何必如此冷漠的拒我於千里之外?”
“肖奈。”靈色平靜的喚了他一聲,面無表情的說道:“雖然網路上經常說什麼做不了情人,我們還能朋友,如果不能用戀人的身份呵護你,就讓我用朋友的身份關心你這樣的話。可在我看來,我們之間,在經歷了那些事情之後,我沒有對你拔刀相向,已經是念舊情了。你或許都不知道,我是忍了多少次,把自己勸了多少次,才忍住了沒有揍你。我們之間,戀人是註定無果,朋友,那還是免了吧。因爲一看到你的臉,我就會忍不住想到你做的那些事情。所以,我們還是當陌生人好了。”
“陌生人?”肖奈苦澀的反問道:“是那種兩不相欠的陌生人麼?”
“不。”靈色搖頭,幅度很小,卻很堅定,“肖奈,你這輩子,都欠我的,而且永遠也還不清。我們之間,不是互不相欠的陌生人。而是,恩斷義絕、形同陌路的陌生人。”
“靈色,你就不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麼?”肖奈仰頭望着她,眼中的受傷很讓人替他難過,他說:“我這一輩子,只愛過一個女人,那就是你,顧靈色。就算是五年前我也是爲了——”話頭猛然收住,他抿了抿脣,只是道:“靈色,你若是信我,便該知道,我不忍心傷害你,也無意傷害你。我真的是——”
“是身不由己嘛。我知道的,剛剛肖總裁您已經說過了。”靈色冷漠的打斷他的話,指着大門的手從容收回,“肖總裁,抱歉,恕我還要上班,就不能多陪您再聊了。家裡有飲料,您自己拿着喝。不夠的話,酒窖裡還有我老公珍藏的紅酒,您別客氣,儘管拿去喝好了。我這邊就先失陪了。肖總裁記着離開的時候,把大門關好就行。”
說完,靈色顧不上自己只穿着睡裙,三步並做一步的跑到客廳的桌子上,抓起自己跟白晶晶的包包,便奪門而出。
簡直可笑!這裡明明是她的家,做錯事的也不是她,她卻像個千古罪人的一樣落荒而逃。可是沒辦法,她實在是沒辦法去看肖奈那張隱忍到了極點的委屈俊臉。雖然,她很不明白,他有什麼臉委屈!有什麼資格擺出一副委屈的模樣!即使心裡恨透了他,怨透了他,她也不人心看到他受傷的表情。
那張臉,跟葉承樞太像了。那樣的臉,都只適合意氣風發的從容優雅。委屈受傷什麼的,不應該出現在那樣的臉龐之上。
“總監!”白晶晶正跟諸遊低吼着什麼,卻忽然看到別墅的大門被打開,從裡邊跑出一道身影,是他們總監來尚且不及換衣服,還穿着睡衣的身影。當時便是一驚,明白了她跟肖奈談的肯定不怎麼愉快。
“我們的事,押後再說!”白晶晶衝諸遊丟下一句話,便上去攔在了靈色的面前。
“總監,您……”您沒事吧?這話要用問麼?他們總監兩隻眼睛紅的跟兔子一樣,能是沒事嗎?
諸遊也不鬧了,他自然明白孰輕孰重。在嫂子啜泣的情況下,他還跟白晶晶糾纏不清的話,不需要葉承樞抽他,他自己就能找根腰帶上吊算了。就算拋開葉承樞這層關係不談,就算哭泣的女人是個陌生人,他也無法坐視不理。
女人的眼淚,對男人來說,真的太沉重了,沒辦法承擔啊!
“那混蛋還在裡邊?”諸遊皺眉,一邊說話一邊開始擄袖子,“嫂子,你等着,我這就進去幫你收拾他!”
白晶晶一把將人給扯了回來,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沒好氣的罵道:“你能不能少惹點事?多大的人了,一出事就擄袖子要打架揍人,你是小學生麼你?你給我安靜待着!少惹是生非!”
“就算是當小學生,我也認了!”諸遊一把甩開白晶晶的手,“媽蛋欺負人都欺負上門了,這事能忍?承樞不在,嫂子就是我的責任!我他媽今兒非得卸了那孫子兩條腿不可!居然敢惹我嫂子流眼淚?反了他了!”
說完,諸遊便往別墅裡衝,任由白晶晶怎麼拉,都拉不住。
116 天堂也是地獄
“諸遊!”白晶晶也怒了,一巴掌扇到諸遊的脊背上,下手極其兇狠,直接打的諸遊連連倒抽涼氣。
“你他媽還有完沒完了?”白晶晶也顧不上形象,直接開罵,“本來沒事的事,被你這麼一攪和,那都得出大事!就算是肖奈欺負了總監,那也輪不到你來出面!你當葉特助是死人麼?有人欺負他媳婦了,他也無動於衷?你自己想想,因爲你的衝動惹出來的麻煩還少麼?之前你揍了那些像我討債的小混混,那事你還沒擺平呢,你現在又想揍人了?還嫌自己身上的麻煩事不夠多是吧!”
諸遊的氣勢一下子降了半截,有點底氣不足的問道:“那你說,現在怎麼辦!那混蛋還在囂張轟轟的在家裡坐着呢!”
“至少,你也先聽總監把事情的經過說了,到時候你要還是氣不過,你儘管去揍人,就算要把肖奈揍成個豬頭,我絕不攔着。如果真是肖奈過分了,別說是你了,我也不會放過肖奈!”
餘氣未消的白晶晶,在面對靈色的時候,也沒能收住自己的怒火,語氣也還是帶着點怒意的,她惡狠狠的道:“總監,剛剛在別墅裡發生什麼事了,說!”
被自家秘書的氣勢威懾到,靈色縮了縮脖子,心裡的委屈減少了不少,害怕卻多了幾分。她紅着眼眶,噙着眼淚,可憐巴巴地望着白晶晶,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去,白晶晶你也悠着點!你以爲嫂子跟我似得,是毛玻璃心呢,任你打罵也無所謂?”諸遊一瞧靈色這表情就無語了,連忙哄人的說道:“嫂子,你別搭理白晶晶,她野蠻慣了,就是個女漢子。有事你慢慢說哈,沒事,她要再兇你,我幫你教訓她。”
“我——”一張口,就是帶着哭腔的泫然欲泣。
白晶晶頭痛的捂了捂額頭,“總監,剛剛是我不對,沒能把情緒控制好,你先別忙着哭。咱們至少得把家裡那個人趕走再說吧?你這麼跑出來,讓肖奈留在家裡,不太像話。”
“他愛待,就讓他待着吧。”諸遊抓了抓頭髮,“總歸他不能一直待着吧?”
白晶晶不認同的眯眼,“他還真能一直厚着臉皮待下去。昨天肖奈已經被葉特助教訓過了,可他今天不還是照樣找上門了?他的厚臉皮,不是你我能想象的。”
“等承樞下班回來了,自然有承樞去對付他。”諸游到不怎麼在意肖奈賴在家裡不走這件事,他聳聳肩,“我就不信了,他肖奈真能耐了,連承樞也怕?”
白晶晶點點頭,望了望想哭又忍着不哭的靈色,嘆了口氣,“成,那就讓肖奈在家裡待着吧。咱們走,咱們走還不行嗎!”
“嫂子,先上車再說。”望了望不遠處走來巡邏的保安,諸遊雙手一伸,一手一個,直接把靈色跟白晶晶塞進了自己的車子裡。
眼角掃過後車廂兩位女士只穿着睡衣的模樣,諸遊想也沒想就驅車往這附近的商場開去。
“總監——”
白晶晶纔剛開了個頭,靈色便哭着打斷了她,胡亂的摸了摸眼淚,她說道:“晶晶,你別問了。我現在沒心情找你談心。這件事,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白晶晶腦袋一點,“行。那就不說了。”
“還有,今天的事,你們別,別告訴葉承樞……”
諸遊炸了,“那兔崽子都他媽找上門了,還瞞着承樞啊?嫂子,你就不怕他又找上門欺負你?”
這一次白晶晶也同意諸遊的看法,“總監,我站在諸遊這邊。他說的沒錯,這件事,不能瞞着葉特助。必須跟他講。不然,肖奈三天兩頭的來糾纏你,那可怎麼辦?”
“我不想讓葉承樞擔心。”靈色搖搖頭,固執的堅持着,“他已經夠忙的了,我不想讓他再因爲我的事分心。而且,我剛剛也跟肖奈說清楚了,他以後應該不會再來找我了吧。”
“嫂子,你把你話裡的‘應該’和‘了吧’四個字去掉,那樣才比較有信服度。”
“說正事呢,你能不能有個正形?”白晶晶不滿的瞪了一眼諸遊,轉過頭,就比較溫柔了,“總監,這是你的事情,葉特助也是你的老公。你要不要告訴他,是你的選擇,我跟諸遊無權干涉。如果你不想讓葉特助知道的話,那我們不會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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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白晶晶,怎麼就無權干涉了?這可是我嫂子,我得——”
“諸遊!”白晶晶忍無可忍,一個巴掌甩在諸遊的後腦勺,沒好氣的罵道:“你給我閉嘴!這兒沒你說話的餘地!”
捱了一巴掌,諸遊老實多了。嘴巴閉的嚴嚴實實,不過眼睛卻沒閒着,不停的透過後車鏡觀望。
“謝謝你,晶晶。”別的話她不知道說什麼,只能一味的道謝,感謝白晶晶的體貼跟照顧。
白晶晶搖搖頭,“嗯,不必道謝。總監,可我有句話得跟你說在前頭。如果,如果肖奈日後再來糾纏你的話,只要被我知道了,我一定把今天的事情告訴葉特助。到時候,不管你說什麼都不頂用。因爲,我不能眼看着肖奈一天到晚的糾纏你,讓你難過流眼淚。”
“好。”靈色一口答應了下來。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至少今天這件事,她暫時是真不想讓葉承樞知道。她該怎麼跟葉承樞說?說以前傷害過她的初戀男友找上門來,在她的家裡把她給氣跑了,她還愣是一句重話也憋不出來?
太丟人的同時,她也的確是沒臉跟葉承樞說這事。從結婚第一天起,她就一直在給葉承樞惹麻煩,再厚臉皮的人,也不好意思繼續再讓他給自己處理麻煩了。
三個人,一輛車,直接開到商場。在衆人的驚奇的目光下,飛快的隨便買了套衣服換上,這才讓那些奇怪的目光打住。一個男人,帶着兩個穿着睡衣的女人逛商場,的確是驚悚了一些。難免不讓人往那種旖旎的地方想。
商場內部,就有一個簡單的飲品屋,諸遊扯着她們兩人坐下,一人點了一杯奶昔,懶洋洋的看着週末來購物的人們,倒也是蠻悠閒的。
“嫂子,現在咱們上哪兒去?”諸遊嘴巴里叼着根吸管,懶洋洋的趴在桌子上,問道:“我剛剛可是打算帶你們買了衣服,就直接殺去找承樞告狀的。現在既然也不去找承樞了,那咱們上哪兒去消磨時間?你說個地方,不管是哪兒我帶你去。”
“地獄一日遊,去不去?”白晶晶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頂了一句。
諸遊眼皮一掀,樂了,“成吶。跟兩個大美女一起,就是地獄我也去。那樣的話,地獄也不是地獄了,就是天堂了。”
白晶晶冷笑連連,“去你的天堂,跟你在一塊兒,天堂也是地獄!”
心中方纔的那點陰霾,也因爲諸遊跟白晶晶一路上的鬥嘴而煙消雲散了。靈色笑了笑,感覺有他們在身邊,心裡真的沒那麼難受了。
“秘書長,今天真是謝謝你了。我已經沒事了,你不用擔心。我回公司……呃……”本想說她已經沒事了,就各做各的正事,她去公司加班處理點事情好了。可是一看手機,時間都已經到了下午的三點鐘。等趕去公司,基本上也到了四點。待不了多久就得下班回家,實在是不值當。
“哇靠!”諸遊誇張的叫了一聲,引得旁人關注連連,不停的衝他們這邊張望,他卻忽然不覺似得,依舊大大咧咧的說道:“嫂子,你也太敬業了吧?比承樞那個拼命三郎還拼命三郎!這都幾點了,你還想着去公司加班啊?我說嫂子,今兒是週六,你好歹給自己放個假吧?你就是不給自己放假,你也得給你家白秘書放個假,讓她喘口氣吧?”
“我不需要放假。總監你要是想回公司的話,我陪你回去加班。”白晶晶立刻提包,一副說走就走的架勢。
靈色卻抿了抿嘴脣,笑着搖頭,“還是算了吧。我一直罵權子墨是剝削的資本家,我可不想也被你這麼罵。咱們今天吶,就悠閒點的過吧。”
“嫂子,你這麼想就對咯!”諸遊啪的一聲,把杯子砸在桌面上,笑嘻嘻的說道:“悠閒點過!嫂子你說,想怎麼個悠閒法?”
這可問住靈色了,她爲難的抿了抿脣角,“你這麼問的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悠閒的過了。”
從來都是週末也加班的她,從未休息過。還真不知道悠閒的週末,是怎麼過的。
諸遊的目光又飄到了白晶晶的身上,白晶晶立刻擺手,道:“你也別看我。週末的時候,我都是陪着總監加班的。我也從沒在週末休息過。不知道怎麼悠閒的度過週末。”
“臥槽……”諸遊翻了個白眼,“怎麼我身邊淨是些工作狂?一個兩個都是這樣!一個承樞不夠,現在還多了你們兩個!我命真苦!好吧,那我受累,今天就教教你們,如何度過一個悠閒又舒服的週末!”
白晶晶挑釁的望過去,“說說看,諸大秘書長想怎麼教?”
靈色也好奇,“第一步,咱們上哪兒去?”
“哪兒……”諸遊故意吊胃口的拖長了語音,結果在白晶晶揚起的拳頭下,惺惺的說道:“咱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兒悠閒的喝喝飲料,聊聊天。等你們休息好了,我陪兩位女士瘋狂購物去。你們今天的一切開銷,都算在我的頭上。不管你們二位大美女花了多少錢,我都掏了。行不行?”
“那敢情好。”白晶晶立刻笑逐顏開的衝靈色說道,“總監,我前些天不是一直盯着萬通珠寶的展銷會麼?巧了,我最近吶,就是對珠寶玉器特別敢興趣。等下您陪我去逛逛?”
靈色隱了隱眉間的笑意,伸手點了點諸遊,“我是無所謂了。只是諸秘書長的表情,似乎有些僵硬。我怕他不願意。”
“不願意麼?”白晶晶將目光挪了過去,一字一句的問道:“諸秘書長?”
“怎麼會!我樂意的很!”諸遊咬牙切齒,“走!就是珠寶店了!逛!買!”
靈色肩膀一抽一抽的,卻不是因爲傷心的哭泣。而是被諸遊的土豪模樣給逗樂了,忍笑忍的很痛苦。怪不得連葉承樞也喜歡跟諸遊一起玩呢。他呀,真是有意思極了。跟他在一起,多少煩心事都能拋諸腦後,只顧着偷樂了呢。似乎天大的煩心事,到了諸大秘書長這裡,那都不是事兒一樣。
咬咬牙,諸遊還從西服口袋裡摸出自己的皮夾子拍在桌上,惡狠狠的說道:“老子今兒豁出去了,棺材本都拿出來了,你們隨便挑!不把老子的卡刷爆,不許你們倆走出商場大門一步!”
白晶晶伸出那雙精心彩繪的指甲,笑眯眯的從皮夾裡抽出一張金卡,特別開心的問道:“敢問諸秘書長,您這一張卡的額度是多少?別就幾萬塊錢,我刷一件皮草就沒了。”
“靠!白晶晶你他媽是惡魔嗎?惡魔!”諸遊炸了,拍着桌子跳腳,“你還真準備把老子的卡刷爆啊!我這一張卡就一百萬的額度!七八張算下來,怎麼着也有小一千萬了吧!你就不能給我留條活路麼?”
“不是諸大秘書長您自己說的麼,不把你的卡刷爆不許我跟總監踏出商場大門一步。我們可是完全聽從您秘書長的命令形式呢。”白晶晶嫵媚的托腮,笑眯眯的看着諸遊,“怎麼着,話說的底氣十足,事到臨頭,秘書長您又後悔心疼錢了?”
“老子心疼個屁!花!隨便你們花!能博我嫂子一笑,花多少錢我都樂意!”諸遊恨不得把眼前這張笑靨如花的漂亮臉蛋給撕了,可嘴上卻說道:“不心疼!老子一點都不心疼!”
白晶晶眼角掃過之處,便是一串魅惑,她冷哼一聲,立刻收起笑靨如花,變得冷漠冰山,“秘書長當然不會心疼了。反正不管刷了多少錢,你都會去找葉特助報銷不是麼?打着哄總監開心的旗號,我說的對是不對?”
自己的心事給人戳穿,諸遊臉上一紅一紫的,良久,他才自暴自棄的吼道:“不找承樞報銷!你們花!行不行!”
“行。當然行了。”白晶晶絕對是變臉界的女王,她又笑靨如花的說道:“那麼,秘書長的好意,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總監,你有什麼想要的?咱們現在就去買。”
117 女人是神奇的生物
被諸遊跟白晶晶之間像是說相聲的對話給逗笑的不行,靈色笑的幾乎快抽過去了,她抿了抿嘴脣,“晶晶,你……”
白晶晶淡定的將諸遊的皮夾子放進自己的包包裡,眼皮都沒擡的問道:“我怎麼了?”
你跟諸秘書長,是什麼關係?可是現在她問這個,還有必要麼?看他們相處的模樣,這個問題也沒必要再問出口了吧?估計她問了,晶晶也不會承認。可事實又擺在了眼前,所以,還是別自討沒趣的好。
靈色搖搖頭,笑着道:“沒什麼。咱們還是別浪費了秘書長的好意。去瘋狂的購物吧!”
“嫂子!怎麼連你也這樣啊!”諸遊痛哭流涕,心疼的望着自己的皮夾子,暗自後悔。他怎麼就,怎麼就……怎麼就一個沒想通說出那樣的話呢?他這不是成心找罪受嘛!
花錢買罪受,這種傻逼,古往今來,他絕對不是第一個!絕不是!
跟在白晶晶與靈色的身後,諸遊的功能就一個,拎包。刷卡都不必他出面,白晶晶食指中指優雅的夾着信用卡,姿態雍容華貴的丟下一句,“剛剛試的,全要了。”
然後,信用卡的額度就嘩嘩嘩的降,諸遊手中的手提袋就嘩嘩嘩的增加。等白晶晶逛夠了,買夠了,三人從商場出來的時候,光是消費的小票都是厚厚一疊。看着就怪嚇人的!
手提袋已經快要將諸遊給淹沒了,可他的卡,連一張都沒有被刷爆。不得不說,白晶晶手下留情的同時,諸遊的超級信用卡,額度也是很嚇人的。
靈色隨口提了一句,卻被諸遊陰陽怪氣的給數落了一通。她這才知道,諸遊的超級信用卡,再如何誇張,那至少也還有個額度的限制吧。可她家那位葉特助,銀行特別給他發了一張黑卡,表面上看,與普通的信用卡沒什麼特別的。可他那張黑卡,卻是沒有上限的!
沒有上限?那是個什麼概念?靈色不知道。因爲她的信用卡,額度最大的那張,也才十萬。她實在是想象不到不收上限限制的信用卡,拿在手裡是個什麼感覺。那種感覺,是不是有點像坐擁一個印鈔機?
更恐怖的是,這樣的黑卡,葉承樞手裡不止一張,一共有三張……
靈色覺得,網路上號稱的高富帥算什麼?跟她家那位葉特助一比,簡直就是窮酸到家了。就連言情小說裡的總裁大人,也比不上她家葉特助來的霸氣外露吶。
胡亂的將手提袋丟到了車後箱,諸遊這才總算是鬆了口氣。陪女人逛街,比他去健身房揮灑汗水更累人!真不知道,白晶晶穿着一雙十多釐米的高跟鞋,是怎麼走路的!
“女人吶,真是種奇怪的生物!”諸遊感嘆,“平常運動一下,就哭爹喊孃的說累。可一逛起街來,走上一天也不覺得累。”
靈色掩嘴輕笑,“秘書長,這你就不懂女人了。”
諸遊又唉聲嘆息的感慨了好半天,兩隻手臂酸的方向盤都握不住了呢!
自從欠債之後,白晶晶的日子過的就很清苦了,時隔好幾個月的瘋狂購物,讓她無比的心滿意足。冰山的臉蛋,也帶着微微的笑意。一看就是特別爽。
“秘書長,別嘆氣了。今天買的東西,都算我借你的。跟之前借你的錢,一起還。你看行不行?”
諸遊瞪眼,“老子是心疼那點錢才感嘆的麼?多大的錢,老子至於跟你斤斤計較麼?白晶晶,你也太小瞧人了吧?之前幫你還債的錢,我從來就沒想過討要好不好?我只是在感嘆你們女人的神奇啊!”
“不用還了?”白晶晶眼睛笑的更眯成了一條縫,“那敢情好。秘書長真是大方。”末了,白晶晶誇獎了一句,又伸手摸了摸諸遊的腦袋,跟摸自己寵物狗一樣。
可諸遊卻挺享受白晶晶的撫摸,他嘿嘿的笑着,忽然就不覺得累了,反而還挺甜蜜的。
他吆喝了一聲,發動油門,“走,購物完之後,就該去吃大餐了!這纔是悠閒的週末!”
“上哪兒吃?”白晶晶將右手伸在空中,中指上的祖母綠寶石戒指,分外耀眼,她眼皮也不掀的道:“不是最貴的,我可不去。”
諸遊樂了,“嘿,小竹樓,夠不夠貴?不夠吶,改明兒我讓人給你做滿漢全席。”
“那我可記下了。總監,過些天秘書長要請咱們吃滿漢全席呢。”白晶晶立刻道:“今天嘛,就在小竹樓委屈一下好了。”
“小竹樓還委屈?白晶晶你是魔鬼麼!”諸遊低吼。
靈色連忙制止了他們兩人的鬥嘴,“既然去小竹樓的話,咱們把葉承樞叫上吧?”他似乎很喜歡去小竹樓吃飯,叫外賣都是在小竹樓叫的。
諸遊嘿嘿的笑着,“嫂子,不勞你費心,我已經給咱們葉特助發了短信。等他一忙完自己過去。咱們直接在小竹樓匯合。”
“嗯。小竹樓最近才進了一批陽澄湖大閘蟹。”白晶晶拿着手機一邊搜索一邊道:“總監,你不是最愛吃辣麼?小竹樓才招了一個川菜的廚子,估計挺合你胃口。”
靈色探頭,看着手機屏幕,驚奇的說道:“是啊,還是名廚呢。小竹樓真不愧是江南省的頭號餐廳,出手真是大方。”
諸遊晃了晃腦袋,涼颼颼的說道:“爲了博美人一笑,咱葉特助什麼事做不出來?莫說是區區一個廚子,就是把小竹樓搬回家,他也能幹的出來好吧。”
靈色一愣,“小竹樓新招個廚子,跟葉承樞怎麼又能扯上關係了?”
諸遊也愣了,“嫂子,你不知道小竹樓的大老闆是誰?”
“不知道。”靈色搖頭,“只知道是一個挺厲害的人物。身份挺金貴的。”
“當然厲害了。葉特助的親妹妹,葉家的掌上明珠,身份能不金貴麼?”
白晶晶連連點頭,“原來是這樣。我就說麼,從不送外賣的小竹樓,什麼時候開始送起外賣來了?原來是給自己老闆送啊,難怪呢。”
“對了,嫂子,你見過承歡沒?”諸遊透過後車鏡望了過去。
“還沒。不過聽葉承樞說起過。”
似乎是嫌前邊的車開的太慢了,諸遊一邊狂按喇叭,一邊說道:“看緣分吧,說不定嫂子你今天就能看到承歡那丫頭了呢。不過她現在也挺忙,天天被承樞虐來虐去的,也不知道今天在不在小竹樓。”
“這麼說,葉千金也進入省廳工作了?”白晶晶問道。連葉承歡也步入了仕途,葉家可就真的就是‘一家滿門笏,父子三尚書’咯。有葉特助這個哥哥保駕護航,又有葉家做後盾,想必江南省的官場上很快就會出現一位女強人了吧?
“葉家人,不管興趣在不在當官,都得進省廳裡磨練一段時間。”諸游回答,“雖然承歡那丫頭學播音主持系的,可她才大四還沒畢業呢,就被老爺子打包塞到了承樞的手裡。大四不是要實習麼,承歡就被葉魔頭丟去了倫敦那鳥不拉屎的破地方。纔回來沒多久。不過,也就是這段時間了。等實習期一過,承歡就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路了。那丫頭一心想當新聞播報員,肯定不會再官場多留。這一點,我們家可真是比不上人葉家啊!瞧瞧我爸那老頑固的勁兒,我真是佩服死他了。”
然後,諸遊又開始感嘆他爸爸的專制獨裁。開始大給靈色吐苦水,說自己多可憐多可憐,不能按照自己喜歡的生活過日子,必須得聽家裡的巴拉巴拉說了一堆。
靈色一直笑眯眯的聽着,等諸遊嘮叨完了,這才用一句話就秒殺了他。
她說:“秘書長,您跟我說這些真沒用,我可幫不上您。這些話吶,您得去跟葉承樞說,激起他的同情心,讓他幫您。我說對不對?”
諸遊訕訕的縮頭,“那個,我不是想讓嫂子幫我在咱葉特助耳邊,吹吹枕邊風嘛。”
“天吶。”靈色故作驚訝,“秘書長,難不成您以爲葉承樞是個會聽枕邊風的人?那您可小瞧他了吧!”別說是她,恐怕就是老爺子來了,也無法改變葉承樞的想法呢。說到固執,葉特助也蠻固執的呢。只要是他認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特別一意孤行。可好在他頭腦精明,手腕又高超,基本上還有過什麼錯誤的決策。
開了足足有一個半小時的車,三人這纔出現在了小竹樓的門前。
爲了吃個飯,就開車穿越了大半個城市,這種事,估計也就諸遊這種遊手好閒的人才能做的出來。要是擱靈色一個人啊,纔不會這麼費勁呢。隨便在附近買點東西能把肚子填飽就行了。再不然啊,就自己買菜做飯,反正是絕不會爲了吃跑這麼遠。
“三位有沒有預定——啊,是諸秘書長呀!您可好久沒來了呢!”看來諸遊是經常來吃白飯的,經理都已經認識他了。
“嗯,這不是就來了麼。誒我問你,你們葉總今兒在店裡不?在的話,趕快讓她出來接客。”
接客……顧靈色的嘴角明顯抽搐了一下。這種話他也敢光明正大的拿出來說。看來諸遊跟葉家兄妹還真不是一般的熟。
可經理卻像是早已經習慣了諸遊的輕佻,連眼皮都沒抖便回答,“太不湊巧了,葉總剛走沒一會兒。秘書長您早來半個小時,就能看見葉總。”
諸遊撇嘴,衝靈色攤手,“嫂子,沒緣分啊,看來你跟承歡的見面得推遲了。”
一聽諸遊喊靈色嫂子,經理的眼神都變了,“秘書長,這位是……?”
諸遊手指一點,特別囂張的說道:“認好了,就這張臉,是你們的老闆娘。”
“老闆娘?!”經理太過於吃驚,那張開的嘴都能塞下一個雞蛋了。
諸遊擠眉弄眼,“可不是麼,這位不但是你們的老闆娘,更是咱江南省的第一夫人。”手指一點,指着自己的鼻尖,諸遊故作無奈的說道:“我這個市委秘書長官夠不夠大?可碰見了咱們葉夫人,還不是照樣陪吃陪喝陪逛街,還得掏錢!”
白晶晶腹誹,“秘書長,您主要是心疼掏錢吧?”
諸遊訕笑兩聲,舔了舔嘴脣,“哪兒,哪兒能呀。我樂意的很。”這點錢對他來說,的確不痛不癢。可他不得不爲幾個月後跟家裡的老頑固鬧翻做準備啊。現在不多攢點錢,難不成真準備上人葉特助家蹭吃蹭喝麼?饒是他厚臉皮到了極點,時間久了也會不好意思啊。
經理望着靈色,還是一臉的不可置信,“秘,秘書長,您沒拿我開玩笑吧?葉特助,什麼時候娶妻結婚了?壓根就沒有消息啊!”
“大人物結婚,要是連你都知道看,那還了得?”諸遊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行了,廢話少說。陪這兩位老佛爺逛街,都快累死我了。你,快去通知廚房做菜,我在芙蓉間等你。”
哪裡用得着經理再去特意通知廚房,一看到諸游來了,早有伶俐的服務生去讓廚房做菜了。所以經理便在前邊領路,諂媚的模樣,讓諸遊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我說,你能把你猥瑣的笑容收斂一下麼?若是讓葉特助看到了你這麼衝他老婆笑,肯定打死你。”諸遊雙手懶洋洋的插在褲子口袋,走一步能晃三晃,懶散的不行。
看來諸遊的性格真的是很沒有架子,平常跟經理服務生他們也相處的很融洽。經理也不怎麼怕他這位秘書長,笑眯眯的戲謔道:“秘書長,這可是我的老闆娘,我不得多巴結巴結啊?要是把老闆娘伺候好了,搞不好葉特助一高興,給我加薪也說不定呢。還房貸的壓力,秘書長您這種天之驕子不會懂啦。”
諸遊聳聳肩,像是忽然纔想起來什麼的模樣,問道:“對了,芙蓉間空着呢吧?正好是飯點,別被人給佔去了。”
“不會,普通的客人就在普通的包間。芙蓉間,那是留給秘書長這樣的——呃……”經理表情一變,一副想死的表情,“秘書長,這還真說不準……”
諸遊一愣,順着經理的目光望去,表情也有點崩潰。
“喲,是諸大秘書長呀!真是巧居然在這兒碰見你。”對方也看到了諸遊,冷笑的衝他打招呼。態度絕對可以用惡毒來形容。
諸遊的表情,唰的一下就黑了。別說是諸遊臉色陰沉了下去,就連靈色,表情也詭異的很!
118 冤家碰面
“諸大秘書長。”見諸遊沒反應,而是面無表情的站在樓梯的臺階上,那人冷冷一笑,撥開身邊的一羣人,衝他們走來,站在臺階最高處,居高臨下的說道:“怎麼,看見我,您老人家似乎是不太高興的樣子?”
諸遊表情在一瞬間從慵懶的輕佻,變成了虛僞的客套,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淡定的邁出最後一步,踏上臺階的最高層,與對方平視。
“哪裡,能在這裡碰到張大少爺,我可是幸會的很呢。”眼皮一掀,眉頭一挑,諸遊脣齒反擊的說道:“張大少不去學校好好待着上課,這樣逃學不會被勸退?我記着,大學宿舍每天都要查房的吧?”
“秘書長,您年紀大了,記憶力怎麼也不好了?今兒是週末,學校放假。”
“哦哦哦,瞧我這記性。”諸遊拍了拍腦門,一副纔想起來的模樣,“不過,張大少你就算是逃課那也不要緊呀。有一個當省長的爹在,學校也不敢開除你張大少不是?他們吶,也得看你爹的臉色過日子呢。”
“秘書長,你這話可說的太難聽了。我爸廉潔奉公,絕不會做那檔子包庇的事情。”
諸遊咋舌,“這個嘛,我還真不知道。我是市裡的小秘書,令尊可是省裡的大老闆。令尊做了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我一個小秘書長哪兒能知道呀。張大少你能吆五喝六的跟朋友們來小竹樓大吃大喝,不就是靠着你老爹麼?不然,你此刻應該是在看守所是牢飯的吧?嘖嘖嘖,運毒,這可是掉腦袋的事兒呢。”
張藝軒一聽這話,頓時慌了,惱羞成怒的低吼道:“諸遊,我給你臉才叫你一聲諸秘書長,你可別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我的事,哪兒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
在葉承樞、權子墨、唐棣這羣精英中的精英,各個都修煉成精的人面前,諸遊的確是差了一大截子,跟他們幾個沒法比。可碰見張藝軒這個混吃等死,只會靠自己老爹的威名來爲非作歹的紈絝子,諸遊動動小拇指,就能讓對方破功。這不是,張家大少爺已經氣急敗壞起來了。
“張大少,我呢,怎麼說也算是你的長輩吧。長輩的話,一定要聽。我也是看在省長的面子上,纔出言提醒你的。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呀,還是收斂點吧。你乾的那些事,真以爲人家都是瞎子是聾子,聽不到也看不到呢?只是礙於你家老爹的面子,沒人揭開說罷了。你要是聰明,就給我夾着尾巴做人。別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得罪了人家,人家不找你,可是會去找你老爹算賬的。你可別把自個兒的爹害死了。那就太不孝了。”
說着,諸遊還一副慈祥大哥哥的模樣,拍了拍張藝軒的肩膀。
靈色明顯看到,張藝軒的臉部肌肉在狠狠的抽搐。想說什麼,可又說不過諸遊的嘴皮子。只能在心裡暗自生氣。
張藝軒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停留在鐵青上,“諸遊你麻痹——”
“張大少!”諸遊呵斥一聲,搭在對方肩頭的手,狠狠的收縮。
“嘶……”張藝軒頓時吃痛的呲牙咧嘴,倒抽涼氣。
可還不等張藝軒發作,諸遊便冷冷的低呵道:“看來你還真是不太聰明。你到現在還以爲江南省是你老子的地盤麼?你也不動動你的豬腦,現在江南省做主的人,還是你爹麼?恐怕早就不是了吧?不管是小竹樓,還是江南省,其主人,都是——”
“行了,秘書長。”白晶晶上前一步,握住了諸遊的手臂,輕輕的搖頭,“咱們是來高高興興吃飯的。別被打擾了興致。”接下來的話,雖然人盡皆知,但卻不能直說出來。你可以形容葉特助是一省的封疆大吏,是一把手,是決策者。卻不能說,葉特助是江南省的主人。那句話,過分了。若是傳了出去,即便說話的人不是葉特助,他也會麻煩纏身的。官場之道,本就是一個謹言甚微。更何況,還是在對手的面前呢?
若說這三人裡,最恨張藝軒的是誰,那肯定是顧靈色。這個混賬東西不但侮辱了她妹妹,更陷害得顧佩婭差點被檢察院起訴。若不是有葉承樞及時察覺,銷燬了那些照片,恐怕顧佩婭早就被定罪了!顧靈色不敢說自己的妹妹是百分之百的清白,發生關係顯然也是她妹妹自願的。可就運毒這件事上,她妹妹卻是無辜到了極點。無辜的人在看守所裡受罪,罪魁禍首卻在這裡大吃大喝?太噁心人的同時,也太讓人氣憤了。
但她卻不得不替諸遊考慮。他畢竟是有職在身,不比普通人。想要整治諸遊,對張老頭來說再簡單不過了,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若真把臉皮撕破,張老頭連諸家的面子也不賣,那時候才麻煩。
“經理,芙蓉間怎麼走?”看到照片裡那張跟妹妹苟合的臉,靈色就說不出的噁心,她連對方多一眼都不想看,徑自衝經理說道:“勞煩你帶路。”
兩個冤家碰頭,經理也是急的滿頭大汗,此刻聽到靈色的聲音,猶如天籟,連忙衝上去橫在了諸遊跟張藝軒的中間,笑容比平常更加燦爛了許多。
“秘書長,走吧。”帶着祈求討好的聲音,“嗯?今天的大閘蟹可好吃了,您去坐着,我這就給您端來嚐嚐?”
“大閘蟹啊?我可是最喜歡吃了。”白晶晶生怕諸遊又衝動起來便要擄袖子揍人,死死的與他十指交叉,半是強迫半是哄騙的說道:“秘書長,別站着了。剛剛逛街,我都快累死了。現在就想找個椅子坐下喝口水喘口氣。喂,你可別讓我繼續陪你站着了啊!”
不知道是大家的勸慰起了效果,還是與白晶晶十指交叉的親密讓諸遊心滿意足,反正他聳聳肩,退了一步的說道:“那好吧,去吃飯。張大少,也祝你吃的開心。”
見諸遊退了一步,張藝軒非但沒有見好就收,反而以爲諸遊是怕了自己,於是氣焰更加囂張起來。他冷哼一聲,“等等,我話還沒說完呢。”
帶路的經理身體一僵硬,幾乎要把這位省長之子在心裡罵了個狗血淋頭!他是傻逼麼?真以爲諸秘書長是好惹的?發起火來的諸秘書長,比他們老闆葉特助更恐怖!因爲,葉特助是有理智的人,做事之前還會考慮一下後果。可這位諸秘書長就不是這樣了。他脾氣上來了,管你那麼許多,他先爽了再說。砸場子,打羣架,這種事諸秘書長可沒少幹!
在江南省的官場裡,諸秘書長絕對是個刺頭!也是個不良少年!更是一個不受控制的不安因素!從沒人敢去惹諸遊的原因,一方面是因爲他背後有一個諸家撐腰,更重要的原因,卻還是因爲諸遊脾氣火爆做事又不計後果。再加上諸遊鐵了心不想繼續在仕途走下去,所以他做起事情來更是沒有分寸,怎麼瘋狂怎麼來,就想等他哪天捅了婁子,被開除最好。所以在市裡,很多人都叫他諸瘋子。
靈色跟白晶晶緊張的望着諸遊,生怕他真的擼起袖子要揍人。他們這邊只有諸遊一個男人,可張藝軒那邊,卻是清一色七八個年輕小夥。真打起來,他們吃虧。
張藝軒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更加咄咄逼人起來,他走到自己的狐朋狗友中間,趾高氣揚的問道:“我說秘書長,剛教訓人的時候,您不是牛逼的很麼。怎麼着,美女在懷,讓你連男人的骨氣也沒了?就知道躲在女人的身後當懦夫?”
“呵……”諸遊低低的笑出聲來,轉過頭,平靜的望着張藝軒,輕描淡寫的問道:“那麼,張大少想怎麼辦?”跟張藝軒一般見識的話,他也會掉價的。跟傻逼,是沒的聊。
張藝軒卻真以爲諸遊是怕了,他眉頭一挑,得意洋洋的一指,說道:“芙蓉間,我要了。”
諸遊實在是懶得跟一介紈絝子弟計較,點點頭,平靜的道:“成。不過是個包間罷了,張大少喜歡就讓給你。我們去別的也是一樣。”
說着,諸遊便立刻轉身,一手拉着一個,帶着白晶晶跟靈色便衝反方向走。小竹樓的頂級包間有兩個,一個是芙蓉間,一個是牡丹閣。兩個包間,不管是壞境還是裝潢,又或者是窗外的景色,基本沒有差別。只是他平常習慣了去芙蓉間罷了。
“秘書長,你這次真棒。”白晶晶悄悄的給諸遊比了個大拇指。稱讚他的沉穩。
諸遊擠擠眼睛,“跟傻逼計較,那我豈不是也成傻逼了?”
但,諸遊的不計較,看在張藝軒眼睛裡,卻成了另一種解釋。他得意洋洋的感嘆自家老爹的官大權威,連諸瘋子都對他退避三舍,他能不驕傲麼?
“等等,秘書長。你怎麼總是風風火火的?就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這一次,連靈色也覺得張藝軒很不知趣了。她皺了皺眉頭,剛想開口,卻感覺到諸遊扯了扯她的手臂,示意她別衝動,於是便將話嚥了下去。
諸遊眉頭一挑,冷靜的說道:“張大少,見好就收的道理看來你是不明白。那麼,你說句話,我奉陪到底就是了。你想如何?”
119 恕不接待
“我想如何?”張藝軒反問了一句,摸了摸下巴,眼神色眯眯的自顧靈色與白晶晶的身上劃過,他嘿嘿的笑了兩聲,與身後的狐朋狗友們相視一望,齊齊淫笑出聲。
“諸大秘書長,本少爺想要的,很簡單。把你懷裡的兩個女人獻出來,讓她們兩人陪本少爺吃頓飯喝杯酒,那麼,你剛剛對本少爺的無禮,就不跟你計較了。”
說完,張藝軒衝身後的狐朋狗友們擠擠眼睛,“哥幾個怎麼說,覺得如何啊?”
“軒少,我就怕這兩個妞伺候的不好,讓您沒辦法盡興。”
“你這話就說錯了。”小辮子長得乾乾淨淨,說出的話卻是猥瑣下流至極,他指着白晶晶,說道:“這妞兒看起來冷,可是外表越高冷的女人,在牀上就越浪蕩。我喜歡!”
張藝軒眯起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靈色,“我倒是蠻喜歡另一個。氣質清純,身材卻傲人。把這樣的清純小白兔壓在身下,更能讓我——”
“讓你如何?”忽然自樓梯上傳來一道優雅自信的聲音,他不緩不急的擡步,平靜的擡眸,似笑非笑的問道:“張大少,我問你話呢。更能讓你如何,嗯?”微微上挑的語音,透着無盡的玩味。
可在場中,唯獨靈色,從他那上挑的尾音,嗅到了一絲怒意。不,如果是武俠小說的話,那就是殺意。
“葉,葉承樞……”張藝軒表情微變,喃喃自語的喚了一聲。
看到來人,諸遊一下子笑開了花,他鬆開了拉着靈色的手,淡定的向旁邊挪了一步與靈色拉開距離,笑眯眯的問道:“張大少,說說唄。你什麼感覺,也好讓我這個老人家學習學習?”
“就,就是……”一接觸到葉承樞過分銳利明亮的丹鳳眼,趾高氣揚的張藝軒也沒了底氣,順下感覺他矮了半截,可他又不想在朋友面前失了威風,便硬着頭皮說道:“還能怎麼樣?把她壓在身下,更能激起我的慾望唄!”
“哦,這樣啊。”葉承樞眯了眯丹鳳眼,優雅的邁着慵懶步子,不緩不急的朝靈色走去。
張藝軒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穩了穩心神,明顯是給自己壯膽的拔高了聲調,“怎麼了?難不成葉特助也想嚐嚐這女人的滋味?那我是不介意跟你一起分享了。”
邁出最後一步,走到了靈色的身邊,葉承樞優雅的伸手將靈色摟在了懷中,笑着望了過去,冷靜的問道:“三人行,我還沒有無恥到那個地步。不過,張大少,把我妻子壓在身下,就那麼讓你興奮麼?”
妻子兩個字一出,不僅是張藝軒愣了,連靈色也傻眼了。他居然就這麼暴露了他們的關係?而且是在張藝軒的面前!這個傢伙,可是他死對頭的兒子啊!
動了動嘴脣,張藝軒不可置信的目光在靈色與葉承樞身上打轉,良久,他才牽強的扯了扯嘴角,“葉特助,你別開玩笑了。你結婚沒結婚,我還能不知道了?你上午結婚,下午整個江南省就會傳開了。可我一點消息也沒收到,你不可能結婚的。”
嘴上雖然這麼說着,但張藝軒的心裡,着實是沒底氣的很。他因爲毒品的事情,一直被他爸送去了外省避難。在這期間葉承樞就是真的結了婚,而他不知道,那也很正常。
“我想,我結婚沒結婚,我本人應該比張大少你更清楚一些。”葉承樞笑的優雅,眼底的厭惡卻不加掩飾,像是看蟑螂一樣的看着張藝軒,冷漠又平靜的說道:“我還趕着陪老婆吃飯,沒太多時間跟張大少廢話連篇。所以,張大少還是抓緊時間自覺點的給我妻子道歉比較好,別讓我當着大家的面命令你。不然,丟人的可是你。”
不等張藝軒說話,諸遊便在一邊忍笑的說道:“張大少,你年輕氣盛,拉不下臉道歉我能理解。這個謙,你可以不道。我想咱們葉特助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你還年輕嘛。承樞,我說的對不?”
葉承樞從善如流的點頭說道:“這個自然。年輕人,難免會做點錯事。張大少身邊還有這麼多朋友在,若是拉不下臉道歉,可以理解。”
“但是。”諸遊立刻接道,“父債子償,子錯父還。張大少你好面子,承樞難不成就不要面子了麼?你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如此羞辱他的老婆,他能理解你的年輕氣盛,卻必須給他老婆討個公道。所以嘛,這個謙,張大少若是不想道,行!改明兒我去找令尊說道說道,讓令尊帶你道歉就是了。沒多大的事,張大少不必放在心上。嗯,就這樣吧,張大少還有朋友在,你們快去吃飯吧。不耽誤你們玩樂盡興了。”
張藝軒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極爲難看。他哪兒能看不出來葉承樞跟諸遊這是一唱一和的配合默契呢。嘴上說着不需要他當面道歉,可句句話,都是威脅他,要他立刻道歉的!不然,這件事就會鬧到他父親那裡!當着朋友的面給葉承樞道歉,這很令他羞辱,可若是讓父親給葉承樞這比自己小了幾十歲的人道歉,那纔是奇恥大辱!
平常他再如何紈絝不懂事,這點東西,他還是明白的。他給葉承樞道歉,傳出去了,人家最多笑笑,說一句他沒出息居然怕了葉承樞的話,事情也就過去了。畢竟,放眼江南省不怕葉承樞的人,還真沒幾個!再加上他年紀小,人家也不會過多的指責。可若是由他父親道歉,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長輩給小輩道歉,上司給下屬道歉,這像話麼?
不像話!所以,張藝軒臉色變了又變,牙根幾乎要被咬碎,這才強迫自己開口。
“葉夫人,對不起了。剛剛是我失禮了。”
“沒——”沒關係。可話才說了一個字,靈色就被葉承樞輕輕的撓了一下腰肢,然後就不說話了。張藝軒想道個歉就息事寧人,顯然,葉特助是不會如此輕易放過他的。
諸遊聰明着呢,絕不是二愣子,只是他平常不大大咧咧不注意這些罷了。說道看人臉色行事,諸遊絕對是其中翹楚,一看葉承樞似笑非笑的表情,諸遊立刻就明白了。葉特助不但想要讓張藝軒道歉,更想狠狠的搓一搓他的銳氣,也算是給張老頭一個警告,讓他看着點自家兒子,被太囂張了。
可葉承樞不方便直說,因爲他畢竟是長輩,又身在其位。他若是咄咄逼人,恐怕會被人說閒話的。說他葉特助以大欺小,欺負晚輩。嘆了口氣,諸遊無奈的上前一步,既然葉特助身份特殊,那這個黑臉,就只能由他來唱了唄。
“張大少,不好意思,你剛剛說什麼,我沒太挺清楚。能否請你再重複一遍?”
張藝軒忍了又忍,才把那句髒話忍了下去,他雙手捏拳,給自己做了無數的心理建設,這才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剛剛說,葉夫人,對不起!是我不知道你的身份,說了失禮的話,還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的無禮!”
靈色抖了抖眼皮,沒說話。因爲葉承樞沒有給她指示,她不知道是接受道歉呢,還是拒絕他的道歉。所以只能面無表情的一言不發。
“不好意思了,我嫂子顯然是不想接受你的道歉。”諸遊狡猾着呢,葉承樞一個眼神暗示,他便身先士卒,“不過張大少你也別太在意了。我嫂子只是一時氣憤難耐,想必吃頓飯,睡上一覺,就不會跟你計較了。畢竟,你還小嘛。我們做長輩的,是該包容理解你。承樞,你說呢?”
葉承樞這才笑眯眯的開口,話卻是衝靈色說的,他說:“老婆,還氣不過?”
靈色撇嘴,她有什麼好氣不過的。張藝軒就是個紈絝子弟,她才懶得跟他一般見識呢。可她卻不得不配合葉承樞說道:“嗯,氣不過。”
“那麼,我知道了。老婆生氣了,我得做點什麼,不然晚上回家得跪鍵盤了。”葉承樞衝經理勾勾手指,笑着問道:“這張臉,你記住了麼?”
經理雖然不解葉承樞爲何有此一問,卻還是老老實實的點頭,“張大少,經常來小竹樓吃飯,我自然是認識的。”
“嗯,以後不許這張臉踏入小竹樓半步。”葉承樞平靜的丟下一句話。
經理早就對張藝軒這羣紈絝子弟不爽了,每次他們來,都會喝的酩酊大醉。鬧事?那都是輕的!調戲服務生,調戲別的客人,吃霸王餐,噁心事多了去了!更過分的是,他們又一次還比賽摔杯子。看誰摔碎的杯子多。直接把小竹樓的杯具碟碗全給砸了,搞得第二天都差點沒法營業了。礙於他那個省長的爹,經理他們也沒辦法說,更沒辦法制止。只能任由他們去了。至於賠償?張大少什麼時候把吃霸王餐的錢補上他們就該偷笑了!
此刻聽到自家大老闆發話了,經理樂呵呵的點頭,“我知道了!”興奮的語氣,難以掩飾。
葉承樞摟着靈色的肩膀,帶着她衝芙蓉間走去,又笑眯眯的補充了一句,“不止是現在這些人,以前跟張藝軒一起來過的人,還有他的朋友親戚,小竹樓都不接待,記住了麼?”
120 人情債
“老婆,我明天得去市裡出差。爲即將到來的上任做最後的準備工作。所以,即使你再誘惑我,恐怕我今晚也得讓你失望了。不過老婆你放心,只有這一次我不會滿足你。以後,我會更加努力的來彌補今晚的過錯。”
靈色一臉黑線的轉過頭,無奈的望着靠在牀頭看文件的男人,“我什麼時候誘惑你了!我只是在替你整理明天出門要用的行李箱而已!”
“在我看來,你穿着睡裙,撅着你的小屁股,衝着我扭來扭去,這就是誘惑我吃了你。”
對於葉特助的腹黑,靈色已經摸清了一點套路,她淡定的抽搐了一下嘴角,儘量無視他的歪理,“西服給你準備了七套,領帶七條,內褲七條,襪子七雙。你去市裡出差一週,忙起來就不用洗衣服了。拿回來我給你洗就好。皮鞋你可以穿一雙麼?”
男人點頭,“可以。”
“不過爲了以防萬一,運動鞋我也給你準備了一雙。不過應該沒什麼機會穿吧?”靈色自言自語。
葉承樞有些好笑的望着一臉緊張的小白兔,他是去市裡出差,又不是去深山老林軍訓。若真缺了什麼,隨時就可以去商場買到好不好。可看到她一臉小媳婦的模樣,那話又咽了回去。
難得她把自己當成了葉夫人,心心念念老公的出行。他就別打擊她的積極性了。
靈色一邊說着,一邊問道:“就這些吧,葉承樞,你再想想還有什麼是我落下的?”
“嗯,落了一樣。”葉承樞一邊在文件上籤下自己的名字,一邊頭也不擡的說道,“老婆,你忘記了一件最重要的東西。”
“啊?是什麼!”
“就是那件你給我買的襯衣。”葉承樞擡起頭,將文件隨手放在牀頭櫃上,衝她招招手,“過來。”
靈色立刻放下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箱,乖乖的爬上了大牀把自己塞到了他的懷裡,小手摟着他的腰,一臉的美滋滋。
“老婆第一次送我的禮物,我怎麼能不隨身攜帶呢?市裡幾個年輕的幹部都還連女朋友也沒有。我得穿着老婆送我的襯衣,過去刺激刺激他們。讓他們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成功男人。不但要有自己的事業,更要有一個會心疼人的老婆呢。”
這傢伙,嘴巴是越來越甜了。她以前怎麼就不知道,葉特助是如此會說甜言蜜語哄人開心呢?
臉上非要擺出一副平靜的模樣,可心裡,卻早就偷偷的樂開了花。靈色舔了舔嘴角,揚起小臉,有些擔心的問道:“葉承樞,你已經要開始公佈我們的婚訊了麼?”剛剛在小竹樓向張藝軒宣佈了他們的婚訊,現在,連市裡追隨他的年輕幹部們,也要告訴了麼。
雖然今天早些時候,看着害的妹妹差點遭受牢獄之災的混蛋灰溜溜的被趕出了小竹樓,的確是很大快人心。可相比於心裡那點暗爽,她心裡更多的情緒,卻是擔心。被張老頭知道了他們結婚的消息,還不知道他會皆有這件事如何向葉承樞發難呢。她一直都想開口問,只是找不到合適的時機。沒想到他竟然主動提起了這個話題。真不知道他是看穿了她內心的擔心纔會提起,還是無意的提起。不過靈色想,按照葉承樞的爲人,還是前一種可能性比較大才對。
葉承樞吻了吻她的長髮,淡淡的香味他很喜歡,他討厭氣味濃烈的東西,尤其是香水,最討厭。不是討厭香水味,而是討厭某些女人擦拭過多的香水味,刺鼻,聞多了他腦袋痛。像小白兔身上淡淡的洗髮水的味道,跟沐浴液的味道,若有若無,不經意間躥出,想要仔細去嗅,卻又一閃即逝,他最喜歡了。
將下巴抵在她的腦袋之上,嗅着她的芬芳,他輕描淡寫的說道:“老婆,老爺子的能耐,你可千萬別小瞧了。”
“我從來都沒有小瞧老爺子的能耐跟手段。”能教出他這樣的孫子,老爺子能是一般人麼?小時候葉南川公務繁忙的很,從小陪在他身邊,一點一點言傳身教的人,是葉震裘。可以這麼說,葉承樞受老爺子的影響很深,做事的風格,也有點老爺子的詭譎莫測。而不是葉南川的霸道獨裁。
“你知道就好。那麼我就比較容易告訴你了。”葉承樞揉了揉她的腦袋,捧着她的小臉,讓她直視自己,“老婆,老爺子今天給我打電話了。”
“什麼!?”靈色猛地一擡頭,腦袋差點撞在了他削尖的下巴上,幸好葉承樞躲得快,不然還真就出事了。
“老婆,別慌,淡定點。”葉承樞懶洋洋的安慰了她一句,顯然是很敷衍的。其實老爺子早就知道了他們結婚的消息,一直隱忍不發也是有所顧忌。可他不能直截了當的全盤托出,那會嚇着小白兔的。對於小白兔,得一點點的來,慢慢的告訴她。跟溫水煮青蛙那個道理是一樣的。
“所,所以呢?”靈色嚥了口唾沫,“老爺子發現我們結婚的事情了?”
葉承樞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鼻樑上的鏡架摘下,放在牀頭櫃上,這才側過腦袋,定定的望了她一陣子。
靈色被他看得有點發毛,心中慌亂都很,又問了一遍,“葉承樞,老爺子是不是知道我們結婚的事情了?”
在靈色的再三催促下,葉承樞這才低低的道:“是的,他知道了。”
“天……”靈色頓時慌亂極了,“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你不是說了麼,有我保護你,你沒什麼好怕的。”
“可那時候事情不是還沒發生嘛。我怎麼會知道,老爺子這麼快就發現了。”
葉承樞樂了,“你應該說,老爺子怎麼這麼慢才發現。”
“你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啊!”靈色不滿的瞪了他一眼,“我都快要急死了!”
葉承樞摸了摸她的腦袋,“擔心什麼,這不是還有我麼。老爺子只是說,讓我找時間帶你回家吃個飯。從語氣聽,他似乎沒有太生氣。”
“啊?”靈色張了張小嘴,幾乎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這麼快就要跟你們家人一起吃飯啊。”
“老婆,你總不能老爺子連的孫媳婦見都不見一面吧?”葉承樞戲謔的笑道:“你已經嫁給我了,跟我的家人一起吃飯,這是遲早的事情。你躲不了。”
“可我沒想到會這麼快就見你家人嘛。”靈色縮了縮脖子,“我有點怕見長輩。”
“沒事,到時候我會陪在你身邊的。”
靈色長長的睫毛不停的在撲扇,像兩把小刷子似得,她急的抓耳撓腮,“葉承樞,就算你陪在我身邊,我也會怕啊!老爺子,天,老爺子,那可是老爺子啊!”她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
可葉承樞卻抓到了她想要表達的中心思想,“老婆,你在見媽之前,心裡是不是也很怕?因爲不知道媽是個什麼性格,怕遇上惡婆婆?”
靈色縮了縮脖子,“倒不至於是惡婆婆那麼嚴重。只是覺得婆婆那樣的人,一定是很嚴肅的不苟言笑。”
“可你見了媽之後,是什麼感覺?”
“婆婆很漂亮,人也很好。”
“這就對了。你總是用你心裡的想法去猜測別人,當然會自己嚇自己了。”葉承樞迂迴的幫她打消內心的慌亂,他說:“其實老爺子,根本沒有外界傳言的那麼嚴肅那麼可怕。在我看來,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頭子而已。跟在公園散步下棋打拳的老頭子,沒有任何的區別。”
“這,這能一樣嘛!”靈色此刻是真的急哭了。自從見過了婆婆之後,她心裡早就明白,見葉承樞的家人,那是遲早的事情。可,可她真的沒想過會這麼快啊!她以爲,最快也要等他正式上任之後呢!
“怎麼不一樣了?”葉承樞反問,“你把諸加在老爺子頭頂上的什麼上/將,英雄,老紅軍這些光環都去掉。我問你,他是不是就是一個普通的老人家?一個想見孫媳婦,想抱重孫的老人家?”
“話是這麼說啦,可是,可是。”靈色狠狠的蹂躪着自己的長髮,萬分苦惱,“可是我的出身——”
“老婆。”葉承樞打斷了她,誠懇的說道:“你的出身怎麼了?首富之女,顧家長女,光是這兩個名號,就已經夠能震懾人的了。更何況,你現在還是卜美亞的董事長。你有哪一點輸給別人了?”
在他銳利又溫柔的目光下,靈色苦澀的勾了勾嘴角,“看來,我還真是應該去感謝權子墨了。”
葉承樞嗯了一聲,“當然,你當然要去感謝權子墨。他除了把卜美亞暫時給你,增加你的籌碼,讓你不至於在身家上輸得太多。他還提前捏造了我們早就相識的事情。這也是爲什麼我敢慢慢向外界透露我們結婚消息的原因。有了這個造就相識的‘事實’做基礎,我們的婚姻被曝光,也不會激起太大的浪花。老爺子知道我們結婚的消息,而沒有大發雷霆,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吶,我們夫婦二人,真是虧欠權子墨良多。”
“是啊,不止這些,我這些年欠他的,估計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葉承樞手臂收縮,將她摟的更緊了一些,“沒事,還有我呢。我陪着你一起慢慢還人情債就是了。”
是啊,不管事情如此糟糕,至少,他還陪在她的身邊呢。不是麼?這麼想想,靈色心中的那點恐慌,也就慢慢褪去了。
她把腦袋在他的胸前蹭了蹭,悶悶的問道:“那我們什麼時候去見老爺子啊?你明天可是要去出差的。”
“最快,也得等我出差回來吧。老爺子並沒有規定我立刻帶你回家,他也知道我忙。我提前告訴你,也是讓你有個心理準備。不至於事到臨頭告訴你,你再害怕。有了這點時間,你也可以慢慢消化,慢慢做準備。”
“嗯。我明白了。”靈色輕輕的點頭,小下巴抵在他的胸口,微微刺痛。她的下巴,也很尖。跟他結婚前相比,她更是消瘦了許多。心裡總是裝着一堆事,想胖也胖不起來。
大掌拍了拍她挺翹的圓臀,葉承樞笑着說道:“明天六點就要到省廳。老婆,快點去把我的行李箱收拾好,然後就睡覺了。”望了望牆壁上的鐘表,他補充,“現在都快十二點了。”
“好!我現在就去收拾!”一聽到他只有不到六個小時的睡眠時間,靈色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翻身而下,飛速的幫他整理着行李箱。
葉承樞靠在牀頭,笑眯眯的指了指衣櫃,“老婆,別忘了那件你給我買的襯衣。”雖然很廉價,雖然很刺膚,但那是她爲他買的。所以無論如何,他也會穿着那件襯衣,出現在機關黨報的頭條上。
等靈色飛速的收拾好了行李箱之後,兩個相擁而眠,在這個吹着清涼夜晚的晚上,格外溫暖。
在顧靈色幾乎快睡着的時候,那人似笑非笑的在她耳邊輕輕的說道:“老婆,記得每天看報紙,我有驚喜送給你。”
“嗯,知道了,我會天天看報紙的。”靈色迷迷糊糊的回答。
“還有,肖奈若是再來糾纏你,告訴我,我會幫你解決。”
瞌睡蟲因爲肖奈二字,被趕走了不少,可靈色還是架不住眼皮的沉重,半夢半醒的問道:“他應該不會再來糾纏我了吧?白天的時候,我已經跟他說的很明白了。”
“果然,肖奈白天的時候來找你了。”男人自言自語了一句。不然,也沒辦法解釋爲什麼諸遊那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今天居然會主動大出血帶她去購物。看來跟肖奈的交談很不愉快吶。估計,這小白兔還掉眼淚了吧。他在心裡推測。
“你們當年的事情,我越調查,越是疑點重重。老婆,你先不着急,等我查清楚了之後再說。就算是肖奈來找你了,你也別太激動。我想,不管五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肖奈或許都是無辜的。”
121 靈色你好,我是姚筱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