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如果你不想跟夜翀再扯上半點的關聯,那麼除了跟我在一起,你別無他法。除非……你還想跟他在一起?”
夜辰一眨不眨的盯着喬南溪的眼睛,試探性的問道。
喬南溪幾乎是下意識的反駁,“沒有。”
“我沒想過跟他在一起。”
喬南溪微垂着視線,長而捲翹的睫毛遮擋住眼中的神情。
夜辰看着喬南溪道,“你離開香港三年,但是回來之後,立馬就被他纏上,你知道無論你變換了多少張臉,夜翀都會很快的發現你,你不可能永遠以別人的身份活着,這對你也不公平,更何況……夜翀他已經跟林洛施訂婚了。”
“南溪,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你明明可以選擇重新開始的。”
不得不說,夜辰的話,真的讓喬南溪動搖了。
是啊,夜翀都已經訂婚了,她還在想些什麼?還在期待着什麼?
心中難過到極處,那感覺就像是在身體內部倒了硫酸的瓶子,讓她的五臟六腑都感受着被腐蝕的煎熬。
沉默良久,喬南溪這才很低的聲音道,“阿辰,可我不喜歡你。”
喬南溪沒有去看夜辰的眼睛,或者可以說,她不敢去看夜辰的眼睛,因爲夜辰的眼睛太過明亮和溫順,她怕自己看了一眼之後,就會被他眼中流露出的受傷所刺到。
但是讓喬南溪意外的是,夜辰並沒有多做沉默,他只是面色入常的回道,“沒關係,只要你點頭,肯給我一個守護你的機會就足夠了。”
喬南溪很努力的擡起頭來,側頭看向夜辰,她出聲道,“阿辰,婚姻畢竟是一輩子的事情,就算你願意,可我也不想耽誤你。”
夜辰以爲喬南溪想要反悔,但她卻道,“我們還是訂婚吧。”
聞言,夜辰眼中一瞬間流露出來的,不知道是開心還是難過,只是很快的,他便淡笑着回道,“好,都聽你的。”
……
夜遲迴來香港,確實是因爲喬南溪再次出現的事情,他本想直接派人將喬南溪帶到他那邊去,但卻沒想到夜翀早就派了私人保鏢在喬南溪身邊保護,他的人去了,反倒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如果說這已經是達到讓夜遲惱羞成怒的第一步,那麼緊接着夜辰回來,對他說的一番話,則是直接讓夜遲怒髮衝冠了。
夜辰去到夜遲的落腳處,夜遲看到夜辰,還是微笑着道,“阿辰來了。”
對於這個兒子,夜遲是比較縱容的,不會向對夜翀那般的嚴厲苛刻,畢竟他覺得自己虧欠了夜辰母子很多。
而夜辰卻不覺得夜遲的笑臉相迎是多大的恩惠,反倒是覺得他假惺惺。
邁步走至夜遲面前,夜辰俊美的面孔上帶着面無表情的公式化,薄脣開啓,出聲道,“我有話跟你說。”
夜遲道,“坐吧。”
夜辰沒有坐下,而是徑自道,“我想訂婚。”
聞言,夜遲眼中很快的閃過了一抹什麼
,但卻依舊面色無異,淡笑着道,“訂婚?有了喜歡的人嗎?是哪家的女兒?”
夜辰面不改色的回視着夜遲,薄脣開啓,說了三個字,“喬南溪。”
話音落下,夜遲臉上的笑容,終是一寸一寸的斂去,終至消失全無。
許是用着最大的自制力,夜遲這才維持着聲音的平穩,對夜辰道,“誰都可以,她,做夢都別想。”
夜辰像是早就猜到夜遲會這麼說一般,所以他臉上並沒有馬上露出憤怒或是急躁的表情,只是薄脣開啓,徑自道,“就因爲她曾經是扒手出身?還是因爲他跟過夜翀?”
夜遲聞言,終是目光一沉,出聲道,“你還知道?”
夜辰面無表情的道,“我知道,而且早就知道,我不在乎。”
夜遲道,“但我在乎!”
“夜家怎麼可能會讓這樣身份的女人進門?你就不要想了,不可能!”
夜遲乾脆斬釘截鐵。
夜辰見狀,薄脣開啓,聲音冷漠的道,“我來不是跟你商量,只是正式通知你,我要跟喬南溪訂婚了,她馬上就要成爲我夜辰的未婚妻,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動她。”
夜遲聞言,眼睛一瞪,似是不可置信,幾秒之後,他這纔出聲道,“夜辰,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夜辰道,“我沒喝酒,也沒有被人下蠱,我清醒的很,我說,我要跟喬南溪訂婚。”
夜辰話音落下,夜遲猛地拍案而起,如果面前站着的人是夜翀,恐怕夜遲手邊的茶杯茶壺什麼的,已經招呼到他身上了,可畢竟夜辰跟夜翀不同。
夜翀從小到大都是當做夜氏的繼承人來培養的,夜遲對他更是極盡苛責,不許他做錯任何的事情。
但夜辰從小跟在葉婉身邊,葉婉本就生性溫婉善良,教育出來的孩子自然也是同樣的性格,夜遲對他們母子一直有所虧欠,尤其是在葉婉去世之後,夜遲更是極盡心力的想要補償夜辰,對他達到了縱容的地步。
現在夜辰對夜遲公然頂撞,夜遲氣急了,但卻仍舊維持着理智,沒有對夜辰動手。
兩人隔着茶几站着,四目相對,夜遲眼中是壓抑的怒氣,而夜辰則是一片漆黑,黑到夜遲看不清楚他心中在想些什麼。
許是五秒過後,還是夜遲先出聲,他看着夜辰,出聲道,“你是夜家人,喬南溪這種女人,別說是這輩子配不上你,就算是她重新投胎一次,也別想進夜家的門!”
夜辰聞言,一臉淡漠的道,“南溪從未想過要進夜家的門,既然你不同意,那好,我離開夜家就是了,反正你也從未讓我進來過。”
此話一出,終是觸到了夜遲的底線,只見他陡然蹙起了眉頭,怒聲道,“你給我住嘴!”
夜翀的喜怒不形於色,大抵是跟在夜遲身邊耳濡目染學到的,論深沉,夜翀打八分的話,那麼夜遲能打八十分了。
能把夜遲氣到這種程度的人,夜翀都做不到,但是夜辰做到了。
夜遲氣得半
晌說不出話來,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壓抑着自己即將噴發而出的怒意,終於,似是半分鐘過去,他這纔出聲道,“阿辰,你怎麼能爲了這樣一個女人,輕易說出要離開夜家的話來?”
夜辰聞言,面色淡漠的回道,“二十六前年,有一個叫葉婉的女人,她不求名利,不求富貴,心甘情願的待在你身邊,只因爲你許給她一個未來,你說會保護她,所以後來她爲你生了個兒子,但是兒子下生之後,她才知道,原來這個男人竟然已經結婚了,而且還有一個已經兩歲的兒子。”
“葉婉想過離開,因爲她不想也不會去破壞別人的家庭,但是那個男人卻不許,並且以愛的名義將她禁錮在身邊,就是因爲一句愛她,她無名無分的在他身邊待了十二年之久,但是結果她換來的是什麼?哪怕到死,她都沒能落得一個名分,而且他的兒子也從今往後,都只能揹負着私生子的名義,不敢告訴別人,自己的父親是誰,不敢說自己真實的姓氏。”
看着面前夜遲逐漸變紅的眼睛,和因爲隱忍而微微顫抖的肩膀,夜辰繼續道,“既然從未正大光明的進入夜家,我也不算是夜家的兒子,如果你不許我娶喬南溪,那就乾脆當做沒有我這個兒子吧。”
如果之前夜辰說這樣的話,夜遲還只是憤怒的話,那麼此時此刻,他卻是揪心,心痛到極致,他強忍着眼淚,忍到身體微微顫抖。
夜辰一眨不眨的看着夜遲,自始至終,表情都沒有任何的起伏。
他已經過了二十六年這樣的生活,早已經習慣,哪怕是親口說出這些年的隱忍和心酸,也只像是在說其他人的故事一樣,不會有太多的情緒波動。
終於,在夜辰話音落下長達半分鐘之後,夜遲這才很低的聲音道,“我知道你一直怪我……”
夜辰沒有應聲,但是表情分明就是如此。
夜遲看着夜辰,淚水模糊了視線,他終是道,“我欠你母親的,也欠你的。”
夜辰道,“我不是夜翀,從小到大,我習慣了沒有父親,我只有我媽媽,而十二歲那年,媽媽也在不在了,這些年,我一直什麼都沒有,如今,我只是想要喬南溪而已,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任何人阻止我。”
“如果你不怕會丟夜家的臉,那我可以帶着喬南溪離開香港,這輩子都不出現在你面前。”
夜辰話音落下,夜遲眉頭一簇,眼淚掉下來,沉聲道,“你真的要跟她訂婚?”
“是。”
“好,既然這是你唯一想要的,那我答應你。”
夜辰眼中終於有了一絲明亮,他出聲道,“真的?”
夜遲道,“但我有一個條件。”
夜辰聞言,眉頭微蹙,出聲道,“什麼條件?”
“以後再也不許你說離開夜家的事情,你姓夜,是我夜遲的兒子,香港是你的家。”
夜辰面無表情,沉默半晌,他徑自道,“我跟喬南溪的訂婚宴,就定在這個月底,到時候你也來參加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