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自己家是真土壕,不但有田有地,還有兵有房,顏神佑一個不小心說禿嚕了嘴。姜氏一聽她閨女“也要練兵”,懷孕反應馬上就出來了,左手拿塊手絹兒捂着嘴,右手指着顏神佑,還一抖一抖的。顏神佑瞪大了眼睛,在她的動作中,發現自己……其實也沒太出格呀~
顏肅之夾在老婆和閨女中間,左右爲難,想了片刻,還是狗腿地先安撫妻子:“你先別急,聽她怎麼說。你有什麼理由?”
顏神佑心說,壞了,說得太快了。然而話已出口便是覆水難收,只得裝可愛,眨眨大眼睛,十分無辜地道:“還能是什麼理由啊?以後出門兒,就不用我自己打架了。多掉份兒啊。阿爹不是說以後可能不太平的麼?”
姜氏疑惑地看向顏肅之,顏肅之心說,壞了,忘了跟閨女說要保密了。萬一老婆被嚇到了,怎麼辦?
豈料姜氏也不是無知婦人,聽了顏神佑這般說,轉頭問顏肅之:“郎君說的,可是真的?”
顏肅之鬱悶地道:“還早呢,總得等今上晏駕了再說。”
姜氏剜了他一眼,似乎知道了顏神佑口無遮掩的時候是學的誰了。見顏肅之也開始裝起可憐相來,眼睛再一掃,顏神佑也是裝可憐。一大一小,長得還挺相,擺出一種“我都這麼可憐了,你就不要再欺負我了吧”的樣子來,姜氏感覺特別無力。想了一想,小聲道:“主少而國疑,倒也不是妄言。罷了,待搬出去罷,與你選些生得強壯的丫頭。”
顏肅之馬上接了一句:“成丁得我來練呢,等你長大了,再給你。”
顏神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就是要小娘子們啊,要男人做什麼?又不能帶在身邊。”
顏肅之被女兒鄙視了,也不覺得生氣,反而放心了:要小姑娘好,頂多糾集起來揍個小朋友。這要是想要大兵了,豈不是要造反?
幸好幸好,她只是要揍小朋友。
於是顏肅之十分痛快地答應了:“咱們手上人多着呢,到時候由你挑。”
顏神佑開心了:“阿爹真好。”
顏肅之:……忽然覺得自己好廉價。
姜氏道:“再說下去,飯該涼了。”
正常吃飯,講究個食個語,在這一點個三個人都做得挺不錯,安安靜靜地吃了一餐飯。顏肅之見姜氏雖吃得慢,卻將阿賀與她撕的半碗雞腿肉嚼着嚥了,不由心下大定。
顏神佑心情很好,吃什麼都香甜。真純天然無污染的食材,頂好的廚子做的飯菜,她吃得很認真。吃完了,小心地將筷子橫放好。說起筷子來,她是順手豎放的,卻被姜氏糾正,原來,這筷子的擺放,是要與身前的案沿兒平行的。否則便是不懂禮儀了。
認真做好這些,再漱口、洗手。一整套做完了,再無可挑剔了,顏神佑又討好賣萌地道:“阿爹阿孃,咱們給阿婆問過安後,給我找書看吧。”
姜氏算是怕了她了,無奈地道:“回來再說。”語氣裡已是允了。她與丈夫的心情漸漸一致:有些不知道要如何教這孩子了。將來縱使真的遇上亂世,只要顏家不敗(顏啓死了,應該不會敗了),顏肅之無恙,都不用顏神佑像楚氏那樣受罪。說句到家了的話,還有大房頂着呢。
然而顏神佑十分“不受教”,任何要將她變蠢萌的行爲,都會被她帶到溝裡去。姜氏也只好“順其自然”了,現而今總比前二年處心積慮要教導得閨女老成的時候好多了。
當下一家三口往楚氏房裡問安,除了當天輪值守靈的顏孝之,其他人都在。連出嫁的顏氏,都帶着丈夫、兒子在客房裡住下了。
楚氏今天說的,也是安排準備搬家的事兒:“各房將各自的東西收拾好,離開之日,須灑掃乾淨,不要弄得亂七八糟,不像個樣子。”
諸人都應下了。顏肅之左看右看,他大哥沒來,這時候哪怕跟楚氏有些芥蒂,他也得頂上。所以上前半步,垂手恭敬地問道:“那……那個小偏院兒地裡埋的東西……怎麼辦?”
這個小偏院兒,說的便是昔年吳氏的院子,不久之前楚氏趁早逼得顏啓將吳家人斬殺於此。然後就地掩埋了。現在顏家要搬走,總不好留這些屍首給後來住進來的人發現吧?
楚氏一邊脣角微挑:“不是還沒出殯麼?”到時候一起扔出去就是了。
顏肅之心裡倒吸一口涼氣:“是。”便再也不多問了。
楚氏卻問了一下姜氏身體如何,姜氏答道:“阿家體恤我,可比她們輕鬆多啦。”楚氏點頭道:“你無事,我便放心了。”顏氏向來偏疼一點顏肅之,姐弟倆雖因一件囧事弄得不大講話了,顏氏心裡還是有些愧疚的,此時便說:“你有身子了,多歇息一些又有何妨?”
柴氏又彙報了一點關於喪禮上的事務,楚氏也不多管,只說:“知道了。各人只管管好自己手上的事就好。哪一樣只管問那一個人,免得攪不清楚。”
鬱氏卻又問:“那……阿婆那裡?”
楚氏道:“有我。”
一時話也說完了,楚氏說乏了,讓衆人皆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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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神佑十分好奇,什麼是小偏院裡埋的東西,但是在楚氏面前,她是不敢發問的。好容易回到了自己家裡,她便忍不住問了出來。吳家的事兒,她隻影影綽綽聽說是團滅了,具體的細節,她是不知道的,是以有些一問。
姜氏聽了,臉上不由一白,連顏肅之都喝道:“這裡家裡秘聞,不許多問。”
難得他有這麼嚴肅的時候,顏神佑有些瑟縮:“我不問。”
顏肅之又有點心疼起閨女來了,這要是不心思細膩一點呢,他也不會病得那麼久,也不會想跟老婆婚後戀愛。眼下這點細膩的心思又發揮了作用,顏肅之好聲好氣地解釋道:“是吳家的一些舊物。”
顏神佑“秒懂”:“哦。阿婆不願見的東西?”
顏肅之樂得她誤解,肯定地點頭:“好了。你也去歇了吧。”
“書呢?”
書……
姜氏恐顏神佑再糾纏於吳家的事情上,寧願她去看書,便說:“郎君,給她吧。”
顏肅之道:“我去與她講解罷。”
顏神佑看着這一對小爹孃眉來眼去心領神會的樣子,心說,你倆這是心有靈犀要涮我嗎?
不不不,顏肅之沒有涮她,而是很認真地拿了本律法給她講解去了。
顏神佑十分好奇:“我還沒看過整本的律書呢。”
顏肅之道:“那是你還小,來,你想聽哪一段?”小祖宗,求求你,隨便看一點,興趣過去了就得了,小孩子不要總想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呀。
顏神佑道:“那有關奴婢的,是什麼樣的?”
關於奴婢的條款,分散在整本律書各種角落裡……
顏肅之扶額,差點沒詞了,過一刻才說:“我給你講個大概吧,講到哪,翻到哪,說完了,你就去睡,行不行?”
顏神佑道:“好。”
顏肅之開心了,纔要說:那就好。
顏神佑又綴上了一句:“後天接着講哈。”明天輪到顏肅之值班了。
顏肅之差點沒趴到地上去。
拋開這個小插曲,教學活動進行得還是挺順利的。顏神佑終於弄明白奴婢的地位了,就是凡事比普通人低一等的那種。婚姻上是良賤不婚,敢跟良民通婚,婚約不合法,還要判刑。哦,判刑的時候——不管犯了什麼事兒,奴婢的罪過都要“加良民一等”。正常人打二十板子,奴婢得挨四十。
奴婢分官奴婢私奴婢兩種,顏家的就是私奴婢,這種呢可以放免爲良民。但是即使放免了,還得受幾代歧視。
平民打死奴婢,比打死平民要減等,即,不用償命,如果有錢,可以贖了。如果是主人打死奴婢,多半不會鬧到外面去,幾乎是白死。當然,如果真有較真的要來收拾你,沒關係,打死奴婢,更要減等。基本上,有權有勢的是不懼於殺奴婢的。事實上,如果主人不開心了,想殺奴婢,只要有個差不多的理由,可以拎着奴婢去官府,備個案,官府本着“人命關天”的原則審覈——其實多半也會讓通過。
奴婢要是打死平民,或者更嚴重的殺主,那就不好意思了,親,你死定了。
顏神佑原本也知道這等級的問題,只是沒想到會有這麼嚴酷。一時有時發怔,伸手撥了撥書几上的卷軸,卻又撥到了“不道”一條上。這“不道”更有意思,造個什麼毒蟲巫蠱之類的就算是“不道”了,同樣的殺人家一家沒有罪的三口人或以上,也算是“不道”。
顏神佑又小心地前後左右一看,這時候沒有什麼“十惡不赦”的條款,但是“不道”無疑是重罪,屬於不在大赦之列的。她猛然想起一件事來,皆因今天聽到了一個“吳”字,便問顏肅之:“那……吳家,是不是全折在咱們家裡了?這要是找不到人?找過來……怎麼辦?”
顏肅之:=皿=!怎麼還是想起來問這個了?!青着臉,他不得不跟閨女說:“他們家好好的呢。”
顏神佑翻他一個白眼,目光是滿是不屑。顏肅之道:“好好好,告訴你,沒事的。凡事得講個證據,再說了……又不是咱們乾的……”對呀,下令的人已經死了呢。
顏神佑,顏神佑開始啃手指頭。
顏肅之擔心地輕輕碰了她一下:“神佑?”
顏神佑猛地一回神兒,又指着“不道”一條問道:“那……聽說姬少傅被爹坑了?他這是不是不道?”
顏肅之百無聊賴地道:“算吧。只不過要定罪也難,誰人的家,是能憑人捕風捉影一點猜測便得進去搜的呢?等到要搜的時候,已經是無力反抗,只能任人宰割了。”
顏神佑心道,原來如此。
顏肅之給女兒講了一晚上的課,血槽耗盡,見顏神佑還要再問,板了臉道:“好了!到你睡覺的時候了!”
顏神佑被他這挺大的聲音驚了一下,整個人都驚悚在那裡了。
顏肅之又後悔了起來,連忙放緩了聲音:“神佑乖,聽話,明天還要早起呢。”
顏神佑“哦”了一聲,道:“那阿爹也早點睡,還去看看阿孃,看看小弟弟。”
顏肅之很擔心女兒的心理健康,伸手將她抱到膝上坐着,給她順着頭髮:“爹孃很疼神佑的,跟疼小弟弟一樣的疼。並沒有因爲要多一個孩子就對神佑不關心了,神佑不要多想,去安心睡覺好嗎?後天阿爹接着給你講課。”
顏神佑:……#想太多#又有點感動,腫麼破?她把小腦袋埋到顏肅之的頸窩裡,蹭了蹭:“好。那阿爹幫我問小弟弟好。”
顏肅之看着她到牀上躺下了,又看了看屋裡的冰,一切都檢查好了,纔對阿竹道:“你們幾個輪值,不要讓小娘子蹬了被子。”
阿竹連忙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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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神佑並沒有什麼“要有小弟弟我就失寵了”這樣的感想,且不說心理年齡什麼的。之前的好幾年裡,沒有兄弟姐妹,也不見顏肅之有多關心她,一點落差都沒有呢。不過顏肅之能想到心理問題,她還是很感動的。所以她睡得很香甜。
另一個地方,另一家人,就過得十分不痛快了。
姬前少傅,也要收拾東西,他這是在把他那套太子少傅的行頭給裝箱。
說來姬老頭真是倒黴,與楚家世仇這是祖宗給的,自楚豐入京,他就難受——這也就罷了。老伴被箇中二病當鈴鐺給搖了,兒子們被中二病給當沙包打了,末了,這中二病還弄了他家周圍一地雞毛雞血。
他又被參劾搞巫蠱,雖然沒定他的罪,也沒搜他的家,這少傅又做不成了。不但官服穿不了,連小佩件兒,比如腰間的玉佩、腰帶等,也得摘了去——不夠品級,那些個比如玉帶之類的他就不能圍。
一面解,一面哀聲嘆氣。姬老夫人回家就病了,一時在屋裡躲羞。見他這樣,掙扎着起來問道:“你這又是何故?聖上難道還偏袒着那些武人不成?”
姬少傅流淚道:“世風日下!世風日下!”他被顏肅之扣了一個天大的黑鍋,說他咒死了顏啓,真是百口莫辯。跑到宮裡跟皇帝哭了好久,皇帝也只是“不立案”而已。姬少傅頗覺丟臉。
“這可如何是好?”姬老夫人也跟着哭了起來,“從此在京中無顏見人了。”
姬少傅跺腳道:“婦道人家無見識!無顏見人算甚麼?我聽怕楚竹竿子再留在京中,你我無頭見人!”說着,在脖子上比了個殺雞的動作!
姬老夫人嚇壞了:“那可怎麼?你休要嚇我!聖上難道不……”說到這裡,又停頓了下來。楚豐也是世家呢,也能裝門面呢,這已經不全是什麼士庶之爭了。
姬少傅想了一想,果斷地道:“走!”
“能去哪裡?天下都是朝廷的。”
姬少傅越想越覺得自己這是想到了個好主意:“還有朝廷管不到的地方!”
姬老夫人到底也是讀書識字,並不是全然無知的婦人,吃驚道:“你要去……那裡?如今朝廷強,藩王弱,如何能抗得了?”
姬少傅點頭道:“沒錯,不過,只是眼下。一旦宮車宴駕,主少國疑,嘿嘿。”
姬老夫人還在猶豫,姬少傅道:“總好過留在京中。縱使楚竹竿子不會將事做絕,顏家可沒有講道理的人!他家如今在辦喪事,且騰不出手來,一旦出殯,可就閒了!”
姬老夫人一下子就回憶起來顏肅之那張猶如豔鬼的臉!一個哆嗦:“走走,就說我要去鄉下養病!”
當下,全家動員收拾起包袱來,只留些僕役看門,其餘人等傾家而出。先往祖籍,半路折返去穎川,投奔穎川王虞揚去。
豈料人還沒出門、行李都沒打包好,卻被一彪人馬給攔住了。姬少傅聽了回報,不免心驚,生怕是自己要投奔穎川王的消息走漏了出去,是皇帝派人來抓。及細辨這衣甲不是禁衛的,才舒了一口氣。
原來,這是顏家找茬來了。
經楚氏與楚豐兄妹的見識,想憑顏啓之死幹掉姬家,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姬家雖頹,卻也沒弱到這樣,楚、顏也不能硬搜人家的家。讓姬家背口黑鍋,大家對顏啓之死不往旁處想,也就足夠了。
顏啓的子孫們,也沒有什麼非要搞死姬家的執念。有顏肅之那麼一鬧,也差不多了。當然,對外還是要罵的。
有執念的是顏老孃。
寡婦死了兒子,真沒指望了。
雖然還有孫子,但是顏老孃跟孫子的親媽婆媳不和。顏老孃自聽到噩耗就昏厥了,這幾日是清醒的時候少、昏睡的時候多。今天卻突然醒了,醒了就問:“狗兒是怎麼死的?”
她那攜來的“心腹”抽抽噎噎,哽咽着道:“是是是被姬家那個老不死的老雜毛給咒死的。那個殺千刀的老雜-種……”
顏老孃麻利地一掀被子,雙腳落地:“扶我起來!我要去他家算賬去!”
“心腹”一見,傻了:“太夫人,您不能走動啊,您還病着呢。”
“呸!我好着呢!咒我狗兒,我咒他全家!”
“心腹”連忙大聲吆喝:“不好啦,太夫人要下地去找老公雞算賬啦!”
楚氏一直不想見這婆母,現在也必須出現了,一家兒孫,連姜氏都扶着阿圓來了。就見顏老孃指天咒地:“套車,我要去老公雞家裡!把我那砧板兒、菜刀都帶上。”
顏氏驚道:“阿婆,您拿刀做甚?殺人要抵罪的。”
顏老孃道:“呸!我殺不了他也要咒一咒他。”
顏孝之見狀,不得不請示楚氏:“阿孃……這……”
楚氏道:“隨你阿婆去罷,她心裡苦。”
“心裡苦”的顏老孃頭裹着白布,披一件素衣,她那“心腹”左手提刀、右手提着砧板兒,跟着她上了車。顏孝之不得不派了五十名甲士跟着,一路護送顏老孃堵到了姬家門口兒。顏肅之殺的那些雞都不見了,連雞血雞毛雞蛋都清光了。
顏老孃下了車,到了姬家大門前當地一坐,砧板一放,掄着菜刀,一道剁着砧板一道罵。上罵姬家祖宗十八代,下罵姬家兒孫一大串。如果不跟越國長公主比,顏老孃的戰鬥力還是相當可觀的,尤其她還算是哀兵,哀兵必勝。罵得姬家不敢出頭。
楚氏這裡,吩咐顏孝之:“看你阿婆罵得差不多了,便勸她老人家回來。出過氣就得了。”
顏孝之實在聽不下去之時,纔上來勸:“國家自有法度呢。”
顏老孃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呸!那也沒殺了這畜牲的頭!”
顏孝之死勸活勸,終於捱到顏老孃累了,才把她扶了回去。
因這一出,姬少傅再說要走,滿京城的人都覺得很能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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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神佑沒能圍觀得到當時盛況,只聽了唐儀跑過來時說的八卦。有點同情顏老孃,又覺得她要是早早明些事理,至少教顏啓一點正常的三觀,也不至於此。現在兒子也死了,兒媳又不待見她,真是爲她發愁。
唐儀一面趴憑几上跟顏肅之八卦,還分神看了顏神佑一眼:“我說,神佑該七週歲了,你家遇上這事兒,不好大辦,可得起個大名兒了罷?”
顏肅之道:“我正想着呢。”
唐儀來了精神了:“要不我來……”
“咔嚓!”顏神佑還沒來得及反對,她寧願相信顏肅之,也不敢相信唐儀的水平好嗎?沒想到不用她反對,老天爺代她發言了。
天上先是一道閃,再轟來一道雷,然後下雨了,唐儀訕訕地閉了口。
雨下得很大,而且霪雨不止的樣子,自那一天起,直到出殯都沒停。其時許多建築都是土築,尤其是平民的房舍,土夯的、草木的,都不大頂事兒,朝廷又忙着這個事兒,連顏啓的諡號也不及爭論了,匆匆給了個“肅武”。此後提及他,都稱爲肅武公了。
出殯這一天,顏孝之兄弟三個扶靈前行,一身泥水,十分辛苦。女眷們倒安逸些,皆乘車跟隨。只因大雨,行得很是緩慢。雨也有好處,很能掩蓋一些痕跡,下葬之時,青磚砌的墓室裡就被丟了幾捆草蓆裹着的屍骨。一封墓門,了無痕跡。
他們這還算好的,辦完了事就可無事一身輕地回家沐浴更衣,喝口熱湯。難過的是姬家,此時正在路上,頂風冒雨往穎川而去。
這些,顏家就不知道了。
自墓地歸來,顏家就在收拾着準備莊園收拾好了就搬家。搬到離京三百里的莊園上居住。三百里地,疾馳兩晝夜可至,十分便捷。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抽成狗,累愛。好多評論都看不到了……據說四月份會變好。有要積分的同學,四月初再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