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濛濛的天空突然飄起片片雪花,黎秋下意識地擡頭望着天際漫飛下來的雪片,首衝的他突地勒緊馬繮繩停了下來。
“怎麼了?”一旁的冬靈也跟着勒緊馬繮,歪了歪頭,疑惑地注視着專注望向穹蒼的黎秋。
黎秋搖搖頭:“沒事。”
不過是想起了某些不該想起的片段而已,很突然的想到,幾年前那一場血戰過後的雪景,那個時候,還有一個叫做樓惜若的人讓自己思及。
而今,他的身邊已然有一個叫做冬靈的女子。
冬靈控制胯下顯得有些浮躁的坐騎,打策兩步更靠得近一些,看着沉穩如山的黎秋伸出手臂,試圖接下這片片雪花。
雪片飄落眼前,停留在黎秋溫熱等待的大掌,自天而降的無瑕僅一瞬間停留,下一刻已與汗水融爲一體,那是多麼短暫脆弱的無瑕……
就像他與她……
那一張平凡醜陋的臉龐,他是永遠忘不了的,或許,他可以試圖漸漸忘掉她的存在。
“走。”等待雪片的大掌重新拉扯繮繩,黎秋有力的大腿一縮攏,胯下的黑馬如風飛馳般捲起沾染塵埃的初雪片片。
冬靈微微一愣,趕緊雙腳一蹬,跟着他身後飛馳出去。
不過半個時辰,細雪已經覆蓋了整片大地,無瑕的白雪越飄越大,打在身上帶着刺骨的寒。
剛剛天際捲起的飛騰黑煙,在雪落間已經慢慢的消逝,哀號聲也聽不到。
“噗。”劍絃聲驀然又起。
抵在雪片花下的劍尖嚮往一挑,飛濺的雪花落回橫出的劍身上。
漫無邊際的雪花映着城外的荒涼,成千上萬黑衣人竄跳在雪花之中。只停頓那麼一片刻的時間,黑煙又是嫋嫋直升天際,兵器交擊的響聲充斥其間,聽來不但不覺得熱鬧活絡,反而有股淒涼之意。
“老女人,你太過於操之過急了,沒有把握的事,就不要做。”
染上自己血液的劍刺出去,擦着會長的揚上來染毒的劍。
會長鳳眼一挑,沒想到,樓惜若真的這麼大膽,竟然直挑過染毒的劍。對方明明只是一把普通不過的劍,卻能擦過她們的銀劍。
這種事情,以前怎麼說也不會有人相信,可是現在,事實就擺在眼前,由不得她們不信。
樓惜若,真的可以逆天!
“哧!”
兩劍相交,樓惜若手腹對着自己的劍,往前一劃去,血濺而出。
不顧對方的驚愕,樓惜若秉着自己受傷,凌空中變幻劍身,劃開一道又一道陣法。
會長劍被她靈巧的動作給拔弄得無法招架,只能用空着的一隻手揮出渾厚的掌力。不能撤陣抵擋,後又有人夾擊上來,只能近距離的受了這一掌。
“噗噗。”兩掌連着揮打上來,兩口血花直噴向她揮動的劍陣中,劃開一道道豔紅的旋陣,夾帶着片片雪花,剎那玫麗!
雪與血旋綻,美麗的剎那,女子的眼底裡已染上了嗜殺。
沒有人可以捏製於她,即使是眼前這個老女人。
縱然是殺死對方要付出慘重的代價,只要不死,樓惜若原意去這麼做。
“嘣嘣!”
劍斷裂聲劃過雪花,清晰的傳來,樓惜若眼前一黑,重重地咬舌。腥熱氣從嘴角快速溢出。
兩劍對斬,沒有誰討得好便宜,皆斷裂飛出。
斷了會長手中的銀劍,受了對方的回噬力量擊來,樓惜若身體同時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掉落在冰寒的冰雪上。
“宮主殿下!”黑衣衛顧不得那黑火,急急上前虛扶住樓惜若快要撐不住的身體。
舌頭傳來的痛感,讓樓惜若回到了現實,那一團黑才慢慢散去人就直接站了起來,在對方有絕對強大的情況下,樓惜若不能就這麼服軟了。
推開黑衣衛的虛扶,腳步穩健地上前幾步。
看着被衆黑衣女子扶起的會長,對上林連雙與秦櫻的眼,無聲地笑了一下。
“老女人,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是無堅不催的。”就像她,在使用陣法時,也會因爲這陣法的越強反噬之力就越強,甚至是有可能會失去她全部的內力。
自從來到這古代後,樓惜若使用陣法,都是用內力來支撐着這陣法操作,自從上一次失憶後,樓惜若就已經明顯的感受到這內力在慢慢的消失。
在內力消失之前,她必須要將這個女人拿捏在手。
面對這個老女人,若是沒有內力,想必也會有些吃力,再加上對方有這種黑火在,更是不能不小心。
“你竟然會這種妖術,是了,本座怎麼就忘記你樓惜若真正的身份,北冥巫師縱橫,你身爲他們的宮主,就該擁有那些東西。”或許,當初她就該在那個時候殺了這個女子,更不該替她接生了兩個孩子。
樓惜若眯了眯眼,輕輕晃了晃頭,讓線視更清晰一些。
“妖術?這若是有人使用妖術,我這陣法也未必被破。老女人,你這黑火雖然十分厲害,卻也被我生生破掉了。”樓惜若聲音中盡是冷酷,不肯退讓一丁點。
黑煙在雪越發下得大的情況下,漸漸消逝在冰雪之中。
“是本座錯失了良機。”會長在衆女子攙扶之下站起。
她自然是明白這老女人所說的良機是什麼,那個時候,這個老女人若是動手的話,恐怕非逼瘋李逸不可,這個老女人雖然極爲可惡,對李逸到是真心的。
但又如何?她要殺是樓惜若而不是別人,樓惜若的性子誰人都懂得,是怎麼都不能讓他欺負了去。
“現在,你說這些又有何用?”樓惜若接過黑衣衛重新遞過來的劍,劍身一斜,對上會長的方向就刺去。
因爲力量的扯動,使得她全身抽痛,那源源不斷的內力在慢慢的消逝,明知道不能再使用陣法了,她依舊想要一拼儘自己的力量,也要將這個女人拿下。
如若不然,不光是自己要死,就連那兩個孩子也會跟自己一個下場。
爲了孩子,失去那些內力又能如何?就算夫了內力,她依舊樓惜若,也不會是個廢人。
“哧哧……”
拖着劍,劃在冰雪下,發出哧雪聲。
剛剛放鬆的身子又瞬間緊繃了下來,沒有任何預兆的刺來,林連雙與秦櫻擋在會長的身前,因爲銀劍難造,她們手中也不過是十來把銀劍,持有銀劍的人更是少數。
而林連雙與秦櫻正是在這種情況下,持着染上毒的銀劍,抵擋在前面,領着女子會的人衝上。
與會長兩敗懼傷後,現在又對上黑火的劍,雖然對方武功不如會長之勢,但是這羣涌之下,也不失爲一大壓力。
樓惜若又覺自己的身體在漸漸失了內勁,剛剛提起的猛勁就減弱了幾分,林連雙與秦櫻武功方面也是相當不錯,想來這三四年來,她們也是苦練了不少。
如此這個年紀了,她們都未嫁,可見對當年之事還是十分的執着。
樓惜若苦苦一笑,九宮陣法衝開自己的血以太極之力架開兩人的攻勢,身後黑衣衛極涌而上,護在她的左右。
被黑火一沾,連樓惜若都要遠離幾分。
一人被沾染上一點,就會殃及幾丈遠,焦土一片一片,黑煙之氣更是過盛燒起,連雪都不能再融化掉它的燃勢。
樓惜若皺眉,一眼睨見身後的會長接過另一把塗毒的銀劍,與自己的相反方向奔去,目標竟是那兩個孩子。
樓惜若眼目一睜,已經知道會長的打算,竟然是在兩個孩子身上。
“該死的,讓開……攔住她。”衝着那方黑衣衛大吼出去,黑衣衛也不管對方是不是有那個可怕的黑火,極力衝疾上去攔住會長的身勢。
但是這黑火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攔去的。
劍身一掃,周邊已經黑焦一片,連人帶雪的一起染成黑灰,只在一眨眼間。
慘叫聲連連響起,銀劍的堅固已經超呼了他們的想像。
這是當年慕家所打造的神兵利器,下的功夫可不是一般,想要全毀掉,當真是不可能的事。
破過圍攻自己人羣,樓惜若踏雪翻身衝近那個方向,眼前一花,黑衣女子羣涌而來,抵擋住了樓惜若前去的腳步。
黑衣衛頻頻相擊,卻不敵對方一把銀劍,黑火對於他們來說威脅過大了。就算武功再如何厲害,也抵抗不了這種變態的毒。
北冥國不缺少會控毒之人,但這黑火不是單純的毒藥那麼簡單,而非人的肉身能抵擋的。
“樓惜若,想過去,就得問問我們給不給。”林連雙與秦櫻對峙而來,兩人的劍招竟然配合得天衣無縫,這兩人已經達成了一個共識,致樓惜若於死地。
“孃親,孃親……”兩個小孩的聲音不遠不近地傳來,那執着銀劍的會長武功似乎恢復得相當不錯,竟然一路撕殺靠近兩個孩子的保護區,一掃四方。
染着黑火的銀劍直刺向兩個孩子,他們身邊已是一片焦土,護着他們的楚倰等人已經疾疾後退,縱然是看到楚倰已經用自己的身體擋去了銀劍的刺來,但樓惜若的整顆心已經跳出了心口。
這黑火一沾上,就是殃及數丈之遠,這等距離,兩個孩子也會死在黑火之下,屍骨無存。
“不要。”眼目染上重重的嗜性,牙咬得幾乎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