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清玹換上一身典雅的白袍到了五行殿。此刻,景琰已在殿門前等候,畢竟新師上任,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也有必要由他一一教導。從五行殿到新生學堂步行並不遠,但兩人因談論花了不少時間。剛到堂前,見念尊從裡面出來,兩人行禮。
念尊御劍回殿,清玹不由驚問:“仙尊也會在新生學堂授課嗎?”
“念尊此番教的是史學。前不久,姬長老仙逝,掌門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便把這不理政事的師叔打發了來。”說着,景琰“噗嗤”笑了,“不過,雖然平時浪蕩的不成樣子,但我這幾天聽他講了兩天課,感覺還不錯。”
清玹也只是一笑,再無多言。
鐘聲清響,清玹對這鐘聲也是別有一番情調。景琰引他到了堂前,對新生道:“這位是清玹仙師,作爲你們理學的老師。在理學方面有什麼不懂的,便可向他詢問。”言畢,便向清玹示意,坐到後面。
清玹這個名字對他們來說如雷貫耳。玉尊首徒,“五行公試”中一舉對敵五尊……下面紛紛議論。但很快又靜了下來,誰又不想得到強者的青睞?或許,還有可能做上檀香閣的弟子,對他們來說,無疑是很大的誘惑。
見場面已靜,清玹緩緩開口:“大家對我並不陌生,因爲前不久,我用自己的實力證明了我自己,在場的很多,也曾是我的同窗,也有的是仙界一些仙家子弟。而在我這裡,無高低、無貴賤,實力是修仙之實,理學是修仙之本。以理服人,纔會凌人之上。”場下,掌聲不斷,甚至還有後面聆聽的景琰。
“我教授理學,會貫穿世間學術、理法。而這第一堂課,便是“理”,這個理講“道理”之意。因此,我要讓大家懂得一點:禮尚往來,以理服人。從靈域的角度來說,本沒有理學這門課程。但這千百年來,仙界與人界相隔甚遠,很多成仙之人將人間的禮教遺忘,而我出自軒轅皇室,仙尊特命我開此課程,以備靈域之人下界不失禮教。”
“理學,分爲六藝,仙道,人道三科近百門類,三年時間,說多也多,說不多也不多。今日,便教授人間及仙界六藝中同有的“書”,即書寫識字。……”
課畢,兩人行走於道上,景琰苦笑:“看來,以後要叫所有人來聽你教授理學了。我們所不知道的東西實在太多,光是一個字的書寫,就五花八門,這一百多年,我算是白活了。”
“理學,世間通理也。”清玹微笑,快步向五行殿走去,“師兄,還要回去覆命呢!快走吧,要不欽尊該急了。”
景琰輕笑:“我看就你急。”
五行殿,兩人覆命。十四仙尊依次在尊位上坐着。
“稟報十四仙尊,今日聽聞清玹師弟講授的理學,景琰自愧不如。而且,其中大有學問在,我想讓全靈域弟子開設理學之課,由清玹師弟教授。”景琰從來言語都很白,一方面是性格原因,另一方面是他很欽佩清玹今日的學術。
清玹頓時傻了,這讓師兄半道上賣了,本來說好是要評課的,怎麼成了讓自己教授全部靈域弟子的理學了。清玹連忙上表:“清玹學術尚淺,且理教內容有限,不易廣教弟子。還請諸仙尊決斷。”
“清玹師弟,你今日說過:實力是修仙之實,理學是修仙之本。若是理教不成,便容易修煉至偏,墜入魔道也未可知。怎麼此刻就變了話呢?”
“好了,好了。何必再爭論?”念尊搖着摺扇笑言,“今日清玹的講課,我也在門口聽了個七七八八,我覺得景琰的提議甚好。師兄,要不明日我們再試清玹一堂課後再做定論,如何?”總算有報仇的機會了,怎能不趁機多踩幾腳?
清玹再進言:“即使如此,只怕清玹年幼,難以服衆。”
欽尊一時也拿不定主意,看向玉瑤。這是她的弟子,也不好開口,只是輕輕搖頭。景琰也聽懂了清玹話中的含義,不緊暗罵自己做事草率,對什麼事都沒有過分思考,給仙尊們出了個難題。卻聽新清玹又言:“一月之後,新生殿會私下評選一次仙師排名,我若排名在前兩名,連藉此在五行殿前講授理學,不然,只在新生中傳授理教之術。”
欽尊無話,這或許是解決的最好方法了!
次日午後,除念尊外,其餘十三仙尊皆坐於堂後聽聞清玹講授。一個時辰前,念尊還一臉氣憤:“憑什麼不讓我去?”
淼尊得意道:“誰讓你說,此仇不報不共戴天來着。要不,讓清玹來找你單挑?”淼尊輕挑着眉毛,念尊頓時就蔫兒了,只好一個人在五行殿閒得打發時間。
靈域仙尊來聽課,也是常有的事兒,可是十四位仙尊突然來了十三位,有點嚇壞了小朋友。除景琰之外,五行殿其餘直系弟子也有慕名而來旁聽的,很多空位現在也被佔得滿滿的了。清玹不由抽動着嘴角,你們到底要鬧哪樣?清玹正要講課,又接二連三進來一批人,靈域弟子就不說了,甚至還有一些其他仙閣的長老……
清玹搖搖頭,只爲讓自己更清醒一點,緩緩開口道:“昨天,我們講授了仙,人共有的六藝之一:文字,以及它的書寫及發源。此外的,你們有專門的文科老師教授,我便言盡於此。今日,我們便講授六藝一些其餘的部分。”
“六藝,指六種技藝。仙界六藝有:禮、樂、調、御、書、修。這六藝中,禮,指代禮儀,從今日起,我會逐一傳授;樂,代表着音樂,這在你們拜師之後去專攻,我只講發源及音律;調,取調香之意,但也同樣會在藥量和煉製中學習,我會請專人傳授,我只教一些理論知識;御,爲御劍,景琰師兄會教授;書,昨日我已說過;術,即爲修術,也是你們之所以來靈域的原因。其中,我教授的唯禮最多,也最實用的,我僅希望大家可以潛心學習,以禮待人。”
“仙界禮法,皆以仙規爲本。師者、尊者皆行跪禮。平時而言,地位與你相較,高者躬身作揖,平者相互示意,或相互作普通禮法,如作揖;位不如你的,示意即可。但如若是我,便因時、因情、因事來做不同的禮法,即使上者爲賓,也要因情況的不同,行不同的禮。與人間的禮教相比,仙界的禮法着實要簡單得多。人間的禮法,不如仙界的禮法隨意。在人間,同等地位的人彼此同禮,位高則越尊貴,否則,只會受人冷眼。”清玹嘆了一口氣,在人間,這樣的事見得太多太多了,仙界雖有,卻也只是少數,相較之下,仙界要好得多!
……
課畢,清玹又解答了一些新生的問題,隨十三仙尊回到五行殿。
“今日之課甚好,對比很強,實例很多。從整體來看,都很配合,你的講法也很新穎。長此以往,靈域不光是實力大派,同樣也會是禮教大宗了。”欽尊極高的評價對清玹無疑是肯定的態度。
焱尊“呵呵”笑道:“你不如把史學也搶過來教,這樣你的排名很快就能提上來。”然後一臉壞笑地看着念,“反正他在靈域也是個活死人,就讓他與世長眠吧!”
念尊忿忿不平道:“你這算什麼意思?要不是我,你早化作飛灰了。”
“我倒忘了,是誰當年把一羣小閨女迷的死去活來,跑到靈域充仙軍?反倒讓先尊們蒙受粉塵?”
“你……”
“我怎麼了?這難道不是事實。”焱尊輕挑眉毛,“有種咱倆比試比試?”
“你以爲我怕你?”
兩人隨即御劍而去,清玹和景琰二人一臉無奈。這倆人怎麼這麼不靠譜?念尊如此也就罷了,可是焱尊也……,何況?他還是景琰的師父。這做徒兒的,做事兒都會想想師傅的感受;這做師傅的,怎麼就不顧及顧及是徒兒呢?
“清玹,理教尚德。依我之見,應將百家學術同溶傳教,以德兼仁、感化人心可行?”玉瑤突然說道,卻讓清玹實爲頭疼。
“百家之言固然好,但做起來實屬不易。又何況這世上還有多少清流名子?修仙,只是比普通人多摒棄一些情慾罷了,誰又能真正的將這些完全放下!”清玹的話語中,多少有一些苦澀與無奈,即使是自己,又能真正放下嗎?又會不會因此犯錯也未可知……
衆人無言,欽尊卻是微微皺眉。清玹把一切看得太通透,是一件好事,也未必是一件好事。何況,心裡對他總有一絲戒備,這從“五行公試”就開始了。
“這百家之言,總要編的。依我提議,由清玹爲首,藏書閣及典史閣共同承擔。有什麼困難就直言,即使是上天宮,我也盡力所能。”欽尊召集各殿長老議事。
“這……”有長老不認可,“清玹年紀尚小,怕是難以擔此重任!”
欽尊趁機而言:“依您之言,您能勝任?”清玹巴不得有一個替死鬼呢,萬一有什麼疏漏也追不到自己身上。
“老夫年邁,怕不能勝任。”此人連忙推辭不言。
“那衆位還有異議?”許久,無話,“那此事便如此。清玹,你可有什麼需要?”
“我只是想查翻各閣經典,以及一些“禁書”。何況很多被靈域禁止,只怕不好修編。”清玹此時已有一些計劃。
“這萬萬不妥。先尊禁封,自有禁封的道理,已言不可,因何要破例而行?”顧長老的顧忌並無道理,在仙界,也是絕對禁止的。
“既然如此,又何不將其銷燬,以絕後患?”清玹又出一話,卻讓欽尊皺眉。這,終要有一個定論的。
顧長老氣急敗壞,向玉瑤道:“我一向以檀香閣爲尊,但清玹如此出言不遜,着實讓老夫切齒。玉瑤仙尊,您給個準話,這件事做還是不做?”
“我檀香閣以仙帝爲尊,昨日已上仙帖給仙帝,一切聽從安排。”這又是清玹說話,這一切皆在他的預料之中,該想的他想了,不該想的,他也想了。若想此事成,必先過仙帝,想要過仙帝,就看話怎麼說,事怎麼做了。
“如此甚好。”不用欽尊決斷的事,都是好的。天宮裡商議去吧!或許清玹也可以以此歷練歷練。
此事如此停歇,清玹隨玉瑤走在路上,心中自喜。
“你做事太草率了,又何苦去騙顧長老。沒有仙帖,用何去送信?”玉瑤微微不滿,“再過幾日便是蟠桃盛宴,你隨我同去。”
“師傅,我的確上了仙帖。這些皆在我的計劃之內。至於蟠桃盛宴,師傅怎知我不會受邀?”手中,多了一張金色的卡片,“不過我也從來沒有去過,欽尊可是讓我定赴此宴,怕是編書又要推遲了……”話語中多少有些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