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輪太極圖在虛空中迎面相撞。
雙方掌力尚未接觸之前，中間的天地便一起坍塌，各種有形無形的物質都碎滅成原始的陰陽二氣。
難言黑白，一明一暗兩道氣流被兩隻手掌擠壓在中間，來回波動。
兩輪太極圖轉動間，都形成巨大吸力，欲將陰陽二氣納於自己掌中。
但彼此雙方互相影響，反而使得陰陽二氣僵持在原地。
那方虛空的時間與空間如同被定格，一直維持模糊不明，萬物不存的狀態。
見到燕趙歌掌心的太極圖，傅婷剛一開始還沒有太驚奇：“原來是修練陰陽天書的人。”
但等到兩輪太極圖正面硬碰，雙方掌力真正接觸的時候，傅婷頓時爲之愕然。
“既像陰陽天書，又像跟我一樣的太清嫡傳太極陰陽掌？！”
“他到底學什麼的？”
傅婷目光一凜，神色變得鄭重。
她雙瞳之中，也一起浮現太極圖，滴溜溜轉動之間，掌力進一步加強。
此刻不僅僅是掌底，傅婷整個人身體周遭虛空，都開始扭曲，並變得模糊。
元氣彷彿沸水一樣波盪，萬物似乎要被一起還原爲原始陰陽二氣。
但她掌心處的太極圖轉動卻越來越慢，漸漸趨於靜止。
面對燕趙歌這一招，傅婷心中第一個猜想，便是燕趙歌假借掌法，暗中運轉陰陽指的絕學。
三清一體，道理大多有互通之處。
太清一脈嫡傳修練先天五太，其中太極陰陽掌一脈絕學，同玉清嫡傳陰陽天書，闡述天地大道，有部分重合的地方。
傅婷家學淵源，雖然不通曉陰陽天書，但對陰陽天書的能耐遠比常人瞭解。
陰陽天書修練到一定境界，挪移陰陽，週轉乾坤，可以讓自己面臨的攻擊反攻敵人本身。
不再單純是借力打力，對手力量強大，武學精湛，力量也不是那麼好“借”的。
而是借法天地，扭轉天地間最基礎的陰陽二氣，從而扭曲對手的力量。
所以傅婷見到燕趙歌的“太極陰陽掌”，第一反應就是，燕趙歌陰陽指的造詣非常高深，扭轉了她的太極陰陽掌，從而形成一種讓她傅婷自己打自己的局面。
傅婷打點起精神，掌力催動到極致，但卻含而不放，不斷蓄積，掌底呈現真空之勢。
如此一來，便是陰陽指，也無法“借”她的力。
但更出乎她預料的事情發生了。
燕趙歌掌力連綿不絕，仍然排山倒海一般向她攻來！
傅婷之前掌力凝聚內斂的動作，反而讓她失去先機。
兩人交手之地，萬物潰滅還原而成的陰陽二氣，源源不斷被燕趙歌掌心太極圖吸納。
燕趙歌一掌向前，掌力更加雄渾，反震得傅婷開始後退。
傅婷大奇：“不是陰陽指？”
她仔細揣摩燕趙歌的掌力，發現確實與自己不同。
即便都是太極陰陽掌，也是出自不同傳承路數，源頭雖然都可以算作太清嫡傳，但卻是不同的脈絡。
只是其中仍然有玉清陰陽天書的影子在其中，讓傅婷實在難以辨別燕趙歌的根底。
她一招失算，失了先機，落在下風，身形直接被燕趙歌震退。
傅婷目光一閃，身上浮現道道素色雲氣。
雲氣一現，傅婷的身形頓時在虛空中重新站穩，止住頹勢。
燕趙歌道：“太素無量身嗎？”
傅婷言道：“閣下倒是好眼力。”
燕趙歌一笑：“太出名了，想不認識也難。”
先天五太，太素煉形，無量真身。
在整個道門歷史上，萬千武學中，論防禦力都是最頂尖的存在之一。
和同爲先天五太絕學的太始空明體相結合，兩太合一，防禦力可以媲美五德同在。
元始天尊有元始天書流傳於世，道德天尊作爲奠定人道武學萬世基業的人，嫡傳反而較少，但傳承的典籍並非沒有，那就是道德經。
這方世界的道德經，不僅僅是單純的道典，同時也是太清嫡傳的精華匯聚，又稱道德天書，或者太上道經。
先天五太便是其中記載的曠世絕學，最精妙處，能媲美元始天書中的先天三書。
尤其是五太最先的太易，某種角度上，同無極天書有異曲同工之妙。
燕趙歌饒有興趣的看着傅婷，對方太清嫡傳的身份確鑿無疑。
就是不知道先天五太，錦帝一脈傳承是否齊全？
傅婷此刻看燕趙歌，卻犯了難。
交手到現在，她反而越發看不穿燕趙歌的底細了。
總不可能燕趙歌真的也是太清嫡傳，修練太極陰陽掌吧？
其武道路數確實有玉清一脈陰陽天書的蹤影，但他方纔的掌法，卻讓傅婷心裡嘀咕。
自己的武學來路清清楚楚，可她卻無法看透對方，這無疑是落了下風。
燕趙歌一掌之後，便也收回手掌，笑而不語。
他其實是不會太極陰陽掌的。
說起來，玉清嫡傳武學和上清嫡傳武學，昔年神宮天庭藏書閣裡或多或少都有收藏，偏偏沒有太清嫡傳。
以至於燕趙歌超凡入聖時，三清合一，太清真意需要用道德天尊教化萬民，武學開枝散葉的道德之象來逆推。
但成功踏出這一步後，他雖然仍以無極天書作爲根基，但早不再是單獨的玉清傳承。
三清一體，玄而又玄。
無極天書本就演化萬法，並且同先天五太中的太易相通。
而陰陽天書則和太極相通。
所以有傅婷的模板在面前，燕趙歌可以對照着，臨時演化太極陰陽掌。
傅婷以爲他沒有催動陰陽指，其實燕趙歌還是用了的。
換了其他修練無極天書和陰陽天書的玉清嫡傳武者，也很難做到這件事，所以傅婷困惑不解。
但這件事情，燕趙歌卻可以做到。
雖然如果繼續長時間交手下去，終究會被傅婷發現端倪，但只交手一招，任她怎麼看，燕趙歌施展的都是太極陰陽掌。
試探對方是不是上清傳人，結果卻試出了和自己一樣的太清嫡傳？
如果不是巧合，這簡直是無聲的嘲諷。
傅婷啼笑皆非。
一衆妙飛峰武者，不禁大眼瞪小眼，也都感到既滑稽又憋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