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洲環視全場,大聲道:“我們黨的十x屆四中全會提出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確定了‘建設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的總目標。你們應該積極響應號召,努力做好自己。”
沒有人出聲。
郭小洲疾聲道:“建設法治社會是依法治國的必然要求……”
忽然有人高喊,“我們需要生活,我們靠礦井吃飯。你們帶走了礦老闆,誰給我們發工資。”
“我們要工作。”
“我們要工資……”
“樑老闆是我們的衣食父母,誰動我們的衣食父母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頓時間,衆人情緒激動。
杜坤但是郭小洲的安全,他帶着十幾名警察衝到臺階前,圍成人牆,衝着礦工厲聲的喝問道:“你們竟敢對郭書記咋呼,郭書記是來給你們解決問題的,不要太過分……“
郭小洲眉頭一皺,心中升起了一絲不悅,這個杜坤說話的方式有點問題。怎麼能這麼對羣衆講話呢。羣衆的情緒本來就處於激昂狀態,你的語氣簡直就是火上澆油重塑仙緣。
果然,礦工們根本不買賬,大聲叫罵。
“書記了不起?“
“滾……“
“滾出胡桃山。”
幾名護礦隊員手提警棍朝着警察們躍躍欲試。
杜坤慌了神,急喊:“你們別亂搞,冷靜……”
但幾十名護礦隊員依然不聽命令,警察紛紛後退,眼看就要爆發衝突。
郭小洲手持喇叭大喊一聲:“我今天向你們保證,既不會少你們一分工錢,也不會關礦。離了王麻子還吃不了熱豆腐?胡桃山銅礦的未來只會越來越好,你們的收入只會越來越高。”
他的話音一落,所有的礦工都停止了宣泄。
有人說,“你說了能算數嗎?”
郭小洲沉聲道:“我拿自己縣委書記的帽子保證。”
“樑礦長欠我們的工資呢?”
“一分不會少,少了你們的工錢,你們到時上我家吃飯去。”郭小洲和顏悅色說。
場下轟然大笑。
“縣老爺的門我們可不敢進喲。”
“我倒是想去逛逛縣委書記家,看看是啥樣……”
眼看局勢即將平靜下來。
人羣中的兩名護礦隊員相互使了個眼色,拿起警棍朝一名警察抽去。
這名警察反應很快,快速躲避。這兩人繼續衝向警察羣,揮舞着棍棒。
其它的警察沒接到命令,只能被動向後躲閃。
郭小洲厲聲道:“杜坤,把這兩個害羣之馬抓起來。”
杜坤精神一震,大吼,“抓人。”
早就隱忍不住的警察們三下五除二,下了他們的電棍。
兩名護礦隊員在地上拼命掙扎。罵罵咧咧,“警察動手打人了……打死人了……”
顧正海衝上臺階,大聲疾呼,“同志們,你們的眼睛是雪亮的,這兩人企圖挑撥你們。剛纔,我們的警察是一再退讓,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幾名礦工高喊,“我們都看清楚了,的確是王狗子兩人先動的手……”
“晚上就是王狗子挑撥我們……奶奶的,我們上當了。”
“難怪他們變得這麼熱情,每人還發一包煙,原來如此……”
“瑪德!”
本來還蠢蠢欲動的一羣護礦隊員,頓時蔫了,有的人還悄悄後退。
杜坤低聲向郭小洲請示,“要不要逮捕了這羣孫子?”
郭小洲搖搖頭,“好飯不怕晚。他們要是真有問題,還跑得掉嗎,你和正海去勸礦工們散退,該回家回家,該工作去工作。”
杜坤的小肚子一挺,“我馬上去大導演最新章節。”
就在這時,後林鎮鎮長劉業一看勢頭平息,他的心中就有點發慌,他走到郭小洲身前,就好似一個拘謹的小學生,恭恭敬敬的說:“郭書記好!我是後林鎮鎮長劉業。”
“你就是後林的鎮長?”郭小洲問。
他挺起胸脯,“是的!今天實在是失禮了,沒能去迎接您……”
“我想問你,作爲鎮長,你剛纔在幹嘛?”
劉業臉色窘得通紅,“我……剛纔……”
郭小洲毫不理睬他,轉身走向辦公室。
此時,辦公室的門已經打開。
省廳的毛智奎站在門口迎接郭小洲,他“啪”的行了一個禮,誠懇道:“謝謝郭書記!“
郭小洲笑了笑,“我們之間搞這一套幹什麼。再說,該謝謝你的人是我。你和省廳的同志們在景華受委屈了。“
“哪裡哪裡……“毛智奎憨厚的笑着伸手,”請!“
郭小洲進辦公室一看,豪華的辦公室足有五十平米,奢侈的大班桌和真皮椅子,高矮有致的各類綠色盆栽。一排圓圈型沙發上坐着四名便衣警察,其中一名正拿着紙巾幫任強敷頭。
任強對面的沙發上,坐着一個服裝出彩的男青年。郭小洲看他時,他施施然起身,笑着掏出一包蘇煙,“郭書記,早就知道您來我們景華,一直聽我父親講您的精彩故事。您抽菸……“
郭小洲冷冷看着他,根本沒接煙的意思。
樑濤的腦門下頓時顯出汗滴,他訕訕收回香菸,乾咳嗽一聲道:“我爸是樑應奇……“
郭小洲毫不理睬他,轉身去問任強,“任強書記,你額頭上的傷嚴重不?讓我看看……”
任強微微鬆開染滿鮮血的紙巾。只見他額頭上有道三指寬的豁口。
郭小洲倒抽一口冷氣,立刻下命令,“馬上送去治療,不要拖延。”
毛智奎“嗯”了一聲,吩咐幾名幹警送任強去醫院治療。
幾名幹警起身,有些猶豫的看了看樑濤。
樑濤有點小緊張,但並不擔心郭小洲不給面子。他的面子雖然不值錢,但他父親在景華誰敢馬虎,還想不想繼續在景華待了。
但是郭小洲斷然道:“把他也一塊帶走。“
樑濤急了,“郭書記,我……我……爸是政法委梁書記……“
郭小洲冷冷道:“違反了法律,神馬書記都不行。“
幾名警察立刻興奮起來,立刻動手去抓樑濤。他們幾個被堵在辦公室快六個小時,肚子餓不說,還氣人。
樑濤這下真惶恐了。他相信,只要他人在景華的土地上,他父親就有能力把他撈出來。但如果被帶到省廳,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他父親有這麼大的能耐。
於是,他死死扣住沙發沿子不鬆手。
但他的力量怎麼架得住幾名警察。掙扎半秒鐘不到,就被三名警察凌空擡了起來。
他人的半空中,大聲嚷嚷,“快給我爸打電話,快……“
正在這時,一道人影踉踉蹌蹌跑了進來東柺子日記全文閱讀。
“小濤,你怎麼了……“
“爸,爸,他們要抓我到武江去……“
父子兩人在門口啷噹相對。
樑應奇這麼多年官場養成的虎威豈是了得。他大吼一聲,“他跑不了,你們放下人。“
幾名警察既沒有聽他的命令放下,但是也知道他是景華政法委的一把手,也沒有強行衝出去。
雙方就這麼對堵在門口。
樑應奇看着兒子的慘狀,氣得渾身發抖,但是他畢竟在官場多年,很快便冷靜下來,目光望裡一挑,看到郭小洲和毛智奎,當即苦笑着朝兩人拱拳,“讓郭書記毛隊長看笑話了,剛纔一時有些激動,我先道歉。”
郭小洲淡淡道:“可以理解。兒子不聽話,長輩跟着慪氣。”
毛智奎只是輕輕點頭示意。
樑應奇伸手指着在半空中哭叫的樑濤,厲聲的喝問道:“你究竟幹了些什麼?我一再告誡你,王子犯法與民同罪,別說省廳的同志要抓你,我這個政法委書記第一個帶頭抓你。來人,把他抓起來,送交公安局審訊,該判刑判刑,該槍斃槍斃。”
立刻從他身後跑出幾名當地警察,帶頭的一名警察很客氣的和省廳的警察交涉說:“同志,請把嫌犯移交我局。”
省廳的幹警心理層面本來就高地方不止一籌,有人想從他們手上搶犯人,他們當然不會樂意。
見省廳的人沒有放手的意思。樑應奇臉色微變,他朝郭小洲說:“郭書記,我爲景華工作一輩子,從來沒有伸手向領導要過什麼,也沒提過要求。我今天懇求你,讓我們縣公安局來審理樑濤的案子。我保證不會干預法律……”
見郭小洲微微有些猶豫。他好像看到了希望,“郭書記,我就這一個要求,以後,我這條老命就是你的。”
毛智奎臉色頓變。他對景華政局並不陌生,他知道郭小洲最需要的是站穩腳跟。而樑應奇汪自遙以及人大政協雙巨頭,是郭小洲站穩的基石。
這而樑應奇的話則是赤果果的要挾和交易。意思是隻要郭小洲放他兒子一馬,他以後唯馬首是瞻,堅決維護郭小洲在景華的威信。反之,他這條老命也不要了。
換毛智奎在郭小洲的位置上,他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麼決定。
幾雙眼睛默默的看着郭小洲。
郭小洲面臨官場的一次重要抉擇。他以前遇到過這樣那樣的政治對手,但大家表面上都保持“和諧”。像這樣赤果果的“要挾”是第一次。
顯然,樑應奇是打算拼了。
從政治學說,權利並不等於領導力。因爲權利是可以被削弱和架空的。腳下沒有了基石,再高的樓房也會坍塌。
領導力就是個人的影響力。目前來說,樑汪白李四個人的影響力在景華暫時要超過郭小洲。
拉攏他們是提升影響力的一種方式;打擊他們擇是提升影響力的第二種方式。
對郭小洲來說,他還年輕,成長比成功更重要。成功可以藉助他人的力量,但成長必須是自己親自體驗的博弈過程。
因此,他斬釘截鐵說:“我不能接受你的要求。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