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傑一頓,娘怎麼知道他是這麼想的?娘要是知道他這麼想,會不會又不讓他去上學了?
朱成傑心裡一虛,這眼珠子也遲滯了。
不過說了要誠實回答,他知道娘是個最厲害的人,於是他還是老老實實的說了:“娘…我…我是這麼想的。”
顧明蘭笑了:“你能誠實回答,說明你就是個好孩子。不過娘與你說,上學不僅僅是爲了讀書明理,更是爲自己將來奔個前程。你去上學,我沒有一定要你去考什麼功名,但是成傑要與娘保證,你會認認真真的去學行不行?”
朱成傑眼睛一亮:“娘,你是說只要傑兒認真學了,就是考不上秀才,娘也不會生氣?”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可你要與一個七歲的孩子說這些,他能聽得懂麼?
顧明蘭是從前世的應試教育中長大的孩子,知道讀書的辛苦。如果一個人能不帶着壓力去讀書,那麼學習也會變成一件快樂的事。
而且,她從不認爲,只有讀書纔是唯一出路。
顧明蘭非常肯定的回答:“當然!只要你每一天都認真學了,能理解夫子講的課,能完全夫子佈置的作業那就行了!”
這個雖然不容易,可朱成傑卻覺得應該做得到。
“娘,要是我沒弄懂的地方,回來問娘行不行?”在朱成傑的眼中,娘就是百曉生。
顧明蘭知道現在孩子學的不過於《三字經》《百家姓》之類的內容,她還能教得了。萬一到了她教不了的地步,那再打算。
於是她肯定的點了頭:“行!到時娘與你一塊弄明白好不好?”
朱成傑的眼睛更亮了:“好!娘,我手不痛了,我要吃飯。”
“嗯,趕緊穿衣服。”
等朱成傑完全適應了學堂的生活,自己家的水稻已插好。朱正清就想着,自己媳婦的身子也好起得差不多了,正是閒着的時候,屋子也幹了半個月,剛好空出時間來搬家。
這天朱正清去找了朱老爹:“爹,我看我媳婦兒一直都不開心,我想找個日子搬走。”
朱老爹眉一揚:“搬走?你搬哪去?住得好好的,爲什麼要搬走?”
朱正清淡淡的說:“搬到孟家老屋去。至於爲什麼要搬走,我想爹心裡也明白。”
什麼?搬到孟家那老屋去?
這句話一出口,朱老爹差點跳了起來:“孟家那老屋子,是你買下來的?你不是說你沒銀子麼?竟然花那到大的本錢去買一幢老屋來修繕?你就不知道在這院子左邊再豎兩間?不要說買下那地盤,就是光修那裡花了多少銀子?”
在這院子裡再堅兩間,到時歸誰所有?分家時是不是又是公衆財產?
朱正清眼中的溫度越來越低,屏住心中想要抓着朱老爹問問他的良心在哪。這麼多年他爲朱家當牛作馬,就算他不是親生的,至少他也是他們的親人吧?爲何要如此對待他們一家?
不過,朱正清如今已知道他們並不是他的親生父母,不管他們如何過份如何絕情,他只會憤怒,卻不會傷心。
沒有了骨肉的牽扯,更讓朱正清不去在乎朱家人的態度,聽到朱老爹的連串追問,朱正清平息了內心的怒火淡淡的說:“我們只是租了孟家的老屋而並非買下了,我們本是想出三百個大錢一年,可孟嬸子卻萬分不收一分租銀。
修繕沒花多少銀子,就是花了點銀子買了點瓦片,那人工還欠着柳大兄弟的呢。
兒子剛纔看了通書,後天就是吉日。而且看這天氣,後天應該會晴,要不就後天搬你看行不?”
既然都決定要搬走,他還能不同意?
只是一想到兒子一家搬到孟家老屋去,朱老爹的心中又生氣又有些糾結。
孟家老屋與孟家的新院子只有一牆之隔,而且這院牆也不是太高。
好在這兒子把那舊院子的圍牆升高了不少,又在牆頭上種了紫荊刺,這刺一長起來,倒是很密實。
再說,他們一家搬過去後,孟家妹子也不孤單了。
想到此朱老爹的臉色終於緩了下來:“那就這樣吧,關於你那屋子給你小姑住的事,一會我自己去與你爺奶說。”
這是老爹要做人情呢,他要做就給他做好了,反正這是朱家的屋子,不是他朱正清的東西,就還給他們好了。
朱正清點點頭:“好,那就辛苦爹爹了,一會讓去找七叔公看個開火吉時。”
朱老爹的眼神淡了淡,用鼻子嗯了一聲,就沒了二話。
“他要搬走就讓他搬走好了,你把他們這家白眼狼留做什麼?”等朱正清剛出門,朱老婆子就一臉仇恨般的走了進來。
朱老爹不知爲什麼就是覺得讓這二兒子分家是一個失誤,就算他對這兒子的感情很難說得清楚,可是讓他就這麼搬走,總覺得心裡不舒服。
此時再聽到朱老婆子的話後他惱怒的說:“眼皮子淺的東西,你就只看得到他們一家人吃,你就沒看到他交的銀子,他乾的活?要不是你總在這裡鬧騰,他會提出搬走麼?”
不會提出搬走?難道她還得管着他一家一世不成?
朱老婆子也發恨了:“死老頭,你別給我橫!我把他帶這麼大,收他那點銀子算什麼?有本事叫別人帶去!不是我生的兒子,你莫不是想讓他在我眼前晃一輩子?你不煩我還煩呢!我可跟你說清楚,別老是欺負我,否則…”
朱老爹雙眼一光:“否則怎麼樣?”
到了這一步,朱老婆子也就成了死豬不怕開水燙:“只要你們老朱家不怕丟臉,我還有什麼可怕的?又不是我牛家的大姑娘在家生孩子!”
“你…敢!”
朱老婆子臉一揚:“我!我什麼我?莫以爲我不會說出來,你要敢再動不動就休了我,你看我敢不敢!”
朱老爹一時氣結,用手指着門說:“你給我滾到你自己的屋子裡去!這個家還輪不上你來作主!”
朱老婆子冷笑一聲走了:“我就是住在那屋子裡去了又如何?輪不到我作主,莫非你還能把她接進門不成?你不要臉,你就試試,別以爲我老婆子還是三十年前一樣稀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