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這個國家與之前的南平一樣，都是皇朝，都有皇室。
但不同的是，人家算是凡人治世，宗門隱於幕後。
人間所盛行的‘修真’門派，在李縣令的眼裡屬於江湖門派，並不會因爲人家修真就真當做上仙。
人家最高就到四階，就這樣的人，也是鳳毛麟角。
本身人就不多，自然不會與其他地方一樣，煉氣士與凡人不像一個物種一樣。
更別提那些人本身就不強悍，二階固元算得了什麼？對付一些凡人行，凡人一多，拿起武器，打也打死了。
三階也是一樣，軍隊一起，同樣要糟。
王朝與這些修真門派，自然有微妙的平衡。
一些無宗門的散修，也會投靠官府，當個供奉，爲官府做事。
至於皇朝那邊，自然有更多的修真之人做供奉。
正邪對敵，皇朝居中，萬鬼橫行，這便是如今之大燕。
“上仙不知，雖然人鬼同居，但是我等作爲父母官，若是能解除掉縣中之鬼，除了造福百姓，也是我之政績！”
李縣令也不會有所隱瞞，他想救人是真，想要升官也是真。
就算這些個上仙不能全數解決，只要有效用，那也足夠了。
李縣令嘆了口氣，道：
“這縣中，自我上任開始，每日都會死人，不管百姓們怎麼去躲，總有躲不掉的。我是好些，有功名在身，倒是不懼鬼類。”
聞言，宋印眼瞳一凝，細細朝着這縣令打量過去。
“功名在身？”張飛玄奇道：“這功名能避鬼？”
“上仙莫非不知？”
李縣令道：“我這衙門，在夜裡是不必像百姓那般拘謹的，因爲這裡有官氣，百鬼不得近前。有功名在身的人同樣如此，只要有功名，就不怕得夜裡出鬼了。”
“這倒是奇了”
張飛玄也覺得稀奇，“凡人還能靠讀書避鬼？”
他可是從未聽聞過。
讀書又不是修道，不然的話，姚寧青那等大才，怕是鬼神辟易哦。
結果呢，還不是被吸成個殘渣。
宋印此時眼眸收斂，淡淡道：“有股子玄妙之氣，倒是厲害得緊。”
“師兄，您看出來了？”張飛玄問道。
宋印點頭：“我之眼睛，自然是燭照一切，李縣令，你沒有接觸過宗門？”
“上仙，我自幼讀書，幼時倒是想去修真，但是那些門派說我沒有資質。”李縣令說道。
年輕時候，也想穿上個道袍，遊歷四方，遇鬼降鬼，遇魔除魔，還天地一片清朗，但是他沒資質，也就作罷，乖乖讀書去了。
“不是修真，但也與你讀書無關，只是因爲這所謂的‘功名’，給你掛上了一層庇佑，雖不得運用，但也有護身之能。”
宋印皺眉道：“其氣息很純正，既沒有接觸過宗門，那伱們大燕被誰庇佑着嗎？”
這等法力他很熟悉，倒不是熟悉其門派，而是這種方式，從本質上來看，和師傅紛發山石庇佑凡人不受邪魔侵蝕一樣。
都有庇護之能。
這大燕裡，除了邪道和被邪道操控的所謂正邪修真，還有真正與他們同樣的正道在抗擊着邪道？
“倒是未曾聽說過。”
李縣令搖頭，“我等自幼知道的，讀書有功名傍身，便可百邪不侵，更有那大官，張口一吐便可驅邪除鬼。”
他朝着西邊一拱手：“大燕就是大燕，怎麼會被誰庇佑？真要說庇佑，那定是陛下庇佑。”
“既如此，爲何不讓那些大官，前來除鬼？”宋印皺眉道。
“上仙說笑，大官就與那大乘期的人士一樣，鳳毛麟角，都是天選之人。他們能鎮住燕都就算不錯了，這天下太大，有心也無力啊。”
那些個一二品大員，自己也有地方要管，一個坑一個人，動一下就會造成更糟的事情發生。
縣令只是治一縣，知府是治一府，巡撫那是治一地，位置越高，越覺得有心無力。
李縣令無奈道了一聲，又繼續說着：“上仙，倒不如說說，這縣衙裡的百姓，該如何救。”
宋印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個卻也不難，百鬼乃人之怨氣滋生，既如此，讓凡人散怨便可。首先第一步，讓凡人不要怕鬼！”
“這”
李縣令皺起眉頭，拱手道：“上仙，我這小縣令不怕鬼可以，但若讓百姓都不怕鬼，怕是有些難。鬼深入人心，家家戶戶都習以爲常，這如何能讓人不怕啊？”
大燕之人，誰不怕鬼啊。
這在大燕裡可不是傳聞，那是真實得見的，那些個荒郊野外，光天化日都能見鬼。
“人人有書讀，不行嗎？你都說功名能避鬼了。”
王奇正斜睨向張飛玄，沒好氣道：“該不會是這裡還有什麼鬼世家，把持着朝政，緊握着書本，不讓人唸書吧？”
“你看我作甚！”
張飛玄一齜牙，“我又不是大燕人！”
“哦？你承認你們家把持朝政緊握書本了？”王奇正獰笑。
“師兄，他毀謗我！”張飛玄扭頭看向宋印。
他們家以前在大越，是個人上人的世家，但也是不頂用啊，宗門也不把他們當人啊。
只是沒等宋印有所反應，李縣令便苦笑一聲：
“上仙不知，我巴不得人人讀書呢，關鍵是.他們不讀啊！”
人人讀書求功名是大燕之國策，不要說當官吧，做個秀才就能傍得自身，當個舉人就能護佑家裡。
讀書就爲人上人，甚至還有官設塾堂，供人讀書，大燕天天這麼宣傳。
就算是這樣，真能讀成的，也沒多少。
“我就是再苦口婆心，不想讀的還是不想讀，百姓就覺得避讓一些，夜裡不出，就能避開鬼類了。遇到了就認倒黴，可真要是倒黴了，卻又在這怨天怨地。”
李縣令嘆氣道：“日日都提讀書是唯一途徑，我口水都說幹了，還是沒人來讀，不是家裡少個勞力把人帶走，就是孩童不想讀書，過分的還在那撕書玩，認爲我們教的是無用之理，限制了他們的天性。”
“我說讀書改天換地的途徑，是可以保護家人的東西，就是聽不進去，好像我害了他們似的！”
“總覺得他們不讀書也能活得很好，但有功名在身，明明能活得相對容易些，就是不幹，非要去走那更爲艱苦的道路，還有人覺得養豬都比讀書好，孃的，有了功名在身，養豬也容易些啊！”
李縣令更是罵了一句，而後搖頭：“實在是沒有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