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北區分局的怪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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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3月13號，碎屍案發生的前一個星期。
這天正好也是農曆二月二、龍擡頭的日子，俗稱青龍節。一般是陽氣回升，大地解凍的日子。但，很意外的是，今天城南市的天氣似乎有些異常了……
本該是回暖的節氣竟然在午夜十二點剛結束時便忽然轉冷，根據林非的推算應該是由於城南市處在三座大山中心處、導致原本順風而來的暖流給堵到了外面，所以、天才會在逐漸轉暖時忽然驟降！等到他大清早剛起時，天上已經下起了不小的寒雨，而且沒多久雨水便開始夾雜着大塊大塊的碎雪一塊一塊的往下掉。
感覺到溫度越來越低的他急忙把收拾到櫃子裡的棉襖再次給扒拉出來，套在外面，當瞅着窗戶外面的雨夾雪已經徹底換成大雪時，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這該死的鬼天氣，老子第一天上班就這麼倒黴！”
也許是被他剛纔扒拉衣服時發出的聲響給吵醒了，他看着**着下身，只披了一張薄被子的安康從他眼前飄了過去，順口吐槽了一句：“不僅是這天氣倒黴！就連你的工作都跟‘黴氣’這個詞離不開的！”
安康從廁所裡解決了小便之後，便走到他身邊，眼睛打量了下外面的雪況、說道：“幸好今天哥們兒學校放假，要不然我也得跟着你倒黴了！”
“大早上的，你能說點順耳的嗎？”他很無奈的對安康抱怨道。
“我也想，可是大早上一睜眼就想起來你今天就要去當那個什麼狗屁法醫！”
一提‘法醫’兩個字、安康立刻就哆嗦了下身子：“我就想不到半句順耳的話！”
安康的話說完，林非立刻就在心裡鬱悶了一句：這話讓我怎麼接啊？
還好，安康這傢伙從小就是個喜歡耍嘴皮的傢伙，不等林非回話，這傢伙便已經繼續嘚吧道：“我說小非啊！你再考慮一下，就別去當法醫了！反正你也有教師資格證，乾脆跟我一起去當老師得了！也總好過你整天去碰屍體那些邪氣的玩意啊？”
“邪氣？”林非指了指安康很不爽的說道：“哥們兒你好歹也是人民教師，說這種迷信的話，對得起你頭上老師的稱謂嗎？”
看到他這一副豪不聽勸的樣子，安康也不打算再勸了，搖搖頭嘆氣道：“當我沒說！反正啊！以後咱家的廚房你是別進了！”
“爲什麼？”他問道。
“因爲一想到以後你要用解剖完屍體的手去做飯，我就會……噁心！哪裡還能吃得下飯！”安康隨即作出了一副乾嘔的樣子。
惹得林非很無奈的杵在好久都不知道能繼續說些什麼！
“你不覺得太奇怪嗎？”安康在那裡神叨叨的說道。
奇怪……的確是奇怪！畢竟林非在學校專修的是新聞系，用安康的話說以後早晚是要進影視圈的，現在倒好剛出校門沒跨進職業圈半步，反倒是掉進了死人圈裡。
這也只怪他實在是太缺錢用，不得已不在某某網站遞交了一下簡歷，竟誤打誤撞給北區分局的司法機關收了過去，然後通知他在3月13號這一天去北區分局報告。爲了防止林非是被詐騙網站給糊弄了，安康還專門打了北區分局的電話詢問情況，結果還真*是他們錄用了林非！
“我是覺着太奇怪，北區分局爲什幺要錄用你一個新聞系的學生當實習法醫？難道是他們老大腦子抽啦？”安康說道：“這他媽，專業根本就不對口嗎？”
“的確不對……”
林非腦子裡想起前幾天意外接到北區分局錄用的消息時，他們的人先是很奇怪的用一種強調的語氣訓問了自己出生日期，甚至連幾點幾分都要說非常準確，然後告知他：“實習期三天，一旦合格！三天之後就能轉正。”
而且薪水那叫一個高啊！一個月的薪水都足夠他和安康小半年的房租呢！對於極度缺錢的林非又怎麼會不動心了呢？
可問題就詭異在這裡！要按正常的法醫實習期那必須是六個月，可他們告訴自己的怎麼是三天呢？難道真的是北區分局的人腦子抽了？他不知道，也懶得去深究！畢竟沒有人跟錢過不起，更沒有哪個待業大學生會不去撿一個“即高薪、又…應該挺閒”的工作！
這好運來的太快、快得讓人一時間不好接受罷了……
幸好林非不是那種喜歡鑽牛角的人、他才懶得去管這些烏七八糟的奇怪原因。只是知道現在的他也算是有了一份像樣的工作、而且還是吃公糧的工作！說出去多體面！雖然還只是在實習階段，但一想到三天、一眨眼便能過去的實習期，心裡還莫名的有些小雀躍。
然而一旁的安康則是陰嗖嗖的對他說道：“你要小心……萬一他們這三天把你關進某個停屍房裡，讓你跟屍體度過三天……那你就不嘚瑟了！”
“應該不會這麼變.態吧？好歹是政府部門啊！”他自己心裡也有些打毛的說道：“就算是……關三天，我也願意！只要給錢就行！”
“你這是爲了錢出賣自己的原則！”
“只要給錢，賣身也行！”
“你能再不要臉一點嗎！”
安康是被林非這“視金錢爲萬能”的思想給徹底打敗了，只能在早飯期間用不屑的眼神瞥向林非，以表示他對林非這種“給錢就賣身”的行爲嚴重鄙視！
……
“唉！這恐怕是我吃的最後一頓你做的早飯了！”
但吃過林非特意做的一頓賠罪早飯後，安康還是忍不住嘆息了一句。
聽完安康最後一句抱怨之後，林非也開始準備去北區分局那邊報到了。
因爲天還在下着雪，又有雪又有水、路面相對來說比較溼滑。他沒敢走得多快，從他跟安康租住的小區出發，一路上小心翼翼的、生怕在第一天上班就把自己摔得滿身泥濘，恐怕會讓領導對自己的印象大打折扣。以至於他這緩慢的速度差點就錯過了小區門口通往北區分局的早班車。
爲了省錢，兩人居住的地方是在南邊郊區附近、離北區有着大老遠的距離，要是錯過了一輛，恐怕還得耽誤自己不少時間去等車！林非可不敢相信：這第一天上班就遲到會是什麼結果？更別說這是天上好不容易掉下來的餡餅了！
在站牌那裡跟着一批清一色都是上了年紀的大媽大嬸涌進了公交車裡。
這麼大雪的天氣，這些大媽們竟然還能趕早起來搭公交車。這讓林非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車駛去的方向是往北邊城郊的龍王廟。聽安康說這個龍王廟非常靈驗、所以每天都會有人在那裡祭拜祈福、尤其是二月二這天甚至連外省的人都要千里迢迢的跑過來花高價錢買炷上等的貢香祭拜一下。
看着面前這情況、面前的大嬸大媽們恐怕也是趁着二月二往龍王廟去的祭拜……
他擡頭，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媽不知道何時已經抓到他旁邊的一個扶手上、搖搖曳曳的在那裡晃悠……
他起身側了下身子，一邊扶着大媽往自己座位上挪去一邊說道：“大媽、你慢着點！”
這大媽也是急性子，一瞅見有人讓位頓時就有些小激動，再看了看四周都是跟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大媽大嬸，趕緊把屁股放上去，生怕是被人給搶了座位一般。等到大媽坐安穩，林非就抓着扶手默默的站在一旁。
“聽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
大媽有了座位，心裡自然舒暢、然後很有興趣的打量着林非，問道。
老人家們也都是這種脾氣，總喜歡嘮嘮幾句，哪怕是面對陌生人也沒有半點生澀，讓林非想起老家衚衕裡那個每次見了自己都要閒聊上幾句的鄰居老奶奶。
“嗯！”他回答：“我是秀城來的！”
“來這裡打工？”她見林非挺是禮貌，自然就開始繼續深入下去。
“對！”林非點點頭。
“什麼工作？”
“法醫，今天就去北區分局實習！”他很自然的回答，但很快就發現四周的人在聽到自己回答後、瞬間都用一種很不自然的眼光掃描着他。
這種被一羣人盯着，毛骨聳立的感覺！立刻林非沉下心去回憶什麼！
他想起安康，想起了安康曾經說過的話！難道真的如他說的：法醫這工作真的有些邪乎嗎？
果然，聽到林非回答之後、就連那熱情的大媽也沒有了跟他嘮下去的興趣。而且林非還注意到她有意無意的往座位裡面擠了擠，許是想避他遠一點。
林非無奈的嘆氣，心裡的滋味變得有些莫名難受。
車經過了北區分局，他立刻下車，不過卻是用一種類似“逃”的方式！
他自然受不了車裡面那數十道大大小小、五味齊全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來回掃描着，那種感覺像是被人當做了一個沒有穿衣服的瘋子一般。
轉而一想車裡面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古董、也難怪會對法醫有所偏見！要是現在的小年輕，法醫應該也是個吃香的工作。不同與老輩人的見識，在他們長輩眼裡自己這一行整天和屍體打交道恐怕多少讓他們心生異樣！起初甚至連林非的母親也是非常不認同這個行當！按照鄉里的規矩說這行當招晦氣，損陽壽！
爲此從來不迷信的父親竟然去廟裡花大價錢求了一卦、卦中的意思是說林非竟天生就是一塊當仵作的料，以後必定會成爲跟宋朝宋慈一樣流芳千古的人。就是這麼被算卦人胡扯的一句話，不僅他父親信了、連他爺爺也跟着信了、林非母親也不得已跟着相信了……
沒有了家人的阻撓，林非算是勉強過了第一關……
……
法醫。也可以稱作仵作，也可以呼爲驗屍官。雖然他們本質上有着很大的區別，但有一點都是讓很多人，尤其是老輩人不接受的！
按照古書中意思：幹仵作這一行的人都是由最卑賤的賤民去做。
畢竟那時封建思想嚴重，也挺正常！可是現在都已經二十一世紀新時代了，還會遭到這樣的白眼，林非心裡就有些詫異了。
但當他想起安康說過曾經發生在北區分局的一個怪事之後，他立刻又明白爲什麼公交車上那些大媽會對自己有那麼大的看法了！
…….
“你不知道吧？”當時安康還故意弄出一副講鬼故事時的恐怖氣氛、用低沉的嗓音說道：“北區分局…已經有十年沒有招新法醫了……”
“爲什麼？”
“因爲十年前，北區分局發生了一件怪事！”安康繼續保持着恐怖的神情：“一夜之間！局子裡大部分人都暴斃死掉了，最特殊的……是當時一起掛掉的三個法醫現在都還沒有找到屍體……所以，後來……就沒人敢去北區分局當法醫了！這件事幾乎全城的人都知道。”
一想到這裡。
林非擡頭仰視着面前這北區分局大門時，忽然覺着要是在刮來一陣冷風，那就顯得更加蕭條恐怖了。
結果冷風很邪門的便來了，直接把他整個人吹進了分局接待處那裡。
辦公室的門大敞着，出現在林非面前的辦公桌那裡坐着一位看上去比自己年紀大上個四五歲的年輕警察，在林非剛進門時，他人還趴在桌子上打着盹。
林非輕輕的敲了兩下門，看着他睜開了眼，沒等他先問，就急忙回答：“我是來報到的！”
“哪個部門？”他揉了揉睡眼惺惺的眼問道。
“法……醫！”林非有些猶豫、因爲他真心不知道這法醫到底屬於什麼部門，只能這樣模棱兩可的問了一句：“法…醫…是屬於哪個部門？”
那人聽到“法醫”兩個字。
忽然擡頭，整個身子瞬間稍微直繃直了許多，用一種怪異的眼光打量着林非全身。
這讓林非更加確定這北區分局，尤其是這裡的法醫非常詭異！
看着那警察愣了片刻之後，問道：“你是林非？”
“是！……你認識我？”聽到那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林非頓時驚了一下：我靠！我應該在警察局沒有什麼案底吧！
看着那警察好似觀察嫌犯一樣將自己細細打量了一遍、
然後從桌子裡抽出一份已經搞好的檔案袋打開，林非偷偷用眼睛斜了斜上面的內容，赫然都是自己的資料。不愧是政府部門，連自己生過多少大病小病上面寫得都清清楚楚！談過幾次戀愛都他媽記載的詳詳細細的！
那警員再次仔仔細細確認了一下林非的身份之後，開口問道：
“會做飯嘛？”
“啊？”林非如同悶頭一棒，徹底懵了、心想：當法醫還得會做飯嘛？
抿了下嘴、有點生怯的告訴他：“勉強會！”
他一邊起身往門外走去，一邊對林非說道：“跟我來吧！”
“去哪？”
“食堂！”
“去食堂？”
“我們這的規定，只要是新來的法醫，前三天都得在食堂裡當伙伕！”他很熟練回答，那種感覺想必這話已經不是他說的第一次了。
“我擦！？怎麼會有規定啊？”林非幾乎無法相信，這種政府部門竟然會出現這種胡扯的規定。
“上頭定下來的！我只是照章辦事！有疑問，等三天之後問你上司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