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智湊近烤的金黃的野雞嗅了嗅,雙眼一閉,臉上露出陶醉的表情:“真香啊......”說完不理會喉頭聳動的一念,從野雞身上撕下一塊肉,放進嘴裡大嚼了起來,他的《不動金身》根本無懼這點熱度。這還不算完,源智又從隨身的布袋裡拿出一壺酒,大喝了一口。
一念只感覺嘴裡的津液如涌動之泉,只好低頭不去看,低聲默唸《波若密多心經》,不過平常倒背如流的心經現在卻是念的磕磕巴巴,不知所云。
源智用力嚥下口中的酒食,見一念這副表情,臉上笑意密佈,他撕下一隻雞腿遞給一念:“給你!”
一念盯着那隻誘人的雞腿,嚥了口口水,重重的搖了搖頭。
源智露出了一個小狐狸般的微笑:“出家人是不是不該殺生?”
一念看着源智的笑容,心裡感覺很奇怪。源智師叔爲什麼會這麼問?難道他已經爲剛纔的殺生的行爲懺悔了?不可能啊?以自己對源智師叔的瞭解,他是絕不可能有懺悔這種想法的。那他這麼問是什麼意思呢?一念雖然心中百般疑惑,但還是老老實實的點點頭。
“那你要犯戒了!”源智接下來的話更是讓一念摸不着頭腦。
“爲......爲什麼?”犯戒這兩個字在一念心中的分量還是泰山一樣重的,聽源智師叔這麼一說,一念感覺有些不自在。
“你馬上就要殘忍的殺害一隻小生靈了,你說算不算犯戒呢?”源智嘆了口氣,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我......哪有?”一念見源智說的煞有其事,不禁也有些忐忑,說話的語氣有些不確定。難道源智師叔通曉占卜之術,可以預見我會殺生?
源智指了指一念的肚子:“你這裡面有一隻饞蟲,如果你不吃這隻山雞的話,它就要被餓死,你說你是不是要殺生了?”
一念低頭看了看肚子,一副疑惑的表情:“我肚子裡爲什麼會有......一隻饞蟲?它是怎麼進去的?”
源智聽到一念的話,差點笑出聲來,他繼續板着臉說:“你仔細聽聽,你的肚子裡是不是有咕咕的叫聲,那就是那隻饞蟲的聲音。”
話音剛落,一念的肚子就不爭氣的“咕咕”叫了兩聲。
源智把雞腿遞到他面前,語氣裡帶着一絲悲涼:“山雞已經死了,難道爲了遵守那該死的戒律,你就忍心再扼殺另一條生命嗎?”此刻他心裡卻樂開了花,恨不得再擠幾滴眼淚出來,暗道自己的演技比山下那些戲子強多了。
一念被他煞有其事的說辭唬住了,忙接過那隻誘人的雞腿:“我吃就是了。爲了挽救這條生命,我想佛祖也會原諒我破戒的。”他把雞腿湊到眼前嗅了嗅,肚子叫的更厲害了,連忙不假思索的啃食起來。
“呃......”吃完雞腿,一念打了個飽嗝,他突然想到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源智師叔,那隻饞蟲今天是有救了,可是日後它再餓了怎麼辦?我總不能爲了它一隻蟲的生命而繼續殺生吧?”
“這個......”源智撓了撓頭,他眼珠一轉解釋道:“其實我肚子裡也有一隻饞蟲,所以我才今天殺生的,如果以後饞蟲餓了,你放心,我會解決,就讓佛祖懲罰我一個人好了!”源智越說語氣越是低沉,一副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的表情。
“阿彌陀佛!源智師叔你真是菩薩心腸......”一念感動的差點落淚,原來師叔的品格竟然如此高尚,剛纔自己真是誤會師叔了。
源智把手中的酒壺遞給一念:“喝兩口試試。”
“這是什麼?”一念好奇的問。他雖然在寺中每日誦讀清規戒律,可是真正的酒卻是沒見過。
源智板起臉:“讓你喝你就喝,難道師叔會給你毒藥嗎?”
“哦......”一念拿起酒壺“咕咚咕咚”的喝了兩大口,只感覺口中清香無比,腹中更是升起一股暖流,全身舒爽。這酒喚作“一口香”,喝下去並不覺的辛辣,反而會清香無比,乃是用昂貴的藥材泡製而成,有促進真元運轉的妙用,是源智的師父玄夜釀製的。
“這小子酒量倒是不小!”源智忍住笑意暗想。
“源智師叔,這是什麼水啊?真好喝。”一念晃了晃有些暈暈的光頭問。
源智接過酒壺,幾口把酒喝光,喘了一口氣說:“好喝那下次我再偷......拿點給你喝......”他險些把偷師父的酒這件事說出來。這酒玄夜平時寶貝無比,每天只是小飲兩杯,若讓他知道自己的寶貝徒弟拿它當做山泉喝,非得把源智的屁股打爛。
“嗷......”一聲吼叫把兩人的對話打斷。
“源智師叔,那是什麼?”一念驚訝的問。
源智皺了皺眉頭:“應該是虎叫,我們過去看看!”說完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俗話說,酒壯英雄膽,兩個十幾歲的少年飲了整整一壺酒,聽到虎叫聲,早就把心裡的畏懼丟到腦後了。
“嗚嗚嗚......大師兄,你怎麼樣了?”一個約十來歲的小女孩晃了晃躺在地上的一個少年。少年約有十四五歲,右腿有三道血痕,深可見骨,鮮血從大腿流了一地,臉色慘白,昏迷不醒。
不遠處,一個大坑中有一隻吊睛白額大虎,腹部被一根木刺刺穿,發出一聲聲哀叫。
“小姑娘,你們這是怎麼了?”問話的正是聞到虎嘯聲趕來的源智和一念二人。
小女孩聽到有人詢問,擡頭看去,見是兩個小和尚,哽咽着回答道:“嗚嗚嗚......虎......追我們......大師兄.......受傷了......嗚嗚嗚......”
源智大概聽清了小女孩的話,他皺了皺眉頭,查看了一下昏迷少年的受傷部位,倒吸了一口冷氣,少年很明顯是失血過多導致昏迷了,如果不及時救治,恐怕會有生命危險。想到這源智不再猶豫,他經常和師父到山下行醫,懂得一些醫術,知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幫少年止血。
他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料爲少年把傷口周圍擦拭乾淨,又從布袋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把瓶中黑糊狀的藥物倒在手心裡給傷口均勻的抹上。做完這些,他又掏出一塊絲巾,猶豫了一下,還是給少年把傷口包上紮緊。
“好了!”源智鬆了一口氣,“血止住了,他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了......”
“啊......”一念指了指源智身後,嘴裡磕磕絆絆的,“虎......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