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美人惜美人
南疆花仙正在喝酒，仰頭，一飲而盡，姿勢豪放無比。
隨後她放下了手裡的酒杯，轉頭看着跪在自己身邊的琴仙：“給你們做主？”
琴仙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師傅，委屈兮兮地點頭。
南疆花仙脣角一勾，然後吐出了兩個字——
“廢物”！
伴隨着這兩個字，她的一個巴掌直接上了琴仙的臉，將琴仙打得直接栽倒在了一邊。
頓時，整個花園內，鴉雀無聲。其它弟子，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沒用的東西，丟人現眼！”南疆花仙一個眼神都不給琴仙，“滾！”
琴仙趴在地上動彈不得，還是棋仙過去，將她扶了起來，離開了這裡。
“暖兒！”南疆花仙又開口了，“你也給我滾回來坐好。”
徐風暖嘴角動了動，眼睛盯着江清月，緩緩吐出了一個“是”的音節。
她慢慢站起，陰鷙的眼神一直落在江清月臉上並未轉移，像是一條吐着信子的毒蛇，要將人給窒息而死。
然後她回身，走到了南疆花仙身邊。
“自取其辱。”南疆花仙掃了一眼徐風暖，“說是敬酒，就老老實實地敬酒，說些有的沒的做什麼？”
“師傅教訓的是。”徐風暖十分乖順地低頭，“徒兒知錯了。”
“那就下去反思吧。”南疆花慢吞吞地道，“明日一早再來請安。”
徐風暖抿脣，並不敢違抗，乖乖離席。
這一切，江清月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南疆花仙，對自己的徒弟們的確都挺嚴厲的，就是徐風暖，在她跟前也是服服帖帖的。
“小丫頭，坐過來。”南疆花仙再次開口。
這次江清月沒有什麼猶豫，點了點頭：“好。”
“郡主，不能去啊！”景淵鏡頭地看了一眼南疆花仙，“誰知道她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無事。”江清月十足淡定。
然後她看向顧辭：“我若是有危險，你會在第一時間幫我嗎？”
“自然。”顧辭毫不猶豫地肯定回答，“放心便是。”
江清月拍了拍顧辭的肩膀，鄭重地看着他：“真好，爸爸很欣慰。”
顧辭眼神眯了眯。
江清月每次說那兩個字的時候，他都有種不太好的感覺，直覺告訴他他被佔便宜了，但是他沒有證據。
江清月走到南疆花仙身邊，坐下。
南疆花仙親自給她倒了一杯酒，然後道：“你會不會也把這杯酒潑我臉上？”
“不會。”江清月搖了搖頭，“尊老愛幼是我們的傳統美德，我會牢記的。”
然後她碰了碰南疆花仙的酒杯：“我敬您。”
南疆花仙的心情好像一瞬間不太好：“你說我老了？”
“我知道您不願意別人說自己老。”江清月一副瞭然的語氣，“您的臉弄成現在這樣，不就是爲了永葆青春嗎？我知道這些，所以我也並不是在說您老，我只是在表達，您很值得我尊敬。”
此類的話，南疆花仙之前也聽到過，但是從這小丫頭嘴裡說出來，倒是並不讓人覺得她諂媚。
反而覺得，她好像還挺真誠的。
“我一點兒都沒覺得你尊敬我。”南疆花仙又給江清月倒了一杯酒，“你囂張得很，當着我的面兒，還敢對我的徒弟如此。”
“您是個要強的性子，我和您一樣，也是如此。別人都欺負的到我頭上了，難道我還只能聽着嗎？”江清月搖了搖頭，“您的那位姓徐的徒弟啊，以前我是真的挺喜歡她的，但是不曾想，我遭遇的許多事情都是她暗地裡做的，您說這我能忍嗎？您也嘗試過被人揹叛的滋味，是吧？”
南疆花仙喝酒的動作一頓，隨即冷哼一聲：“你倒真是什麼都敢說。”
“其實被人揹叛，被人欺騙，這並不是什麼奇恥大辱，也不是什麼不能提及的事情，這本身就不是我們的錯。關鍵的是，我們對待這些事情，到底要採取一種什麼樣的態度。”
“呦，你這小丫頭也開始說教我了？”
“不是說教。”江清月糾正着南疆花仙的話，“我是看您挺累的，所以想開導開導您。說實話，我挺欣賞您對待生活的態度的，永遠真誠，永遠年輕，有不服老的勁兒，但是對待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您爲什麼就不能放下呢？”
南疆花仙掃了一眼周圍，見自己的徒弟們全都靜悄悄地看着自己這邊，不由得又是一聲暴喝：“全都給我滾！”
那些弟子們紛紛站起來，一溜煙似的全都跑了。
“你們也回去休息吧。”江清月對着顧辭等人道，“我一會兒就回去。”
顧辭看了南疆花仙一眼，然後點頭：“好。”
院子裡的人頃刻間散去，愈發安靜，風聲彷彿都變得明顯了。
南疆花仙坐在那裡沒動，眼睛盯着面前的酒杯，卻又彷彿透過酒杯，看向了其它的地方。
這下輪到江清月給她斟酒了。
“實不相瞞，我問過了顧辭關於您和他師傅之間的那些事情。我聽到之後，有些唏噓，並不是可憐您，而是覺得您很不值。”
南疆花仙瞪了江清月一眼：“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來評價我。”
“幾十年的時間過去了，您和浮生老祖，都不是年輕時候的那個人了。您還這麼心心念念着，甚至還對顧辭說，讓他師傅來求您。假如浮生老祖真的來了，您又和他說什麼？殺了他？您肯定不忍心。將他打罵一通，又有什麼用，您心中的火氣怨恨就真的沒有了？”
江清月說話的時候，一直看着南疆花仙，眼神和語氣一樣的真誠：“這些積聚在您心中幾十年的東西，並不是您找一個發泄口就完事了，而是您要自己放下。不只是放下幾十年前的那些仇怨，更是放過您自己。”
南疆花仙沒有迴應江清月的話，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酒。
“其實這些事情，旁人都都看得很清，包括您的徒弟們也是，只是她們不敢和您說，您在她們心中，太威儀了。都說英雄惜英雄，我覺得美人也惜美人，所以我纔會與你說這些。”
南疆花仙這纔看了她一眼：“你是在自誇嗎？”
“陳述事實而已。”江清月聳聳肩，“說句大言不慚的話，其實我能看出來，您對我其實還挺待見的。所以我纔會順坡下驢，與您說這麼多，也感謝您沒有打斷我，聽我說了這些。”
江清月已經想過了，南疆花仙這人，是個十分剛強易怒的性子。和她相處，一定要把握好度。
不能太剛，會徹底激怒她。更不能太弱，會被她看不起。
最好的辦法就是恰到好處的柔，以柔克剛。
而且現在來看，這法子似乎不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