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我以爲你再一次不要我了
顧辭和江清月逛了一日的街,也沒買什麼東西,便回了郡主府。
晚膳之後,江清月繡嫁衣的時候,他就拿本書在一邊看,誰都不說話,卻氣氛靜謐,一室靜好。
江清月擡頭揉脖子,和顧辭的目光撞於一處。
他拿着書,卻看着她。
“在看什麼?”江清月問。
顧辭沒有回答,目光重新落回到書上。
方纔,他看見她在繡嫁衣,粉面半垂,霧鬢雲鬟,室內暖黃色的燈光照在她的側臉上,線條柔和,溫婉十分。
她擡頭的時候,嫁衣綢緞的大紅色映照在她的臉上,襯得她雙頰有種好看的紅潤,眸若辰星。
他忽然很想上前去,輕撫她的臉,想知道她的面頰現在是不是和他胸腔中的心臟一樣滾燙。
這般想着,顧辭當真走上前去,坐在了江清月身邊。
江清月側頭看着他:“怎麼,不看你的書了?”
“雖說書中自有顏如玉,但我還是覺得面前的傾城容色,更讓人開懷。”
“呦呦呦。”江清月笑得眼睛眯成了一彎新月,“顧世子盛讚,當真是讓人受寵若驚啊。”
“本世子說的是實話。”顧辭不急不緩地說着,同時捻了江清月的一縷發,在指間輕輕把玩着,不徐不緩地道,“況且本世子誇讚自己的夫人,這也無可厚非。”
這話說的,自然是不錯的。
想着,江清月指着那嫁衣:“我打算在這裡繡一朵並蒂蓮,你覺得怎麼樣?”
“甚好。”顧辭頷首,“你的繡工不錯,繡什麼都好看。”
江清月覺得今日的顧辭甚至嘴甜,終於不懟她了。
入夜,安寢之時候,顧辭摟着江清月的腰。
“你輕點兒。”江清月說,“這樣我睡得很不舒服,快不能呼吸了。”
“我舒服。”顧辭閉着眼睛回答。
將她摟在懷中,有種踏實的安定感,他很喜歡。
江清月瞪着眼睛,眼前是他白色的寢衣,鋪天蓋地的冷梅香。
他輕緩均勻的呼吸聲從她頭頂傳來,安定從容,歲月靜好。
他的懷抱很暖,不再是以前那種冷冰冰的感覺,看來他的寒症,真的是大好了。
“喂。”江清月擡頭,看着他的下頜,“你的寒症不會再犯了吧?”
顧辭“嗯”了一聲:“應當不會了。”
“所以你的無極術真的大成了?”江清月眨眨眼,“說實話,我很好奇你的寒症是怎麼解的,還是你的無極術大成之後,你的寒症自己就消失了?”
“消失就消失了,結果是好的,你管那些過程做什麼?”顧辭顯然沒有給江清月解釋的打算,懶洋洋地道,“睡覺,別說話。”
“我是關心你啊。”江清月撇了撇嘴,“不識好人心。”
顧辭沒再搭理她。
江清月也沒再說話,但是她睡意不濃,半晌都沒有睡着。
精神,一想到他們很快就要成親了,她就更加精神了。
想着外邊還沒繡完的嫁衣,她就想下去,繼續秀。
但是不曾想她剛剛坐起來,顧辭閉着的眼睛猛然睜開,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
動作太快,力道甚大,江清月被他嚇了一大跳。
“怎麼了?”江清月怔怔地問。
外間燭火幽微,透過屏風的縫隙照進來,藉着燈光,江清月剛好看見了他的眼,一片霧濛濛的黑色,裡邊是濃重到化不開的不安和迷茫。
他反應了片刻,眼神纔在江清月臉上聚焦。
江清月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顧辭鬆了口氣,環視了一下這屋子,好像驟然反應了過來自己這是在哪裡。
顧辭垂眸,看向了自己扯着江清月胳膊的那隻手。他力道甚大,手背上青筋綻起,指尖發白。
他緩緩鬆手,將江清月被他攥皺了的衣袖撫平,又掀起袖子,看她白嫩胳膊上的紅痕,輕輕揉按。
“不好意思。”顧辭說,“我失態了。”
江清月沒有再下地,跪坐在牀上,雙手撐在身前,湊近他,認真問道:“顧辭,你怎麼了?”
“我以爲你要走了。”
江清月一怔:“走?去哪裡?”
顧辭看着她,喉結上下滾動。
“我以爲你再一次不要我了。”
他的聲音低緩、很慢,像是平添了無數委屈和心酸,讓人聽得都覺得內心抽抽的疼。
江清月同樣放輕了聲音:“你做噩夢了是不是?”
算是吧,他又夢見了去歲那個冬天,在相國寺,她決絕的樣子。
她說要和他一刀兩斷,要和他到此爲止,她說她永不後悔。
他記得她當時說的每一個字,記得她每一個堅定的眼神,記得她轉身離去,沒有一點兒留戀的樣子。
這個場景在他睡夢裡出現了很多次,每次都會將他驚醒。
方纔,他感受到手中有什麼東西逐漸抽離,正在離他遠去,正如曾經他失去她的時候。
所以他驟然驚醒。
以前驚醒的時候,身側空空,冰衾冷枕,現在醒來,她還在這裡,他手中還有她暖熱的體溫。
空落的內心逐漸被填滿,他的惶恐不安一點點散去。
“我睡不着,所以想着去繡嫁衣。”江清月說着,捧住了顧辭的臉,認真看着他,“你不用怕,我在呢。”
以前她說“我們到此爲止”,現在她說“你不用怕,我在呢”,顧辭感到自己的心絃被很狠撩撥了一下,內心觸動。
他一把拽過了江清月,將她按在牀上,低頭親吻。
不光如此,他解開她的衣服,指尖劃過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江清月感到有些缺氧,腦袋一片發暈。
她抓着顧辭的手腕,想要阻攔他的動作,卻不能,男女力量相差懸殊。
他咬得她頸肩肌膚都有些痛。
“顧辭!”江清月努力捧着他的頭讓他擡起來,看着他發紅的眼角,清聲道,“你不是說要洞房花燭嗎?”
顧辭動作一僵,彷彿三魂七魄驟然回攏。垂眸,看着她散落滿牀的青絲,凌亂的寢衣,一種頹廢的糜亂美。
是,洞房花燭。
顧辭將她的寢衣隨意收攏幾下,拽過被子蓋在她身上,再次摟住她的腰,悶聲道:“睡覺。”
江清月深吸了幾口氣,她現在已經感覺不到嘴脣的存在了,脖頸胸前也是一陣陣的刺痛。
這人屬狗的嗎?
顧辭抱她抱得很緊,江清月將他朝着一邊推了推,低聲道:“你的腰帶硌到我了!”
顧辭有些愕然,然後輕輕抿了抿脣,沒說話,將她鬆開幾分。
江清月霍然意識到,顧辭身上是一件寢衣,哪裡來的腰帶!
這……這……她剛剛在說什麼啊!
意識到這個,她的臉頰立刻漲紅,火燒火燎,整個人都開始不自在了。
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連呼吸都輕了,相當尷尬。
江清月真的很想撤回剛纔那句話。
一世英名,毀於牀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