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素柒輕躺於牀,片刻又翻過身,足以證明她內心的焦躁不安。她於屋內來回踱步,只得坐了茶桌前爲自己添一杯新茶。一手執茶杯一手輕敲桌面顰起秀眉。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古代生活下去好難。顏素柒抿了口茶素手輕揉太陽穴。不禁想起起自己的先祖,能存活下來真真是極其不易了。
“別想太多了……”顏素柒朱脣輕蠕,柔聲細語安撫自己。若是真的如這般想,好像連一點點存活下來的勇氣都沒有了。
到底什麼時候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啊……
“墨染丫頭,你剛剛在說什麼呢。”門再次被推開,那個面容慈祥的老人緩步進了來,柔聲問顏素柒。“墨染丫頭感覺如何了?”
聽見那聲音的第一刻,顏素柒不禁哽咽起來。這個聲音……真的很像21世紀的奶奶。她的奶奶也是這般慈祥,說話也是這般柔情,可惜在她16歲那年,便離開了人世,從此她失去了唯一的親人。
幾番相處可見這個老人對自己是真心的,倒是不似顏素己那般,虛僞的讓人一下子就能識破。
她眼眶不由一紅,“祖母……”
“哎。”老人聞言,緩步近了顏素柒身,輕撫她的頭。眸底帶了驚喜,老淚便順着眼眶流了出來,雙手做祈禱狀,喃喃道:“幸好墨染丫頭沒傻,幸好……”
原來是原主撞到柱子上,才讓她這般擔心自己頭受創傷。眼前的老人漸漸與她的奶奶重合,顏素柒垂眸,心底泛起一陣微酸:這位擔憂後輩的老人,倒是不知眼前的人已經不再是顏墨染了。她幾欲張口,卻道不出分毫,只得與這位老人一同哽咽。
半晌顏素柒緩回神,她纔想起一件要緊事。她斟酌了措辭,道:“祖母……我想改個名。”
那老人聞言愣了片刻,蹙眉道:“墨染丫頭,你是怎的了?這姓名可不得隨意更改。你是想起字了麼?”
她怔了會,倒是不知這裡還有這般規矩。老人倒是給她找了下坡路,她忙順着話接下:“是,字起好了,素柒。”
雖是她穿越了,但並不似其他人,名字同自己一般,卻是叫顏墨染。她心底清楚:她雖是顏墨染的身份,但她是顏素柒。如若不喚自己的名字,心底倒是總覺彆扭。
“好,都依你便是。墨染丫頭……也可叫素柒丫頭了。”老人欣慰一笑:“你大病初癒,要多保重身體。老身會通知廚房,這幾天多給你一些補身的湯藥,好好養養身子纔是。”
顏素柒頓覺受寵若驚,時隔多年,她又一次體驗到了這種名爲親情的感覺。
她幾欲張口,話至嘴邊又生生嚥下。祖母……我可以,把你當做我的親人嗎。她在心底暗聲道,又自顧自地點了頭。這一刻,她不再牴觸這新的身份,哪怕不知以後如何,她心底竟是有了與之對抗的勇氣。
——因爲她有親人了。
她在心底細細描摹這二字,眸裡閃現出晶瑩的淚花。
老人見此,便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門又被關上了,但光仍從縫隙中穿過,顏素柒只覺身上徹骨的寒冷褪去,溫暖取而代之。
親人……
這個字眼,自從16歲至此,和她相依爲命的奶奶也離開人世後,就變成了自己的禁忌。她不敢再提,旁人也不敢在她面前隨意提起。於是只得就努力不去想,努力地淡忘。
其實她渴望這般感情許久,正因如此,王叔叔那般待她,她才如此掛念。
顏素柒輕嘆口氣。或許自己穿越了過來,並不是什麼太壞的事情。她可以不必再忍受獨自一人的苦楚,最起碼,還有親人在她身邊,陪着她。
她很滿足。
【一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