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忽然熱鬧起來。
楊飛偏過頭，望向樓下。
只見街對面圍了一撥人。
楊飛所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清清楚楚。
一個高大的壯漢，赤着上身，用黑灰色的綁帶纏緊了雙手的手腕和手掌，面前擺了一塊布條，布條上歪歪扭扭寫着不少字。
壯漢拿出一個啤酒瓶，往地上一放，幾拳就把酒瓶打得粉碎。
旁邊圍觀的人發出一聲驚呼。
“楊飛，這是真的嗎？”韓依依問道，“那酒瓶不會是道具吧？”
楊飛輕輕搖頭：“不一定。”
那壯漢聲音洪亮，操一口中原口音，抱拳爲禮，說道：“各位大哥，各位戰友，各位好漢，各位兄弟姐妹，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劉金榮，剛從牢裡出來……”
旁觀的吃瓜羣衆，再次發出驚呼聲。
“坐過牢的！”韓依依撐着下巴，看着下面。
“說辭而已，跑江湖的，都要有一套說辭。”楊飛道，“不過，像他這樣說自己坐過牢的，還是第一次見。”
韓依依道：“是啊，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我以前做過違法的事，關了兩年半，上個月才放出來，回到家鄉，老婆跟人跑了，孩子喊別人爹了……”
“哈哈哈！”旁觀羣衆發出鬨笑聲。
不斷的笑聲，吸引了更多的人來觀看。
耗子和馬鋒也站在街邊，冷眼注視着。
“家裡的兄弟，都不認我了，房產也被兄弟分了，我是身無分文，無家可歸……”
“真的假的？”韓依依道，“坐完牢出來，世道全變了。”
又聽劉金榮說道：“兄弟我被迫無奈，只能當街擺個小攤，賣藝賺點錢養活自己，我可以當人肉沙包，五塊錢一拳，任由你們打！打死打殘算我的，絕不找你麻煩。”
“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有這樣的事？”韓依依道，“太血腥了，太暴力了吧？”
楊飛拿出手機，發了個信息給耗子：“試試那人的身手。”
耗子接到信息，便明白楊飛的用意，朝那走過去，擠進人羣，說道：“五塊錢一拳？”
“大哥，五塊錢一拳，隨便你打，可是有一點，不能打我要害啊，頭和襠不能碰。”
耗子點點頭，掏出一百塊錢，扔進他攤子前面的紙箱裡，說道：“我的拳頭重，我出一百塊錢一拳。”
“謝謝大哥！”劉金榮抱了抱拳，然後鼓足勁，擺好架式。
“真打啊？”韓依依緊張的道，“不會打出事來吧？”
楊飛道：“耗子知道輕重的。”
說話間，耗子一拳打出去，打在劉金榮的胸口靠右肩處。
劉金榮還真是練過的，硬生生扛下了這一拳，身子只是稍微晃了一晃。
耗子回過頭，朝楊飛所在的窗口看過來，同時點了點頭。
楊飛又發了個信息過去。
耗子看了信息，對劉金榮道：“把攤子收了吧，跟我走。我請你住酒店，請你吃飯！”
劉金榮問道：“您是？”
耗子道：“你不必管我是誰，跟我走，包你衣食無憂。”
劉金榮點點頭，果真把攤子收拾了，跟着耗子離開。
韓依依問道：“老闆，你要這個人做什麼？當保安嗎？”
楊飛呵呵一笑：“有用。”
韓依依道：“這樣的人，你也用？有前科的啊。”
楊飛道：“這種人找不到工作，被社會拋棄了，我要是不拉他一把，他就真的會再犯事。”
韓依依道：“說得也是。你啊，真是個好人。”
楊飛淡淡一笑，飛快的編輯了一條信息，發給耗子。
放下手機，楊飛的心情，瞬間就變得愉悅起來，笑道：“這裡還真不錯，鬧中取靜，是個看書的好地方。”
韓依依道：“我也是偶然間發現的，中午幾乎沒有人來，只有我一個人。”
兩人聊了聊天，然後一起回公司。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楊飛接到王思思的電話。
“王小姐，又有什麼事？不會還想我請你吃飯吧？”楊飛笑道。
“那倒不必了。”王思思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好消息？”
“嗯，我不是說過，在遠洋實業案中，有兩個問號人物沒有查到嗎？”
“哦，怎麼了？你抓到人了？”
“抓是沒有抓到，不過我已經找到其中一個問號了！”
“是哪位金融界的大佬？”
“暫時還不知道，我已經查到他們秘密操盤的老窩了！”
“是嗎？你真厲害！”
“我們查閱了出租房裡的電腦，裡面有所有的交易記錄，基本上可以證實，就是這些人在操盤遠洋實業。”
“恭喜王小姐，破了大案，你要是高升了，別忘了請我吃飯啊。”
“可惜還沒有抓到人！”
“老窩都給端了，還怕抓不到人嗎？”
“可能是收到了風聲，關鍵的人都跑了。”
“那總能查到蹤跡吧？”
“現在只知道一個人名，已經交給公安在查——結果出來了，是個有前科的人，詐騙犯！上個月才從監獄裡刑滿釋放。”
“詐騙犯？”
“是啊，這人估計是幫人操盤的，現在只有抓到這個人，才能順藤摸瓜，把幕後的大佬揪出來。”
“刑滿釋放人員，應該不難找吧？”
“不知道，我們又沒抓人的權力，只能交給公安了。”
“總而言之，我還是要恭喜你啊。”
“唉，完了。”
“什麼完了？”
“剛剛查到，這個叫劉金榮的刑滿釋放人員，已經逃出國外了！他有去泰國的出境記錄！”
“出國了？”
“這下怕是抓不到人了！唉，空歡喜一場！”
“不管怎麼說，你們的案子有了重大進展，現在只等公安那邊抓人了吧？”
“嗯，我們這邊算是告一段落了。抓不抓到劉金榮，就不是我們能力所及了。”
結束通話，楊飛蹙眉沉思。
陳沫敲門進來，笑道：“下班了。”
楊飛道：“你們先走，我晚點。”
陳沫道：“那我們先走了，你也早點回來。”
楊飛道：“我晚上有應酬了，你們先吃飯吧，不用等我。”
秘書們都下班後，韓依依過來了。
“老闆，”韓依依問道，“你還有事加班啊？”
言話之間，難免有些失望。
楊飛笑道：“沒事，在等你呢。”
韓依依芳心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