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薄脣抿成了一條線,擡起頭,目光如炬,臉上並沒有任何的動容,反而是看得出有些探究的意味,夏恩熙在他的注視下一點點的冷卻下來,她嘴角微顫,避開他的眼神,不自覺的脫口而出的聲音顯得嘶啞無力:“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這樣說的,你……你要是不想,就忘了吧,畢竟,我今天實在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靳愷諾眉宇漸漸的擰起,陰鶩染了上來,夏恩熙咬緊了脣,若是別人,也許他早就不耐煩了,可是她到底是在他最艱難的時候還不顧一切的陪着他的女人,這是她最大的優勢。
“剛纔看到的,你是不是又想多了?”靳愷諾拍拍她的手臂讓她坐在一邊,順手把chuang頭的檯燈打開,橘黃色的燈光在背後暈染開來一大片,他揚了揚眉毛,看向夏恩熙。
夏恩熙有些忍不住,開着燈,纔看到她眼圈通紅,還有淚痕在眼角,精緻的眼影和沿線都暈開了,顯得很是狼狽,只是她低着頭,不言不語。
靳愷諾眉心皺了皺,他天生就不是有耐心的人,見她不回答,便有些煩悶,點了支香菸抽了一口,擺擺手:“好了,也這麼晚了,你去休息吧,有事改天說。”
夏恩熙紅着眼慢慢的擡頭看他,腳卻怎麼都挪不動那麼一步,這個男人,不愛抽菸,若是真的抽菸的時候,那肯定是他心煩,而且是煩的受不了的時候纔會抽,而且就是那麼一口,剩餘的就留着它,直到燃盡。
把到嘴邊的話全部都嚥了回去,夏恩熙想說的卻礙於他的臉色,根本什麼都不敢說。
很快,屋子裡就瀰漫了淡淡的菸草味。
“去吧,今晚你住這邊就好了,明天再回去。”
“從回到這裡來,你就沒讓我來過,可是你爲什麼帶葉芷來了?”夏恩熙終究忍不住,有些委屈更多的是不甘。
靳愷諾身子一窒,手裡的煙擰滅在菸灰缸裡:“恩熙,我給你的夠多了。”
“可是,你知道你給我的都不是我要的嗎?”夏恩熙急紅了眼,“你可以給我錢,給我地位,給我名聲,可是這些我自己也可以擁有,這兩年,你最難過的時候,我陪着你,我心甘情願,就跟以往在你身邊的時候是一樣的,我要的是你的心,完完整整的一顆心。”
靳愷諾神色仍舊沒有絲毫的改變,聽着她的話,他只下意識的回了句:“恩熙,你知道,我從來沒什麼心。”
夏恩熙焦急的上前一步:“你真的沒有嗎?還是說你的心給了葉芷了?好,那沒有關係,心你給不了我,那我要你的人,要你!難道我這麼多年來怎麼對你的,你都看不出嗎?”
靳愷諾那雙勾人攝魄的桃花眼漸漸的眯起,眼底流轉着凌厲的光芒,他似笑非笑的直視她:“所以,你還是想跟我上chuang?”
頓時,夏恩熙臉色大紅,她沒見過這樣的靳愷諾,就算是剛纔他跟葉芷那樣的話,她也覺得面紅耳赤,現在輪到她聽着了,她分外的緊張。
見她這副樣子,靳愷諾招了招手讓過去。
身子帶着僵硬,夏恩熙艱難的挪動腳步,一步步的朝他走過去,一顆心砰砰的亂跳,剛纔她大着膽子去勾/引他,讓他要了自己,可是現在……
兩人對視了好一陣子,靳愷諾才問:“你是處/女?”
夏恩熙一僵,沒想到靳愷諾還在乎這個,幸虧,自己一直保存的很好,她點點頭。
靳愷諾哦了一聲,似乎陷入了沉思,想了想才說:“一個男人,不管有過多少個女人,但是總的來說,只有一個女人跟他的身體是契合的。恩熙,你,跟我,契合不起來。”
“怎麼可能?”夏恩熙臉色由紅轉白,“愷諾,我跟在你身邊多少年了,你以前的女人那麼多,如果沒有葉芷的話,你能說你不會喜歡我嗎,你……”
“如果沒有葉芷,我跟你也許會契合,但是有了葉芷,我跟你,很多地方就契合不起來,這是習慣。”
“習慣不是也可以改掉嗎?”
靳愷諾抿了抿脣,加上之前做秘書朝夕相處,到這兩年,加上都有七八年的光景了,可是該有的興致已經完全的磨滅,沒辦法,她到底沒辦法真的走進他的心底深處。
是啊,夏恩熙說的是,以前他有過很多的女人,他花名在外,就算不是真實的,但是跟他但凡扯上緋聞的,都被劃入了他的關係裡,多少人以爲他真的過着後宮般的生活,其實只有自己知道,他一直在找一個人。
想着,靳愷諾自嘲的勾脣輕笑:“所以,你讓我改掉習慣重新開始,那麼,恩熙你就會成爲我過去的那些女人之中的一個,你希望的是這樣?”
這話說的多明白,多麼淺顯,而且多少帶着侮辱的味道,可夏恩熙卻像是豁出去了,仰頭就答:“重新開始,你未必不會再喜歡上我,不是嗎?”
靳愷諾看着她不語,夏恩熙孤注一擲伸手去解開她自己的衣衫,外衣從她玉臂上滑落,露出她完美的酮/體,她走上前,聲音很輕:“我幫你一起改不好嗎?”
輕柔的吻落下,靳愷諾本能的側了側臉,吻落在他的脣角邊,他伸手扶着她讓她站好,安靜了好一會他才伸手按在她的肩頭,彎腰把她脫下的衣服給她套上:“有些習慣,改不掉,也不想改,更不能改。”
眼裡涌起巨大的悲傷和不甘,夏恩熙緊緊的攏緊了衣衫,死死的咬着脣,做這些,無非是爲了葉芷,不是嗎?
什麼契合不契合,習慣不習慣的,都是鬼話,他靳愷諾有過多少女人,十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現在的社會還流行守貞嗎?而且還是個男人,這兩年她雖然是陪着他,但是他的應酬也不少,忙於恢復事業和勢力的他,難保他沒有去找別的女人。
都說男人是下半身的動物,有性無愛的多了去了,不是嗎?
靳愷諾一顆顆的扣子給她扣好,把她拉到自己跟前:“恩熙,要別的我都可以給你,可是,有些東西給不了的,一輩子都沒辦法。”
夏恩熙眼裡的淚水驀然就有了奪眶而出的趨勢,她強忍着不讓眼淚流出來,她拼盡了全力都抓不住那麼一點屬於她幸福。
“好,那你給我一張結婚證書。”夏恩熙眼神很是認真,她仰起臉,看着男人高/挺的鼻樑和英俊的眉頭,這就是她愛了那麼久的男人,如此的出色。
靳愷諾似乎沒意料到她會這麼問,他眯了眯眼,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收緊了些:“你要跟我結婚?哪怕沒有你說的愛情?”
夏恩熙一把抱住他,眼淚頃刻間洶涌澎湃的落下來,沾溼了男人的衣襟:“對,我不介意,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這,也不是不可以。”靳愷諾轉過身,手指摩挲着,像是在摩挲着指踝上的痕跡,那小小的痕跡,是曾經戴過婚戒的地方。
夏恩熙看着他高大的背影,閉了閉眼。
再次轉頭看她的時候,靳愷諾眼底多了些許的聯繫,她是陪在他身邊最久的,也是最不容易的,那段最爲落魄的日子裡,他什麼都沒了,全世界都像是拋棄了他,孤身一人,她卻站在他的身邊。
也許在那樣的時候,他能很快的站了起來還多虧了她的支持,纔不至於心疼心傷到死。
對別人來說,他靳愷諾即使是被逐出靳家,所有的都被奪回,可是他還有自己的勢力,餓不死,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所以,即使當時夏恩熙執着的跟着自己,這也算不得什麼。
但,這裡頭的含義只有靳愷諾明白,而這兩年來,爲了擴大他的事業,她爲他吃過多少的苦頭,在人人都奚落嘲笑他的時候,只有她在,這對靳愷諾來說無疑是最寶貴的安慰。
“恩熙。你跟我一起,你不會開心。”
夏恩熙搖搖頭,眼睛紅腫:“是,我承認,我這麼跟你一起不會開心,但是如果我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了,我就活不下去了。一個人活不下去了,還要什麼開心不開心的?”
靳愷諾眸色微沉。
“你放心,我夏恩熙愛的就是你,不管你是一無所有還是億萬富翁,我都不在乎,我不要你的錢,一分錢都不要,現在你回到這邊了,我知道你有計劃有想法,我也不會妨礙你,哪怕你再次身無分文我也會選擇你,如果你願意跟我結婚,那麼……我們可以先做財產公證,愷諾,我要的從來只有你而已。”
夏恩熙帶着一種視死如歸的說完。
靳愷諾看了她一會兒,沒說別的,只是側了側身:“好了,我知道了,先去休息,別的再說,能給你的,我不會少,更不會吝嗇。”
高大的身子朝前動了動,男人擰開了門,夏恩熙沒再說話,低垂着眼簾走出去。
回頭關上門,靳愷諾躺倒在chuang上,神色有些怔,他看了看寬大的主臥,不自覺的挑眉,不知道葉芷那個沒良心的女人睡了沒?
正想着,手機叮的響了,是短信。
手指劃過屏幕,短短的一行字,是夏恩熙的——結婚的事,你若不願意,就當我沒說。
眉頭皺了皺,靳愷諾隨手就按了delete,手機丟到一邊,矇頭大睡。
夏恩熙拿着手機一直在房間裡徘徊,她身子靠在牆壁上,背部上透過一陣的冰涼,她一直緊緊的盯着屏幕,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足足等了半小時,屏幕黑了又被按亮,亮了又黑了,可她仍舊沒有等到他的回覆。
巨大的失落感頃刻之間朝她襲來,夏恩熙苦苦的笑了,沿着牆壁滑落,癱坐在地上,神色帶着淒涼,她凝視着遠方,沒人看得透她在想些什麼。
*
翌日。
葉芷陪着葉明望去警局再次做筆錄,做到一半,居然有人來自首,承認自己是陷害了葉明望,之前他跟葉明望在生意上有過糾紛,一直懷恨在心,所以就想簡單的報復一下。
一場莫名其妙的烏龍,不到十分鐘就搞清楚了。
葉明望是個人精,豈能不知道這是靳愷諾在背後運作了一番,出了警局的時候,他就看向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葉芷:“小芷,這次多虧了愷諾的幫忙,咱們好歹也得請他吃頓飯纔是,表示謝謝。”
葉芷撇撇嘴,十分的不情願:“爸爸,這事兒就是他弄出來的,他就是怨我當初丟下他跟他離婚,還沒……沒把孩子給護好……”
心裡一痛,葉明望嘆口氣:“小芷,孩子的事那怎麼能怪你,你要是不好說,那爸去解釋,別讓誤會……”
“不用了,我都說過,他不信我,他覺得我不值得信任。”葉芷低下頭,很是委屈。
“可是……”
“算了,爸,我也想開了,真的,我一點都不想跟他一起了……”
這話倒是有夠口是心非的,只是葉芷實在不想蹚渾水了,畢竟他這麼厭惡自己,好聚好散……也不是不好的……
葉明望一肚子話沒法說,只得搖搖頭:“小芷,爸媽現在都不逼着你,就望着你跟天然都好。”
“嗯,爸,我都知道呢。”葉芷點點頭,看了看腕錶,像是想起什麼來,“爸,警局的事結了,那你還是先回瀛海看天然吧,不然媽一個人在那裡多累?”
葉明望點點頭:“也是,我等會就過去,那你……”
“我沒事呢。”葉芷拍着胸脯保證。
跟葉明望去吃了午飯,再把他送到飛往瀛海的飛機已經是下午兩點。
葉芷回了報社一趟,鼕鼕和攝影隊那邊還沒回來,她跟了些小新聞,便拎着相機出了報社,她低頭在自己的小記事本里看了一圈兒,勾掉那些採訪過了的名單。
筆尖輕輕的點在一個名字上,她蹙眉深嘆,爲什麼會有靳愷諾的名字?
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她就不能淡定了,直接衝進主播辦公室,可人家主編卻是這麼解釋的:“怎麼,讓你去採訪一個人還那麼難?都還沒讓你去偷///拍他裸///照呢,你急什麼,以前我們報社也跟過他的線,就是總拍不到他而已,後來他出國了更是難跟,現在正好回來了,我聽王姐說了,介紹過你們認識的,要是你能採訪他,從他嘴裡問出些東西來,別說最佳記者的大獎了,直接就有分紅,怎麼,這麼好的差事還不樂意?”
葉芷還真不樂意。
可人家主編又說了:“你不樂意也得樂意,你看,鼕鼕他們都這麼拼命的奔赴前線去逮新聞,你好意思坐享其成?”
葉芷無奈的看着名單上那個名字,一張小臉苦大仇深的樣子,恨不得把那張紙瞪出兩個洞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葉芷眼睛溜溜的轉了轉,她把電話打到了報社一個新來的小文員那裡:“鬱郁,幫我個忙吧?”
當鬱郁哭着跑到葉芷面前的時候,葉芷正在悠閒的喝着卡布奇諾,一看鬱郁這個明顯的被人欺負了的樣子,她皺眉站起來,慌張的問:“怎麼了?不是讓你幫我去採訪一下那個人嗎?”
“你還說呢,都是你啦。”鬱郁跺跺腳,真是氣自己被帥哥給迷惑了,她憤憤不平的開口,“姓靳的說了不是你去採訪他誰也不接受,他還把電話打到主編那裡去了,讓主編……開除了我……嗚嗚……我……我怎麼辦……”
葉芷怔住了,她只不過不想去採訪,而主編大人又指定了她去,她當然不能找別的記者同事幫忙不然很容易穿幫,所以才把主意打到新來的小文員身上,可沒想到……
“好好好,你別哭啦,我去跟主編說說,我……”
“沒用的,主編已經把辭退信給我了,說……說除非靳愷諾開口……纔會重新考慮讓我回來工作……嗚嗚……”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哭的梨花帶雨,葉芷心疼又內疚,她咬咬牙,只得開口:“你回去等着,我去找靳愷諾!”
PS:抱歉,今天遲到了……週末會好好補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