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歌在原地站了良久,好久之後,她才動了動自己的步子,走到一旁,看了看他腿上的傷口,已經乾涸的血液粘結在上面,觸目而驚心。
“你的腿什麼時候才能好呢?”
一開口,說的卻全是和事情沒有一點關係的話,江晨言深邃的眼睛狠狠的眯了眯,薄脣蒼白而透明,他勾脣嘲弄的笑了笑。
“你是不是也很希望我早點好起來,然後就可以和我沒有關係了?”
她閉眼,走過去,“我只是希望你早點好起來。”
他盯着她的視線,不放過先前的問題,“念歌,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
爲什麼會和紀淮初結婚,絕對不是因爲愛, 那麼,究竟是因爲什麼,念歌,究竟是爲了什麼?
那個時候,他不是沒有和她求過婚,甚至他的打算就是大學一畢業之後,就和她結婚,可是,每次都被她岔開話題拒絕了。
她頓了頓,淡淡的看着他的視線,“沒有爲什麼。”
她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又怎麼和他說?
他臉上的譏誚意味越來越濃,“沒有爲什麼?要是真的沒有爲什麼的話,念歌,你是絕對不會答應嫁給他的!”
她的心底,只有那個人,永遠都只有那個人,怎麼可能會答應嫁給別人!
蘇念歌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彷彿在討論的對象不是她一般,神情漠然,江晨言最是怕她這樣的表情,因爲她一旦是這樣的表情,就代表她是真的什麼也不會說,也代表!!她是真的不在乎。
沉默了好久,他忽然轉了頭,英俊的側臉隱藏在光線裡面,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有淡淡的嗓音飄了過來。
“所以,你肚子裡面的孩子,你也不在乎嗎?”
臉上的神情愀然一變,她的身子更是因爲他的這句話,而重重的顫抖了一下,脣上的血色瞬間全部褪去。
一開口嗓音澀啞而晦暗,“你……在亂說什麼!”
江晨言低低的笑了笑,慢慢的轉回頭來,幽深的視線鎖着她的眼睛,聲音很輕很輕。
“我在亂說嗎?要是我真的是亂說的話,那麼,你要怎麼解釋你先前的事情?”
名副其實的妻子!
呵呵,紀淮初的話都還在他的大腦裡面轟轟的亂想,他怎麼可能忘記!
一開始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懷疑過,先前她在廁所裡面,他就等在外面,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她出來,他心裡焦急,便拉住一個剛從裡面出來的人問了她的情況。
現在想起來,一切都是那樣的自然不是麼?
緊緊的拽着自己的拳頭,可是渾身的顫抖還是那樣的明顯,而他眼底那犀利的光芒就像是刺穿她的身體一般,讓她無所遁形。
拽着自己的手,彷彿想從這裡面得到力氣和勇氣一般,她狠狠的咬了咬脣,血腥味很快的便從口腔裡面傳來,還來不及意識到什麼的時候,她的視線忽然黑暗一片,接着什麼就聽不到了……
很久之後才醒過來,她張開眼睛,怔怔的看着頭頂,好久之後才反應過來,這裡是醫院。
而牀邊那抹高大的身影在看到她睜開眼睛之後,身子動了動,“醒了?”
她的視線這才緩緩的移到他的臉上,江晨言握着她的手,剛想要說點什麼,這個時候病房的門被打開了。
“謝天謝地,終於醒過來了。”
進來的護士終於鬆了口氣,隨即走到牀邊,看着蘇念歌。
“我們怎麼也拉不動他,不管用了什麼辦法,他都要堅持要呆在你的身邊,現在你醒了,你好好勸勸他吧,畢竟,他腿上的傷口,必須要靜養。”
在醫院這麼久了,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完全不聽醫生的任何勸告和警告,他們用盡了辦法,卻還是不能讓他回到自己的病房,明明自己都是一個病人了,卻還是要死死的守在這裡。
她混亂的思緒這才慢慢的回過來,視線看向江晨言,他抓着她的手,緊了緊,不等她開口,便已經淡淡的開口。
“我不放心。”
她昏倒了,沒看着她醒過來,他怎麼都不可能放心。
那護士很是無奈,聽見他的話,拿着藥瓶轉過身來,直點頭,“就是這句話,雖然我們已經保證了千遍萬遍,可是,江律師就是完全聽不進去,你不醒來,他死活都不肯離開,我看這腿上的傷口,唉!!”
說着說着,護士就搖搖頭,雖然兩人的感情很是讓她們羨慕,可是,好歹也得相信他們醫生的能力不是?
“蘇小姐,你的身體本來就弱,要是真的爲肚子裡面的孩子好的話,就放下心裡面的壓力吧。”
年紀輕輕的,怎麼會有那麼厚重的壓力啊,能活生生的將人壓垮。
護士說完,就走了。
蘇念歌在接到華以靖電話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的時間了,江晨言吃過藥之後,睡過去了,她這纔拿着手機出了病房的門。
“小蘇蘇,你信不信,你要是再不出現,我就會發通緝令了?”
電話剛接起來,華以靖威脅的聲音就響起了,蘇念歌揉揉眉眼,“華少真的抱歉。”
畢竟承諾了的事情,她沒有做到,怎麼說,都是她的不對。
“小蘇蘇,我不要你的抱歉,你五分鐘之內,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就原諒你。”
說完,也不等她的拒絕,直接報上了地址之後,就掛了電話。
進入病房的時候,江晨言已經睜開了眼睛,看着她進來,他眯了眯眼睛,“要走了?”
蘇念歌收起手機,皺了皺眉,“恩,有點事情。”
江晨言點點頭,看着她的眼睛,“念歌,你是怎麼打算的?”
他指的是,她肚子裡面孩子的事情。
微微的僵了僵,她緊了緊握着的手,又聽見他的聲音繼續傳了過來。
“你真的打算要孩子?”
她揉揉眉眼,嗓音裡面有着疲憊。
“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亂,再加上,從來都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今天的這個地步,孩子……
這個孩子真的能要嗎?
似乎也是看出了她眼底的猶豫和掙扎,江晨言沉沉的吸了口氣,“要是真的要這個孩子的話,念歌,你知道那代表的是什麼。”
她點頭,“我會好好想想的。”
說完,又看了看他的腿,皺皺眉,“我叫顧如安過來吧。”
江晨言眉頭一皺,隨即微冷的開口,“我不需要。”
那個人,除了是她,他誰都不需要。
最後還是給顧如安打了個電話,她是真的有點不放心,電話那頭顧如安又是一陣冷嘲熱諷,她聽着什麼也沒說,之後就離開了醫院。
到了華以靖說的地址的時候,他已經早就在那兒了,高大的身子斜斜的靠在沙發上,看見她進來,深邃的眼底快速的掠過一抹光芒,隨即,身子從時候上起身,一步步的朝着她的面前走來,一直到在她的面前停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小蘇蘇,你遲到了。”
說完,真的伸出手腕上的表給她看,“離我給你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又一個五分鐘,你說,該怎麼辦呢?”
她眼神閃了閃,隨即勾勾笑。
“遲到是我的錯,所以,爲了表達我的歉意,今天這頓飯就由我來請了。”
周圍的都是華以靖手下的人,聽見她的話,也不敢吭聲,只能低着頭,像是木偶一般。
華以靖眼底一轉,隨即大手一伸,便勾上了她的腰,俯身靠近她的耳朵。
“小蘇蘇,你這是要存心的讓我難堪?恩?”
這一屋子裡面都是一票的爺們,讓她一個女子來買單,是一個男人的作風?
眯了眯眼,從自己的腰上扒下華以靖的大手,她走開兩步,“華少你誤會了,這是我表達歉意的方式,不然的話,那就是華少不給我這個面子了。”
出聲先奪人,要是不將話說全的話,到時候等他來出口,說出來的話,絕對不是讓她喜歡的。
華以靖眼底的光芒閃了一下,脣角的笑容揚了揚。
她倒是說的很快又準,讓他沒有什麼退路了,要是不同意的話,那就真的是承認了不給她這個面子,可是要是同意了的話,豈不是又太便宜了她這幾天的所作所爲?
他邪邪的勾了勾脣,趁着她要坐下的瞬間,一把拉住她的手,“小蘇蘇,我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人啊。”
要是真的就讓她這麼過關了話,那下次,她會不會更加的肆無忌憚了?
微微的笑了笑,蘇念歌點點頭,心底也是以華以靖的爲人是不可能讓她這樣輕易的過關的,不過,目前也只能這樣了。
“那華少是覺得我的誠意不夠,還是什麼?”
眯了眯眼睛,就在衆人都在爲這有點緊張的氣氛而抹一把汗的時候,華以靖忽然低低的笑了笑,走到一旁,拿過一旁的白酒,放到她的面前。
“這就要看小蘇蘇的誠意究竟是有多深了。”
說完,眼神示意了一下。
數來那個看着那瓶白酒,眯了眯眼睛,他的意思她當然懂,喝下這瓶酒,就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