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九曲十八彎的暗道，在前面引路的伽藍加啻終於停下。
到了。是伽藍加啻拉過南慕辰的手寫下的。一筆一劃寫得沉重無比，如同落鎖巨門緩緩打開，沉悶得令人心生壓抑。
“南慕辰，我們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第一次開始有了退卻的心思，從打開的門裡傳出來的一股怪味使得人極度作嘔。
用強有力的手握住蘇沐沐的柔荑，冰冷的觸感被南慕辰溫暖的體溫感染，漸漸有所回溫。
“有爲夫在……”
伽藍加啻立在門邊沒有進去，只讓開身子給南慕辰與蘇沐沐通過。
南慕辰打頭進到房間內，黑漆漆的房間裡只有一盞暗淡的紗燈。牽着蘇沐沐的手，二人陸續進到房間內，黑暗的角落裡，猛地傳來一聲淒厲如鬼嚎般的聲音。
“誰？是誰讓你們進來的？出去！給我出去！”
聲音尖銳幾欲刺穿二人耳膜。
聽到聲音蘇沐沐忽覺渾身如墜冰窟，這聲音再熟悉不過，就算再如何淒厲，也改變不了清脆的音調。
“南慕辰，你聽……”
抑制不住的顫抖，蘇沐沐幾乎將身子全部掛在了南慕辰的身上。
抱緊懷中不住顫抖的人兒，南慕辰耳中聽得真切，是蘇沐沐的聲音，雖然透着些許蒼老的質感，但那聲音太過熟悉，完全不會聽錯。
受到南慕辰不住的安慰，強自鎮定下來的蘇沐沐小心翼翼地湊到近前來看。
燈光太過晦暗不明，直湊到那人近前才得以看清。
驚呼聲卡在喉嚨裡喊不出咽不下，定身術般僵在原地，蘇沐沐只覺血液已經凝住，從頭涼到腳底。
“娘子。”
南慕辰始終沒有鬆開蘇沐沐的手，眼見蘇沐沐定在原地手如冰塊，趕忙拉回蘇沐沐，自己上前去看。
不等到得近前，南慕辰已經認了出來，眸子裡寒光一閃，抽出手中利劍。
無法言語，伽藍加啻動用真氣，一掌猛拍在門板上，一聲巨響，鐵質的門板上活現出一個手掌輪廓。
不等南慕辰將劍刺出，面前景象突變，原來二人依舊是在寢宮密室門前並未遠去。
藉着天光，二人看清一身雪衣的伽藍加啻正立在窗前，臉隱在陰影中，沉默得如同一尊雕塑。
“你竟敢暗算？”
蘇沐沐有些氣惱，尤其是暗室裡一身焦糊腐臭氣息的人，彷彿是伽藍加啻故意佈下的詛咒，真實且殘忍。
我沒有暗算，只是用催眠使得你們看清楚未來。
伽藍加啻就着案上的筆墨寫了，遞到蘇沐沐的手裡。
冷冷地上前，不等伽藍加啻提防，南慕辰已經一拳揮出，狠打在伽藍加啻的假臉上。
身子瞬間飛了出去重重跌倒，半邊臉立時腫得山高。
比劃着只有南慕辰纔看得懂的手語，不等伽藍加啻辯解，南慕辰已經一腳踏上了伽藍加啻的胸口。
“你如何會讓沐沐受苦到如此，朕狠不能將你立即打死在當場。”
羞愧使得伽藍加啻嘴脣顫抖，臉色慘白欲哭無淚。
在幻境裡看到的一幕一幕，不斷地在腦海裡重放着，每一次的循序，都讓南慕辰的怒氣更加深一層。氣
到發狂的南慕辰揮拳打在伽藍加啻的臉上。頓時血花四濺，慘不忍睹。
“爲何你會讓她受傷？爲何你不替她去受苦？爲何你竟然隨她自暴自棄，關在黑牢籠中……？”
每問一句話南慕辰便揮上一拳，等到南慕辰哀慟到沒了力氣，地上的伽藍加啻已經五官挪位，只剩了半
條命。
“南慕辰，你夠了！”
畢竟都是自己深愛的人，蘇沐沐撲上前去，將南慕辰從伽藍加啻的身上拉起。
門外聽到動靜的太監宮女聚在門口齊齊跪倒，由當值的姑姑上前隔着門打着顫聲招呼。
“皇上、皇后娘娘！”
聽到門外招呼，蘇沐沐更是將南慕辰拉到一旁。
“沒事的，你們散了吧。”
蘇沐沐雖然發話，門外衆人依舊沒有散去。一雙星眸看向兀自發怒到氣喘吁吁的南慕辰，向門外遞了眼
神。南慕辰無奈只好悶喝一聲。
“都退下！”
門外衆人聽了，這才紛紛散去，各司其職守在當下。
倒在地上只剩了喘氣的份，許久，伽藍加啻方纔掙扎着從地上倔強站起，搖搖欲墜的樣子，看得蘇沐沐
很是揪心。
失語了多久已經記不清楚，尤其在蘇沐沐受傷以後，心疼了多久已經沒人知道，獨自面對所有的問題與壓力，從未找到過發泄口的伽藍加啻，卻在南慕辰的一頓拳腳之中找到了些許輕鬆。
“怎麼，打的不過癮？”
南慕辰摩拳擦掌欲再上前，被蘇沐沐死命拉住，不許再打。
從來最鄙視用拳頭說話，如今只覺得唯有拳頭才解心中憤懣。
南慕辰，既然你已經看到了與沐沐最後的結果，希望你還是速速將沐沐送回，讓她在另一個世界裡
安好。
伽藍加啻搖搖晃晃半晌方挪到案前，手腳不穩地掣了筆滴血寫下。
伸展了下腫脹的手指，南慕辰決絕搖頭不予。
“只要朕有一口氣在，絕不會讓沐沐離開朕，更不會讓她受傷頹廢。”
語氣擲地有聲，卻只得伽藍加啻不屑冷笑。
難道我願意發生這些不幸的事情？如今你的信誓旦旦，只能換來未來沐沐的痛不欲生。還是放手吧。
我穿越了過來，只爲喚醒你的執迷不悟，把一切都恢復到正常的軌道上來，爲何你竟然對你自己都不肯
相信？
字跡凌亂潦草，南慕辰瞧着已知自己下手有些重了。
也許未來的自己會有許多的不得已，但是這一切都不能成爲讓蘇沐沐受苦的藉口。
“朕相信自己，但絕對不相信你。”
手指向伽藍加啻身後緊關的門，凜然吩咐到。
“你，出去。”
規勸宣告失敗，伽藍加啻推門走了出去，剛跨過門檻，咕咚一聲栽倒在地，昏死了過去。
蘇沐沐忙衝上前，招呼着伽藍加啻的名字，好半天也不見醒轉。
周圍當值的太監宮女聽到動靜，全部聚攏了來。找了頂軟轎將伽藍加啻擡回了逍遙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