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六艦長

七六、艦長

1915年11月13日,天已破曉,一艘白色的交通艇載着幾名海軍軍官離開了的裡雅斯特海軍碼頭,駛向在錨地內的繫泊的帝國海軍“皇帝馬克西米利安”號巡洋艦。初升的朝陽斜照在錨地內駐泊的帝國海軍第二艦隊的艦船身上,在海面上留下一道道長長的黑影。

錨地裡醒目的橙色系水鼓上,繫着第二艦隊司令官伍科維奇中將的旗艦,排水量達到三萬三千噸的“伊斯特里亞大公”號和它的另外兩艘姊妹艦。“皇帝馬克西米利安”號巡洋艦就在旗艦的旁邊,對比之下,這艘在1903年服役,排水量有13000噸的老裝甲巡洋艦更加顯得纖弱。

交通艇停靠在了“皇帝馬克西米利安”號舷側的舷梯旁,艇身在海浪的推動下不斷撞擊着軍艦的舷梯鋼板,發出咣噹咣噹的聲響。身材矮壯的揚克爾上校穿着一身深藍色的冬季海軍軍官制服,從艇艏跳到了舷梯。

軍艦隨着港內涌動的海水在輕輕搖動着,深灰色的艦身表面在初升的朝陽照耀下,泛着一層紫紅色的光暈。幾名軍官跟在揚克爾上校身後,從陡直的舷梯爬上了甲板,他們向站在舷梯口正在值勤的軍官敬禮。

“我請求准許登艦。”

“准許登艦,長官。”那值班軍官說道。

“我是維爾莫茨.揚克爾。”

值班軍官睜大了眼睛,把身體站得更直了,“哦,是的,長官。我這就去通知卡西奇上校,長官——傳令兵!”

揚克爾一行在值班軍官的引領下順着甲板向前面的艦橋走去,腳底下木質的甲板踩上去很舒服,發出輕快的聲響。海港裡的和風帶有鹹腥的氣味,還有軍艦上特有的煤煙味,聞起來也讓人心情舒暢。

這正是揚克爾所期望的世界,指揮一艘由鋼鐵堡壘、機械和巨炮組成的軍艦,引領着一羣年青的充滿着活力的水面們馳騁在大海上,始終是他的夢想。以前他只有在驅逐艦上擔任艦長和在巡洋艦上服役的經歷,但從來沒有指揮過一艘大的軍艦。

現在,這夢想實現了,這是對他過去18個月來不辭辛勞地在那些汽車和拖拉機廠與海軍總司令部之間不停奔波的獎賞,伊斯特里亞大公終於批准了他到一艘軍艦上服役的請求。

“皇帝馬克西米利安”號當然不能和“伊斯特里亞大公”號那樣的新銳戰列艦相比,它只是一艘有些落伍的裝甲巡洋艦,噸位只有它的三分之一多一些,主炮較小,艦身的裝甲較薄,對魚雷的抵抗力要差得多。

可是,揚克爾海軍上校在岸上長期工作之後,這艘戰艦在他看起來卻顯得很大。他站在飄揚着的藍色艦首旗和錨鏈近旁,回頭望着炮塔、主桅杆和一層層凸起在陽光中的高大橋樓,簡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這條戰艦比起他最後當過艦長的那艘驅逐艦來,不知要大多少倍。當上主力艦的艦長一直是他的夢想,但在接到出任“皇帝馬克西米利安”號艦長的通知時還是難以抑制自己的激動。

揚克爾在寬敞漂亮的艦長室見到了他的好友卡西奇上校,這位克羅地亞人由內艙匆匆出來,一邊扣着燙得筆挺的淺藍色襯衫。捲曲的黑髮顯得有些潮溼,可能是剛剛沐浴回來,“嗨,祝你夢想成真!”他們握了握手。“吃點東西嗎?”

勤務兵把早點和閃閃發亮的刀叉一起放在雪白的亞麻桌布上,軍艦上的食物供應要比實行配給制的陸地上好得多:半隻鮮菠蘿,熱麪包,熱氣騰騰的牛奶咖啡和一盤有火腿、菠菜、水果和融化的奶酪調製的沙拉。

揚克爾有點忌妒自己的同學,卡西奇上校將會調到新入役的“奧地利”號戰列艦上去當艦長,那可是帝國或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主力艦,威風凜凜,不可一世。兩人一邊吃着早餐一邊聊着天。

“很不好意思,爲了讓新的戰列艦儘快形成戰鬥力,‘皇帝馬克西米利安’號上將會有三分之二的艦員被調到‘奧地利’號上去,留給你的是一大羣沒受過多少訓練的新手。”卡西奇略帶歉意地對老同學說道。

“好吧,我會盡快讓他們熟悉艦上的操作的。”揚克爾說道,“能夠重新回到軍艦上我就很滿足了。”

“那很好,我們下午就舉行交接儀式,我得快點去‘奧地利’號。”卡西奇說道。

“只要一個簡單的儀式就行,我可不想大張旗鼓。”揚克爾說道。

“你幫陸軍鼓搗出來的那玩意不錯,聽說有可能得到一枚獎章。”卡西奇說道。

“哪裡,那都是工程師們的功勞,我只負責協調人員和物資分配。”揚克爾說道,“聽說最近可能有什麼行動?”

“有這個計劃,皇儲伊斯特里亞大公最近一直在海軍司令部。”卡西奇說道,“現在我們終於有了很大的活動餘地,不用再窩在亞得里亞海中,你來的正是時候。”

這時,電話響了,卡西奇從艙壁的電話架上拿起正在響鈴的電話。“曖,去海軍司令部去開會?好,我馬上和揚克爾上校一起過去。”他把杯裡的咖啡一飲而盡,站起身來開始穿戴外衣,一邊對揚克爾說道,“上面命令我們去海軍司令部,現在就去!”

……

皇儲李海頓現在正在海軍司令部的作戰室裡。

維也納的奧匈總參部和柏林的德軍總參謀部之間現在出現了越來越大的分歧,李海頓的目標是地中海和北非,而法爾肯海因執拗地想把德軍主力投入到法國一線。

兩人在柏林舉行的軍事協調會議上又吵了起來。

“德軍應該撤回到1914年8月的邊境線之後,對法國領土的佔領是激起法國人抵抗決心的主要原因,這使得他們可以忍受巨大的傷亡。如果德國的軍隊退回到邊境線之後,法國人則失去了繼續戰鬥下去的決心和慾望,西線的戰爭會演變成一種‘靜坐式戰爭’,兩支充滿敵意的軍隊固守在邊境線兩邊,卻不會輕易向對方發動進攻。這樣我們就能夠抽出至少一百萬的兵力把他們用到更加需要的地方。”李海頓在柏林的兩國軍事聯席會議上一直在指責德國人發動西線的戰爭是個極大的失誤,把數百萬的德國精銳部隊陷在了法國的泥淖而不是投入到東線和近東,這是李海頓竭力主張的方向。

法爾肯海因上將準備在凡爾登發起一次大的攻勢,卻遭到李海頓的強烈抨擊,他始終認爲德奧兩國在1916年應該首先集中力量,徹底打垮俄國,而不是把有限的兵力白白地消耗在法國的戰壕裡。但德軍總參謀長固執己見,絲毫不聽勸阻。

現在奧地利人和德國人分道揚鑣了,決定各幹各的。

李海頓也曾想對法國來一次海上突襲,但顯然時機根本不成熟。

他需要先解決土耳其人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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