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隱形通道 第十一節 原來是你
從一個小巷走到另一個小巷,尤兵整整用了十五分鐘。
期間他經過縣一中時,大批的高中學生正從校門蜂擁而出。尤兵站在他們中間一動不動,眼睛機械地左環右顧,下意識地想從這些學生中找到毛毛。
可是,尤兵失望了。
一個個熟悉的、陌生的同學從他身邊經過,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或醜、或俊,就是沒有他心愛的毛毛。
說話聲、歡笑聲、叫罵聲交織在一起,攪動着尤兵的心情。直到耳邊清靜下來,尤兵才發覺,校門前只剩下他孤零零一個人。
我一定要保護毛毛!
尤兵強忍心中焦躁,大步向實誠滋補館方向走去。
對於尤兵來說,一天去兩次實誠滋補館,可謂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沒辦法,人也時也,運也命也。不管怎樣,尤兵都要直面現實。
實誠滋補館已經很近了。再穿過一個鬧市,就可以到達滋補館所在的衚衕。
此時,滋補館的衚衕口站着兩個人。一個身材異常高大,不用看,也知道那是項風。
而另外一個人身材嬌小,與項風形成鮮明的對比。
尤兵緊走幾步,終於看清了,那個人正是政教處主任士鳳。
面對尤兵一臉詫異,士鳳無可奈何地攤開雙手,“我也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辦法,我是被項風叫來的。”
聽到士鳳提到自己,項風咧着大嘴湊了過來,“士主任就是好,一個電話打過去,她立刻就趕了。”
“項風,剛纔是怎麼交代的?”
“無條件聽老師的話。”
“還有呢?”
“和老師保持一米的距離。”項風用手比劃了一下,然後後退半步,“正好一米。”
“士主任,我可以說話嗎?”一米外,項風規規矩矩地問。
“說吧。”
面對小學生般站立的項風,尤兵有種衝動,想在項風肥大的屁股上狠狠踢一腳。
見士鳳點頭,項風忽然換了個人似的,向尤兵招招手, “我發現了兩具死屍。”
“啥?”突然之間的轉換,讓尤兵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怔怔地看向項風。
“我說的是死屍,而且是兩具。”項風忽然壓低聲音,“他們的死相和陳洋不多。所以,我才把士主任叫來。”
“這件事應該告訴我,項風辦得沒錯。”士鳳說。
聽到士鳳誇獎,項風來了精神,“我到兇案現場時,屍體還沒有僵,說明他們剛死去。”
“也就是說,兇手剛剛離開。”士鳳將目光凝成一道線,看向尤兵,“對此,你有什麼想法?”
尤兵腦子很亂,他很想找個確鑿的證據,證明這些兇案與毛毛無關。但是,種種跡象表明,毛毛確有很大嫌疑。
尤兵沉默了一會兒,才擡起頭迎上士鳳的目光,“我想看看那兩具屍體?”
“在衚衕的垃圾池後面。怕別人看到引起恐慌,我們用破涼蓆蓋上了。”士鳳說。
在項風的帶領下,尤兵看到了屍體。
尤兵一眼就認出,這兩人是瘋仔幫的成員。他們是被派來監視實誠滋補館的。
“這兩個人面色憔悴,太陽穴塌癟,生殖器異常腫大,這和陳洋的死相一般無二。我可以斷定,這幾個人是同一兇手所爲。”
士鳳說得沒錯。昏黃的月光照在屍體上,他們的**異常扎眼。足有常人兩倍有餘,都是直挺挺的刺向夜空。
片刻後,尤兵將破涼蓆蓋回原處,語氣堅定地說,“士主任,我想會一會這個余天。”
對於尤兵的提議,士鳳並不意外,“你想打草驚蛇?”
尤兵苦笑了一下,“必要時,草和蛇我想一起打。”
見士鳳有些猶豫,尤兵接着又說,“種種跡象都指向餘華,我們再不有所動作,恐怕會有更多人遭殃。”
士鳳點點頭,隨即打了幾個電話,讓電話另一端的人隨時準備增援。
這樣也好,成功的機率會更大些。
尤兵站在旁邊,忽然心裡一動,感覺士鳳很關心自己。這種感覺讓尤兵很是溫暖。
實誠滋補館裡黑洞洞的。遠遠的,看不到人影,也聽不到聲響。
尤兵躡手躡腳走到玻璃窗前,攏目光向裡面觀看。與中午就餐時不同,此時的滋補館裡一片狼藉,似乎剛剛經過一場歡聚。
咯吱……
滋補館的大門發出輕微的響動,緊接着是項風刻意壓低的憨憨的嗓音,“門沒有上鎖。”
“先別進,有些不對勁兒。”士鳳輕聲說。
飯店打烊不關門上鎖,這的確有些異常。
不鎖門,可以方便我們進去;不鎖門,同樣也會引起我們懷疑。這是餘華故意所爲,還是無心之失?尤兵大腦飛速轉動着。
最後,尤兵做出一個讓士鳳和項風大跌眼鏡的決定——他從地上抄起一塊磚頭,猛地向滋補館的窗玻璃砸去。
嘩啦!高分貝的破碎聲劃破沉沉黑夜,傳出很遠。
奇怪,除了遠處迴應幾聲狗叫,滋補館裡居然沒有動靜。
嘩啦!又一塊玻璃被砸碎。滋補館裡依然沒有動靜。
尤兵一連砸了四五塊玻璃,滋補館還是沒有動靜。
尤兵和士鳳、項風互看了一眼,臉上都現出疑惑的神色。
“裡面的人是不是喝多了,沒有聽到?”項風指了指七扭八歪的桌椅。
“這麼大動靜,別說是喝多了,就是死人也能被驚醒。”尤兵說完,感覺不對勁兒。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因爲在他不遠處的身後,正巧躺着兩具脫陽而亡的死屍。
“咱們進去看看。”在士鳳提議下,三人踩着滿地碎玻璃慢慢走了進去。
果然,滋補館裡沒有人。
單間、包房、大廳、廚房,能找的地方,三個人都翻了個遍,沒有發現一個人影。
“士主任,是不是因爲聽說我要來,都被嚇跑了?”見沒有危險,項風的心情鬆弛下來,厚臉皮的特性頓時一覽無餘。
“嚇跑了?”
士鳳沒有理會項風良好的自我感覺,不過,項風的說法卻啓發了她,“被嚇跑是一種可能。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有目的離開。”
“啥目的?”項風見士鳳肯定了他的想法,頓時來了興趣。
“別說話!”沒等士鳳回答,尤兵“噓”了一聲,將耳朵貼在牆壁上。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牆壁中傳出。
“是夾壁牆!”士鳳輕聲說。
踏、踏、踏……腳步聲由下而上,最後停在一個壁櫥附近。
“注意!”尤兵抄起一把菜刀站在壁櫥門旁。
項風也不示弱,抄起冰櫃舉過頭頂,隨時準備致命一擊。
嘎吱、嘎吱……透過壁櫥門,裡面傳出軸承轉動的聲音。緊接着,陰潮之氣蜂擁而出。
尤兵緊緊握着菜刀。儘管有壁櫥門的阻擋,看不見裡面的情況,但能夠聽到呼吸的聲音。這說明,那人已經走出夾壁牆,進入了壁櫥。
一、二、三!
就在尤兵默唸到“三”的剎那,壁櫥門被裡面的人推開了。
藉着光亮,尤兵看到那個人一米七五的個頭,豹眼、大鼻、厚脣、國字臉,一身精壯的肌肉。
“怎麼是你……”
沒等尤兵說完,項風手中的冰櫃脫手而出。
“別……”咚的一聲巨響,尤兵的聲音被淹沒了。
塵土、木屑、冰渣……一時間,尤兵的眼前簡直變成了爆炸現場。
尤兵暗叫一聲不好,沒工夫責怪項風的魯莽,趕忙看向壁櫥。
在巨大的衝擊力下,冰櫃的櫃身深深嵌入壁櫥,只留下一扇摺疊門在壁櫥外面晃晃的。
“餘老大,你還好嗎?”
尤兵想拽出冰櫃,怎奈他的力氣有如蚍蜉撼樹,冰櫃沒有動彈半分。
“你說裡面是誰?”
尤兵沒有回答項風的問話,衝着他大喊:“快救人!”
見尤兵有些急眼,項風沒敢說二話,趕緊上前幫忙。
“項風,你想嚇死我不成!”
就在冰櫃拽出的剎那,余天的聲音從壁櫥中爆喝而出。
“餘老大!”
項風被驚呆了,磕磕巴巴地說:“我、我不知道里面是你……”
余天身體緊緊靠在牆上,胸部通紅一片,“幸虧我反應及時,要不……”余天想打項風,可手擡到半空沒忍打下去。
“沒事就好。這是誤會。”余天見士鳳說和,狠狠瞪了項風一眼,不再理他。
“餘老大,你怎麼在這裡?”余天的出現,在場的每個人都很意外。
“餘華是我叔伯哥。這次來,我是勸他懸崖勒馬的。沒想到,他把我困在這裡,好不容易纔逃脫出來。”
“餘華去哪兒了?”
“不知道。他們說去解救一個人,好像與尤兵有關。”
啊?
聽到余天的話,尤兵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