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迷幻石林 第二十六節 石柱後面
這一夜,尤兵睡得很沉。從閉眼到睜眼,中間簡直沒有過渡的時間。
迷迷糊糊中,尤兵感覺有個人悄悄來到自己身邊,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
誰?
尤兵還未從睡夢中清醒過來,腦海中已經浮現出兩個人。一個是秋波如水的冰峰嬌嬌,一個是鳳眼圓睜的魏秀娘。
尤兵下意識地擺了擺手,然後身體向另一個方向滾去。只聽“哎呦”一聲,他的腦袋重重撞在一塊突起的溶岩上。
“公子,您沒事吧?”說話的是一個蒼老的聲音。
是老陳頭。
一撞之下,尤兵昏沉沉的大腦頓時清醒過來。
“沒事。”尤兵一手捂住腦門,一手向老陳頭擺了擺手,“做了個噩夢,夢見被兩條蛇纏住了。”
“是美女蛇吧?”老陳頭笑吟吟地看着尤兵。
被老陳頭一語中的,尤兵也不心虛,白了他一眼,“大早起的,沒事兒盯着我看是不是有什麼意圖?”
尤兵說完,忽然乜斜着眼睛衝老陳頭一樂,“以我十七年的人生閱歷來看,你有一件事情需要審慎對待。”
“什麼事?”老陳頭不解地看向尤兵。尤兵口中說着要審慎對待,可他怎麼看,尤兵的表情都是嬉皮笑臉的。
尤兵將身子向老陳頭挪了挪,“以我的觀察,按照您老人家的年紀,如果找心儀之人,首先應該找個女性,其次年齡應該與你相當。而不是趁着別人睡覺,目不轉睛地進行窺視。”
“什麼意思?”老陳頭先是一愣,繼而滿臉的褶子都爆開了,“公子,老僕一心侍主,從未有過如此嗜好。你冤枉老僕了。”
尤兵沒有理會老陳頭的激動,一隻手使勁揉着被磕出包來的腦門,鑽出了帳篷。
“這個小公子!”老陳頭輕輕嘆了口氣,面帶委屈地自言自語道:“我只是感覺公子很像原來的主人索超……”
經過短暫的準備,尤兵、老陳頭、冰峰嬌嬌和魏秀娘又出發了。
由於陸戰兵團的出現,幾個人前行的時候格外小心。老陳頭走在最前面,尤兵斷後,冰峰嬌嬌和魏秀娘則走在中間。
也許是昨晚冰峰嬌嬌挺身而出救助自己的緣故,今天魏秀孃的態度好轉了許多,對冰峰嬌嬌不再橫眉冷對。親暱時,不時拉住冰峰嬌嬌的小手,左一個“嬌妹妹”,右一個“嬌妹妹”,叫得好不親切。
見兩個人和好如初,尤兵懸起的心總算落了地。畢竟,當前形勢不明朗,如果冰峰嬌嬌和魏秀娘兩人不團結,鬧個你死我活,於事情發展不利。
據老陳頭說,從石林邊緣趕往冰峰家族駐地,需要一天時間。
時間不長,路程也不長,不過,前提是他們能在陸戰兵團之前趕到駐地嗎?
每個人心裡都沒底,他們在崎嶇的小路上不斷加快腳步。
走着走着,魏秀娘忽然打破沉默,“大家有沒有感覺哪裡不對勁兒?”
魏秀孃的話令老陳頭、冰峰嬌嬌和尤兵停下腳步。
周圍是密密麻麻的高矮不一的石柱,一眼望不到頭。尤兵將神識發散出去,須臾間又收了回來。一來一回,神識蔓延出足有百米之遠,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而老陳頭則是二目微眯,在原地轉了個圈。目光流轉處,偶有精光射出。
與尤兵一樣,老陳頭同樣沒有發現異常。
“魏小姐,現在大家都神情緊張,你可不能開玩笑啊。”
聽到尤兵的話,魏秀娘不幹了,“色狼,憑什麼說我開玩笑?”
“魏姐姐說得對,我看她的表情根本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冰峰嬌嬌隨聲附和。
尤兵苦笑着一聲。昨天這兩個人還像是生死冤家,如今卻穿上了一條腿的褲子。“好好,算我說錯了。你倒是說說,這裡有什麼異常?”
見尤兵沒有認錯的態度,魏秀娘叉起***,哼了一聲後,不再言語。
“魏小姐,剛纔是我家公子言語不周,有什麼事情衝着老夫的面子。老夫替我家公子賠罪了。”老陳頭雙手抱拳向魏秀娘深深鞠了一躬。
這下把魏秀娘鬧了個大紅臉。她本來向尤兵耍耍大小姐脾氣,沒想到老陳頭將罪過擔了下來。面對年邁老人的行禮,魏秀娘有些過意不去了。
“好了好了,不看僧面看佛面。”魏秀娘擺擺手,身子向旁邊一側,躲過老陳頭的鞠躬,然後翻着白眼看向尤兵,“你不覺得這裡和咱們在石林村時的感覺一樣嗎?”
什麼意思?
老陳頭和冰峰嬌嬌的目光集中在尤兵的臉上。
“你是說……聲音?”
“對,是聲音。剛剛進入石林的時候,我還能聽到有蟲鳴鳥叫,但這陣子什麼也聽不到了。”
尤兵側耳細聽。正如魏秀娘所說,這裡死一般沉寂。
這種感覺的確與石林村很相似。在蛇羣來襲之前,能飛的能蹦的能跑的動物都大批大批逃走了,把石林村變成了一座死地。
難道這裡即將有蛇羣來到嗎?
就尤兵自己而言,他並不在乎蛇羣。有了上一次與人蛇的對陣,他還是有一些信心的。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大不了一跑了之。不過,有了魏秀娘和冰峰嬌嬌,這讓尤兵有些顧忌。
“看那裡!”
忽然,冰峰嬌喊了一聲。大家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不遠的一根巨大石柱後面,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你們等在這裡,不要亂動,我過去看看。”
老陳頭大手一揮,邁開兩條幹枯的瘦腿,向石柱方向走去。
石柱離幾人所在的位置很近,僅有二十多米的距離。
老陳頭顫顫巍巍的身形走了十多個呼吸時間,才走出一半的距離。
正待衆人愈發緊張之際,忽然,老陳頭身形一晃。大家沒看到他怎麼動彈,身子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靠!”
與此同時,石柱後面傳出老陳頭一聲粗魯的聲音。
尤兵大奇。與老陳頭相處這麼長時間,從未聽過他說過髒字。今天,他是怎麼了?
尤兵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我靠!”尤兵也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
在石柱後面,堆積了大量的蛇皮。這些蛇皮大小不一,密密麻麻地堆放在石柱後面,足有三四米高。
在夏風吹拂下,堆積在邊緣以及上面的蛇皮輕輕擺動着,乍一看去,如同羣蛇亂舞!
蛇一般一至兩個月才蛻一次皮。如此巨大數量的蛇皮絕不是幾條石蛇能夠做到的。一定是蛇羣!而且這些蛇皮一定是人爲堆放在這裡的!
尤兵沒有多想,轉身打算與老陳頭回到冰峰嬌嬌和魏秀娘身邊。
沒想到,此時二女已經跟着走了過來。邊走她們邊問:“色狼,發生什麼事情了,居然能夠讓你們一驚一乍的?”
暈!尤兵不想讓二女看到石柱後面的情景。
蛇皮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成堆成堆如同小山般高的蛇皮。如果讓患有密集恐怖症之人看到,非得一頭撞死不可。
“是蛇皮。”
沒等尤兵回答,老陳頭應了一聲。
“在哪兒?我要看看。”冰峰嬌嬌屬於唯恐天下不亂的個性,她嬌呼一聲,跑了過去。
“嬌妹妹,別去,蛇皮不是什麼養眼的物件!”魏秀娘在冰峰嬌嬌身後喊道。
前些時日,魏秀娘經歷過蛇王的襲擊。俗話說,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巨蛇腥臭的氣味、不斷滴淌唾液的蛇嘴時至今日會闖入她的夢中。魏秀娘不想讓冰峰嬌嬌也重蹈覆轍。
冰峰嬌嬌哪管那麼多,見尤兵迎面走了過來,她嬌軀一扭,貼着尤兵的身體如同一條泥鰍般滑了過去。
尤兵擡起胳膊,本想制止冰峰嬌嬌,忽然又改變了主意。如果不讓這個冒失鬼吃點苦頭,還不知道會惹出多少禍事來!
尤兵想罷,擡起的胳膊順勢向後一背,衝着老陳頭擺了擺手。
老陳頭心領神會,他連手也沒擡,乾脆將腦袋扭到別處,裝作沒有看到。
“哎呦媽呀!”
僅僅是片刻,巨大石柱後面傳出冰峰嬌嬌的驚訝之聲。緊接着,是大口大口的嘔吐聲。
待冰峰嬌嬌從石柱後面走出來,小臉煞白,眼中含淚,胸部劇烈地起伏着,“你們爲什麼不阻止我!”
“嬌妹妹,我喊你了,但你沒聽。”魏秀娘說道。
“我本想攔你,但被你滑過去了。”尤兵說道。
“嬌嬌丫頭,我當時正在思考問題,根本沒發現你過去。”老陳頭說道。
“你們都欺負我!”冰峰嬌嬌雙臂環抱在胸前,欲哭無淚地往地上一蹲,不再說話了。
見冰峰嬌嬌安靜下來,尤兵看了看老陳頭,“是什麼人將數量如此巨大的蛇皮藏着石柱後面?”
“應該與公孫蟲有關。”老陳頭說着攤開大手,從手心中捏出一縷白色毛髮,“大家看看這個,是不是有些眼熟?”
尤兵探頭看去,的確有些眼熟。
“這是……白狼的狼毛!”冰峰嬌嬌一下子叫了出來。
冰峰嬌嬌說得沒錯,老陳頭手中的那縷白色毛髮的的確確是白狼的狼毛!
難道公孫蟲一夥與冰峰家族不期而遇了?
尤兵想到這裡,不由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