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杜都督——”
宋江扭頭看向了一直悶不吭聲的杜壆：
“剛纔有個事兒你還沒說明白。”
杜壆皺眉：“什麼事兒？”
“兵都死光了……”
宋江眯縫着小眼珠子打量杜壆：
“杜都督是怎麼一個人逃出來的呢？
“別誤會，宋江沒有別的意思。
“只是好奇，畢竟杜都督已經受了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杜壆的左手。
杜壆下意識握住了拳頭。
雖然握住拳頭讓他上過藥的傷口很痛，杜壆還是握住了拳頭：
小黑胖子！
宋江的一句話，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杜壆的身上。
段二心中狐疑，表面上卻呵斥了宋江一句：
“宋都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杜都督是我楚國第一猛將，有萬夫不當之勇！
“就算受了傷，又有誰能攔得住他？”
“他們放我走的。”
杜壆爲人剛直不阿，不願說謊，於是正大光明的說：
“衆所周知，山東小玄德義薄雲天。
“他們見我受傷，覺得勝之不武，便放我走了。”
杜壆自認爲是正大光明的，但是這番話說出來所有人都覺得味兒不對：
不是，有你這麼誇敵人的嗎？
你到底是哪一頭的？
“不對呀杜都督！”
早就和宋江形成了默契的吳用搖着鵝毛扇插嘴：
“你剛纔說，金芝公主和山東劉能已經有了婚約。
“你追殺金芝公主，劉能怎會放過你？”
杜壆理直氣壯的解釋：
“劉能早就聽說我是楚國第一條好漢，不忍加害……”
“不忍加害？”
宋江和吳用對視一眼，用誇張的語氣說：
“我們可是在打仗，不是兒戲！
“你是他的敵人，你還追殺他的娘子，他竟然還不忍心加害你？”
“唔……”
杜壆被他們一說也感覺立不住腳。
劉高對自己確實好像有點兒太好了，可問題是自己沒撒謊啊！
杜壆據理力爭：“小玄德最講義氣……”
“所以你們是什麼關係？”
宋江追問杜壆：“他爲什麼跟你講義氣？”
“我們……”
杜壆忽然發現自己怎麼回答都不對……
“不可能！”
段二這時候站出來說話了：
“杜都督是楚國的棟樑，不可能勾結敵人！”
“多謝段將軍！”
杜壆感激的看了段二一眼：
“我和小玄德雖然惺惺相惜——
“但是我一片忠心，絕對沒有背叛楚王！”
“我也願意相信杜都督沒有背叛！”
宋江和吳用對視一眼。
吳用微微點頭表示到火候了，然後接過了話頭：
“我有一計，可擒劉能！
“既然杜都督一片忠心，就看杜都督的了！”
杜壆懵了：“你有何計？”
“杜都督可以利用劉能對你惺惺相惜，連夜去見劉能。”
吳用搖着鵝毛扇莫測高深的說：
“並告訴劉能，我們設下了陷阱，讓他小心。
“他未必會完全相信杜都督。
“但是我們可以設下陷阱，讓他親眼所見。
“經過這一次，劉能就會更加相信杜都督。
“杜都督再帶他去真的陷阱……”
“不行！”
杜壆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小玄德講義氣放我走，我怎能忘恩負義？”
“這不叫忘恩負義，這叫兵不厭詐！”
宋江果斷給吳用站臺：
“杜都督，我們是在打仗！
“兩軍交戰，講什麼江湖義氣？
“你對敵人講義氣，那就是對楚王對同袍對士卒的背叛！”
杜壆臉色大變：小黑胖子這是殺人誅心吶！
段二冷哼一聲。
雖然段二沒說話，但是他國舅的身份冷哼一聲已經給了杜壆莫大壓力。
吳用在旁邊搖着鵝毛扇煽風點火：
“杜都督一片忠心，不會做不到吧？”
“噗！”
杜壆原本糊了厚厚一層虎鞭金瘡藥已經止血了的傷口突然崩裂開來。
鮮血染紅了杜壆的手。
段二瞥了一眼杜壆的血手，說：
“吳參謀之計甚妙！
“若是依計而行，則劉海柱必死無疑！
“杜都督，你可有異議？”
杜壆咬了咬牙：“末將……沒有！”
……
“兄弟，你們今日出的計策……”
宋江的軍帳裡，晁蓋臉色陰沉的說：
“太不仗義了！
“你們這是利用了杜壆的義氣，又陷杜壆於不義之地！”
柴進雖然沒說話，但是跟着晁蓋一起進來的，顯然也認同晁蓋的觀點。
宋江和吳用對視一眼，其實他們早就料到了晁蓋會來。
所以宋江不慌不忙的說：
“哥哥差矣！
“我們和杜壆並非兄弟，何來太不仗義？
“再者說，自古忠義難兩全。
“杜壆在忠和義之間選了忠也無可厚非。
“怎麼叫我們陷他於不義之地呢？
“我們可是爲了勝利纔出此計策！”
吳用爲宋江敲邊鼓：
“我們對他講義氣，那誰跟戰死的士卒講義氣呢？
“哥哥說得對，這是打仗，兵不厭詐！”
晁蓋啞口無言，只好看向柴進。
柴進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無話可說。
宋江和吳用相視一笑：
“好了，早些休息吧。
“今夜還有一場惡戰呢。”
其實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只不過宋江暫時還不能告訴晁蓋和柴進……
……
夜幕降臨。
杜壆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手裡提着一壺酒，一口接一口彷彿以酒洗面。
“杜都督，還在爲藍？”
一人從黑暗中走來，杜壆回頭一看：
“董都督？”
來人正是“雙槍將”董平。
杜壆和董平不熟。
畢竟董平投奔王慶沒幾天，他也看不慣董平的風騷。
董平走到了杜壆面前，雙手交叉抱在胸前：
“雞古忠義兩藍全！
“換成是額，也要爲藍！”
董平的話觸動了杜壆，杜壆眉頭緊鎖的問他：
“所以，你選忠選義？”
“義！”
董平毫不猶豫的說：
“正所謂舍僧取義，何況他還饒你一咩！
“不過你最好還是選宗。
“你已經官雞都督了，爲了他晃棄榮華富貴不雞得……”
“榮華富貴？”
杜壆苦笑搖頭，他心中其實已經有了決斷：
“不說了，我該出發了。”
自古忠義難兩全，但是杜壆想試試勸說劉高，不要捲入到楚南之戰。
劉高那一千人馬放在楚南戰場上，就好像把一顆石子丟進大海里！
根本掀不起一點兒風浪！
望着杜壆快馬加鞭絕塵而去的背影，董平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笑意……